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蘇利:………………

“這個問題你覺得有必要問我嗎?”蘇利皺著臉, 他不理解威拉德的腦回路,“你都打算弒父了,還要問我這種問題?”

威拉德就很誠懇:“因為我暫時無法確定, 梅雷迪斯死亡的價值, 是否大於他生存的價值。”

從威拉德的角度來看, 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霧裡看花。

看不真切。

何況此前奧菲莉亞具備威脅的原因也是在於,她手握“夏佐”,並且能借此威脅國王。

當威拉德得知奧菲莉亞放出來的訊息表明,夏佐不僅是個人, 而且還是教皇的兒子,與奧菲莉亞同母異父以後,威拉德很難確定, 奧菲莉亞原先所依賴的國王寵愛, 是否還具備相應價值。

——一個給自己戴綠帽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 是否也有可能是另一頂綠帽?

威拉德不認為這種寵愛還能繼續下去。

最重要的是, 現在那對父女都成為了階下囚。

豈的母親認為,這兩個人是死是活並不重要。

威拉德信誓旦旦地說道:“否則您為什麼把豈帶在身邊教導,又和奧菲莉亞達成相應合作,更甚者是,使梅雷迪斯具備仍然存活的價值。”

“如果奧菲莉亞坐上王位的價值,對您來說大於豈做上王位的價值,那她就具備活下去的資格。反過來說,我的父親梅雷迪斯也參與這個排名。”

蘇利的存在,某種程度上,將決定他們倆是否還能繼續存活下去。

重要已經不是這三個人的價值排序了,而是:

威拉德本能覺得不對勁,但智商又跟不上,遂果斷給旅館遞了訊息,把蘇利請來了王宮。

“因為在我看來,您想要的就是成為坐上王位的,新王背後之人。”威拉德非常理所當然。

但蘇利現在就是迷惑:“你為什麼認為,我的話重要到能決定他們兩個人的生死。”

“……你到底是從哪個角度才看出來,我想成為新王的幕後之人?”

何況就連威拉德那個有著大法官職位的外祖家庭,依舊讓威拉德這個外孫,成為了工具人。

至於國王是否一定會將位置交給豈?

教皇都死了, 光明教廷內部必然會有不短的一段時間, 陷入新任教皇繼任的紛爭之中。

現在的問題就是,奧菲莉亞與梅雷迪斯這對偽父女,正微妙地處於一個受控,且沒有絕對價值擺脫控制的位置上。

就現在這種局勢來看, 這已經不是選擇,而是必然。

蘇利:………………?

這合理嗎?

教皇已死, 奧菲莉亞的真實身份,豈的母親,也就是王后,對這件事早有預料。

“對於新王來說,處於同一排名的人死去,肯定會更加方便。而對於您來說,坐不上位置的無價值之人,就此死亡,也可以避免給您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先不說第茲上位的可能性有多大, 豈的母親只要還掌握著王后的身份, 那她就完全可以以這個身份, 藉由姻親名義上支援下一任教皇, 並藉此為豈拉來反向支援。

就算還有其他王子公主,那些人要麼不是年紀太小,要麼就是,外家無法給予有力支援。

一個不確定是否是綠帽,而且原本就不認為有繼承價值的大公主。

另一個,也就是威拉德,一個明確被當做工具的前虛假繼承人。

王后早已立於不敗之地,因此當威拉德詢問,國王與奧菲莉亞該怎麼處理的時候,王后直接把這個皮球踢給了他。

蘇利愣了一下反問:“你為什麼知道這些?”

“王后說的。”

“她不會騙我,而原因則在於,大法官對於這個國家的司法事務有著絕對的掌控力,欺騙我給她帶來的負面影響,將遠遠大於收穫。”威拉德昂首挺胸。

“她說的其中一部分就算符合事實,那和你理解的也不可能是同一回事。”蘇利比畫了一下。

對於王后瞭解這些事情,蘇利倒是不怎麼意外。

兵貴神速,再怎麼速,發生在王宮內部的事情,在事情全然發生後,王后從結果反推過程也不會太難。

“那我問您,”威拉德一本正經地說道,“接下來坐在王位上的人,一定對您有著特別的價值,對嗎?”

“……這倒是沒錯。”蘇利不會繼續讓這個國度裡的人矇在鼓裡。

與國王達成合作是必然。

他不接受在智慧生命的大群體中,人類只活在了最底層。

就算不是最頂峰,也絕不可以是最底層。

“那就對了!”威拉德拊掌。

他果斷說道:“所以我認為您想成為國王的幕後之人這件事,完全沒有錯誤之處。”

“此外就是,我的問題也沒有什麼值得疑慮的。”

“現在的情況仍然是,梅雷迪斯與奧菲莉亞死亡與存活的價值比較。”

蘇利一言難盡地看著威拉德。

他頭一回發現,原來異世界還存在著思想如此離譜,乍一聽還有點道理的鬼扯之輩。

見鬼。

不會對於王公貴族來說,他真的想要成為國王的幕後之人吧?

