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精神高地(5)

艾格親啟: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 我恐怕已經被某隻巨龍帶走了。當然,不用為我擔心,我被帶走這件事, 更多還是出於我的自我選擇……雖說選擇的過程中, 發生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意外, 但那兒什麼也不是。

迴歸正題,我留下這封信,真正要說的就只有一句,也就是, “我要去追尋短暫時間內,我終將擁有的自由”。

這句話你能理解的,就像你過去理解我說的各種話一樣。

所以, 去做你認為該做的事情吧。我會保護好自己, 然後, 去嘗試擁有無人限制, 無獸壓抑的短暫自由。

——

“你看懂了嗎?”洛伊指著信件上筆墨痕跡明顯加重了的自由二字,抬頭問皺著眉頭的艾格伯特。

二星傭兵頭腦發懵。

“蘇利大人的意思是, 他打算短期擺脫我們這些會降低他效率的普通人。”艾格伯特皺著眉毛說道,“雖然不想承認,但蘇利大人一直都擁有著,能保護好自己的才能。”

“以往只是我們會自顧自地將這種才能定義成, 比不上自身所存在的元素力量或肉/體強度。”

要是自尊心傲慢到快要衝破了天際的人,面對蘇利那一再強調自由的,不給他人施加壓力的手段,恐怕都沒有辦法對他產生什麼埋怨之心。

可在妖獸社會, 一切的格局都會被改變,扭轉。

“這種認知讓我和蘇利大人之間存在著猶如紙皮一般的隔閡。雖然一戳就破, 但我此前從來都沒有想過主動戳穿它。”艾格伯特分析著自己的內心。

這種情況帶來的事實再明顯不過——

渡鴉那此前他們彷彿無法戰勝的實力,在這個文明之下,都只是最底層。

對待蘇利, 他們各自都有著尋常人難以相信的高度信任, 但對待他的實力, 所有人也全都默契地將其視為低下。

弱者,從始至終都是他們。

曾經自認為自己存在保護蘇利大人力量的他們,在這個世界裡,弱小到總是需要蘇利大人將本該放在自己身上的自保思維,延伸到他們的身上。

“蘇利大人已經給我們留下了最好的境地。不管是喬爾,還是已經被毀掉了的演練臺,這都等同於,我們有近乎於一個月的時間,處於無法被妖獸干預的境地。”

這種狀態沒有什麼不好, 至少在人類社會的時候確實是這樣。

“與此同時,蘇利大人還在那個我們暫時無法涉足的世界裡,為我們開闢著新的天地。”

在信紙上的那部分內容被艾格伯特讀出口以後,黑暗聖子的注意力就已經轉移到了,被遺落在羅塔郡的他們,該如何行動層面。

艾格伯特抬起眼皮,模樣不再像是以往站在蘇利身側那般的謙卑,而是在將自己與世人放在同一平面上時,有著準確認知的輕狂和肆虐。

更何況真正看到這封信的,還是一群始終將蘇利放在心尖處的人。

很容易就能得出一個結論。

然後繼續維持著人類社會的固有生活方式。

“所以我認為,我們現在最該做的就是,統一一切能統一的,聯合一切能聯合的,策反一切具備策反可能性的。”

而對於一個從來不將自由看在眼底的哲理主義,艾格伯特也非常明白,蘇利一再強調的自由,本質上就只是想要不傷害他們自尊,還要提前給他們製造出一個安全的領域。

“我很慚愧,不管是我的弱小,還是我始終都沒有跟上蘇利大人的頭腦。”艾格伯特將信紙的邊緣捏得皺起,但他卻舒展了眉峰,“就像是蘇利大人所說,就算我實力弱小,無法在妖獸世界中仍然以他的保護者自居,我也有著該做的事等待完成。”

“你打算怎麼做?”藍哲比艾格伯特更早認清了這部分事實。

他哼笑著說:“打個賭,我相信這座城市裡必然存在著,還沒有被轉化成妖獸,但與之血緣相關的傢伙,卻已經成為了妖獸的人。”

“情感當然什麼也不是,但只要有一絲的機會存在,也就意味著,不可能是全然的失敗。”

“蘇利大人將自己放在風口浪尖,那我們該做的就是,在新的一股風浪衝到他身邊的時候,竭盡全力,好站上那風口,踐踏著那浪尖,走到他的身邊。”

——

巨龍領地。

蘇利正忽悠著亞度尼斯。

“儘管你低賤卑微,但只要存在著一個高尚尊貴之人寬恕你,那你就可以擺脫囚禁在骨血上的骯髒和廉價。”

“這種事情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亞度尼斯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不然他幹什麼在女王身邊當一個忠實舔狗?

真就犯賤了,想舔?

