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兒並不知道身後的人是如何議論的,她抱著穆書孝昂首挺胸地回到二房。

面對二房的下人,她揚著下巴不可一世。

她懷裡抱著的孩子,可是二房裡除了穆二爺外最尊貴的主子。

進了二房,來往的下人對這一行人也是尊敬。

穆書孝許是醒了,在襁褓裡掙扎了起來,想要被豎著抱起來。

卉兒本能地丟了傘,雙手緊緊地抱住穆書孝溫聲細語地哄著。

傘掉到地上,陽光照到穆書孝的眼睛,穆書孝猛地閉上眼,不高興地揮舞著小拳頭。

卉兒嗔道:“都是沒有眼力見的嗎?沒看到傘掉了?”

卉兒身後的丫鬟急忙上前,想要去撿起那把傘,卻被別人先了一步。

司琴撿起傘,走到卉兒身邊,為穆書孝撐著傘遮擋陽光。

卉兒是才被提拔上來的,不曾見過司琴。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司琴寒酸的打扮,略帶嫌棄地道:“你是哪裡的丫鬟?”

“奴婢是茶水間裡伺候的丫鬟。”司琴低著頭恭恭敬敬地回道。

自打上次翡翠鬧了一出,她身邊的丫鬟幾乎被遣散,調到別的地方去了,只留了一個棉兒照顧翡翠的日常起居。

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丫鬟是二爺身邊伺候的,卉兒正眼看著司琴,客氣地道:“那就勞煩你幫我撐著傘。”

“是。”

司琴便撐著傘,送這一行人到了穆書孝的屋子裡。

穆書孝的屋子被安排在了新房的隔壁,方便童秋蕊照顧。

卉兒對這樣的安排很是滿意。

她將穆書孝放在床上,陪著穆書孝玩了一會。

小小的孩子一會兒就餓了,卉兒將他交給奶孃,自己出去了。

這還是她頭一次來二房,她準備出去摸摸路。

走出門外,那位給她撐傘的丫鬟已經不知所蹤,她只好隨便喊了個丫鬟,讓那丫鬟帶著自己在二房走走。

司琴避開所有人,神色匆匆地進了翡翠的屋子裡。

如今翡翠身邊只有棉兒一人,她的幾處屋子裡冷清得很。

司琴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翡翠的屋子裡,見到了翡翠。

自從生產之後又被奪去了孩子,身體和心裡上的雙重摺磨之下,翡翠瘦得脫了形,若不是她的眼睛裡還有一點光亮,只怕別人會當她是苟延殘喘,即將撒手人寰的將死之人。

看到司琴進來,翡翠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你來了啊。”

“姨娘快坐,”司琴攙扶著翡翠坐了下來,“姨娘猜猜,我碰到誰了?”

翡翠搖了搖頭。

“姨娘,書孝少爺搬回二房來了!”

翡翠又驚又喜,激動得手都在打顫,卻仍是不敢置信地問:“我的書孝回來了?”

司琴重重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棉兒同樣大喜過望,穆書孝回到二房,那翡翠豈不是能熬出頭來了?她也不用再在這裡吃苦受累了!

聽到這個訊息,翡翠渾身又充滿了力氣,她不用扶著桌子,自己站了起來,“我要去看看書孝,不知道他會不會認得我。”

司琴急忙攔住翡翠,將今晚的宴會之事也告訴了翡翠。

翡翠怔怔地坐了回去,棉兒同樣不甘:“司琴,你是說那個壞女人就要成為二房夫人了?”

司琴看著翡翠受傷的神色,嘆著氣點了點頭。

翡翠還以為他們願意發發善心,將穆書孝交給自己,原來穆書孝是要和童秋蕊一塊回來的。

這麼說,他們還是不肯將穆書孝還給自己?

翡翠的心像是被撕碎了一樣疼。

棉兒生怕翡翠受不了打擊,忙安慰道:“姨娘放心,我們還有如意姑娘啊。如今如意姑娘深得二爺的寵愛,那個壞人就算進了二房,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的。到時候只要如意姑娘多給二爺吹吹枕邊風,讓二爺將書孝少爺還給姨娘,說不定哪一天二爺會同意的。”

翡翠攥緊拳頭,惡狠狠地道:“我等不到那一天了,你們再幫我這一次,事成之後,我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司琴和棉兒對視一眼,二人一齊湊到翡翠身邊,等著聽翡翠的吩咐。

她們二人是伺候過翡翠的丫鬟,不會有正經主子願意要她們的。她們除了跟著翡翠,並希望翡翠奪回親生兒子出人頭地之外,沒有別的選擇了。

到了傍晚時分,穆清瑜坐著將軍府的馬車帶來了。

穆清秋和郭念兒早就在門口候著了,二人就和穆清瑜還未出嫁時一樣,一起上前,一左一右地拉著穆清瑜的胳膊往穆老夫人那裡去。

雖然穆老夫人口頭上說,今晚只是普通的家宴,但是她還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新作的衣裳,額頭上陪著著福字不斷抹額,抹額上點綴著一顆大拇指頭一樣大的珍珠。

“祖母。”穆清瑜行禮道。

穆老夫人喜氣洋洋地招了招手,讓穆清瑜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她瞧著穆清瑜穿著的衣裳半舊不新,袖口處微微泛白,心裡開始猜想難道穆清瑜對穆二爺和童秋蕊的事還是不滿意的?

再看穆清瑜的眸子,眼尾微微泛紅,像是哭過一樣。

穆老夫人的心沉了一沉,斂起笑意問道:“怎麼了?可是出什麼事了?”

穆清瑜耷拉著腦袋,沒有說話。

穆老夫人便拉著穆清瑜進了內室,只有祖孫二人促膝而坐。

沒了外人,穆清瑜卸下了偽裝,急道:“祖母,我有事要求你。”

穆清瑜的性子一向沉穩,甚少露出如此神態。穆老夫人的心又沉了一沉,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穆老夫人問道:“出了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此事事關重大,知道的人不多。還望祖母知道後,千萬不要說出去!”穆清瑜頓了頓,理了理思緒繼續道,“是晉王來和我說,將軍出事了。西域那邊得知當今聖上年幼又多病便起了反心,將軍帶了幾人深入西域,至今下落不明。”

說著,穆清瑜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

穆老夫人安慰道:“許是將軍的計策吧,李將軍百戰百勝,這次說不定也只是虛驚一場。”

穆清瑜哽咽著拼命搖頭,“如若只是虛驚一場,也不用晉王來和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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