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一樣。

結婚第二天,媳婦給餓哭了。

這是在說他有本事還是沒本事?

沈衡壓抑住自己心中起的邪火,打橫抱起白嬌嬌把她重新放到炕上。

轉頭撿起水撒了一地的搪瓷盆,快步出去,從井裡打水又給自己洗了遍臉,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再進屋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個地瓜和一個雞蛋。

“家裡就這些,你湊合吃,等今天下工,我去供銷社給你買別的。”

沈衡平時吃飯,填飽肚子就行,一點都不精細。

白嬌嬌此刻也從因為重生而難以抑制的激動中清醒過來,她再看著沈衡,臉上帶著一絲羞澀。

“謝謝衡哥。”

白嬌嬌小聲道。

從來沒人跟沈衡這麼溫柔小意地說著話,何況是個躺在他炕上的漂亮女人。

沈衡身上那股奇怪的感覺如同熱浪一般翻湧,他皺著眉頭,實際上卻像一條被馴服的大犬,低頭看著白嬌嬌:

“我先去上工了,你歇著吧,我給你請假。”

雖然是標榜勞動最光榮的時候,但結婚第一天,男人去給自己的新媳婦請假,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衡哥,我也去。”

失而復得,白嬌嬌不想跟沈衡分開,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沈衡看著白嬌嬌那細弱的小胳膊,嫌棄的話止在嘴邊,自動變成了:“昨天晚上你累壞了,還是休息吧。”

白嬌嬌沒反應過來沈衡話中的意思,一心就想和沈衡在一塊,心急地搖頭:“衡哥,我不累。”

沈衡眉尾跳了跳,總覺得白嬌嬌在挑戰他什麼。

但是想起白嬌嬌昨天晚上的乖順,心口軟了軟,不由多了些耐心:“你腿都軟成這樣了,讓你在家待著,別跟我犟。”

白嬌嬌這才聽懂他說的是什麼,紅著臉放開了手,眼神也移到了他處。

昨天晚上的記憶很清晰,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一開始那麼主動,白嬌嬌好想把腦袋蒙起來。

沈衡樂了。

他還以為這個從城裡來的假小姐脾氣有多怪呢,原來是一隻連張牙舞爪都沒學會的小貓兒。

沈衡心情好了不少:“行了,你的工我幫你幹,你以後不用怕下地幹活遭罪,我能養活你。”

他們現在是正經夫妻,爺們幫自家媳婦幹活,這再正常不過,何況白嬌嬌還是新媳婦過門第一天,請假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白嬌嬌倒是想改變自己在十里村“好吃懶做”的名聲,但這種事並非一日之功。

而且正如剛才發生的,她被沈衡折騰的下床都費勁,便沒有再堅持。

沈衡見白嬌嬌沒事了,便要趕著去上工。

他剛踏出房門半步,就聽白嬌嬌在他身後道:“衡哥,以後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沈衡從腳心開始酥麻,一瞬間頭髮絲好像都顫了兩顫,步子沒有邁穩,差點一頭栽在地上,打了個踉蹌。

他不確定剛才自己是不是幻聽,但也沒有勇氣轉頭去向白嬌嬌證實。

白嬌嬌在床上躺到十點半,才甩甩胳膊抻抻腿起了床。

沈衡留的地瓜有些涼了,雖然甜甜的,但有些噎人,白嬌嬌就著水才吃了下去。

只是她不會再抱怨條件不好了,現在只要有沈衡在,對白嬌嬌來說怎麼都是好的。

白嬌嬌出了門,打量著這個她熟悉又陌生的小院。

院子裡空空蕩蕩,只有牆角用塑膠布蓋著的一堆柴,還有中間沈衡習的兩壟蘿蔔,再無他物。

這卻是她上輩子最後的安樂窩。

白嬌嬌朝天上看了看,沒讓自己再哭出來。

重活一次,以後該她替沈衡撐著了。

時間也不早了,白嬌嬌進了廚房,想做個午飯,卻發現廚房比院子還乾淨。

十里村這邊不種水稻,米貴的嚇人。

沈衡又不會擺弄那些麵粉,因此家裡別說面了,連麵缸都沒有。

只有一堆地瓜,還有一罈子醃蘿蔔。

現下正是農忙的時候,白嬌嬌想給沈衡做點好的補補身體。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白嬌嬌看了眼院子裡頭種著的蘿蔔,有了主意。

十里村靠海,別的不說,海產資源很豐富。

碼頭上有公家設立的賣魚蝦的地方,他們天不亮就出海,小船回來的早,差不多就會在這個點靠岸。

白嬌嬌騎了腳踏車,打算去碼頭買點蝦回來燉蘿蔔。

沈衡能幹,日子過得又糙,平時沒什麼人情往來,所以存下來不少錢。

村裡總共有兩輛腳踏車,一輛是村長李立德家的,一輛就是沈衡的。

白嬌嬌騎著腳踏車,在村裡頭拉風得很。

白嬌嬌五官本來就生的好看,又被城裡的養父母養的白白嫩嫩,雖然來村裡兩年黑了些,但氣色卻因為鍛鍊好了許多。

村裡的姑娘都羨慕她,但也有少數心裡就看不得別人好的。

那些嫉妒白嬌嬌的,見她如今這光景,心裡都在幸災樂禍。

“嘖嘖,真是倒了血黴,竟然嫁給沈衡那個煞星。”

“不是說給了兩百塊的彩禮嗎?老白家這回可賺大了。”

十里村不富裕,兩百塊彩禮,放普通人家夠給兄弟幾個都娶上媳婦了。

“那是彩禮嗎?那是買命錢!正經人家誰會把閨女嫁給沈衡那小子,也不怕短命!”

沈衡兩歲生日的時候死了娘,爺爺奶奶在他三歲的時候相繼離世。

兩年一家人死了三個,全村人都在傳沈衡是個克親的煞神。

後來遇到饑荒,沈衡的親爹餓死了,還是個孩子的他被後孃趕出了家門,沒人怪他後孃,只是坐實了他克親命硬的名聲。

沈衡這個命,誰不躲得遠遠的?

“嗤,她不是本來就想尋死嗎?真是心比天高,還想勾搭人家城裡來的知青。”

“要我說啊,都是命,去城裡過了十幾二十年好日子,還真當自己是城裡大小姐了,實際上不還是跟咱一樣,就是土裡刨食的老農民嗎?!”

有人接話道:“我看他倆配得很,一個命不好,一個是託集體後腿的壞分子,咱們整個公社怕是都找不到這麼兩個人了。”

“哈哈哈。”

白嬌嬌從城裡到農村,不僅是心態難以轉變,村裡的高強度勞動更是讓她不能適應,來這裡快要三年,白嬌嬌乾的活加起來還不到村裡同齡女同志一年乾的。

幹活不瞪眼就算了,她還非得吃精細糧,白家老大哥又是個老實的,真能由著她,給她吃的最次也是玉米麵粑粑,白嬌嬌這好吃懶做的名聲就傳開了,去年年底開大會,白嬌嬌還被重點批評過。

大家幹集體,你少幹我就要多幹,懶人是最不受待見的,有些人路上遇見白嬌嬌,甚至會翻著白眼過去。

莊稼地裡,一個人頗有深意地衝沈衡喊道:

“哎,沈衡!那不是你剛過門的媳婦嗎?她這是騎著你的車要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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