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造神篇(3)

日頭高照, 於異世界不知多少億年前就懸於天空之上的日輪,一如既往,在不被烏雲遮蔽的日子裡, 以璀璨又明亮的日光照耀大地。

爾戈尼金。

獸族城市之一, 既無法以特殊定義, 卻又恰好與具備妖獸特徵的羅塔郡比鄰而居。

對於獸族之王,乃至於巴薩羅穆來說,這也就是遵守規則而存於世間的普通下屬城市……之一。

平凡,普通。

.

那是稱不上遙遠的過去。

至少在獨角獸, 巴薩羅穆·克里斯蒂安看來。

模糊的一道身影出現,那人手裡正拿著一份修煉資源,神態充滿喜悅, 嘴上也不忘在說:“巴薩羅穆, 我拿到了更多的修煉資源。”

“其他一起工作的朋友告訴我說, 近期又有新的規則下行。但相比於以前算是有些極端的資源劃分而言, 現在倒是新增了乾的越多,得的越多的新規則。”

所謂規則之言, 就像是隨意念叨的話一樣,沒有任何深入討論,那人也只是接著說道:“現在,你就把這份算是多出來的修煉資源用了吧。”

“會死的吧?”

伊多什麼情報都沒說,巴薩羅穆卻寧願他說。

巴薩羅穆後來才發現,那些水生妖獸並不是打算吃了伊多,他們只是想要看看,伊多是不是真的落單,以及如果可以的話,又能否利用他的屍體,釣出其它可能會說出情報的妖獸……

回答的妖獸,卻並不能和另一隻已經被驅逐的妖獸感同身受:“這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伊多。不過說真的,我倒是很想成為巴薩羅穆,只是很可惜,我絕不會因為私人的情感,就忽略了對王的忠心。”

“真遺憾,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伊多自己的資源會給巴薩羅穆。”

“為了資源倒也無可厚非,但我聽說,那個所謂的,做得越多得的越多的說法,根本就是誤傳。王最初的意思是,想要檢驗究竟有多少人在工作中選擇了偷懶……”

“無論是規則,還是對王的忠心,我都不覺得我願意看到這樣的資源浪費。”

有幾隻妖獸互相對視一眼,他們接下來的話,被說出口時,那些妖獸的臉上沒有任何慚愧之心。

一個身上揹著揹簍的人拉住了巴薩羅穆, 那揹簍內裡, 放著各種相較於自然空氣中的元素儲備而言,濃度要翻出好幾番的植物。

少年模樣的獨角獸,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在城外亂竄。

“我也是,這種事情根本想象不到吧,王讓每個人都能拿到相同的資源,不就是為了準確測出大家各自的天賦嗎?伊多投機取巧……現在這樣也只能說是他自找的吧。”

“會不會也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在規則之外的自由時間段裡,即便大多數的妖獸都會選擇休息,可仍有那麼一些不知是心善,還是想看熱鬧的妖獸,聚集在了巴薩羅穆和伊多的家。

“畢竟我們來到這裡,也就只是觀察一下伊多的房子。在他走後,這片空間這麼大的地方,總不可能只有巴薩羅穆一個人住,那樣太浪費空間了,不是嗎?”

“伊多……”

身後的旁觀者滿臉異質地奇怪道:“巴薩羅穆不會是去找伊多吧?實力不足的妖獸,在校檢日被確定力量後,被趕出居住城市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最終,仍然需要進食的異族,就只會落下被斬殺當場的結果。

後來發生了什麼?

冷眼關注著這一切的巴薩羅穆,看到了另一個直接衝出了塔薩赫城的自己。

“真是讓妖獸擔心,何況你擁有的元素,還是和王相對立的光明元素……”

八卦之人留出了足夠的時間讓巴薩羅穆沉思,在這期間看足了獨角獸表情變化的有趣之處,之後才說:“但我的建議是,你最好阻止他繼續努力下去,並且你自己也趕緊上工。”

“所以伊多就只能在他的校檢日到來後,以不足的實力被趕出了塔薩赫城。”有人口吻不屑。

“大家都在遵守這些,何況我們明天還要上工。要是巴薩羅穆在明天白天之前趕不回來,觸碰了規則的話,就等同於背叛了王……”

落單的獸族會遭遇什麼?

