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高結和克羅斯兩人，猜的既對，也不對。
陳舟對於極小模型綱領的靈感，是和徐晨陽的溝通中獲得的。
而今天，這一場研討會，也給了陳舟關於中微子振盪相關課題，不一樣的靈感。
這才是他說出“閉關”二字的原因。
走出會議室的陳舟，並沒有等克羅斯，而是直接打車回了燕大。
反正克羅斯和高結兩人，這會也不會立刻高能所。
坐在回燕大的計程車上，陳舟看著窗外，腦海裡不斷閃過和研究人員“頭腦風暴”的情景。
雖說並沒有人提出真正解決中微子振盪相關課題的想法，但是在和他們的溝通中，陳舟卻收穫了意外的驚喜。
“或許是因為我站的高度不同吧……”
這樣想著的陳舟，臉上逐漸浮現了一絲笑容。
前排的司機師傅，一直透過後視鏡觀察著這位年輕的乘客。
他總覺得，這位年輕人有點眼熟，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當看到陳舟莫名其妙的笑了之後，司機師傅主動搭話道：“小夥子，心情不錯啊？”
陳舟微微扭頭，禮貌地回道：“還行吧，遇到的問題，總算有了點解決的頭緒。”
司機師傅點頭道：“那就好啊，凡是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叫問題。”
陳舟輕聲笑了笑：“是的。”
司機師傅又說道：“小夥子，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那都是有解決辦法的，實在不行，就找人多商量商量，可別一個人悶頭想。那樣的話，反而不好。”
陳舟愣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
大概是這位司機師傅，看著自己一上車就看著窗外，所以才這麼說的。
想了想，陳舟說道：“師傅你說的對，遇到事，還得多商量。一個人的思路，有時候還是容易陷入死衚衕的。”
“這樣想就對了！”司機師傅贊同道，“不管這麼說，辦法總比困難多。一個人想不通，那就多幾個人來想。說不定，你想不到的，別人就想到了，對吧？”
陳舟笑著點點頭：“嗯。”
這時，司機師傅又透過後視鏡瞄了一眼陳舟，終於忍不住問道：“這位同學，你是燕大的學生嗎？”
陳舟搖了搖頭：“我早就不是燕大的學生了，已經畢業一年多了……”
司機師傅有些驚訝的說道：“都畢業一年多了？完全看不出來啊，看你的相貌，我還以為你才上大學呢！”
陳舟笑了笑：“可能我顯得比較年輕吧。”
司機師傅跟著笑了笑，隨後說道：“那你這打車去燕大，是去找人？”
陳舟搖頭道：“不是找人，我住在燕大里面。”
“哦……”司機師傅恍然大悟道，“你是燕大教授的孩子啊？”
陳舟聞言，卻只是笑著，並未過多解釋。
過了一會，司機師傅又說道：“那個，小夥子，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陳舟詢問道：“怎麼了？”
司機師傅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家孩子啊，過完年就要參加高考了，他現在特別崇拜燕大的陳舟教授，也以陳舟教授為榜樣，想要考進燕大數學系，跟著陳舟教授學習。”
“我就想，能不能請問你一下，陳舟教授現在在燕大教課嗎？他什麼時候上課，你知不知道？我想找個陳舟教授上課的時間，去拍個影片給孩子看，也好給他加把油！”
聽完司機師傅的話，陳舟看了他一眼，疑惑的問道：“為什麼不從網上找個影片呢？”
司機師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一來是想給孩子看看近距離的陳舟教授，二來是我也想看看這位給咱們華國掙了大臉的年輕人，以後也能在咱們計程車司機群裡吹吹牛啥的。”
陳舟的臉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這一瞬間，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陳建國可不就像這位司機師傅一樣，愛跟街坊鄰居吹牛嗎？
