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伯被攙扶著,瞪著沈衡,對白志滿說道:“你就這麼看著一個女婿在你家撒野嗎?”

他媳婦在一邊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道:“還是少說兩句吧。”

大伯孃看著沈衡不像個好惹的,別說白志滿一個癱子,就算是他們,攤上這樣的女婿,不是照樣麻爪嗎?

剛才被沈衡嚇了一跳躲在門口頭的堂嬸此刻卻挪出來,幫腔道:“我說,這個家究其是姓白,要耍威風回自己家耍去。”

“嫂子,你這話怎麼說的。”大伯孃實在聽不下去,這話要是沈衡真聽進去了,回家去難為白嬌嬌可怎麼辦!

他們都只知道當初白嬌嬌和沈衡這場婚事不是很愉快,今天看著是恩愛了些,但誰知道是不是做給外人看的。

沈衡在外尚且如此兇暴,何況回家呢?

大伯孃雖然對白嬌嬌陌生的很,但怎麼說她也是老白家的孩子,還是個出息的,所以不想讓她出個什麼好歹。

大伯孃瘋狂給那堂嬸遞眼神,那堂嬸不知道是看不懂還是裝不懂,繼續道:“志滿,這就是兒子和女婿不一樣的區別,外姓終歸是外姓,你說得了他的算嗎?”

她話裡話外強調一個姓,說到底還是拋不開她那考上了高中的兒子。

說實話,能考上高中的確實不多,高中生擱這十里八鄉都算出息的了。

本來她就挺知足,誰知道白嬌嬌竟然考上了大學。

這位堂嬸那心一下子就野了,都是白家的後人,她兒子還是男丁,老白家的祖墳要是冒青煙,沒理由保佑那個丫頭片子卻不保佑她家兒子。

除了白志滿這一支,其他這些親戚住的都比較近,宗族觀念很深,侄子和兒子都差不多,有一個出息的孩子那全族都會幫襯,等著跟他沾光。

所以這堂嬸過來的時候,就理所當然地認為,白志滿作為堂叔,有能力肯定是要幫忙的。

誰知道白志滿壓根都不搭理她。

“我說不了他的算,他還能把我掀凳子底下去嗎?”白志滿話落,剛剛被掀到地上的白大伯屁股和臉都一疼。

白大伯怒道:“我不管哈,志滿,軍子現在在上高中,你剛才也看到了,棉鞋都是露腳指頭的,在同學面前哪能抬得起頭,你這個當叔的得管。還是那句話,等他出息了,你也跟著沾光。”

白嬌嬌在門口聽了半天,真的被氣笑了。

“嬸,你趕緊帶大伯回家吧,我怎麼看他今天喝的有點多了。”

白嬌嬌對大伯孃說道。

她這話十分委婉,卻並不是什麼臺階,反而更加臊人。

白大伯這種話都能說出口,比喝醉酒還離譜。

“走吧,天不早了,咱們趕緊回家吧。”

大伯孃臉上掛不住,扯了扯白大伯。

白嬌嬌的話說對了一半,如果不是今天喝了點小酒,他也不至於被人攛掇的這麼上頭。

不然也不能白世軍的親爹都領著兒子走了,他一個堂叔還留在人家家裡上躥下跳的。

白大伯一把推開大伯孃,道:“這個家還輪得到你這個出嫁的女兒回來當嗎?”

白志滿語氣生硬:“你們說白了不就是想讓我給白世軍那小子兩個錢嗎?”

“對,怎麼,還不應該嗎?”白大伯一臉得了便宜要賣乖的樣子。

堂嬸聽白志滿鬆口,她的臉一下子舒展開了:“志滿吶,咱們家軍子往後出息了,肯定記著你這個叔呢!”

她還瞥了眼沈衡:“往後咱們老白家起來了,誰也不能到你家來指手畫腳的。”

這話把白志滿氣了個夠嗆,但凡有一點顧慮人家的心思,也不會當著沈衡的面說這種話。

他生氣道:“應該你爺個腿!你們趕緊給我滾!我自己的兒子閨女養不了嗎,還往你們家貼錢?白世軍一個堂侄子還好意思過來問我要錢?就算是親侄來了也沒有那麼大的臉!”

