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面對腦補,優先擺爛(1)

蘇利走出了旅館。

打理乾淨的少年, 模樣精緻的就像是走在自家城堡裡的貴族少爺。當然,前提是需要忽略旅館被掀翻了的二樓房頂。

蘇利甚至還有心思在那裡估算,艾格伯特的實力大致成長到了什麼程度。

幾天不見, 這差別屬實明顯。

又或者說是裡頭的那隻雪鴞, 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抗的舉動?

這個問題暫時不做思考, 蘇利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阿狄森,表情不變地詢問道:“你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阿狄森歪著腦袋看他,說:“就是那種在觀摩奇蹟的眼神,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真正的純種人類是什麼模樣,自然也不可能提前知道,你的身上沒有任何元素之力。”

阿狄森將自己的掌心對向自己, 而後又果斷反轉, 目光放在了指關節上。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這種語氣過於傲慢,阿狄森解釋說道:“人類的一生不長,尤其是對於你這種並不存在特殊力量的人來說, 或許哪一天就伴隨著意外死去。既然如此, 活好每一天, 難道不就是你最應該做的事嗎?”

他偏過腦袋看阿狄森:“還是說,你覺得相比於實力強大的妖獸而言,弱小而又無能的人類,連傲慢這種詞彙所指代的東西都不配擁有嗎?”

“就像你說的,我確實可以在意外到來之前活好每一天,甚至把每一天都當做末日前的最後狂歡。”

阿狄森發現不了那層玻璃,也不覺得自己和蘇利身處在兩個世界。

“蘇利大人,雪鴞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再進入那間房間。不,準確來說是,我在旅館院子內的桑樹上搭建了一個鳥巢,之後,阿斯加里如果不走的話,他的居住地就在那裡。”

他在思考,那個在艾格伯特口中被說得神乎其神的少年,是否真的具備那一切特質,以及……

人當然可以這樣活著,自認凡人的蘇利,覺得只要不違背道德和法律,怎麼活都行,活法不應該被框選定義。

洛伊也不需要他對這種默契的合作,有什麼高度評價,他只是不掩高興地衝蘇利說:“歡迎小少爺回來。”

艾格伯特就像是被觸動了內心,久久不曾言語。

時間過了很久,又彷彿只是一剎那。

“也就是說……”蘇利邁步向廢墟一般的旅館走去。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開個玩笑而已。”蘇利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很久都沒有做出合乎常理的舉動。

“我很好奇, 沒有任何力量的你,為什麼非要進入這個世界。”

蘇利看著旅館房頂被徹底掀翻,且短時間內不可能被恢復的模樣,重新走回旅館一樓之前,並給阿狄森留下了一句:“雖然這樣說感覺很不禮貌,但既然你不屬於人類的範疇,那我就仍然可以用不針對人類的人性評價你。”

“艾格。”

“也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去遵守那些。”

仍然是那個說法, 猶如觀察者在觀察魚缸裡的魚。

阿狄森擺手解釋:“我可沒那麼說。”

蘇利笑了一聲。

艾格伯特沒說話。

原來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和自己的成長經歷不同,與自己經歷過的一切也不盡相同,卻又像是隔著一個世界一樣,平平無奇的,看穿了他……

“我不接受任何不正當的規定。”

蘇利的語氣不似調侃。

“我以為你更想對我說的是,歡迎回來之類的話。”

當然,他也不覺得自己具備那種限定外的瀟灑。

“只是那種活法不是我想要的。”蘇利撇了一眼眼神認真盯著自己的阿狄森,“相比於等待意外到來,被動地接受這種無法反抗的事件,在我看來才顯得有些不可理喻。”

“你的意思是說, 存在這裡的我, 活得實在不像樣子?”蘇利忽略了樓上乒乒乓乓的聲音, 他對這隻蝴蝶精略有興趣。

後者露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深意的笑容,或者說,在看到蘇利的時候,艾格伯特覺得,沒有什麼比微笑更適合面對蘇利。

