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弱者就應該聽候強者的命令。

但強者指代的卻絕對不是隻有實力。

出身高貴的大公主, 實際上卻和國王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這一切光是想想,都讓人笑掉大牙。

原本應該理所當然佔據的繼承者身份,卻因為被突如其來被告知的事實, 徹底粉碎。

想要的東西, 只能憑藉著自己雙手獲取。想奪取到的東西, 只有靠著自己大腦算計。

一切原本的理所當然,都成為了再也無法繼續的理所當然。

名義上的父親,血緣相關的母親,血緣相關, 卻又並非同一個父親的弟弟……

誰會相信,被國王寵愛的大公主,本質上, 卻什麼都不是呢?

但正是因為什麼都不是, 卻又可以……什麼都是!

“殿下, 薩迪拿城的炎之女突然開始進攻, 我們該怎麼做?”被國王配給奧菲莉亞的護衛,正匍匐在地, 低頭詢問。

奧菲莉亞此時正坐在一張巨大的黃金王座上,座位上鋪墊著比白雪還要潔白的狐裘,她聽到這話,冷笑著說道:“這種事都需要來問我, 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為某些東西能那麼順暢地存在,真的是因為那個已經死了不知道多久的男人,將一切都算計在內了嗎?”

“但就算是這樣,我也一直都對你印象深刻。”奧菲莉亞注視著艾格伯特的眼神,就像是在凝視情人般的甜蜜。

艾格伯特對著看起來不太正常的奧菲莉亞不斷皺眉。

“畢竟我從來都沒見過,你這種被算計到猶如喪家之犬般的男人,在最初竟然真的像狗一樣,還透過斯黎清城城主府的內部人員,要求上報城內的變化,並希望能得到翻案。”

迄今為止,艾格伯特最為確定的就是,自己會,且只會,成為永遠侍奉蘇利大人的下僕。

“夏佐今天的目標。”

“我猜測了那麼多可能會到來的客人,還真是沒有想到,預言者竟然給我送來了你這個大禮。”

艾格伯特對此給出的反應,是直接反手掐住奧菲莉亞的脖子。

“如果你們連解決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都不懂, 那我隨後就讓人把你們給解決了, 明白嗎?”

“我猜像你這種訊息閉塞的窮鄉僻壤野狗,大抵不清楚預言者所指的人是誰。但我可以告訴你,他就是你心中最在意的那個人,也就是——”

艾格伯特無視了奧菲莉亞的這些垃圾話,直接從帳篷的簾子處扯了一塊布料。

“當然,你當然沒見過我,畢竟斯黎清城只是我的封地之一。”

被國王賞賜,兌換成財富後可以輕易養活一個鎮子一整年的東西,在奧菲莉亞這兒,砸碎了一樣只是聽個響的破爛。

“用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來針對我,你是想從我這裡看到什麼呢?是憤怒,還是對一切糟糕的像狗屎一樣的真相,感到憎恨的表情?”

只要蘇利的身影還能在艾格伯特腦海裡閃現,他就會無比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是個無法全然按照自己步調活下去的男人。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艾格伯特並不願意和任何除蘇利之外的人,言語上有太多親密牽扯。

蘇利的生命,是高於艾格伯特生命之上的存在。蘇利的尊嚴,是艾格伯特捨棄性命也會維護的東西。

“你們連護衛這個身份代表什麼都不明白嗎?護衛我的生命安全, 解決一切可能會給我造成危險的人。炎之女既然敢跳下那個龜殼一般的城牆, 那你們要做的就是, 把這種很有可能給我帶來危險的女人, 直接解決。”

艾格伯特並沒指望奧菲莉亞給自己答案,因為他現在已經把她嗓子掐到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我可是不止一次的期待,再次和你相遇的日子。”

只是在他將奧菲莉亞的嘴堵上之前,即便處於被劫持的角色,奧菲莉亞也仍然傲慢指示:“如果你敢把那東西塞進我嘴裡,夏佐今後將只會為預言者出動。”

艾格伯特冷靜地封死了奧菲莉亞身上元素運轉的幾個大節點,而後又直接就地取材,用帳篷內部不遠處的兵器架上的軟鞭,將奧菲莉亞捆了個結實。

被困住,卻並沒有被堵住嘴的奧菲莉亞仍然嘲諷:“所以,你這是,從我家的狗變成了別人家的狗了?”

