大家根本沒怎麼把李向平的話放到心上,所以李向平也根本沒有留他們的意思,好話要說給聰明人聽,才叫好話,洪治勳臣無敵了太久,驕傲自滿已經讓這個群體接近於爛到根子裡了,李向平不在乎?李向平在乎的,但比起這些還是成國公府的傳承更加重要,洪治勳臣們作死,可就恕成國公府不奉陪了。

眾人原本想讓成國公李向平給做個公道,誰知李向平也沒說什麼有用的,便都暗自以為李向平老糊塗了,心中難免有些輕視不屑,隨便嘻嘻哈哈的招呼了兩聲便各自散去了,對李向平的態度也從尊敬敬畏變成了輕視,可以看出這些人幾乎都不會再出現在這個成國公府了。

不過涇國公吳逵並沒有走,淇國公宋清瞥了一眼他之後譏諷的笑了笑,什麼也沒說便走了,涇國公吳逵待眾人都走後,才猶猶豫豫道:“老國公,您看金寧候府的事兒……”

成國公李向平嘿嘿笑了笑,顫顫巍巍的舉起茶杯道:“這腳底下的泡兒啊,都是自己磨出來的!走什麼樣的路,決定了有什麼樣的下場,小子,我好心勸你一句,少管閒事兒,有那功夫啊,多管教管教你那兒子,他歲數也不小了,最近往宮裡跑的可夠勤的啊!”

涇國公吳逵臉色一黑,同樣什麼話都沒說,看著李向平喝了口茶後,搖搖頭也沒等李必喊一句送客便自己無奈的走了,成國公李向平冷笑了兩聲,看老子一把老骨頭沒死夠有威望就一個個都想把老子當槍使?

沒錯,他的確是歲數大了夠有威望,在天家也有這個體面,但並不等於成國公府也有這個體面!這幫人現在不懷好意的把自己架到洪治勳臣第一人的位置是那麼好心的?這個位置是好坐的?天家給他體面,可等他死了,絕對少不了一個掘墳鞭屍滿門抄斬的下場!

李向平都這麼大歲數了,什麼福沒享過?什麼苦沒吃過?死人堆裡都打過多少滾兒,他還求什麼?不外乎子孫事罷了,到了他這個時候只求一個子孫能老老實實的襲爵富貴就好了,剩下的他什麼沒經歷過,涇國公一脈和淇國公一脈想把他當槍使,呵呵……

不過成國公李向平能想明白,李必卻想不明白,他畢竟還是個少年,那裡沒有想出風頭的心思?不過他也不敢對李向平的決定有什麼不滿,於是只能不滿道:“這幫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真當我們不知道他們什麼心思?”

李向平笑道:“必兒,你雖然在年輕一輩還是好的,可比起那個賈家小子到底差了一籌,你能想明白人家是想把你推上去頂雷,怎麼卻還因為出不了風頭而悶悶不樂?”李必聞言心裡有些不喜,但還是強笑著回答道:“孫兒愚鈍,給老祖宗丟人了。”

李向平笑著搖了搖頭,低著頭嘆口氣道:“要說原來,這麼些個小輩兒裡,我對你是最放心的,武勳將門子弟裡面你也算是頂尖兒的,唉……”李向平閉上雙眼道:“這臨了臨了了,怎麼就出來個這麼個人物?”

李必有些不自在的不說話,在他心裡是看不上賈璟的,他雖然沒接觸過賈璟,但也聽說過賈璟的事,在他看來,賈璟不過是個接助著二帝之勢囂張跋扈的紈絝罷了,實在不足為慮,只是這麼年輕就能掛帥,實在是讓他又嫉妒又不屑,複雜的情感下難面對賈璟有些敵視。

李向平看出了孫子的不滿,於是笑道:“今兒若是賈璟在這兒,他根本不會跟這些洪治勳臣廢半句話,就算不打出去,也早就送客了,這就是你不如他的地方。”李必面色難看道:“孫兒不明白……那些可都是咱們的勢力是咱們的人,要是這麼打發出去……怕是人心不服,以後誰還把咱們成國公府當回事兒?”

李向平搖搖頭道:“想不明白,就回去想,再想不明白,也不必出門兒了,在家裡老老實實的做一輩子富足翁罷!”隨後擺了擺手,李必臉色蒼白的躬身行禮退下。

……

“公子,老五慚愧。”

隔了半個月之久後賈璟終於回到了玄真觀,玄真觀雖然脫離了賈璟的掌控長達半個月,但依舊沒有出什麼岔子,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除了王富忠,王富忠以為是自己的疏忽才造成了賈珍侵吞了賈璟的產業,所以賈璟一回來,王富忠便跪地請罪,一臉慚愧道:“老五一時疏忽,造成了如此大的差錯,老五愧對恩主,請公子責罰!”

賈璟笑著擺擺手道:“天災人禍,避免不了的事情,有什麼可請罪的?”王富忠卻搖搖頭道:“若是老五能時刻關注著酒樓的事情,必然便能夠及時阻止,這樣也不會得罪了那麼多親朋還惹火上身,因為老五的緣故,給公子丟了臉面,公子也有了損失,這就是老五的不是,公子不罰,以後如何做事?”