今天發生的一切, 熱烈程度, 往前推五十年,都沒有經歷過這種日子。

尚不知道蝴蝶精同樣存在異常腦補的蘇利,對著滿頭大汗,手上還有幾根灰白交叉的鳥毛的艾格伯特打了個招呼。

“這麼無情的嗎?剛才針對阿斯加里的時候,我可是不止一次的用冰元素打出了優秀的控制技,才讓你做到真的能把自己的定向攻擊打在他的身上。”

不同於大多數人在察覺到自己被看穿時可能會產生的防備心理,本身也不怎麼正常的阿狄森,在察覺到這一點時,內心深處反而充滿了無法形容的喜悅。

倒也沒達到驚為天人的程度,只是感覺到了莫名其妙的衝突。一種和自己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無時無刻地在周身環繞,但他卻又無法阻攔……

但又在門口之前站定,少年的聲音乾淨到就像是雨後放晴的天空,說出口的話卻像是太陽日的暴雨:“我期待你自殺的那一天。”

阿狄森定在了原地。

阿狄森沉默了很久。

最後被同樣拆房子三人組一員的洛伊,從背後扣住了肩膀,他才恍惚地反應過來,對後者嫌棄地說道:“離我遠一點。”

自己是否又真的被看穿。

蘇利抬起眼皮看向天空:“我所要的,是源於清醒理智的內心規劃。在意外到來之前,將所有意外抹殺在搖籃之中,才是我這種人類該做的事。”

“另外就是,很遺憾地告訴你,艾格伯特並沒有卡斯特製作的眼鏡存貨。”

艾格伯特有個蛋的鍊金道具儲備。

他至今都不能接受,蘇利穿的衣服是卡斯特做出來的。

儘管衣服的形制確實很好看,將少年襯托得就像是行走在人間的神明……

但這妨礙他嫉妒心漸起嗎?

艾格伯特覺得並不妨礙。

而且他對自己的這種心態還很理所當然。

順帶一提,蘇利以為被他換下的,會拿去清洗的衣物,最終都成為了,被艾格伯特恭敬地放在空間型鍊金道具裡的珍貴藏品。

“但是藍哲有!”洛伊故意的說話方式,讓艾格伯特腦門上的青筋直跳。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又讓蘇利大人看到了自己無用的一面……

但是。

那些東西根本不重要,今後的每一天,他保證會讓任何一頭敢於出現在蘇利面前的妖獸,都明白什麼叫做——文明的前提就是,穿好衣服。

阿狄森表示驚歎。

“因為看不見元素,所以也看不見元素構建的衣服什麼的。”阿狄森發出了感慨,“你這樣的傢伙果然更適合生活在人類世界啊,在妖獸世界裡,簡直無時無刻都在遭受視力強/暴。”

“我很慶幸,相比於用元素構建出那些虛擬的,具備著所謂防禦效果的衣物而言,我更喜歡實打實的布料貼身放置。”

“那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就是你看起來和其他人形妖獸格格不入的原因?”艾格伯特懟他。

在(自認為)蘇利的左右手的眼裡,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他的面前,佔據蘇利大人天生就存在的精神高地。

在這個反問式說法拿出來之後,艾格伯特徹底忽視了蝴蝶精的懷疑人生。

他開始當著蘇利的面叨叨:“蘇利大人這幾天日子過得一定很不好受。”

“藍哲也已經準備好了相應的食物。”

“另外就是,儘管羅塔郡並沒有完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但因為阿斯加里,以及他帶來的情報的原因,可以確定至少三天,這座城市不會成為戰場,您完全可以選擇在這種環境中,放鬆一下自己。”

蘇利卻莫名其妙:“我並沒有什麼緊張的,所以也不存在什麼放鬆?”

