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那是發生在很多年前的事。

萊瑞拉最初就像是梅維絲的存在一樣, 不過區別於後者被送往黑暗教廷,萊瑞拉原本的目的地是被送往傭兵之城。

光明教廷給其做的原定計劃是,長相絕美的萊瑞拉在裡城, 被貴族的一位紈絝子弟盯上, 最後迫不得已選擇逃離這座繁華城市, 走向相對偏僻的傭兵之城。

最終,萊瑞拉又在那裡認識到自由的意義。

這種逃離糟糕窘境的女士,一旦被尤菲婭瞭解到,就必然會選擇幫扶一把。

而若是當年同樣年幼的兩人一同成長, 順從自然地走到現在,萊瑞拉必然會在傭兵之城中佔據極其重要的位置。

只是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老牌貴族裡的紈絝子弟在與萊瑞拉拉扯的過程中, 剛好被當年還算年幼的國王發現。

貴族紈絝在這種情況下, 可沒法比得上王室中人。

因此, 已經做好了去薩迪拿城準備的萊瑞拉, 只得在國王的“善意”之下,留在了裡城, 並退回了已經打好招呼的去傭兵之城的商隊票據。

本該被洗腦的角色,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

偶然之後就是必然。

萊瑞拉活了下來。

隨著時間的變化,這份受死亡壓力影響的畸變之情,演變成了不可描述的禁忌。

光明教廷的升遷流程非常明顯, 從進入這個勢力之後, 實力的提升劃分,在同一批次的人中互相競爭,再到去往價值不同的地區分廷,做出實績,最終一步一步往上升。

只是在後來得知自己需要和梅雷迪斯·阿米克比結合的時候, 萊瑞拉來了一次情緒爆發的表現。

自此,萊瑞拉便以下人的身份,跟在了當時還不是國王的梅雷迪斯·阿米克比的身邊。

找不到人怎麼做呢?那就用自己的血脈去生。

想要表現出自己的弱點,那個男人應該有更多辦法才對。

萊瑞拉知道人類上方還存在著更加強大的存在以後,首先感覺到的不是那種讓人遍體生寒的恐怖,而是一種,無法遏制的絕望。

就像後來樞機主教的死亡存在無數算計一樣。

萊瑞拉為自己需要下嫁給梅雷迪斯·阿米克比這件事,爆發出了不屬於她溫柔表象的脾氣。

變強以及坐上高位的那些年裡,教皇經歷了什麼?

沒人知道,也沒幾個人想去嘗試瞭解。

萊瑞拉反駁:“既然活著和死了都沒區別,那您更應該避免我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可能。”

而教皇, 也不願意接受人類被圈養的事實。

已經活了下來,已經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那知道再多一些,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一個能承放住他想要違抗現有規則的靈魂的身體。

因為她知道,自己生下的孩子,將會成為教皇的備用身體。

萊瑞拉仰著頭問後來的教皇:“您為什麼會讓我活下來?”

教皇沒有任何安撫,他只說:“萊瑞拉,你曾經說過,你最聽我的話。”

萊瑞拉活了下來。

儘管在最初,那也只是她偶然聽到的訊息。

妥協,就這樣存在。

這是每一個坐上高位的光明教廷中人都必須經歷過的流程。

在那個階段,低於教廷最高階層教皇之位的下一位人士,沒有體現出自己的無害,那對於任何一個坐在教皇位置上的人來說,就都是眼中釘。

或許是思維本身就與正常人有所差異,在萊瑞拉看來,自己能活下來僅僅是出於現任教皇的一個偶然想法。

不同於梅維絲是自最初就被定義成臥底的工具, 萊瑞拉一早就知道教皇真正的目的。

實力至上的世界,在未形成真正的強者之前,天才也只不過是一個稍微有點能力的弱者。

而且那個身體還要有著足夠的天賦才行。

教皇那時沉笑著告訴萊瑞拉:“你說的沒錯。但對於我來說,現在的我,需要一個出於‘善心’被遺留下來的弱點。”

可這樣的人,根本找不到。

教皇老了,他需要一個新的身體。

可怕到那時的萊瑞拉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無邊,甚至想就此死去……

教皇那時給的理由是:“只要你不說不該說的東西,那你活著還是死去,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

依賴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產生。

她知道, 在人類現有格局之上, 還有著更加強大的存在。

但當得知自己能為教皇生下一個孩子的時候,萊瑞拉高興到快要飛起。

上一任教皇第一時間便想要將萊瑞拉處死,而那時,教皇攔下了這個命令。

那時眼角已經有了皺紋的男人跪在光明神的神像之下,對著另一位直面神像,嘴中唸唸有詞的老教皇說道:“這個孩子,或許還有其他價值。”

教皇在知道了這個訊息後,也放棄了原定的計劃。

思想,命運,空間,發展,屬於人族的命運全都把握在另一種族的手裡,這難道不會讓人覺得可怕嗎?

畸形的思維,詭異的認知,讓萊瑞拉對這件事情存在著無盡的希望。

可最終,萊瑞拉發現自己生下來的是個女孩。

——沒有用處!毫無作用!

