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不可名狀

人在死亡之前會想什麼呢?

這個問題, 在元素風暴正式瞄準克萊門斯之前,蘇利和【虎】都在想。

但當一切都在轉瞬間發生後,蘇利又突然覺得, 他們也許什麼都沒想。

平原之上, 草木早已經焦化, 徒留光禿禿的土地暴露在外。蘇利站在那裡,月光照耀在他身上,周邊逐漸消散的元素力量,肆意帶動著他的髮絲胡亂飛舞。

皎皎白月照亮大地, 夜風呼嘯,微涼的寒意,沁入心扉。

少年眼前, 已然空無一物。

“戰鬥結束。”蘇利低聲說道, 那聲音似有嘆息, 也好像毫無情緒。

他彎下了腰, 默默地從地上撿起了長刀,刀柄沾滿塵土, 刀刃之上,卻只有此前克萊門斯虎化後的利爪,留下的尖銳劃痕。

昏暗的環境中,蘇利的臉倒映在刀面上, 零散血液點在衣領, 少年面上有塵土, 亦有青紫。

但稍後, 那張仍然佈滿少年青澀的臉, 卻多了一絲屬於成年人才能流露出來的笑意。

最終留下的, 也只是追逐死亡者,再也看不見的美景。

何況……

“感謝艾格伯特和洛伊的試藥吧,不然你可能還要喝那些又苦又澀的古怪。”

但這對於蘇利來說,無關緊要。

他右手骨頭,也一直都是斷裂的狀態。

“不明白的,我都可以告訴你們。”他的身上,多了一些一切結束後的平和感。

比如傭兵,如果洛伊受傷,手腕甚至出現了會影響到他今後戰鬥的弊端,那作為傭兵,洛伊今後的職業生涯都會受到影響。

蘇利聲音無起伏地應著:“是。”

直到少年無奈,主動開口道:“是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我此前就已經將黑暗元素,融入了克萊門斯的身體周圍。”蘇利被藍哲握住的左手指節突然彎了彎,“那些力量混雜在其中,雖被克萊門斯操控,但力量的優先順序依舊在我的手上。”

梅維絲唸唸有詞:“相比於那種,被轟擊到什麼痕跡都不曾留下,克萊門斯也許更適合,直接被尖銳武器貫穿心臟。”

世事閱盡, 千帆瞬過。

蘇利身上的平和感,讓艾格伯特控制住了,那些試圖以焦急和慌亂姿態表現出自己擔憂的“表演”。

陽光從窗外照進蘇利的身上,就像是在說,所謂歲月靜好,不過如是。

他斂下情緒,低頭說道:“蘇利大人是怎麼做到,讓那種被克萊門斯控制的力量,逆轉為自己手中武器的。”

像他艾格伯特,也像那些圍在周圍的其他人,他們只需要知道,那種被其他人視為無法反抗的【虎】,是由蘇利擊殺的就夠了。

蘇利活動了一下右手,現在的他,在喝下好幾瓶果味治療藥劑後,便無法再從自己的手臂上感到任何痛楚。

要知道,玩遊戲的時候蹲草陰人,還有著技能耗光後的空檔期。利用部分傷勢,做到針對克萊門斯的必殺一擊,蘇利只覺得這是個很划算的交易。

明明是黑夜,艾格伯特卻覺得,現在的蘇利,就像是曾經坐在亞撒學院的圖書館裡,一手拿著一本封皮佈滿了藤蔓字樣的故事本,另一隻手,則輕輕從桌上拿起了紅茶。

頂多就只是,今後右手無法動用太大的力氣。再說也沒見誰,需要他幫忙扛一整袋米。

蘇利身上有多處撕裂傷口,背部更是有著一片血肉模糊的爪印。

說到底,會選擇用自己的傷,換取最後一道,克萊門斯沒有反應時間的攻擊,也就只是因為他們這些大人沒用吧?

以前沒用,現在沒用,將來,也可能只會更加沒用……

“和那樣的存在戰鬥,想要一點代價都不付的,就取得勝利,我不認為那是可以實現的。”蘇利並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

現實不需要用語言多次陳述,坐在那裡安靜接受包紮的蘇利,才是這場戰鬥裡的最終勝利者。

他和這個世界的人,對自身的身體素質需求根本不同。

“說到底,如果沒有那傢伙,我覺得克萊門斯也是有很大可能,會主動給蘇利一柄匕首,讓他親自賦予他死亡什麼的。”

“我很想說,你根本沒有必要承擔這些。但一想到想要承擔這些的我們,卻弱小到根本沒有承擔的能力……如果我還選擇說這種話,就只會顯得太過可笑了吧。”尤菲婭想要伸出手揉一下,蘇利那仍然沾著些灰塵的頭髮。