這種輕鬆似的反問語調,在艾格伯特看來,似乎真的成為了一個問題。

他一臉“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的表情,緊隨而之說道:“蘇利大人本身就是那種精神敏[gǎn]的人吧。”

“否則最初又怎麼可能在看到我的時候,就選擇拉上一把。”艾格伯特故意說了一些阿狄森註定聽不懂的話。

“高度敏[gǎn]的人確實總是會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但他們也經常會發現一些凡人無法關注到的細節。”

“別用一副我好像已經不再是人了的口吻說話好嗎?”蘇利嘴角一抽。

“另外,我並不覺得自己是什麼高度敏[gǎn]的人。”

“您沒有必要否認自己。”艾格伯特不贊同地說道,“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您可以隨時放開自己。”

說著說著,艾格伯特不由嘆息:“您又有多少時日,沒有經歷過安然沉睡的時候了呢。”

“到處都是危機,而您又早已深陷,不管我捨棄什麼,都無法將其抹消的漩渦……”艾格伯特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料,捏得很緊。

“巨龍領地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連肚子都吃不飽……對於那些妖獸來說,他們的腦子裡根本不具備人類基本需求的概念了吧。”

“那些妖獸早就是完完全全的異族。”艾格伯特咬牙切齒,“一想到您在這樣的環境裡待了那麼久,我就心痛到難以自拔。”

蘇利感覺到了熟悉的窒息。

“沒有你想的那麼多,也沒有那些奇怪的東西。”

人其實是個健忘的物種。

就算蘇利知道,不管自己再怎麼說都沒有用……

他也總是在一切沒有真正讓自己無言之前,會選擇試圖拯救一下自己。

順勢剖析了一下自己心態的少年,嘆息著說道:“人活著或許就是為了,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地拯救自己。”

艾格伯特仍然沒有跟上這種剖析心態後,自述內心的習性。

他的重點一直放在了蘇利所遭受過的苦難上。

“您明明沒有必要經歷這些。”

“這話你已經說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不要一直拿著重複的話來說啊。”蘇利放棄用邏輯戰勝陷入了邏輯深淵的艾格伯特,“何況在埃爾維看來,只要我仍然具備價值,她就不可能選擇對我下手。”

“何況相比於之前,之後,我應該會更好過一些才對。”蘇利坐在了一樓大廳的椅子上。

太陽的自然光,徑直越過了早已經被掀翻的房頂,照在了他的臉上。

蘇利淡然地說,“只要埃爾維還想讓龍族的力量恢復到之前,那不管什麼妖獸,不管他們再怎麼想要殺死我,都得先越過因為沒有後路可走,所以早已孤注一擲的埃爾維。”

“你要往好的方面去想。”

“但那些想法無關緊要!”艾格伯特語氣著急,“我當然知道那些現實的變化,但基於現實而言,更重要的不是您之後所處的環境改變,而是……”

“您的心情啊。”

“我最在乎的,或者說,我在乎的一直都只是您的心情。”

藍哲看熱鬧似的,插嘴說道:“其實有些時候不要在乎艾格伯特嘴上說出來的,各種對蘇利的評價。”

藍哲扭頭看向蘇利:“你只需要把他所說的各種評價,當成他對自己的評價就行。老實說,精神敏[gǎn]這種設定,分明是和艾格伯特捆死了的東西吧。”

“正常人哪能會想那麼多,就像我所想到的,也就只是你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而後,作為同伴,我需要儘可能的彌補你,不管是給你最好的衣服穿著,還是食物住所。”

蘇利原本以為能從藍哲那聽到什麼正經話,但聽到最後才發現……

這不是廢話嗎?

“說來說去,你和艾格伯特不是一樣堅定不移地認為著在這段時間裡,我遭受到了不正當不友好的對待了嗎?”蘇利用手扶住了額頭。

被黑龍追殺的時候沒感覺到頭痛,睡在高空時,也沒有擔心過自己會不會不小心從渡鴉背上翻掉下去……

唯獨現在,蘇利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無法言語的難受。

住嘴啊,不要再腦補了!