不同於後來,最初的落單獸族,會成為另外兩族瞭解獸族情報的重要渠道。

“根本沒法接受現實的你,遲早有一天會因為違背規則,死在塔薩赫城偏僻的角落裡吧。”

最終做出審訊和折磨之舉的妖獸,大多都會失望。

而規則之一:不得向羽族和水族洩露任何獸族規定……

“伊多為了照顧剛剛被送到塔薩赫城,還沒有徹底習慣妖獸社會規則的你,給了你很長一段時間適應,他付出的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這點就註定,伊多什麼都不會說。

少年模樣的獨角獸打翻了一系列水族,而最終留給他的,也就只是已經斷氣了半天不止的伊多。

在那個時期,最早的驅逐規則就已經被定下。只不過相比於後期規則的完善,那時只不過是規則剛剛出現的伊始。

“別這樣說……誰不是從巴薩羅穆那樣的狀態過來的。只是我們在那個時候,遇不到伊多這樣的妖獸而已。”

審訊、折磨。

而有些葷素不忌地,更是會逼迫轉化妖獸變成原型……

畫面一轉, 無端的霧氣隱蔽了那個身影, 場景也隨之換到了街道上。

“說起來, 你的實力最近有沒有明顯提升?如果無法在下一次的實力校檢日到來前, 提升到王規劃出來的下一個階層 , 你就只能被趕出塔薩赫城了。”

“你說為什麼伊多會選擇把自己的修煉資源給巴薩羅穆呢?”

猶如被什麼不知名的大手控制的瘋狂景象出現,所有妖獸都在說道:“絕不原諒任何一個違抗規則的人!規則之下,眾生平等!”

而已經衝出了城市的巴薩羅穆,顯然沒有聽到這些。

那人拉住巴薩羅穆以後,表情中充滿了八卦意味地說:“巴薩羅穆,那個想要和你成為家人的伊多,最近幾天工作的時候可比之前要拼命得多。”

景象再次跳躍,這一次,眼前的畫面已經從白日轉向黑夜。

問話的妖獸誠心誠意地好奇。

最終,獨角獸將伊多埋葬在了一個山丘之上,在太陽完全升起之前,再也無法和伊多一併看到,伊多本該擁抱的朝陽。

他只能在規則的強制要求中,於黎明之時,迴歸了塔薩赫城。

規則之一:遇見任何違反規則的可能性出現時,優先將已出臺的所有規則作為遵守原則之一。

大多數的妖獸都能很自然地去遵守那些規則,巴薩羅穆不清楚是自己與伊多太過特殊,讓他們還沒來得及跟上新的時代,就已經被遺忘在了過去。

也不清楚,遵守這些規則究竟有什麼意義。

相同的資源,有天賦的人就能變得更強——

但當他們更強時,又會和另一階層的妖獸對比。

永無止境。

似是最終每一個妖獸面臨的都是被趕走的結局。

但不管怎樣天賦超凡的妖獸,也總有比不過別的妖獸的時候。

可規則還是在被強制要求遵守。

甚至逐漸變得,不算是強制,而是每一隻妖獸自發地開始維護起了規則。

那是向上的唯一通道。

上方的妖獸死了,自然會給下方的妖獸留出位置……

沒有妖獸覺得不對,那麼現在所有妖獸都在經歷的,便是正確。

世間灰色地帶面積極廣,獸族的思維領域卻又狹又窄。

但不可否認,這種讓巴薩羅穆無法具體形容,究竟是被轉化妖獸們拋棄了些什麼才實現的規則,實實在在的讓仍然保有“心”的妖獸,失去了太多。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熟悉的妖獸,就像是記憶中的伊多,一個又一個地被流放,也一個又一個地在戰爭中死去,直到他們原本所處的位置,被新的妖獸頂上。