但原本猖狂的笑聲卻在下一瞬間戛然而止,奧菲莉亞的表情重新變得冰冷無情。

“現在,不要再對我做出任何會讓我不高興的事了。我已經厭煩了向蠢貨解釋,帶我去找那個預言者吧,我倒要看看,他的預測,到底比不比得上,我的……”

奧菲莉亞將手中裝著熱茶的彩瓷,直接砸到了距離最近的護衛的腦門上。

“我很抱歉。因為你什麼都沒法看到。”

等到帳篷裡一個人影都沒有了,她便懶散地攤在王座上,等待著不知姓甚名誰,卻一定會來到此處的客人。

奧菲莉亞看著他,再次哈哈大笑起來:“只要主人不在眼前,連尾巴都不知道該怎麼搖晃的野狗,還真是可憐……”

“今後我不想從你們口中聽到任何一句詢問我,你們該怎麼做的話。”奧菲莉亞眼神狠辣的盯著下方的護衛,她的聲音,比帳篷外的風雪還要寒涼,“我的身邊,不需要蠢貨。”

艾格伯特頓住了。

對於奧菲莉亞的種種語言離間,艾格伯特毫不在意,他早已經不會因過去的信仰而影響心態。

那是比加了一整罐蜂蜜的煉乳麵包還要粘膩的眼神。

待奧菲莉亞從旁邊配套的茶具中,再次拿起一隻彩色瓷杯,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後,便突然發現,自己甚至出現了一個成年男人的身影,並且對方的手指,正指著黃金王座上的人太陽穴的位置。

奧菲莉亞金色的瞳孔隱約泛紅,但下一瞬間她便控制不住的興奮說道:“啊啊,沒想到竟然是你——艾格伯特。”

至於艾格伯特自己?

“就算我的過去,愚蠢的比肩草履蟲,現在我也依然活在他人的期待之下。”

“太天真了。那不過是所有聰明人的默許而已。”

他同樣冷笑道:“昨日之事無需記,明日之事尚可求。”

但他可以為了蘇利大人活下去。

“碾!壓!”

蘇利看著眼睛泛紅,用力將自己懟在樹上的夏佐,他綠色的眼睛裡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放開。”

“除非你想要你口中的阿姐,變成一具屍體,否則你可以盡情地殺死我。”

在被敵人全方面火力覆蓋的時候,蘇利不會自以為是地去妄想,自己能在這場博弈中佔據全方位的勝利,他要的,從一開始就是能將兩方放在同一平面上的平局。

最後夏佐握著蘇利衣領的手還是鬆了。

而那隻充當底牌,截止如今都沒有被夏佐注意到的烏鴉,此時正站在光禿禿的樹幹上,並剛好能被蘇利右眼的餘光看見。

“你做了什麼?”夏佐剛一鬆開手,身上便控制不住殺氣的狂飆。

“如果你敢對奧菲莉亞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我會讓這座城市裡的,所有你在乎的人,一個一個的,當著你的面死去。”

“就連你,我也會讓你連一具全屍都留不下。”夏佐看蘇利的眼神,就像是在注視著一隻待宰的羔羊。

蘇利卻連看都沒看夏佐,直接微彎著腰,拍了拍自己小腿上的灰塵。

老實說,這三分鐘過得實在太過驚天動地。

若非理智一直將【思想和身體不是一回事】這個概念,不斷地在腦海裡重複加深,蘇利恐怕在第一次被打飛的時候,就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懼了。

無敵時刻固然是好,但目前憑藉蘇利的身體素質,拎三十斤水走半小時,第二天身上都能乳酸堆積,痛得爬不起來的情況下,被打飛的時候,他腦海裡呈現的全都是自己血肉模糊的場面。

心率加快,差點導致心中默唸計時不準的事兒什麼的,直接被掃進記憶深處,和那些艾格伯特曾經制造的無語時刻記憶一塊,塞進了名為垃圾桶的領域,且再也不會被翻出來第二次。

蘇利在拍打灰塵的過程中,思維完全被分成了兩份。

一個是在不斷思考著,自己剛才在無敵時刻結束後,又被夏佐往樹上懟了一下。這一下必定使他後背瘀血,而一旦受傷情況被藍哲發現後……

又會傳到幾個人耳中?

