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多分鐘,派出所的人就到了。

白嬌嬌潑熱水是照著頭頂往下潑的,情急之下一點也沒留情,所以那個男人此時面目全非,派出所的公安看了五官都忍不住皺在了一塊。

“什麼情況?當事人呢?”

“當事人在那兒呢!”

圍觀的人指著房頂。

“你在房頂上幹什麼?下來,跟我們說一下情況。什麼毒氣?”

“我也不知道什麼毒氣,同志,我現在懷著孩子呢,我不確定是什麼東西,是不可能從我家院子下去的。”

公安一聽,還是個孕婦,頭就更大了。

“你趕緊交代,你在人家家裡弄了什麼東西?”

那個男人看到公安,也不鬆口,就是不說。

“公安同志,你們看看我家門口那個東西是什麼,他一開始在手裡頭攥著的,你看看那是什麼。”

白嬌嬌在上頭,指著下面的一塊藍灰色的布條。

因為在平房上面,白嬌嬌也不敢站的太邊上,所以觀察不清楚。

一個國字臉的公安過去了,戴著個白手套,拿起白嬌嬌指著的東西,一拿起來,他就皺起了眉頭:“是塊手帕,臭的很。這上面是抹了什麼東西?”

這手帕還在滴水,上頭的氣味卻遮擋不住。

白嬌嬌立馬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公安同志,是乙醚!”

她終於想起來了,是乙醚的味道,客廳裡的氣體就是乙醚!

知道是什麼氣體,白嬌嬌才放心。

她憋著氣帶著白豆豆走下來,乙醚聞多了固然不好,但少量的話沒什麼問題。

“乙醚?”

當公安的雖然不是白嬌嬌這樣的專業對口的大學生,但因為職業原因,對這種東西還是有所耳聞的。

“公安同志,他先讓這個乙醚揮發一些到我家裡去,然後拿這個手帕在我家門口等著我,想等我出去檢視情況的時候,就直接把我給捂昏過去!”

白嬌嬌的話邏輯十分合理,公安本來也是這樣想的。

“先帶回去。你也跟我們走。”

白嬌嬌為難道:“公安同志,我丈夫現在在外面沒回來,能不能等等他?”

“等什麼等,辦案呢,你們報警的時候怎麼不等一等?跟我走!”

孟紅梅開腔道:“嬌嬌,你先過去,等沈衡回來了我們跟他說一聲。”

“是呀是呀,你先過去吧。用不用我們幾個陪你過去啊?你懷孕了,是不是不太方便?”

鄰居們還是熱情,畢竟現在他們都知道了,這是楊輔的外孫女。

他們都在心裡暗誹這公安不知死活,竟然對白嬌嬌這個態度。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那大姐麻煩你了,我跟他們過去,等我家衡哥回來,你讓他去派出所找我。”

“哎,你放心吧。你家要是氣味不好聞,也把你家的小狗放我這兒吧。”

“太謝謝你了大姐。”

孟紅梅算是給白嬌嬌解決了難題,她走了白豆豆一個人鎖在家裡聞乙醚,她實在是不放心。

放在孟紅梅那兒,白豆豆還有兩個小朋友陪它玩呢。

白嬌嬌和公安們一塊走了,沈衡和白世晴他們在火車站才剛碰面。

“妹夫,麻煩你還要過來接我們了。”

到了大城市,哪怕車站外頭這一片在燕城裡算是荒蕪的地方,白世晴還是覺得很新鮮。

沈衡道:“我就騎一個腳踏車,不能帶兩個人,我一會兒告訴你倆怎麼坐車,你們把行李給我一點,我騎車駝回去。”

“哎哎哎,我們知道。”

白世晴和李樹先兩人大包小包的,一看差不多把全部家當都背過來了。

“你們倆坐車的時候小心點,千萬別走丟了。要是找不著路,就打聽燕大的地址,我們家離那裡也近。”

沈衡囑咐好,把白世晴和李樹先身上背的包裹都綁在了他的腳踏車後座上,李樹先就剩了個魚鱗袋子掛在身後,白世晴身上挎著個小包,裡面裝著之前的貼身家當。

兩人減了行裝,沈衡把他們送上車之後,就騎車往家裡走。

沒想到一回家,剛拐到衚衕裡頭就讓孟紅梅給叫住了。

看熱鬧的人還沒走完,都圍在孟紅梅門口。

“沈衡,你趕緊上派出所去吧,你家出事了,一個男的想把嬌嬌給迷暈,結果讓嬌嬌拿開水給潑了,現在人都在派出所你,你趕快......”