時間在獸族的世界裡,變慢到除了妖獸不同,所有東西都全然一致的模樣。

沒有思想,如同被風吹搖,才會晃動的樹枝。

直到後來,巴薩羅穆看到了獸族之王。

也就是克萊門斯——

【虎】那時的原形,還沒有上百米的高度。他就像是巨龍一樣,居住在穹頂極高的建築之內。

巴薩羅穆為之膽寒,但心底最深處,反而出現了不同於以往那種死寂,他有了不需要的好奇心。

為什麼,王的力量會那麼強大?

強大到就像是怪物一樣。

不過也只有這樣強大的存在,才能制定出劃分其他妖獸實力的階層。

巴薩羅穆單膝下跪,表示臣服。

越來越多的戰場,出現了獨角獸的身影。

偶爾也有人像那個曾經的八卦者一樣,告訴巴薩羅穆說:“王並不怎麼喜歡光明元素的妖獸。”

這並沒有被理解成嫉妒,巴薩羅穆只是去問了原因。

克萊門斯的回答是:“沒有妖獸會期待那種,具備擊殺他能力的元素,被掌握在另一個個體手中。”

巴薩羅穆於迷茫之中似乎感覺到了冬季的到來。但就算是再冷的寒冬,溫度對於妖獸來說,也沒有任何區別。

克萊門斯稍後更是詢問巴薩羅穆:“知道了這種回答,你又打算怎麼做呢?”

獨角獸的選擇,似乎就只剩下了一個。

但這根本無法被看作選擇。

不過是基於事實壓迫之後的唯一通向。

巴薩羅穆成為了徹頭徹尾的物理力量者,今後再也沒有妖獸看見他以光明元素的遠端攻擊,用作力量輸出手段。

——無法反抗,那是從看到第一眼開始,就明確的資訊。

此後,事實更是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巴薩羅穆,沒有任何妖獸能反抗克萊門斯。

那不是人類,那也不是妖獸。

那就只是一個怪物。

一個光是存在就等同於黑暗的怪物。

克萊門斯告訴獨角獸說:“我已經不再方便出行,今後我的指示,將由你來代行。”

克萊門斯告訴獨角獸:“妖獸的存在擁有上限,但我卻沒有。”

獸族之王告訴自己的手下:“黑暗總有一天會籠罩大地。”

克萊門斯對巴薩羅穆說過太多話。

甚至能做到近百年的時間,獸族只知道巴薩羅穆,卻並不知道克萊門斯。

叫獸族稱呼的王,似乎也只成為了標籤和代號。

但沒有背叛,也沒有奪權。

任何一個看到【虎】的存在,都不會生起反抗之心。

巴薩羅穆是永遠都不會例外的那個。

他不會反抗克萊門斯,也不會訴說對規則的看法,更不會表明,就算是做夢,伊多的臉,也只有在他主觀作用下,才會稍顯模糊。

那個身影,數百年之後的今天,依舊清晰。

.

而現在。

真正見過那個存在的人類,卻向著妖獸的城市,則試圖發起註定會失敗的衝鋒。

“只要再過三個小時左右就能抵達爾戈尼金,水族妖獸的行動力比想象的要快得多吧?”萊亞看著蘇利,露出了一個人類少年根本沒法理解的表情。

“既然已經做好了向著克萊門斯開戰的準備,那與其等待著,直到有一天由他帶兵進攻大海,還不如讓所有水族的戰力,都在此時出動。”