另一個思緒則是在想,奧菲莉亞為什麼會如此主動地按照他的一切設想行動。

互相預判,應該同屬基本操作才對。

蘇利之前頂著一身可以cos聖誕樹的形象出場,證明了城內人士對於他看重的同時,也同樣反向表現,單體實力再強的夏佐,在諸多強者已有準備的防禦中,應該也是做不到將他一擊必殺才對……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夏佐才會在城內直接追著他們砍吧。

說來這種情況下,奧菲莉亞還讓夏佐進城……

估計是也考慮到了接下來的情況。

蘇利一邊思考,一邊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就是事實。

直到原先跑路的西里爾再次出現。

蘇利從未如此感慨,夥伴的重要性。

他像是凝視著命運女神饋贈般激動地說著:“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蘇利鼻子微紅,就連眼角也泛著相似的紅色。

不同於夏佐被氣得眼紅,蘇利……是被凍的。

西里爾匆匆把從小樓裡取來的衣服裹在蘇利身上後才說:“你剛才那個破爛樣子還挺好看。”

飛速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的蘇利:………………

“過分了啊。”蘇利抽了抽鼻子。

他絕不會承認,剛才彎腰拍打身上灰塵的動作之所以持續那麼久,是因為直面零下十多度冷空氣的自己,被凍僵到,肢體無法協調。

西里爾則認真說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你自己可能看不到,但從我的視角來看,原本看起來像是一位王子的你,現在瞬間變成了亡國的你。忽略掉那些已經碎掉的鍊金道具,還留存下來的,也大多都充滿了裂痕。”

“而這種將毀不毀的東西,在這個時候,恰好把你襯托得充滿了殘敗的美感。另外就是……”

西里爾指了指蘇利胸口的位置,聲音壓低了一些說道:“那傢伙拎著你衣領子的時候,應該又原樣按回去過吧,看看那塊紅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把你怎麼著了。”

蘇利冷笑:“我看你是因為這兩天大家的重心都在外敵,沒人訓練你,導致有點飄了。”

西里爾咳嗽了一聲,連忙說道:“是你自己想歪的,我只是單純地覺得那片紅色很像是梅花。”

蘇利:微笑.jpg

夏佐皺眉:“你們……”

“跟我來,不要說話,我不想回答。但我保證你很快就能見到奧菲莉亞。另外就是,不要想著殺死我什麼的,或許之前你有那麼一瞬間的機會,但現在,你絕無可能。”蘇利伸出被凍得泛紅的手,接住了從樹杈上飛下來的烏鴉,嘴角原本因為被西里爾氣到而消失的笑意,再度懸掛於嘴角之上。

而後,天上的白雪,覆蓋了被夏佐打碎的廢墟。

走在雪地裡的三人,除了留下了一連串隨時可以再度被風雪覆蓋的腳印之外,就只有空氣中一道眨眼間消失殆盡的“嘎啊”。

比較於並肩而行的三個小孩,被捆著的奧菲莉亞,在一見到夏佐的時候就發出了咂嘴的聲音。

“嘖。”

而後,原本還站在蘇利身側的夏佐,就像是被飼主呼喚一樣,轉眼間奔至奧菲莉亞身側。

夏佐直接用光刃割開了奧菲莉亞身上的繩子後,就被這個彷彿根本不存在感激之情的女人,一把掐住了臉。

尖銳的指甲在夏佐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甲痕。

奧菲莉亞居高臨下地看著五官和自己並無太大相似的夏佐,她眼神冷凝,語氣不滿道:“反應太慢了,蠢貨,你應該更早把預言者帶來,害我白白被捆了那麼久的時間……”

任誰看到奧菲莉亞隨意的將那種會讓在場所有人,都懷揣著警惕之心的強者如此蹂/躪,心中恐怕都會生起不可思議。

但蘇利例外。

因為他覺得自己有一個就算不願意承認,也只能承認的事實。

比如說,艾格伯特是否願意給他揉臉……這個命題。

蘇利拒絕思考答案。

但他也拒絕讓奧菲莉亞掌控主隨客便的可能。

於是蘇利便直接說道:“預言者是指什麼?”