“這不是我們認為吧,也不可能因為我們認為才成為事實,而是因為這是事實,所以我們才會知道。”洛伊順手捏出了一朵冰做的使君子,這種一種象徵著健康的花。

蘇利眼眸死氣沉沉:“你在說什麼繞口令。”

洛伊卻很正經地說:“這是事實。”

絕對不是無中生有的認知。

他們的觀點一直都是,不能因為蘇利對自身所遭遇的一切不幸,覺得不以為然,從而理所當然地認定,那些不幸就該發生。

這是異常,是無法反駁的錯誤。

蘇利拒絕繼續這個話題:“行,好,我明白了,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所以我們暫時先放過這個話題。”

在其他人想要插嘴之前,蘇利堅定不移地繼續說了下去。

“阿斯加里既然想要整個妖獸社會滅亡,那想來雪鴞一定已經組織出了知道各大勢力動向的情報網。我們已有的推測,不管是之後埃爾維會瞄上我,還是獸族可能會對埃爾維提供支援,這些都需要證實,才能真正依靠眼下我們這些浮於表面的推測,來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艾格伯特迷迷糊糊地就被帶進了溝裡,或者說終於走上了該走的正常道路。

他跟著說:“但事實上,阿斯加里唯一做的就是,讓女王沒有派遣他,而是派阿狄森去打龍族。”

在蝴蝶精轉向阿斯加里的視線,越發危險的過程中,艾格伯特接著說道:“我並不覺得妖獸是什麼活得越久就一定越聰明的存在。相反,龐大的思維慣效能力,早已經讓生活在這個世界裡的長生者,忽視了他們壽命所帶來的衍生含義。”

“阿斯加里唯一做的就只是,將自己摘出水族聯合羽族鎮壓羽族內亂的事。”

“與其考慮雪鴞是不是真的有挑動三族混戰的實力,我的建議是,直接把他當成戰爭中的攪屎棍使用,會更加合適。”

阿狄森攔住了阿斯加里想要將艾格伯特踹飛的腳。

在雪鴞面無表情地用凝視死物的眼神看待艾格伯特的時候,蝴蝶精冷笑地說:“他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誰不知道,雪鴞一直都是女王身邊的純臣,沒有自己的勢力,也不像亞度尼斯一樣,背後存在一整個灰鶴一族。”阿狄森一想到自己半邊身子都沒了的慘狀,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他現在還能感覺到之前傷處的幻疼。

“就是我也沒有想到,嘴上打著想要來探查羅塔郡情況的你,實際上做的卻是避開戰爭的行為。”

阿狄森又看了一眼艾格伯特:“他口上所說的沒有情報網什麼的,我不太認可,但阿斯加里……”

“從你有了想要毀滅轉化妖獸的想法,到現在也確實過去了很多年。這麼多年裡,你唯一做到的,也就只是一個作用小的能直接被一群聰明的人類的智慧,給代替的所謂情報網。”

阿狄森很介意自己倒黴,但他最介意的,是本來該倒黴的是阿斯加里,結果這個鍋被推到了自己身上。

和龍族戰鬥會是什麼好差事嗎?

別開玩笑了,別說是聯合水族,就算再聯合獸族,三族專門去打龍族,只要埃爾維沒有死在當場,事後巨龍的報復,都會成為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災禍。

阿狄森可不覺得自己需要鎮壓叛亂的功勞。

他收穫的只有巨龍的怨憎。

阿斯加里是真沒把除他以外的妖獸當成妖獸。

坑起來毫不留情,還一副自己為了大義的模樣。

見鬼,想讓所有的轉化妖獸去死,阿斯加里最該做的難道不是自己去自殺嗎?

雖然想是這樣想,但阿狄森還是沒有說出來。

就算是蝴蝶精也知道,這話說出來不是挑釁,而是真的結仇。

屆時恐怕還會給阿斯加里一個,順理成章坑他的理由。

阿狄森冷笑著說:“你不覺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淺薄到像是方才被掀翻了的旅館房頂嗎?”