能變成人類模樣的妖獸,都以人類的形態行動。

而無法改變的,則是直接用水元素包裹自身,如一顆風滾草,不斷地在陸地上滾動……

這辣眼睛的場面,讓蘇利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察覺,自己無法在自然地與人魚交流,是以只能偏過腦袋,裝作自己在認真聽,實際上無論是大腦還是眼神,都明顯放空。

“所以這就是你選擇不再把我當做需要放在後方看守的俘虜,而是需要隨軍出行的理由?”巴薩羅穆看著人魚的視線,充滿了想要刀了他的氣息。

稍後更是將眼刀轉向了蘇利:“別告訴我,對於你這個考慮到多方面的人類來說,這場戰鬥,真的有必要帶我。”

“這個……我認為大可不必。”蘇利大膽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艾格伯特同樣也想刀了人魚,犀利的眼神接連不斷地飛過,若非力量還不足以戰勝人魚,他現在早就扯著人魚找個角落打一架了。

“先不說進攻一座城市需不需要大量人手,就單說帶著一旦恢復力量,就一定會背叛我們的獨角獸這點……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不合理的吧?”

洛伊用力地點頭:“我也這樣覺得。還是說,你有什麼能說服所有人的理由?”

藍哲上下拋著手裡的一瓶藥劑,他看向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的人魚,再次明確的感受到,任何一個試圖搶奪蘇利注意力的人,在嘗試搶奪階段時,都會爆發出其他人難以抵抗的戰鬥力。

黑暗聖子道:“想也知道,能全然遮蔽眾怒的理由根本不存在。他會這樣做,不就只是因為,能讓蘇利刮目相看嗎?”

“這話的意思,聽起來可真像是,我存在這裡,唯一的價值就是為了讓蘇利產生預料之外的情緒。”巴薩羅穆現在感覺很不好。

各方面都是。

“我以為你或許會問問我的想法。”埃爾維冷笑,睜開的那隻眼睛裡充滿了殺氣,“你的存在是為了讓蘇利產生意外之情,那我在這裡,就只會是那頭人魚在不想活了的階段,最適合補刀他的了吧。”

萊亞搖頭:“不,就算有朝一日我真的不想活了,那我也希望,我的死亡是由蘇利親手給予。”

在艾格伯特控制不住動手前,人魚主動移開了話題。

“說到底,選擇帶上你們,也就只是出於克萊門斯會有所侷限的想法。”

“兩軍對壘,作為手持俘虜的我們,面對那種接連被你們評價為怪物的存在,我們的優勢也就只有這點。”

人魚從來都擅長陰謀,他始終都生活在陰影之下,玩弄習慣了的東西,不可能拋棄。

“而如果你們是,為什麼我在進攻爾戈尼金這件事還沒完成之前,就已經將你們帶了過來……那我就只能告訴你們,相比於花費大量力量佔據一座敵人的城市,用俘虜你們這兩個,本身就等同於強者的妖獸的事實,就足以告訴那群無用的妖獸,我們擁有著他們根本沒法反抗的力量。”

人魚起初不想解釋,他覺得人類少年就算他不說也能懂。

至於其他不懂的……?

誰會在乎蠢貨的想法。

“不廢一兵一卒達成勝利,總比耗費巨大代價佔據要好得多。”

“另外,我不在乎那些蠢貨的死亡是一回事……”萊亞掃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水生妖獸。

無論是人形模樣,保持部分水生妖獸特徵的轉化妖獸,還是純粹的各種水生妖獸……也許真的是因為大海深處太黑,所以各自都長得很隨便。

“但如果能省下力,讓他們在面對克萊門斯的戰場時,出更多的力,不就能讓蘇利耗費更少的力氣?”

這話讓獨角獸和巨龍都想掐死人魚。

人類則是恍然大悟。

艾格伯特的總結是:“所以你的意思是,相比於讓蘇利大人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那還不如我們提前代行,這樣還能給大人省了力氣?”