如果是這種理解概念……

蘇利用力地晃晃腦袋,將控制不住滑向深淵的思維拉了回來。

他委婉說:“王后既然將國王與大公主的生存還是死亡的命題交給你,那你該做的不是來問我這個問題的答案,而是自己去想。”

蘇利覺得這種踢皮球的行為雖然不道德,但鑑於好使的原因,又默默補充了一句鼓勵之言。

“面對難題的時候,直面難題的人該思考的是,解決難題,以及難題背後所代表的更大的難題,而不是將難題交給別人。”

威拉德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嘴臉。

他好似懂了,又好像沒完全懂。

但把皮球重新踢回去的蘇利,這會不想再看到他。

不然蘇利自己都會控制不住的去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去當那什麼幕後之人。

腦海裡一團亂糟。

但在威拉德反應過來之前,蘇利仍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著藍哲走出了王宮。

藍哲則同樣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在思考蘇利的那番話。

是否是踢皮球的舉動,藍哲沒參謀出來,他只感覺到了那番話裡所富含的深刻哲理。

比如說,眼前難題背後更大的難題。

讓那對偽父女死亡或是存活是眼前的難題,那讓他們的死亡或是存活背後所代表的難題又是什麼?

奧菲莉亞活著的話一定會針對豈與國王,但鑑於她的思路,多數時候能跟上蘇利的原因,那她存活價值的最大可能,就是在蘇利分/身乏術的時候,代替蘇利做一些蘇利一個人做不到的事。

完全的零元素親和度,和天賦並不怎麼樣,二者儘管乍一看差別不大,但本質仍然是時間和空間的雙向距離。

這或許就是奧菲莉亞存活的價值。

而奧菲莉亞死亡的價值,則代表接下來,因為她可能會產生的針對蘇利,針對豈與國王的可能性完全消失。

梅雷迪斯仍然坐在位置上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威拉德給他下過毒,梅維絲給他捅過刀,這種情況下就算有教皇強行讓他清醒,也鑑於教皇划水的原因,只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之後他彌留之際,那不管將王位交給誰,那個人都會名正言順,從而避免裡城貴族所帶來的衍生麻煩。當這部分麻煩被隔絕後,新王就能儘可能全力地為蘇利服務。

而如果他當場死去,雖說對於繼承人來說會麻煩一點,但這段麻煩的時間,也恰好能讓他們這群從傭兵之城來的人,將已知情報,擺在那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城市的人眼前。

都有好處,也有壞處。

而且不管誰坐上那個位置,有一點都無法否認,那就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必然會受限於蘇利。

傭兵之城是不可小覷的勢力,前任光明聖子,現任光明聖子,黑暗教廷的聖子與聖女,以及那個在除了傭兵之城內部,在其他城市也建了學院的亞撒院長。

怎麼說呢……

藍哲突然也恍惚地覺得,蘇利想要成為那什麼幕後之人了。

因為不管誰坐上位置,都必然要與蘇利合作。

而且教廷那邊,在新任教皇確認之前,輕易不會選擇耗費人力和財力攻打薩迪拿城。

而這種無論做什麼都立於不敗之地的微妙位置,也確實是由蘇利一人的智慧引導。

——這真的很難讓人相信,蘇利的最初目標,就僅僅只是想安安靜靜地養老。

藍哲跟著蘇利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旅館,一進門看到的就是估計沒睡好,顯得有些神思不屬的艾格伯特。

前任光明聖子拿勺吃飯的動作顯得呆滯木訥之極,這使得藍哲當即脫口而出了一句:“你就知道吃,好歹看看發生了什麼。”

艾格伯特:???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利上樓補覺去了,其他人被藍哲聯想的各種資訊直接糊了一臉。

艾格伯特的第一想法就是:“不可能,沒人比我更懂蘇利大人,他的所作所為分明是隻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卻從來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得到那一切。就笑容的表現來看,蘇利大人只有待在傭兵之城的那棟紅磚小樓裡,才會最開心。”

梅維絲直接皺眉:“但是你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假象成真後能給蘇利帶來的好處。”

“你知道的,一個真正的好人,在無能者眼裡,只會被當成冤大頭和傻子。”

洛伊一言難盡地擺手:“梅維絲你錯了,艾格那傢伙,早就做好了讓小少爺得到自己該得的的準備。”

渡鴉道:“所以說,高德佛裡的墓,已經被挖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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