藍哲將他包紮好了的手輕輕放下,確定沒有弄痛蘇利,才輕輕撥出一口氣道:“也正是因為,你要的只是克萊門斯最終的死亡,所以才會在過程中不管不顧吧。”

不是潔癖發作,就只是莫名的覺得,也許自己的手放在蘇利的頭上,對現在身上扎滿了繃帶的少年來說,都只是一種額外的痛苦疊加。

首當其衝的就是尤菲婭,新任聯盟會長,並不想理解,這個過分懂得等價交換的少年。

眾人若有所思,就戰鬥方面,反應速度不慢的洛伊,一邊皺眉,一邊又控制不住眼露驚喜地說道:“也就是說,小少爺你選擇不用元素對戰,而是直接抽刀向前時,就已經在設計後來的最後一擊了嗎?”

梅維絲伸出手,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半掛在尤菲婭的身上。相比於持續地去心疼少年,梅維絲更樂意去分擔一些,之後可能還需要蘇利主導的工作。

以為結果好,一切便都好的蘇利,收穫了一連串的心疼眼神。

蘇利收刀入鞘,轉身走向了其他或是激動,或是擔憂的人。

“考慮這些,不如想想,該怎麼樣折騰那個所謂的【靈】。”

但明明她的手都已經抬起,卻還是怎麼都下不去手。

不遠處,好幾個神色激動的人想要湊過來,卻又不敢打斷藍哲的工作。

說著,黑暗聖子又從鍊金戒指中取出了多卷繃帶,仔細將蘇利的傷口包紮好。

藍哲嘴上嘆息,將人帶到一旁,塞了好幾瓶果味的治療藥劑。

逐漸擺脫腎上腺素後,關節扭曲和身上各種傷勢帶來的疼痛,讓蘇利微微皺起了眉。

在說話途中,在疑問還未得到解答前,艾格伯特心裡也填滿了平靜。

【虎】要的只是死亡。

沒有選擇被【靈】吞噬而死,其一是以往根本不知道這個存在。其二,則是在得知對方存在後,克萊門斯大腦中就自動多了些互相吞噬的資訊。

就像渡鴉進入妖獸社會前的隱隱感應一樣,那些資訊由更高一層的階級賦予。

吞噬,是純粹的活體吞噬之意。

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克萊門斯當然會選擇蘇利。

可惜的是,如果沒有一場偽裝的大戲。【靈】這種,甚至能被克萊門斯的黑暗元素給遮蔽的傢伙,可能只會在克萊門斯已經死了以後,才知道這一資訊。

到時候也就沒法談什麼抓住祂了。

“反正我是這樣覺得的。”梅維絲用力地點了點頭。

黑暗聖女說了些邏輯混亂的話,但尤菲婭卻眨眼間就理解了她的本意。

“有道理。”尤菲婭冷笑一聲,“說什麼代表人類意識集合體的存在,我可一點都不想被代表。”

“更何況,那傢伙本來就是為了讓人類擺脫妖獸社會的壓制,才誕生的吧。”

“結果竟然搞出了那種東西……”

說起這個話題,主動接手了審訊工作的幾個人,轉眼也開始說起了【靈】曾經造過的孽。

一萬年太長,但如果讓人類真的從原始人開始進化,那這個數字也是不夠的。

而如果讓人類從已經隕落的妖獸文明之上,開始重新發展出自己的體系,那現在的十八/九世紀,倒也正常。

可現實是,一萬年前,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對妖獸文明當時所有的一切,進行復制貼上,而後,讓人類被強行灌輸,接納妖獸的規則。

理論上就算是這樣,人類也應該走出一套屬於自己的發展。

可【靈】的存在,卻控制著人類的意識,影響著人類的思維,操縱著人類的大腦,告訴人類,不只是你,你日後的世世代代,與你相同的所有人類,都必須和你活成一個模樣呢?

“但正常情況下,【靈】會做的,應該是強大人類,讓人類具備擊殺克萊門斯的力量,併吞噬【虎】吧?”威拉德撓了撓頭。

畢竟【靈】要的是更強大。

豈也說:“作為人類的意識集合體,先強大自身,即為人類賦予籌碼,讓人類擁有與妖獸抗爭的基本力量,總比祂一個【靈】,要來得方便。”

渡鴉也道:“可你又怎麼能說,【靈】沒有這麼做呢?光明教廷在人類社會中,可比黑暗教廷要強大太多。只不過【靈】強大的,只是祂自身,是祂那個作為意識體的自身,而非人類這個根源。”

“但祂強大的方向,卻和克萊門斯不同。”尤利烏斯沉吟了一陣後道,“後者的發展,顯然更像是在向力量的極致進發。而【靈】,祂看起來就只像是,具備了更深層次的思維操控能力。”

第茲摸著下巴,半總結,半反問道:“這樣的話,對思維操縱的力量發展到極致,是不是也有可能做到控制著克萊門斯,讓【虎】主動送上門來被吞?”