“對但不全對。”基於這一點,人魚還是有興趣和人類探討一下的。

稍後的時間,就在各種離譜的與蘇利相關的對話中流逝。

艾格伯特也得以肯定,萊亞是有點瘋在身上的。

只是人魚以前的瘋狂是,各種無法讓人理解的神經病舉動,現在則是……

“以蘇利的思想為思想,以蘇利的原則為原則。與其被不知名的存在控制的思想,那還不如我主動點,至少蘇利救了我。”

蘇利當然解釋過,自己當時在海里,只是沒殺了萊亞,沒殺他並不等同於救。

但人魚就像沒聽見一樣,依然義無反顧地將救命之恩刻在了心房。

最糟糕的是,艾格伯特也有一些向這個方向進化的特質。

忽略這些“尋常”。

爾戈尼金已經近在眼前。

這座城市與之前加布力爾帶著他們來時沒有太大區別,被壓迫著給出解釋的巴薩羅穆,也做出了一副他都是被逼的表情。

隨後說道:“爾戈尼金只是獸族最偏僻的城市之一,與其將他們的力量作為戰力使用,那還不如維持不變。讓這座城市裡的妖獸在規則的篩選之下,逐漸提供出能為戰爭出力計程車兵。”

“而無法成為士兵的他,就只會像是現在一樣,渾渾噩噩?”馬蒂爾達看向了加布力爾所在的位置,灰狼現在的模樣,堪稱狼狽。

作為一位王者,不管馬蒂爾達看起來有多虛,該知道的情報也不會專門漏過她。

獸族驅逐劣幣的規則,在時間的幫助之下,早就成為眾所周知。

“不,如他這類妖獸,此前只會像是英雄一樣,和羽族或者水族的偵查情報小隊同歸於盡。”巴薩羅穆說話時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臉上似乎還帶著不久之前,因為自己作為俘虜隨軍出行而略有不滿的模樣。

簡直詭異。

“好了,不要再說這些了。”最終打斷很有可能出現的,基於治理國家的對話之人,是已經瞄準了爾戈尼金正門方向的人魚。

就像巴薩羅穆說的一樣,這座城市的人,根本沒有作為正經獸族妖獸戰士的力量。

萊亞只需要派出隨意一個手下前去,發現了水族大軍的獸族,就真的像是此前人魚預料的一樣,選擇了妥協。

不過並不是因為獨角獸和巨龍被俘虜的資訊,使得他們明白事實。

而是他們在看到水族大軍後沒多久,就明白了,自己在這場攻城之戰中,根本沒有任何守衛的能力。

相比於讓整座城市遭受踐踏,在規則之下的妖獸,也遵循著那條:“不得浪費王所擁有的資源”的規則。

獸族,無論是城市還是各種資源,都在規則的壓迫之下,被獸族的妖獸定義成了——全部屬於克萊門斯。

加布力爾熟悉的柯林,正在大聲指責想要投降的城市管理者。

“我不究竟考慮了些什麼複雜的東西,我只知道,一旦你在這裡投降,那之後其他的城市一定會將爾戈尼金視為恥辱。更甚之於是,其他城市的妖獸,也會因為有了爾戈尼金這個投降的先例,在之後也有可能選擇投降!”

“閉嘴,柯林。”爾戈尼金的管理者臉色難看道。

“你以為戰爭是這麼簡單的東西嗎?一旦我們選擇反抗,就只會讓這座城市和城裡的所有妖獸全部都死在這裡。你有想過我們這些妖獸死亡後,本該由我們處理的工作會由誰接手嗎?那些本該應由我們獲取的資源,最終又會因為我們的死去,而等同於憑空消失嗎?”

“既然反抗無用,那選擇保全力量,無論是之後作為內應,還是隻是單純地為了保全力量,這都是經過權衡利弊後做出的最優選擇。”

柯林大喊,他堅定不移地相信著,自己所以為的正確:“根本不是這樣!只有選擇反抗才是正確的,爾戈尼金的所有妖獸都選擇反抗,就算我們戰死,也沒有關係。而一旦選擇投降,那之後我們的生命就只會在那群醜魚的掌控之中!”