“志滿,你說你怎麼就不懂呢?我不是說你家這兩個兒子不好,但是他們現在年紀終歸是大了,以後怎麼樣,都定了型了,可是軍子不一樣,他是咱們家這一輩裡面最有出息的,他要是考上大學,你們這些叔叔伯伯都能跟著沾光!就算說出去,臉上也有面子不是嗎?”

堂嬸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

白嬌嬌冷笑:“我這個親閨女不能給我爹的面子,你兒子能給我爹?”

“你現在終究是老沈家的人,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往後上的都是沈家的墳!”

白志滿伸出手,氣得手都在打顫:“你趕緊給我把嘴閉上,滾!給我滾!”

白志滿原來看在這是個嫂子的份上,沒打算說話說得太重,也一直沒有說開,只希望她能自己知難而退,誰知道是個看不懂別人眼色的。

他的兩個閨女都嫁在了家門口,隔三差五回來一趟,一樣孝順,白志滿還真沒覺得什麼叫潑出去的水。

白嬌嬌見白志滿跟堂嬸撕破臉維護自己,心裡一暖。

白世晴見她爹態度這麼明確,也敢開口了:“我說堂嬸,我家兄弟現在是都成家立業了,但是我爹又不是沒有孫子,我們家有一分多餘的錢都得給白滿林攢著,沒有你的份。”

“你......”

這位堂嬸因為有個好兒子,在親戚面前頤指氣使慣了,只要她一提她兒子是高中生,就算妯娌家有個雞蛋都得送過來給她兒子吃。

誰知道白志滿竟然這麼“不識相”。

“怎麼,你是聾了?”

沈衡一腳踹到還沒來得及被人扶起來的椅子上,發出“錚”地一聲刺耳聲響。

“好,你最好能硬勢一輩子!等我們家軍子以後發達了,你到時候別後悔!”

這位堂嬸眼看著白志滿要跟她翻臉,也不像剛才那般舔著臉了。

她憤恨離開,大伯孃藉此機會,趕緊帶著白大伯一塊走了。

白家沒有一個人出去送的,因為實在被噁心的夠嗆。

人走後,沈衡才彎腰去扶那椅子。

白世海上前幫忙跟他一塊把桌子給扶了起來:“大伯以前就不怎麼跟咱們親近,各過各的誰也不挨著誰就算了,今天竟然幫著別人來為難爹這個親兄弟。”

“你大伯無利不起早,你以為他是為了白世軍嗎?”白志滿現在一口火還堵在胸口,“今天我要是鬆口給白世軍好處,他保準立馬就得叫我把他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也幫扶一遍!”

白志滿最瞭解他大哥不過,那個人哪是會幫別人做事的主。

白志滿這一說,白世海立馬想起了剛才在席上胡吃海塞筷子還在菜裡亂翻亂夾的大堂哥,他可不是什麼讓人省心的玩意,好吃懶做,最愛吹牛逼,生產隊三天兩頭請假,一年掙的工分不夠自己喝酒的。

本來是大好的日子,別人辦席那是賺錢,白世海這次絕對是賠了,但他依舊願意下這個血本。

誰知道會被這麼攪和一遭。

“我也不知道會弄成這個樣子,今天真是在妹夫面前丟人了。”白世海拍拍沈衡的肩膀。

沈衡笑了笑沒說話。

他心想這才哪到哪,要是白世海去他們老沈家當兒子,不得發瘋。

宴席的收尾工作,鄧敏沒讓白嬌嬌和白世晴插手,讓她們早點回家,讓他們大伯這一鬧,天真的快黑了。

“今天吃的都差不多,你們回去晚上要是不太想吃東西,就把它煮一煮墊墊肚子。”

鄧敏給白嬌嬌和白世晴各裝了四個玉米麵包的菜窩窩,這本來是怕席上的菜不夠,留著最後給大家墊墊肚子的,剩了不少。

白嬌嬌和沈衡這才回了家,本來應付席面就累人,還被幾個傻逼親戚噁心的夠嗆,白嬌嬌往炕上一躺:“衡哥,你猜這回縣裡能給咱多少錢呢?”

“這我哪能知道。不過,看這兩隻鋼筆,鎮上的書記就送來這麼大的禮,縣裡要是給錢,應該少不了。”

沈衡不是不識貨的,那幾年又多少好東西從那些被下放的人手裡流出來,他都跟著段啟明倒騰過,這鋼筆是美國造的,筆尖上刻著個“14K”,以前段啟明告訴過他,這是金子的純度,數越高越純,24K封頂。

這筆至少也得十張大團結,一出手就是兩根,不管這書記是自己出錢還是走賬,都不是小數目。

要是等縣裡的正式獎勵,不得翻個幾番?