“此前裡城的那些貴族,有很大一部分都像是光明神的極端信徒。”奧菲莉亞冷笑。

“那些貴族或許是愚昧無知,蠢到讓人覺得無可救藥,可作為貴族,他們所擁有的財富和權力,本就讓他們集中了各種資訊資源的渠道,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對那些從未親眼見過的神,獻出一切吧。”

“這個問題沒有必要繼續討論下去。”馬克搖了搖頭,“我們現在該思考的是,如何以人類這種與妖獸無關,卻又和妖獸緊密牽連的種族,去插手妖獸文明體系下的轉化妖獸的現存規則。”

“是這樣沒錯。”黑暗教皇表示贊同,“我覺得,只讓蘇利的光輝照耀一整個阿米克比,實在不夠。”

“曾經是人類的轉化妖獸,就算已經不願再做人,至少他們也該有著享受蘇利之光的資格。”

亞撒院長嘴角一抽:“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只是單純地不想放過我那些轉化妖獸。”

“難道你想?”

“嚯嚯嚯,我可沒說。”

要說放過,又有哪隻妖獸選擇放過,後來覺醒了妖獸特徵的人類。

這些雜事,自有人類聯合羽族還有人魚處理。

蘇利那邊,少年需要面對的就是如何解決【靈】。

梅維絲在蘇利去面對那個,被黑暗元素裹了不知道多少層的傢伙時,主動給了他一把匕首。

她還說:“克萊門斯曾經可能想過的,讓你拿匕首捅他的想法,就算沒發生在【虎】身上實驗,你也可以選擇將刀鋒對準【靈】。”

“只要你想。”梅維絲離開房間前,半掩著嘴,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潛臺詞就是,只要蘇利想,就算是人類的意識集合體,也可以隨時選擇捅一捅。

殺了【靈】是否會給其他人類造成影響?

畢竟總歸有著一個人類意識集合體的稱號。

這個問題其他人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一對比起蘇利曾經差點被操控,以及後來和克萊門斯對戰後所產生的重大傷勢……

無論是本身就有點瘋在身上的梅維絲,還是其他或理智,或清醒的人,他們統一都覺得,【靈】最好早點死。

甚至祂死的唯一價值,也就只是讓遭受了一切的蘇利,能淺淺地發洩一下心中的鬱氣。

雖說當事人根本沒有這個想法就是。

蘇利也沒覺得有什麼鬱悶的。

唯一有些不適的,就是身體修復後,那種從心底深處生出來的疲憊感。

這種感覺因為以前體會過,所以更不會給蘇利帶來什麼壓力。

要知道四年零零七卷完後,他整整在屋裡躺了一個月,非生理需求不下床的那種。

立志和貓咪一樣,每天睡十六個小時以上。

一想到自己,可以比自己預計的十八歲之前,要提早四年退休,蘇利就覺得這種疲憊根本不算事了。

少年進入房間。

西式建築風格,依然是那種華麗中帶有些復古的氣息。此時,房間正中間正擺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某個被黑暗元素裹成了球一般的異物,正頂著桌子上層層疊疊,繪滿了十多層的封印魔法陣,不斷叫囂。

也許是這次前來妖獸社會的人裡,擁有黑暗元素的傢伙太多,【靈】傳遞過來的聲音斷斷續續。

“你……人類……你們,妖獸……!”

此前其他人討論和【靈】相關的東西時,蘇利也有在一旁旁聽,故而,此時再次面對【靈】,蘇利也沒有進行過多的沒有必要的談話。

匕首在少年手中旋轉,學生時代學會的轉筆,讓擁有了元素的蘇利,可以任意捏住鋒利的匕首刃部,卻不會給那雙修長的手留下任何痕跡。

蘇利突然停下動作,那原本仍然斷斷續續傳遞的聲音,也因此驟然停止。

就像是被蒙了一層陰間濾鏡,也像是少年將這間房子內的光影,與環境一併銘記於心。【靈】的視角里,祂只能看到蘇利上半截臉隱於黑暗,只留下半張蒼白如紙,卻唇紅如血的臉。

匕首上拋,寒光閃爍,下墜後由少年握穩後,又被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

【靈】不敢說話。

因為祂知道,自己真的會死。

就像是克萊門斯。

蘇利和【虎】對戰的時候,黑暗教皇就捧著被限制到死的【靈】,一同圍觀。

少年手持刀刃一往無前時,是蘇利看起來最為狼狽的時候,也是在其他人裡看來,少年無物不可斬的時候。

他的前方,在他前行路上阻攔的一切,最終都會成為灰燼。

尤其是現在。

【靈】無法從蘇利的表情和姿態上,看到任何一些殺死克萊門斯的自滿,驕傲。

就像是,殺死那樣恐怖的,祂汲汲營營了上萬年都無法吞噬的敵人之事,不過只是日常時的吃飯喝水。

會死。

少年的目光看過來時,祂這樣想。

會死。

蘇利伸出手靠近時,祂仍然這樣想。

會死……

那是根本沒有反抗之力的死亡!