“說到底,將自己的死亡權利轉移到醜陋的水生妖獸身上,我更樂意讓自己選擇!”

“就算去死也沒有關係。”柯林說到了自己所以為了重點,“戰死是榮譽!”

“得知我們拼命反抗過的其他城市,從根本上就會杜絕投降的可能。只有這樣,我們才不會在短期內大量陷落,而是拉扯出足夠的時間,用於等待王帶軍前來支援。”

管理者可不想那樣無腦地迎接死亡:“可到那個時候,爾戈尼金的所有妖獸,就都已經死了!”

爭執還在加劇,在演變成動手之前,此前人類們一直都只是聽說,卻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妖獸開了口。

“那哥哥和大人各自帶著有相同想法的人行動不就好了嗎?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維護王吧。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自己所想的正確去走,不就行了嗎?”柯妮沒有任何表情的說道。

劍拔弩張的氣氛戛然而止。

無論是柯林,還是管理者,最終都在這種奇怪的氛圍變化中,停下了爭執。並在極短的時間內,如柯妮所說那般,開始了各自為營的行動。

主張戰鬥的並沒有從正門行出,管理者表示,只要自己還是管理者,就有責任為這座城市的妖獸的未來擔起責任。

相比於大多數同意管理者想法的妖獸,少部分的柯林等人,最終只能選擇從偏門出發。

但他將自己的妹妹留下了。

萊亞的手下之一,成為了攔截柯林的對手。

參戰過無數次的水生妖獸,不是這種後勤能對比的,柯林被輕而易舉地制服。

在那頭水生妖獸試圖擰斷柯林的脖子之前,加布力爾以攻擊的姿態打斷了他。

稍後又在轉眼間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盯著那隻手臂處開始流血的妖獸說道:“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這個動作,也讓柯林發現了他。

“加布力金!沒想到竟然是你。你竟然和水生妖獸混跡在一起,難道是因為不滿意加布力爾被流放的事實,轉而投靠水生妖獸了嗎?你這個叛徒!”

“我就知道,有著一個沒有天賦的哥哥的你,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手段,廢物,賤種,投靠敵人的垃圾!你怎麼不去死?!”

相比於如柯林此前所說的那般,死亡等同於榮譽之言,這次轉化妖獸,現在純粹只是在宣洩情緒。

他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了嗎?

他身邊的人也做好了這種準備嗎?

捨棄一切都要完成目標的人,該擁有的,是瘋狂,還是清醒判斷當前境況後,所產生的絕對理智?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柯林。

在萊亞的手下瞄準加布力爾進行攻擊之前,萊亞攔住了他。

人魚將注意力放在了加布力爾的身上,眼神奇詭:“在戰場上阻止自己人殺敵的舉動,我可以認為,你是想要與我們為敵嗎?”

“不是!我認識他,我覺得,他不應該死在這裡……”加布力爾給不出,眼前人是自己所喜歡的姑娘的哥哥,所以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的解釋。

至少在柯林眼裡,加布力爾仍是弟弟加布力金。

“那你覺得該怎麼做?你離蘇利很近,我說過的話應該都有聽見才對。我此前也並沒有打算對這座城市下死手。”

“但對於一個主動向我們發起攻擊的妖獸,我可不認為他還有繼續活著的資格。”

柯林的嘴上叫囂著:“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被人魚和灰鶴一併無視。

“他、他是爾戈尼金最理解王的規則的人!”說出這句話後,加布力爾之後的聲音越發順滑,“他一直以來都將規則作為行動原則,如果你選擇審訊他,一定能得到很多與規則相關的情況。他存活的價值,大於他的死亡,不是嗎?”