“那咱們以後的經濟就寬裕了,”白嬌嬌數著,還有半個月就要去燕城,他們現在手裡有五千塊錢,現在在學校附近買個小院是足夠的,但就怕一下子拿出去那麼多錢,再遇上大事手裡面拮据。

政府能補貼一點是最好的。

沈衡道:“我到時候去找人給咱們買兩張臥鋪票,從咱們這裡到燕城,坐火車得好幾個鐘頭吧?這一路可不能坐著去。”

“得六個鐘頭,”白嬌嬌坐過從燕城過來的火車,那時候她走的匆忙,只買了張坐票,一邊忍受著車裡嗆人的菸草、臭腳味道,一邊腰都快坐斷了,“你還買一張上鋪一張下鋪的,我去上頭睡。”

“嗯。”

這樣是最好的,睡覺的時候白嬌嬌爬到上鋪去,他在底下守著,不睡的時候兩人一塊坐下鋪,又安全又方便。

沈廣生這回丟了大人,席上幾個小輩又打的不可開交,甚至見了血。

他剛從保健站回來,氣不過,就找了過來。

“嘭嘭嘭!”

那門敲得震天響,沈衡剛剛把白嬌嬌親的軟軟和和,就被打斷。

“媽的,誰這麼沒有眼力勁。”

白嬌嬌臉上的紅暈更深了,推了一把沈衡:“你趕緊出去看看。”

沈衡面色不善地披上棉襖,他還沒出屋門,就聽見沈廣生的聲音:“沈衡!你小子給我出來!”

沈衡道:“這人真是給臉不要,遲早有天我得揍他一頓。”

說完,又把棉襖脫了掛了起來。

“你不出去看看麼?”白嬌嬌已經把沈衡弄亂的衣服扣好了。

沈衡把鞋一脫又上了炕:“肯定是因為今天辦酒的事,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讓他掃興。別管他,繼續辦咱倆的正事。”

白嬌嬌瞥了他一眼:“什麼正事,你淨瞎說。”

“結婚不就是為了幹這個的麼,都這麼久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沈衡笑著又把白嬌嬌壓在了身底下,外面沈廣生的門敲得砰砰響,他就當沒聽見。

“別,衡哥,人家還在門口呢!”

白嬌嬌推著沈衡,雖然在自個兒家裡,但心總是提著。

沈衡像狼狗撲肉一般,在白嬌嬌頸窩間拱啊拱,含糊不清道:“他又進不來。”

“一會兒他要是繞到咱們房後敲窗戶怎麼辦?”

白嬌嬌伸手捂住沈衡的嘴,不讓他親了。

沈衡努嘴親了下白嬌嬌的手心,把她的手拿下來,笑的促狹:“那不是更刺激了麼。”

“......”

反正拉著窗簾,沈衡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理沈廣生。

沈廣生憑什麼覺得,把他趕出家門這麼多年,在他將要發跡的時候,想讓他認祖歸宗他就得像個哈巴狗一樣去上趕著?

怕是腦子讓沈家文和周寡婦氣壞了。

“我現在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咱們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但你孃家一家子還在村裡跟他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要是跟他撕破臉,等咱們走了,他不得把怨氣全發在老丈人身上?”

沈衡一邊抓著白嬌嬌的手,用嘴唇輕輕抿著她的指尖,一邊解釋道。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那可不是,”沈衡眼睛彎了彎,“你不得好好報答報答我嗎?”

白嬌嬌用手指掐了一下沈衡的臉:“天天十句話不離耍流氓!”

“那你可真說錯了。”

“我說錯什麼了?”

“我告訴你,衡哥不止是口頭上耍流氓。”

“沈衡!”

白嬌嬌的秋衣被沈衡掀開,沈衡試圖拿他那大腦袋鑽進她的小秋衣裡頭,結果肯定是鑽不進去,然後她的衣服就順勢被擼到了上面。

“冷......”

沈衡聞言,伸手抓了旁邊的鴨絨被把兩人蒙了進去。

這被是真好啊,又軟又輕快,披在身上也一點都不耽誤辦事。

沈衡急切地衣服都未脫淨,外頭沈廣生還在敲門,白嬌嬌緊張地抓著沈衡的胳膊,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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