“被掀開以後,裡面空蕩蕩的,什麼實物都沒有。”

只是單純地想要拒絕腦補,卻導致兩頭妖獸即將打起來的蘇利:“……”

“我建議你們如果真的有什麼想要打架的想法,可以直接考慮去羽族女王宮的地界打,至少這樣,還能表現出阿狄森在這一戰中的付出。”

阿斯加里撇開了視線:“事實上,女王根本不會將阿狄森的付出當做付出,畢竟現在的他看起來完好無損。”

阿狄森嘲諷地笑出了聲:“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還不能被治好了?”

“就只能頂著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走到女王的面前,邀那所謂的功勞?”

“我沒那麼說。”阿斯加里沉默地看著地面。

蘇利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在面對都可以用糟糕一詞定義的結果時,他甚至分辨不出來,兩權相害取其輕的“其輕”。

“蘇利大人的意思是說,相比於現在暴露你們一個想要划水的內心,和另一個想要搞事的想法,還不如維持原樣,憑藉著女王對你們的信任,最大程度地運用這種心態,適當的時候將女王周邊的情報告知獸族,或者乾脆直接講給巨龍聽。”

艾格伯特深刻地理解到了,蘇利大人最初和自己相處的那段時日裡,所經歷的無語內心。

那時的他,在未成年的蘇利大人眼裡是一個成年人,也是一個笨蛋。

而現在的這群妖獸,在他眼裡就是,光長壽命不長腦子的白痴。

情報網的重要性根本無關緊要吧。

一切都已經被預料的情況下,該思考的難道不是,如何最大程度地去達成彼此之間截然不同,卻又有著共通點的目的嗎?

這得是什麼憨憨,才一副彼此之間要先打個你死我活的嘴臉。

藍哲與洛伊這輩子都沒想過,艾格伯特居然也有質疑別人智商的時候,雖然所謂的“別人”,是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妖獸。

但是!

那可是艾格伯特!

洛伊嘗試用眼神和藍哲交流:“自從來到妖獸社會以後,這傢伙的成長性簡直從方方面面的都透露了出來。”

“不可思議。”

藍哲同樣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與其覺得不可思議,不如想想,每天拼命訓練變強的艾格伯特,恰好又擁有了這種程度的智商後,會給蘇利帶來多大的幫助,又會搶奪多少我們在蘇利那裡擁有的關注度……”

洛伊的眼神一瞬間充滿了危機感。

而艾格伯特還在秀自己那跨階層般成長的大腦。

“既然想要所有轉化妖獸去死,又做不到大範圍的不傷害旁人的毒殺,只能選擇挑起戰爭讓大家互相消耗數量,那你就堅定不移地向這個目標去行動啊。”

“真正的殉道者,在面對自己所選擇的道路時,是不管旁人怎樣質疑,怎樣針對,怎樣不理解,都會堅定不移走下去的恐怖存在。”

艾格伯特把視線放在了蘇利的身上。

他不止一次地說,自己能理解蘇利,能理解大人。

但實際上,艾格伯特有時也會產生,蘇利大人明明可以在人類社會中擁有足夠的榮譽榮耀,然後,將一切加冕於自身,尊貴瀟灑地存活於世。

他根本沒有必要摻和進妖獸社會的現狀。

每當這樣想的時候,艾格伯特眼前幻視的卻是罩住了蘇利的牢籠。

理解和不理解,似乎也已經被模糊不清。

他需要做的,並不是去嘗試理解自身侍奉的神,剖析蘇利大人的每一個指令所代表的含義,而是要向著他所指明的道路不斷前進。

這樣就已經足夠。

同樣的,在自身存在這樣絕對的目標時,阿斯加里那種慚愧於阿狄森的心態,就顯得格外搞笑。

“你真的有堅定自己的道路嗎?”艾格伯特質疑道,“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完成一個根本不屬於自己的人生目標。”