加布力爾的眼神裡已經出現了哀求。

“不是哦。”萊亞走到了柯林的身邊,主動掐住了他的脖子。

人魚的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對於戰爭而言,敵人的後勤從來都沒有存活的價值,無論他知道什麼。”

被限制的喉管讓柯林逐漸窒息。

“何況殺了他,有著遠遠大於讓他存活的價值。相比於溫柔地對待俘虜,讓敵人以為就算輸掉也不會有什麼危機而言,我更願意選擇震懾。”

“殺死俘虜,會讓想要反抗的人更加想要反抗,而試圖臣服的人,也只會更加明白,他們除了服從別無選擇。”

仁政?

別說妖獸了,就連人類,人類裡都沒有仁政這個詞的實質做法體現。

“加布力爾,你所表現出來的想讓他活下去,與其說是真的想讓這個曾經和你是同伴的傢伙活著,不如說,你只是單純因為某些緣由,只想讓這隻妖獸活著。”

其他妖獸的死亡,加布力爾並沒有表現出明顯在乎。

“不過就只是自私而已。”萊亞居高臨下地看著灰狼。

他倒是沒見過這隻妖獸,在最初不知道人類實力的時候是怎樣一種認知,但人魚也不是猜不到。

不在乎蘇利的時候當然無所謂,但只要在乎,就無法接受任何一隻妖獸瞧不起蘇利。

之後的人魚,沒有再給加布力爾糾纏的機會,而是直接擰斷了柯林的脖子。

那咔嚓的清脆聲音,成為了加布力爾揮之不去的噩夢。

就這樣死了?

輕而易舉,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不久之前還很鮮活,能叫囂著各種辱罵詞彙。

加布力爾知道柯林一直都看自己不爽,但是,基於自己喜歡的女孩是他的妹妹,加布力爾就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為什麼他突然死了?

迷茫。

加布力爾產生的情緒,不是憤恨,而是另一種迷茫。

柯林為什麼要選擇作戰?

偏門出現的妖獸數量很少不是嗎?這意味著選擇作戰的妖獸也很少,另外一部分顯然已經做好了投降的準備,那他們為什麼還要來送死?

這個問題只憑藉著自己的思考力,加布力爾很清楚自己永遠都得不到答案,但他選擇問了其他妖獸。

無論那些傢伙怎樣抗拒,他們最終還是說出了柯林的想法。

“因為所謂的榮譽,以及,爾戈尼金妖獸的死亡能用於警醒其他城市的妖獸,就選擇主動奔向死亡?”

已經得到明確答案的加布力爾,仍然不可置信地反問。

找死……

加布力爾可沒法忘記,自己被流放的時候,雖然做好了和其他妖獸同歸於盡的準備,但其實也有設想過,自己殺死水族或者羽族妖獸的時候,能活下來,能繼續下一場戰鬥。

看著眼前的這些妖獸,加布力爾一瞬間懷疑自己,想要活下去的他,是不是異常?

另一邊,人魚將事情的經過以及爾戈尼金妖獸的反應說出後,又用說笑話的口吻向蘇利探討:“於當下死去,警醒其他城市的同伴。於當下妥協,保全自身的性命……”

“蘇利覺得哪一個更有趣?”

“哪一個都不有趣。”蘇利一眼就看穿了人魚腦子有病。

“選擇主動送死,和把自己的生命交給其他人決定生死,在我看來,都只等同於死亡。”蘇利直接避開了人魚想要的回答。

“與其你有這個閒工夫考慮,生與死之間的廣闊哲理,你不如想想,為什麼獸族妖獸做出的選擇,都是死亡。”

“拋下這座城市去往其他城市,匯聚一切能匯聚的力量,對水族大軍進行抵抗行為,不也是一種選擇嗎?”

“無論是投降,還是選擇拼死反抗。獸族妖獸難不成就只有這兩種選擇?”