想也知道不可能。

這種心態和黑暗教皇的心態一模一樣。

黑暗教皇為什麼非要聯合大法官?那當然是因為少數人說話沒有用,不管侃天說地,那都等同於放屁。

只有真正掌握著權勢的人,才能對固有規則加以影響,甚至在主觀意願下影響眾多人。

亞度尼斯說自己不低賤有用嗎?

但女王說就有用。

女王說灰鶴是忠臣,那其他所有羽族的妖獸都不能有二話,不然就是質疑女王的權威。

信不信下一次打仗的時候,把你和你家裡的人當成炮灰送上前線?

這就是權勢的壓力。

“那你覺得,女王就是存在高貴和上流概念的人嗎?”蘇利嘴角懸掛上了一絲不明意義的笑容。

“如果女王真的高貴到難以企及,那埃爾維又怎麼可能會存在反叛的想法,甚至女王還要派你來驗證。”

“另外就是,轉化妖獸最初可都是人。妖獸與人類天生存在敵對關係,就算敵人變成友方,也不見得會高貴到哪裡去吧?”

“真正的崇高與尊貴,絕對不可能是這些低階之物可以佐證的。”

“被低階證明的低階,除了得到低階的答案,又會有什麼?”

蘇利看著灰鶴陷入了沉思。

亞度尼斯有病,這個世界也很有病。

所有人都在異樣的病態之下,然後就把有病當成了正常。

身為唯一的正常人,蘇利不覺得自己能憑藉一己之力扭轉整個世界的病症。

但治病方案又不是隻有一個,以毒攻毒,也是不差的選擇。

“想要扭轉你們的命運,你要做的不是重複歷史,而是跳出歷史。”

“你相信這個世界有神嗎?”

亞度尼斯從思緒中抽身而出:“這個問題和現在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蘇利故意不看他,偏離的視線,在此時的亞度尼斯眼中,就只會成為悠遠,又或者是,‘猶如在隔空注視著什麼更大更廣的世界’。

“如果你相信這個世界有神,那麼神就存在。反之如果你不相信,那神就不存在。”

“觀察者效應,即決定一切的不是事物本身,而是名為觀察者的個體。”

“只要你不認為你本身低賤,那別人賦予的東西,不過就只是無知的原罪。”

“你到底在說什麼?”亞度尼斯已經被繞到迷迷糊糊,他覺得自己隱隱約約聽懂,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這種狀態,用現代社會的懂王說法,就是懂得都懂,不懂的那也沒有辦法。

但懂不懂無所謂,重要的是,亞度尼斯不可能承認自己無知。

那他就只能承認,有問題的是這個世界。

從而明白,蘇利灌輸的觀察者之意,等同於,神是否存在,取決於他這個個體。神會因為他而存在,也會因為他而不存在。

這足以讓一個沒有辦法完全否認神不存在的人,變得興奮和狂熱。

亞度尼斯也不例外。

不過還差一步——

蘇利微笑著看著已經踩進坑裡的灰鶴。

“我只是想告訴你,灰鶴一族,是否高貴,又是否低賤,取決於觀察者本身。所有人都是觀察者,我也不例外,不同於別的觀察者,我從我的角度認定,你不低賤,那作為被觀察之物的你,就也該明白,你不廉價,也不卑微。”

亞度尼斯陷入了思維地獄。

所有人都是觀察者,女王需要灰鶴一族的付出,去換來正向觀察後的變性定義。而蘇利,他從始至終為灰鶴一族做出的定義就是,灰鶴並不低賤。

女王和他,誰說的對?誰說的錯?

自己付出能讓女王為灰鶴一族做的正向認知改變,而自己付不付出,蘇利的定義都只是灰鶴不低賤。

智慧生物的本性,會無限趨向於利己。

蘇利靜靜地看著亞度尼斯恍然大悟,看著他說:“你說得對。”

這個世界的智慧生命,就像是被放在了人參模具裡的人參果。

沒有自我,上層決定他們該長成什麼模樣,他們就只會在固定的模具里長成那個樣子,然後被無盡地剝削,割韭菜。

——還一無所知。

亞度尼斯握緊了拳頭,灰鶴眼神明亮,掐進掌心的指甲穿透了皮肉,血液順著手指間的縫隙蜿蜒流下,亞度尼斯平靜到近乎詭異地說著:“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

“我竟然愚蠢到連女王是在利用我,都沒有看穿。”

“我的死亡,換來的絕對不可能是灰鶴一族被高看。相反,現實只會因為我這個被全族供養的傢伙死去,從而使得整個族群崩潰。”

亞度尼斯喃喃自語:“我死在這裡,才會是灰鶴一族的真正末路。”

“就連我們兩個被關在同一片領域,隱藏的含義恐怕也是讓我們自相殘殺。你能傷我一次就能殺我第二次,而你,卻選擇了告訴我一切真相……”亞度尼斯的眼神一點一點的,染上了火熱。

蘇利的直覺告訴他,出大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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