“我是不是可以猜測,喬爾曾曾祖父的弟弟摩頓,才是真正存在這個猶如殉道一般的目標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由衷地希望,你放棄這個根本不屬於你的目標。”

艾格伯特眼神很冷:“連自身目標都無法堅定的人,又談什麼將目標實現?神是否存在我不知道,但蘇利大人絕對不會眷顧祈求幸運加身,自身卻不為所動的弱者。”

艾格伯特對阿斯加里進行了全方面的打擊。

其中是否存在報復他和蘇利坦誠相對這回事兒,不太好說,但阿狄森可以很清楚的是,艾格伯特確實是在不加掩飾地針對阿斯加里。

另外就是,阿狄森也突然感覺到了,蘇利那種源自無力量弱者之身的強大。

至少,他擁有著一個,不,是數個堅定不移相信他道路的另類殉道者,而且,艾格伯特也一直向著蘇利的目標,以蘇利的目標為目標,不斷行動。

阿狄森突然有點好奇,蘇利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在永遠都無法彼此理解的人類中,佔據這種不可思議的信任。

但眼下牽動他心神的,仍然有著阿斯加里的沉思模樣。

雪鴞過了好一會才說:“是我的問題。”

他的眼神裡終於有了向前的意志。

此前無論是刻意還是本身就存在瘋狂特質的模樣,全部都被收斂。

阿斯加里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指什麼了。”

“我會按照你所說的去做的。”

“但或許這也不只是按照你所說。”阿斯加里可是記得很清楚,艾格伯特口中的“蘇利大人的意思是說……”

“我由衷地期待著,羽族女王的死亡,埃爾維的瘋狂,以及藏匿於幕後的我,最終被掀於日光之下,死無全屍的場面。”

“今後,我不會因為外物再產生一絲一毫的自我質疑。”

阿狄森嘴角抽搐。

“所以,我就應該理所當然被坑了嗎?”

“沒人那麼說。”洛伊拍了拍倒黴的蝴蝶精的肩膀。

“艾格伯特說出了小少爺的想法,我倒也不介意說一下艾格伯特的想法。”

“那傢伙雖然希望阿斯加里堅定自己的目標,並藉此透過他完成他目標的舉動,實現蘇利在妖獸社會的危機減弱……

但艾格伯特的另類潛臺詞,指的是:

阿斯加里既然已經做了自身所認為的錯事,並且還打算繼續如此行事下去,那他需要做的不是在做了錯誤的事以後自我慚愧,而是應該想盡辦法彌補,並且平衡這種錯誤對內心的折磨,從而加大對目標的堅定之心。”

“但是不管是小少爺,還是艾格伯特,他們可都沒有指望你這個受害者,像是聖父一樣的原諒一切哦。”洛伊自來熟地攬住了阿狄森的肩膀。

蝴蝶精滿腦子都是:人類原來還能是那麼複雜的生物嗎?

讓蝴蝶頭疼。

不過,阿狄森也阿斯加里能對自己做出怎樣的彌補。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阿斯加里的行動方式,完全照搬了艾格伯特的說法,並且當天,就拎著他一塊回到了女王宮。

他們真的在女王宮裡打了一架!

誰會相信,效率這種東西能在這種地方,被實現最大化。

最離譜的是,女王竟然沒有質疑他們的舉動。

雖說在廝殺的過程中,阿狄森不止一次的,因為阿斯加里“請假”的行為,針對這一點語言攻擊他。

但雪鴞也很離譜。

阿斯加里明確地表示出了是自己的問題,他本來可以將去探索羅塔郡內部情況的事務延後。

這個舉動讓羽族女王打斷了他們接下來的纏鬥。

坐於王位上的女人,並沒有阻止這場戰鬥的誕生。

但女王也沒有像阿狄森所以為的那樣,對於完好無損的他,沒有任何表示。

傷口的新生和原本軀體的顏色,有著人類肉眼可能無法分辨,但妖獸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偏差。

女王並不覺得有這種救命底牌的阿狄森有什麼需要質疑。

畢竟蝴蝶精已經跟在了她身邊不知道多少年。

這麼多年裡,連一些將自身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底牌都沒有,那他又哪來的膽子接受這場向巨龍的宣戰?