蘇利把皮球重新踢了回去,他此前並沒有發現人魚當著灰狼的面,直接殺了灰狼所愛之人哥哥的畫面,只以為萊亞又是間歇性發病。

人魚卻陷入了沉思……

就像所有和艾格伯特交流過的人,都會控制不住的,將他的話無限延伸加深一樣。

人魚也沒法例外。

這種堪比思維操控的影響,讓萊亞不自覺的開始思考,為什麼獸族妖獸會做的只有這兩種選擇……

就像蘇利給出的第三種做法,第四種第五種是否存在不好說,但至少第三種有切實的說法。

那問題來了,為什麼那些妖獸沒有第三種想法?

此前的兩種想法結論都是死亡。

誰會覺得人魚執政官是什麼良心發作不殺俘虜的好人?

如果不是因為不能殺被限制住力量的巨龍和獨角獸,人魚早就把這兩個傢伙的骨灰都給揚了。

還留著,其一是無法反抗蘇利;其二是,現在的人魚覺得,巨龍和獨角獸或許能做到意料之外的幫助之舉。

暫且不管這些。

就算沒有參與戰場,這群后勤也不可能沒聽過人魚執政官的兇名。

兩個選項的結果都只是死亡,加布力爾此前也說過柯林是最明白規則的妖獸……一個最明白規則的傢伙,做出的解法是主動送死,不那麼明白的,反而是延緩死亡到來的時間……

這正常嗎?

總不能說,克萊門斯制定規則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這些轉化妖獸去死吧。

考慮這個問題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

相比於在這座城市的正前方思考這些問題,萊亞選擇將思維暫且壓下,打算先徹底拿下爾戈尼金,稍後再開始深思。

爾戈尼金的管理者,也就如柯林此前和他爭論的話一樣,真的選擇了投降,沒有任何反抗。

萊亞讓手下的水生妖獸接管這座城市的時候還在想,事情為什麼能簡單成這種樣子。

就算是後勤區域,爾戈尼金也不應該淪陷得這麼快才對。

此前所說的,還差三個小時就能抵達位置之前,他們已經行軍了一整天。

總不會有妖獸覺得,萊亞帶著大量水生妖獸向這個方向前進的目的,是羅塔郡吧。

就算是,假如萊亞收到了手下彙報的羽族或者獸族異動的訊息,他就算不會親臨現場,也一定會派妖獸去探查詳細情況。

可是……

這仍然太簡單了。

直到他將這個疑問訴諸已經成為他靈魂之友的艾格伯特。

艾格伯特告訴他說:“有沒有可能,作為代行者的巴薩羅穆進攻失敗,獸族根本沒有得到資訊?畢竟從他們的時間線來看,克萊門斯與巴薩羅穆,也只是剛剛各自帶兵進攻了羽族和水族。”

這一切的變化,都在四天之內。

就連從獸族之王的角度來看,克萊門斯恐怕也只會以為自己需要關心的是,如何徹底掌握已經打下來的羽族地盤吧。

要知道另一邊,可是對人魚特攻的獨角獸,和與獨角獸聯合行動的巨龍。

沒有蘇利,戰局的具體發展……

也不好說。

畢竟如果沒有蘇利,萊亞肯定不會選擇主動在沙灘這種對獸族和羽族都有優勢的地方作戰,苟王絕不會幹吃力不討好的事。

而如果在深海,就算獨角獸和巨龍聯合,也還真不一定能殺死萊亞。

不考慮巨龍的仇恨,從一位王者的角度思考,克萊門斯只需讓巴薩羅穆牽制住水族就可以。

牽制並不等同於勝利。

只要確定克萊門斯打贏了羽族,那巴薩羅穆就可以選擇終止牽制,迴歸覆命。

他沒回去,在獸族之王看來。要麼是還沒有得到情報,要麼就是……

死在了大海里。

這套邏輯讓人魚明白了己方優勢,萊亞第一時間眼睛亮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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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城市黎明

比盧布

核源破空

行至荒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