不是沒有想過,要不要再去嘗試控制蘇利,可先不說那些強行封印了祂的濃厚黑暗元素,就單說人類的精神,以及現在擁有的強大力量……

這些,都不是祂能影響得了的。

那古怪到會被任何元素穿過,就彷彿元素因子本身的身體,在少年能更加細化地控制不同屬性的元素以後,【靈】也就再也沒了操控蘇利的可能。

“你想要做什麼!”祂色厲內荏,心底深處,是難以遏制的恐懼。

少年的腳步聲,身影,就連那傳遍整個室內的清淺呼吸聲,都像是成為了不可名狀的恐怖之物。

祂有那麼一刻也許在想,直接被殺死,是否會比慢慢體會這些恐懼要來得更好。

會死嗎?不會死嗎?

逃得掉嗎?逃不掉嗎?

就像是網路上,有人總結出來的,中西方不同式的恐怖。

【靈】從蘇利身上感受到的,是與這個世界現有認知格格不入的一切。

害怕,恐懼,想要逃跑。

但這些都沒有用。

已經走到桌子旁邊的少年,將手搭在桌案上,他拉開椅子,指尖一點,人坐上椅子的同時,死死控制著【靈】的那些黑暗元素,便被輕而易舉的解除了一層。

【靈】所以為的,對人類的質問聲,蘇利其實根本沒聽清。

但就算聽不清,蘇利也知道祂會說些什麼。

“我想要做什麼?”蘇利將視線轉移,目光輕飄飄地放在了桌子上的匕首上。

匕首早已出鞘,開刃的武器,尖端不比刀柄和後半截的重量,此時前端微翹。

蘇利見此,神色平靜地伸出蒼白的手指,他輕輕地按住了匕首刃部前端,而後,又迅速收回了手。

匕首尾端下落,柄部砸中了桌面的沉重聲音,讓【靈】下意識的一驚,而後,便是不受控制的暴躁吵嚷:“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快要把人逼瘋的氣氛,在這個房間裡不斷湧出,卻又被堵在內部,無法疏散。

蘇利在那暴躁的吵嚷聲剛一落下,便迅速握緊了匕首,將其懟到了屬於桌案正中間前的【靈】的面前。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能超越思維的速度,讓【靈】根本沒有反應時間,就只能發出僵硬的“呃啊”聲。

蘇利輕笑了起來。

空氣中遍佈了那清洌的笑聲,如山間泉水,明淨透徹。

【靈】卻只感受到了恐懼。

無邊的恐懼,越來越深厚的恐懼。

如果剛才只是快要把祂逼瘋,那現在……

祂已經瘋了。

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

祂真的會死!

笑聲戛然而止,少年不起不伏的聲音再次填滿了空氣。

“長達一萬年的時間裡,經有你直接或間接害死的人,早已經不是千萬之數可計。如果按照人的律法來看,無死刑國度,大抵也會給予你永生永世的囚禁。”

“可作為曾經生於有死刑國家的人,我永遠都接受不了,像你這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還能好吃好喝的繼續活個千千萬萬年。”

“你應該去死,被千刀萬剮,被抽筋扒骨,被剜眼掏心,世上人類所能想到的極致刑罰,都應該在你身上動用一遍。”

蘇利的話,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卻將此刻險些意識模糊,陷入瘋癲的【靈】,又重新被拉回了清醒的領域。

祂想,怎麼可能呢。

祂不過是一個沒有身體的意識集合體,那些痛苦,又怎麼可能會經歷?

一些根本做不到的事,卻被一個讓祂畏懼著的傢伙不斷從口中吐出……

這真可笑。

因為無法對祂做出想象中的處罰,便只能嘗試用各種語言來宣洩嗎?

這真可笑。

【靈】再次在心裡重複。

祂嘗試開口嘲諷蘇利:“你根本不敢殺死我,還只會用那些沒用的話來一再安慰自己。不過也是,你是人類,所能想象到的極致,也就只是我的一部分而已。”

“如此……”渺小。

“呃——!”

【靈】的話,並沒有繼續下去。

少年手中的匕首,直接穿透了,那掩蓋在眾多黑暗元素之下的異常。

克萊門斯死亡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驚訝後的高興,那連人形都沒有的【靈】,又會有著怎樣的情緒呢?

蘇利看著那一瞬間貫穿了球體的匕首,無視了窗外瞬間凝聚的烏雲,和轟然炸裂的驚雷。

少年低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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