至於和阿斯加里的戰鬥……

從女王的角度來說更好理解。

這分明就是一個在外受苦的孩子,在向自己家的長輩、侍奉者告狀,並希望得到一部分的彌補和獎勵。

與阿斯加里戰鬥的原因,在女王眼裡也只會是,阿狄森不願意埋怨她,從而就只能將怒火發洩在作為同僚的阿斯加里身上。

而雪鴞也確實無辜。

誰又能想得到阿斯加里剛剛申請去調查羅塔郡,亞度尼斯就彙報了巨龍想要反叛。

在這種沒有選擇的選擇下,女王也就只能選擇阿狄森。

阿狄森怎麼都想不到,在御前打架,本來應該受到處罰的他們,最終卻分別得到了女王的獎賞。

事後蝴蝶精和雪鴞一塊覆盤,將女王的心態全部審視一遍後,才意外地發現:“那個叫蘇利的孩子,早就已經猜到了現在的一切吧。”

阿狄森莫名地有些頭皮發麻。

“他的腦子裡是存在什麼,即便相隔萬里,也仍然能以對方的性情,思考模式或者行為舉動,做出行動推測的預言之舉嗎?”

有點恐怖……

但又讓阿狄森控制不住感到放鬆的是,這樣的人,理解了自己,而且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和自己敵對之意。

阿斯加里卻覺得理所當然。

他才是真正的直面了那種彷彿被扒乾淨了的情況的人。

艾格伯特已經能做到這種程度,被他稱呼為大人,無限尊重,甚至以精神敏[gǎn]一詞定義的少年,隔空預測出女王的所有舉動,似乎也不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阿斯加里同樣慶幸,自己並不打算與蘇利為敵。

而且,自身所行走的目標道路,和蘇利前進的方向有一部分的重疊……

“你是怎麼想的?”阿斯加里問阿狄森。

蝴蝶精呆了一下:“什麼怎麼想的?”

“我的意思是,今後你仍然效忠女王,還是私下裡偷偷偏向人類。”

“我希望所有轉化妖獸去死,但如果是你的話,成為最後一批去死的妖獸也沒有關係。”

阿狄森眼角抽搐,衝他翻了個白眼:“那我還要謝謝你不成?”

“這就不必了。”阿斯加里表情淡定。

阿狄森看了一口氣後接著說道:“你都不介意我知道了你的舉世為敵之舉,那我也不介意告訴你,我其實並不在乎妖獸中的三族變化。”

“就像是那個孩子所說,我始終存在著想要自殺的想法。”阿狄森承認了這點,陷入瘋狂病的妖獸,不勝列舉,他根本沒法例外。

“連自身死亡都不在乎的我,更不可能在乎那些所謂外物。但與其說我偏向人類,我更希望你用,我更偏向能讀懂我靈魂的生命……”

“這種說法,聽起來就很有蝴蝶的特質。”阿狄森指尖出現了一隻純白無瑕的蝴蝶。

阿斯加里開了個不算玩笑的玩笑:“永遠追逐鮮花嗎?”

阿狄森點頭,眼神堅定:“永遠。”

女王宮裡發生的事,蘇利並不在意。

他關注的重點是,艾格伯特在兩隻人形妖獸離開以後,又一次地陷入了腦補地獄。

就連在蘇利終於享受到藍哲煮的白米飯的時刻,那傢伙也沒放過機會。

“蘇利大人這幾天果然沒吃好。”

“明明都遭遇了這樣的事,卻仍然報喜不報憂。”艾格伯特憂慮到連飯都快吃不下去了,“妖獸社會的危險程度,可是遠遠大於人類社會……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蘇利大人,不必遭遇這些……”

“這邊建議,少腦補,多吃飯。”蘇利當即生吞了一口米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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