孟紅梅還沒說完,沈衡就著急忙慌回家卸了行李,往外走的時候,蹬得輪子底的沙直往外飛。

沈衡趕到派出所的時間,比派出所的公安出警還快。

他一頭熱汗,氣喘吁吁,對門口看門值班的人道:“白嬌嬌在哪?”

值班的人眼皮抬了抬:“是那個報警說有人在家門口放毒的那個小媳婦嗎?”

沈衡猛道:“是她!”

“你等會,”那個公安衝後頭喊了個人,不一會兒拐彎處出來一個公安,道:“你就是那家的男主人是吧?我帶你過去。”

沈衡被帶到一個房間裡,只有白嬌嬌坐在裡頭。

“衡哥,你回來了!”

白嬌嬌看到沈衡,立馬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沈衡從上到下打量了白嬌嬌一遍:“那個人呢?發生什麼事了?”

沈衡那眼睛恨不得鑽進白嬌嬌的身體裡頭,他恨自己怎麼就這麼寸,就出去一上午,讓白嬌嬌在家裡頭也能出事。

“我沒事,我沒事。”

白嬌嬌拉著沈衡,看向那個帶沈衡過來的公安:“現在他們還在調查審訊呢,我剛剛做了筆錄在等著。”

那個公安順著白嬌嬌的話說道:

“這個事挺麻煩的,主要是這個女同志,你的反應太激烈了,既然在平房頂上看到了這個人,就趕緊喊一聲把他嚇跑就是了,為什麼要拿熱水潑人家?現在他被送到醫院去,狀態不好,我們也沒辦法審問。”

“你放什麼屁呢?”沈衡跟那個公安面對面站著,那公安比他要矮上一頭,讓沈衡那樣盯著,他不由嚥了口唾沫。

沈衡繼續道:“有人想來我們家害人,還成了我們的過錯了?我告訴你,就他媽是我不在家,我要是在家,他都別想囫圇個出我家的門!”

“你!你這是流氓行為!”

那公安還想教育教育沈衡,讓沈衡一巴掌給扇到了一邊:“你既然幹這一行,就得知道自己是為了人民群眾伸冤的,不是讓你張個臭嘴教育這個教育那個的。”

這個小房間連個窗戶都沒有,空氣閉塞不流通,沈衡把白嬌嬌拉了出去。

“你給你姥爺家打電話了沒有?”沈衡問道。

“沒有呢,他們剛才都不讓我出去。”

這些人慣會看人下菜的,見白嬌嬌一個女同志,還懷著孕,知道她沒有那個能力也不敢反抗,所以態度惡劣的很。

害人的被送去了醫院,被害人卻在派出所被限制行動,沈衡臉都被氣的青紫。

只是現在白嬌嬌懷著孕,他不想在白嬌嬌面前做出什麼讓她擔心的事情,一切怒火壓在心裡。

沉聲道:“你給你姥爺打個電話吧,咱們不跟他在這兒耗著。”

“嗯。”白嬌嬌正有此意。

沈衡對那個值班的公安道:“電話借使使。”

“使吧。”

那個值班的公安,一聽他們要叫人過來,心裡也琢磨別是什麼惹不起的,借個電話而已,他又沒吃虧什麼,沒必要跟他們為難。

倒是那個被沈衡打了一巴掌的公安道:“你剛才那是襲警,你知不知道?”

沈衡沒理他,站在一邊盯著白嬌嬌。

白嬌嬌記性好,總共就楊家和十里村兩家電話,號碼都是熟記於心的。

今天是工作日,家裡頭只有楊老爺子一個。

“姥爺,我是嬌嬌。”

“嬌嬌啊,”楊老爺子聽到白嬌嬌的聲音,笑眯了眼,“今天身體怎麼樣?怎麼想起來給姥爺打電話了呢?”

楊老爺子接到白嬌嬌的電話,心情還挺好。

誰知道他馬上就聽到白嬌嬌在電話那頭道:“姥爺,今天有個男的來我家想要行兇,現在我跟衡哥在派出所呢。”

“什麼?行兇?嬌嬌,你現在沒有事吧?”