見陳舟沒有說話，司機師傅又說道：“呃……其實，我還跟我家孩子吹了個牛，就是，我去燕大幫他找陳舟教授，要個鼓勵的話。”
“可像陳舟教授這樣的大忙人，我怎麼可能說見就見到呢？再者說，我也不能去幹這打擾大科學家的事不是？要是耽誤了陳舟教授的時間，我可就是咱們華國的罪人了。”
“所以啊，我就想到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來實現自己吹過的牛了……”
聽到司機師傅的聲音，陳舟頓時笑了起來：“師傅，你這就怕孩子說你耍賴嗎？”
司機師傅笑道：“這倒不怕，他要是知道我拍了陳舟教授的上課影片，保管得開心的蹦起來，哪還會想到這麼多。”
“說的也是……”陳舟默默的，算是變相誇了自己一句。
頓了頓，陳舟又說道：“不過上課影片的話，我估計師傅你是拍不到了，馬上就快放假了，也沒什麼課了。”
聽到陳舟的話，司機師傅明顯臉上黯淡了下來，有些失望的說道：“那好吧……看來只有明年再找時間去燕大看看了……”
這時，陳舟卻悄悄從揹包裡摸出一張草稿紙，擰開筆蓋，寫了一段話。
司機師傅也注意到了陳舟的動作，他疑惑的問道：“小夥子，你在幹嘛呢？給我留電話嗎？”
陳舟寫完之後，將草稿紙遞給師傅，看了看窗外說道：“師傅，大門口靠邊停就行。”
“好的。”師傅沒來得及看紙上的內容，便將車停在了路邊。
陳舟也在付過錢後，下了計程車。
看著陳舟離去的背影，司機師傅這才想起來，陳舟所留下的草稿紙。
他拿起暫時丟在副駕駛位置的草稿紙，開啟看了一眼。
只看了這一眼，司機師傅立馬便愣住了。
“這……這……這個年輕人……居……居然就是陳舟教授！”
司機師傅難以置信的看著草稿紙上的留名。
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
“陳舟教授居然，真的坐了我的計程車！！！”
再三翻看，再三確認之後，司機師傅終於相信了眼前的事實。
他也終於想起來，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眼熟了。
這時的他，也成功的將陳舟的樣貌，與新聞聯播裡的照片，對應了起來。
下意識的，司機師傅就放下手中的草稿紙，朝窗外望去。
可哪裡還有陳舟的身影。
“要是早點認出來就好了，這真人就在眼前，我居然沒認出來，這要是能夠合個影的話，該有多好啊……”
短暫的失落過後，他也隨即便被巨大的幸運感所包圍。
趕緊摸出手機，藉著車內的燈光，拍了一張草稿紙的照片，發到了計程車司機群裡。
並且發了一段：“哎呀呀，一不小心，就拉到了陳舟教授，還給我留了一段祝福孩子的話，這趟活拉的，簡直太直了！”
訊息發出去後沒多久，計程車司機群便炸開了鍋。
其他的司機們，都開始詢問是在哪裡接到的陳舟，人還在嗎？還能要個簽名嗎？
這位司機師傅也優哉遊哉的回著訊息，這種被羨慕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聊了一會後，司機師傅滿足的放下手機，又看了一眼草稿紙上的內容。
不免讚歎道：“真的是沒想到啊，陳舟教授居然這麼年輕，還這麼有禮貌，難怪人家能成為大科學家！”
感慨完之後，司機師傅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大腿道：“人都寫了段話，祝福我孩子的高考了，我居然還收了人的車錢！這……這太不地道了呀……”
可錢收都收了，人也早就沒了蹤影，司機師傅只好期冀著，下一次還能碰到陳舟。
到時候，一定要好好感謝陳舟！
小心翼翼的，將陳舟所寫草稿紙摺好，收起來。
司機師傅也做了一個決定。
今晚不幹活了，去等孩子放學，第一時間將這張草稿紙給孩子！
就像草稿紙上所寫的，司機師傅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成為“一個有著濃厚科研興趣，並且主動培養自己的學習習慣，努力勤奮的學生”。
回到燕大後，陳舟徑直去食堂吃了份蓋澆飯。
飯後，便直接回了宿舍。