卻又好死不死的存在著,百分百的光明元素親和度。

肉/體和靈魂存在著不可忽視的隔閡,性別的差異讓教皇根本無法使用奧菲莉亞的身體。

但百分之百的元素親和度,又是唯一能登上那個世界的最基本之物。

自此實驗產生。

研究人員告訴萊瑞拉:“只有血緣相關的人,在轉移天賦的時候,成功率才能提升到現有的最高。”

萊瑞拉需要生下第二個和教皇血緣相關的孩子來,還必須是男孩才行。

但這沒有成功。

梅雷迪斯·阿米克比,也就是現任的國王,他在那時已然與萊瑞拉結合。

新的孩子,也就是現在被丟到薩迪拿城,和第茲互相壓制的夏佐。

不具備血緣關係也能轉移靈魂嗎?

答案是能。

只要夏佐被確定成為教皇預備使用的身體之後,從最開始,就把裹著教皇靈魂碎片的東西,讓夏佐吃下去。

暴雨依舊洶湧,吵鬧的驚雷從肉眼可見,變成藏匿於烏雲之中。

蘇利看不太清楚,雨中萊瑞拉抱著逐漸變冷的教皇的身體時,是個怎麼樣的神色。

他只知道,這發展很不正常。

萊瑞拉為什麼要殺教皇?

或者說,萊瑞拉又打算做什麼?

梅維絲問出的問題,也是蘇利的問題,然後所有人都能看到,這暴雨之中,萊瑞拉抱著教皇全然冷卻的屍體,“吃吃”地笑了起來。

教皇死了。

這不需要蘇利去觀測,實力不低的其他人就能給出準確結論。

但蘇利仍然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萊瑞拉抱著被雨水沖刷得越發慘白的教皇的身體反問,她抬頭,瞳孔中分不出是淚水還是雨水地對蘇利說道,“當然是,沒有原因啊。”

蘇利看著她,表現是很冷靜的那種,他說:“我想問的不是你為什麼殺他,而是,你為什麼要選擇親自動手。”

教皇不會這麼簡單地死去,蘇利當然知道。夏佐那邊究竟會發生什麼,蘇利也無法準確判斷。

只是顯然,薩迪拿城那裡一定會發生在預料之外的事。

“不過看樣子你也不想給我這個答案。”蘇利能感覺到萊瑞拉的扭曲,他不會去質疑情感給人帶來的恐怖變化,他只會問自己想要知道的新東西。

“你應該知道,教皇所知道的,人類更上層次的東西。”

“人類為什麼會被圈養?”

“神對於人類來說,又代表什麼?”

“告訴我吧,你知道的一切。”

蘇利能看出來,萊瑞拉不想活了。

毫無疑問,這是個扭曲至極的女人。

正常情況下,以萊瑞拉的思維邏輯,她應該會很容易接受教皇的靈魂存於夏佐的體內。

因為無所謂,對於萊瑞拉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教皇。

那麼軀體和靈魂相比,前者只會什麼都算不上才對。

因而現在她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樣,可能性就會變成,即便教皇藉由夏佐的身體復活,活下來的,也不會再是純粹的教皇。

對於一個某種程度上扭曲到純粹的人來說,讓信仰死於自身之手,並以自身一切殉葬,就只會是偏執者最想要的結局。

蘇利不會選擇阻止。

在這種情況下,他反而會殘酷得猶如不近人情般,去詢問心存死志的萊瑞拉。

已死之人,將死之人,永遠都比不上還在拼盡全力活下去的人。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呢?”萊瑞拉反問,“你本來不應該知道這些。”

“就像他本來也不會失敗……”

“我也不些。”蘇利冷靜地告訴萊瑞拉。

隨後蘇利眼前暗了一截,他抬頭一看,才發現是洛伊舉起了一把用冰做的傘,可有可無地隔離了早已經把蘇利淋透了的雨水。

蘇利繼續說道:“人都存在目標,沒有目標,某種程度上也是目標。就像是我,我的人生目標,也就只是生活在正常的世界,養一隻自己喜歡的寵物,讓每一天都像是得過且過般毫無意義。”

“而如果那樣的日子能按照預料般持續一生,對我來說,就會是我存活一生的意義。”

蘇利本來沒有必要和萊瑞拉說這些,他想說的只有一句。

一句殘酷到溫柔的話。

“活在不正常世界裡的正常人,才是不正常。”

蘇利低喃:“病的不是這個世界,是試圖讓這個世界,變成我理想中的我。”

蘇利思緒回籠,他低頭看著癱坐在地上的萊瑞拉,說:“我只存在三個選擇。”

“接受,無視,和改變。”

“我無法接受這個世界,沒法漠視存在這個世界裡的人,剩下的唯一選項,也就不具備選擇的前提。”

蘇利看著那些徹底熄火了的建築,眼神悠遠。

萊瑞拉卻笑著說:“如果你出現的不是這個時代,而是他年輕的時候就好了。”

她低下頭,溫柔地從教皇后心口拔出匕首。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萊瑞拉告訴了蘇利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書裡,故事裡,吟遊詩人口口相傳的過去裡……你一切,早就有了答案。”

她低著頭,撫摸著已經死去的冰冷屍體的面頰,最終,輕聲說出了一句,只有她自己能聽見的話。

已經染血的匕首,一點一點地,穿透了第二個人的心臟。

暴雨逐漸轉小,蘇利看著因為心臟被穿透的痛楚控制不住抽搐的萊瑞拉,低低地說道:“晚安,女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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