楊老爺子年紀大了,初聽這個訊息,覺得腦袋有點發昏。

“姥爺,我沒事,只是那個行兇的人讓我潑了一盆熱水,現在在醫院呢,我被派出所扣在這裡,他們不讓我走。”

“豈有此理!”楊老爺子也是張狂了大半輩子,不能吃虧的人,“你先彆著急,在那邊稍微等一會兒,我給你舅舅打個電話。你別害怕,沈衡在你邊上吧?讓沈衡陪著你!”

白嬌嬌等楊老爺子那邊掛了電話,就跟沈衡道:“衡哥,我們去外面那個長椅上坐一會吧。”

沈衡小心地扶著白嬌嬌,兩人坐下,沈衡才有功夫問事情的細節。

白嬌嬌就把事情經過仔細地跟沈衡說了。

“我確實沒有什麼事,一聞到那個氣味兒,我就帶著豆豆到房頂上了。”

沈衡沒有白嬌嬌那樣懂:“乙醚真的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嗎?”

“我只聞了一點點,濃度不算高,不會有事的。”

白嬌嬌握著沈衡的手。

她其實覺得這個事情有些棘手了,不知道這次會不會算她防衛過當。

“你接到我姐了嗎?他們現在也應該快到咱們家了吧?”

白嬌嬌想起白世晴和李樹先還在路上等人去接,感覺有些手忙腳亂的。

“沒事兒,他們坐客車,顛來倒去哪有那麼快,再說了,讓他們在校門口等一會兒,咱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肯定理解。”

白嬌嬌點點頭,兩人就坐在長椅上頭等楊家的人來。

楊家的人還沒到,派出所的人先帶了那個男人回來。

那個男人身上被燙出來的水泡被挑破了,一塊一塊的,猙獰又嚇人。

他經過白嬌嬌的時候,還惡狠狠地看了白嬌嬌一眼。

“公安同志,你們一定要還我一個公道!這小娘們把我燙成這樣,我要個說法!賠錢!賠完錢還得給我去坐牢!”

沒想到這人惡人先告狀了起來,白嬌嬌孕期情緒本來就敏感,平時就這樣的挑釁她不會生氣的,但今天就是像有一團火在她胸口似的,發悶。

“賠錢?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沒有命拿我們家的錢。”

沈衡站起來,叉腰看著那個男人。

這男人一米七幾的樣子,已經看不清面容了,只看身形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樣子,只是露出來的那一雙眼有一隻是斜的。

斜眼聽到沈衡的話,指著他對公安同志道:“同志,你們聽聽,這是在你們派出所,他都敢說出這樣的話,他簡直太不把你們放在眼裡了!我就說他們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善茬!”

“行了行了!進去說!別幢在院子裡頭!”公安呵斥完斜眼,又看向白嬌嬌,“你們兩個也進來。”

白嬌嬌可不想再過去被關禁閉了:“我該說的已經跟你們做筆錄的說了,我作為原告還有受害人,能做的就這麼多。現在就需要你們給我查出來,他到底要拿乙醚在我家對我幹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幹。”

白嬌嬌現在腰桿硬,她也懶得多說。

只是她這樣的態度,有些激怒了那個要他們進去的公安。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不管你是誰,來到這兒,我讓你幹什麼就得幹什麼,聽明白了沒有?你把人傷成這樣,難道沒有一點錯誤嗎?”

“沒有。”

白嬌嬌堅定地又坐了回去,今天太陽不算特別強烈,白嬌嬌正好在外頭曬曬太陽,還補鈣呢。

楊風林的車開的快,他在部隊接到他爹的電話時,花了二十分鐘就跑來了。

在派出所門口,就聽見裡頭那個公安訓斥白嬌嬌的話。

“我今兒倒是要看看,誰能支使的了我姐!”楊風林兩步跨進院子裡來,看到那個斜眼,一腳就踹了上去:“你是個什麼東西!”

“你幹什麼?!來人,把他給我拘起來!”

那個公安喊完,卻聽裡面出來了個人:“東哥,這,姜隊長剛才打了個電話來交代......”

出來的那個小公安,話說了一半,看了外面的人一眼,趴在王東耳邊跟他說道:“姜隊長說今天有領導要來咱們派出所。他,是開著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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