酒樓的事情的確算是偷雞不成蝕了把米,但要說對賈璟有什麼損失倒不至於,賈璟聞言笑著搖搖頭道:“那些本來就算不上什麼勢力力量,無所謂的事情,不過……你說的倒也有理,那就,這次記住,下次再犯一併處罰。”王富忠慚愧的拱拱手:“多謝公子,老五絕不再給公子丟人!”

葉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得換稱呼了,公子不合適了。”王富忠疑惑的看向賈璟,賈璟笑而不語,葉時笑道:“公子馬上就要出仕了,得叫主公或是將主了!”眾人聞言自然是大喜的看向賈璟,賈璟笑著點點頭道:“確實是要出去做事了,不過稱呼這種小事,大家還是怎麼習慣怎麼來,不必拘泥。”

大殿內頓時眾人都驚喜的互相擁抱尖叫,然後同時對賈璟躬身行禮道:“恭喜公子!”賈璟笑了兩聲道:“同喜!同喜!”賈璟長長的嘆了口氣道:“諸位追隨我也有五六年了,我們潛在水下這麼多年等的便是這一天!今後還望諸位,戮力同心,同心同德!助璟一臂之力!”

眾人慷慨激昂的躬身齊聲道:“敢不為公子效死!”賈璟笑道:“我與諸君同生共死!”葉時笑道:“該換稱呼了!”說著便帶頭道:“我等願為主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賈璟笑著扶起葉時笑道:“都起來,別等著我一個個扶。”眾人都笑著起來了,賈璟接著便說道:“清風從今天起就要跟在我身邊了,魏三,乾坤卦的事兒,你多費費心。”魏三正色點頭拱手應下了,賈璟道:“你們當中的一些人要陸續的洗白身份,但是也要有一部分人還得繼續躲在暗處,不過你們放心,都是為我做事,我不會因此偏愛誰或者輕視誰,這麼多年,大家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我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弟兄。”

葉時笑道:“弟兄們心裡都有數,主公放心便是。”賈璟笑著點點頭,緊接著笑道:“良辰,玄真觀這裡就交給你了,你能者多勞,幫我管著這邊兒,剩下的弟兄們都是要跟我搬到寧國府去的。”

眾人聞言皆是有些歡欣,雖然他們沒覺得玄真觀哪裡不好,但是能搬到一座國公府裡做事肯定要比在一個道觀裡躲著強啊,葉時卻沒想到這些他眨眨眼道:“主公,寧國府……不乾淨罷?”賈璟眼神閃爍了一下,緊接著笑道:“本來是不乾淨的,但現在恐怕都跑乾淨了,接下來咱們再做一些佈置,清風,你去把公輸給叫進來,就說我這邊兒需要他。”清風應了一聲去了。

葉時的話有兩層意思,一則是寧國府漏的跟篩子一樣,到處都是別人的密探眼線,二來則是寧國府的名聲被賈珍這幫混蛋禍禍的臭了大街了,所以賈璟需要重建一下寧國府,一來是佈置一些機關暗手,二來則是要改改寧國府驕奢淫逸的風氣。

至於公輸則是賈璟手底下一個頗為喜歡機械造物的人才,對於機關術也是頗為精通的,所以寧國府的改造還需要他來辦。

葉時笑道:“主公準備如何處置寧國府的眼線,這種事情的度極其不好把握,若是清掃乾淨了,怕是上面也要懷疑主公,若是輕了,我們這麼多人少不了大動作,恐怕瞞不了多久。”賈璟笑道:“肯定是要放些進來的,不過清風會親自去盯著他們,以後寧府以軍法治家,軍中素來戒嚴杜絕密探,排除大部分的密探,陛下會理解的。”

葉時點了點頭,又說道:“按理說這些事不該時來開口,只是主公是做大事的,應該能容得下時插嘴的。”賈璟疑惑道:“何事?只管說來便是。”葉時道:“主公家事便是公事,時就斗膽諫言了,主公,治家不嚴必遭大患,主公是做大事的,那就更不能在小事上栽跟斗,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時觀史書,大丈夫縱橫天下者不下凡幾,而毀於不起眼小事者更是如過江之鯽,主公,不可不防。”

賈璟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良辰說的有道理,可是看出了哪裡不妥?”葉時拱手道:“時特別關注了主公身邊的關係網,所以對寧榮二府之事頗為了解,依時來看,寧榮二府中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皆是不穩定的敗筆,主公……當早做了斷……”

清風有些擔憂的看向賈璟,清風雖然話不多,但清風可以說算得上最瞭解賈璟的人之一了,他了解賈璟雖然大多時候狠辣無情,能讓他掛在心上的人不多,但一但入了賈璟的眼,便是賈璟的逆鱗,別說是觸碰,就是提都不能提的!

賈家眾人在清風等人看來不值一提,隨隨便便就能設個局搞得他們家破人亡。但他們不知道賈璟現在對賈家人到底是當做親人,還是隻是可以利用的棋子。他們是賈璟的手足利刃,手足和利刃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的,只需要聽首腦的就夠了,他們沒資格替賈璟做決定。

眾人沉默著,葉時卻依舊平靜的看著賈璟,賈璟笑道:“良辰說的是,這些事……我也有了了斷,良辰不必掛懷,這些家事,我親自處理。”葉時聞言點點頭拱手道:“主公心中有了決斷,那時就不再過問了,只是……還望主公,以大事為先!”

賈璟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的點頭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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