陳舟打算如以往一樣，做一份研究計劃。
就目前而言，他當下亟需解決，也最令他感興趣的課題，就是極小模型綱領和中微子振盪相關的課題了。
至於交給張一凡的，粒子加速器探測器材料的有關課題，那都是可以往後稍稍的。
所以，陳舟的研究計劃，也就圍繞著數學和物理學的這兩大課題展開了。
兩大課題，兩種學科，在不會打斷原本思路的前提下，交叉進行。
這也是陳舟以往的習慣。
在隨後的幾天裡，陳舟也抓緊時間，與吳西平張中原一起，搞定了自己招研究生的事。
在吳西平和張中原幫他篩選的名單裡，陳舟自己又篩選了一遍。
隨後透過面試的方式，確定了數學系的三名碩士研究生和兩名博士研究生。
而物院那邊，則是由楊院長把關，層層篩選之後。
陳舟再篩選，再面試。
最終確定了物理系的兩名碩士研究生和兩名博士研究生。
一共9個人。
在明年春學期開學時，到他這裡報道。
事實上，這也算是燕大給陳舟開的一條，不一樣的研究生招生通道。
以往燕大研究生招生，都是在春學期快結束時進行的。
與華國的學期制度相匹配。
但是，陳舟這次不同。
這次是在秋學期要結束時，進行的。
這倒不是陳舟要求的。
陳舟自己，其實是寧願只帶帶本科生的課，將更多的時間，留在自己課題上的。
但是燕大的邱校長，數院的孫院長，物院的楊院長等人，一通商議之後，就做了這麼個開闢先河的決定。
只不過，雖然違反常理的決定，卻依舊沒有減少各大高校學生，主動報陳舟研究生的熱情。
據陳舟不完全的統計，數院這邊，一共收到了近千名學生的報名。
而物院那邊，更多。
這其中的競爭，不可謂不激烈。
但好在，也因為這次不一般的決定。
沒有透過的學生，並不會影響他們春學期結束時，正常的研究生報考。
也就是說，這次報陳舟的研究生，可以看做是他們對自己的搏一搏。
並不會打亂每個人原本的考研計劃。
這一點，是陳舟認為燕大做的最對的一點。
在陳舟的研究生招生工作完成之後，也已經臨近寒假了，各大高校也開始步入考試季了。
而陳舟的這9位學生，則是被陳舟安排，各自回去，好好完成自己先前的學業。
該考試的考試，該完成課題的完成課題。
別把舊的內容，帶到新的階段。
也因此，在面試過這9位學生之後，陳舟與他們直到過完年，才再次見面。
另外，除了研究生的招生之外，燕大也為陳舟配備4名助理。
2名數學系的，2名物理系的。
全部是數學系和物理系的優秀畢業生。
而且，全部都是女生。
對於這樣的安排，陳舟還是挺滿意的。
畢竟助理這份工作，還是需要細心的女孩子的。
在這些算是瑣事的事情，全部解決完之後，陳舟也正式進入了“閉關”的狀態。
對於陳舟而言，馬上就要開始的寒假，早就與他無關了。
放假？
不存在的！
就連過年，陳舟都打算視情況而定，是否還回家過年了。
在陳舟閉關之後，高能所的研究人員，也開始猜測陳舟去哪兒了？
只不過，唯二知情者的高結和克羅斯，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只是按照陳舟的吩咐，管理著研究小組的成員，處理著研究小組的事情。
但也因此，越是不知情，越是喜歡瞎猜。
高能所裡逐漸流傳開，陳舟已經要從理論上，解決中微子振盪難題的言論……
而作為被猜測者的陳舟，則全身心的埋首於書桌之上。
極小模型綱領的研究，和中微子振盪相關課題的研究，陳舟正按照自己的節奏，在逐步推進著。
“第一個混合角度θ12，是就透過太陽中微子振盪實驗，所測得的……”
“第二個混合角度θ23，是透過大氣中微子振盪實驗，所測得的……”
“第三個混合角度θ13，是華國大亞灣中微子實驗室，所測得的……”
陳舟看著手裡三種混合角度的資料，習慣性的拿筆點著草稿紙。
他透過整合所有的研究資料，再結合自己的理解，以及上次研討會“頭腦風暴”時，所得到的想法。
在中微子振盪相關課題的研究上，終於來到了最關鍵的一步。
但同時，陳舟也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東西。
是關於數學的。
是在研究中微子振盪相關課題時，發現的新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