“上來就問我問題,你覺得我憑什麼會告訴你?憑你長得c……憑你長得還算可以,還是,你所認為的,我們現在勢均力敵?”奧菲莉亞眼神輕瞥向蘇利。

站在她身側的夏佐,正體貼地單膝跪地,為奧菲莉亞整理著褶皺了的裙襬。

這番言辭,以及夏佐所做出的舉動,足以將奧菲莉亞的強勢和傲慢體現得尤為明顯。

當然前提是忽略她不得不承認蘇利長得不醜這一點。

“談不上勢均力敵。”蘇利拉開椅子在長桌的一頭坐了下來,“我只是覺得,你既然能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你應該也有想要做的事。”

“至少在我看來,你是那種目的性極強的人,所有的舉動和行為都帶著強烈的目的性。”

“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這種感覺,卻已經尤為深刻。”

“看樣子你也不需要我承認你的判斷。”奧菲莉亞輕嗤,“不過也確實如你所說,我心甘情願被你的狗抓住,也確實有所目的……”

“稍等。”蘇利當即皺眉,做出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奧菲莉亞挑眉,眼神意味深長地看向了久聞不如一見的“預言者”。

“我不管你是怎麼看待我身邊的人,包括我自己的。但如果是在談判桌上,是在可以平等對話的地方,那我要求你至少做到尊重人格的基本底線。”

“當然,作為代價,我可以先回答你的問題。”蘇利盯著奧菲莉亞金色的眼睛的眼睛,眼神裡是毫不相讓的沉靜氣度。

奧菲莉亞發出嗤笑,過後才說:“那就按照你說的做好了。”

“至於我的問題……”

“我截止現在,你對和我相關的訊息,猜到了多少。”

蘇利雙手交叉,胳膊肘放於桌面,手背撐住下巴。這使得他看起來比在場的其他人要更小一些,但如此舉動同樣存在肢體語言暗示他人之意。

看起來明明是最弱的傢伙,卻能代替眾多強者坐在談判桌上,這本身就是一股無法忽視的勢能。

而順應這種資訊輸出,蘇利隨之說道:“想要將這個問題完整解答,需要回答的可不止一個問題。”

“那作為代價,我可以提前告訴你預言者是什麼。”奧菲莉亞用施捨般的語氣說著。

“都已經坐在一張桌子上,也就沒有必要繼續試探了。”蘇利搖頭,“歸根結底,所謂的預言者,不過是一個莫須有的名頭,或許有人會因為所謂‘預言’,而起了歪心思,但在那些人沒舞到我跟前之前,他們不過都只是無關緊要之輩。”

“而假設他們來到了我的面前,那憑藉著我在保命方面的能力……”

說到這時,蘇利故意看了一眼夏佐。

“我也只能說,他們……”

“毫無價值。”

奧菲莉亞這下倒來了興致,她一腳踹開了原本還在給自己整理褶皺裙襬的夏佐,下一秒直接拉開椅子坐了上去,隔空遙望著在昏暗的環境中,顯得眼神越發幽深的蘇利。

“我以為在你看來,人命的價值應該沒那麼輕巧才對。”

“雖說這話光是從我口中說出,就讓我不由自主地覺得噁心。但你,在我的種種判斷中,絕對是那種極端看重生命重量的人才對。”

“猜對了也沒有獎勵。”蘇利攤開了手掌,“我不在乎那些像是嗅到了香味飛湧而至的豺狼,是因為,人有遠近親疏。”

“所以我當然不會因為一群可能會傷害到我,併為此給予我身邊人苦難和傷痛的人的死亡,而感到什麼譴責。”

“我只會在他們試圖對我下手的時候,先下手為強。”

因此即便這個所謂的先下手為強和一些細節表現,將奧菲莉亞誤導,誤認為自己同樣對於人命不看重,蘇利也不會藉此延伸別的東西。

果然,下一秒奧菲莉亞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嘴臉。

“但是你所謂的先下手為強,並不代表會導致他們死亡。”

“所以你還是那個,無趣得要死,除了腦子還算可以,一點都沒意思的男人。”

“嗯……”蘇利沉吟了一下,然後果斷同意奧菲莉亞的說法。

“你說得對。”

奧菲莉亞被氣笑了。

她乾脆直說:“告訴我你猜到的全部東西,然後我,同樣也會告訴你我猜到的全部東西。”

“這很公平。”

“我不覺得。”蘇利否認。

“太過貪婪的男人,是會被剁掉四肢,並且徹底粉碎第五肢的。”奧菲莉亞眯起了眼睛。

蘇利卻不以為然。

他猜到的東西,和奧菲莉亞猜到的東西,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和自身相關的情報,無論是任何一點,蘇利都不介意坦蕩地拿出來說。

但對於奧菲莉亞而言,有些註定隱秘的東西,根本不能被他人得知。

奧菲莉亞讓他說出口,就是為了確定他知道到了什麼程度,又會因此給她造成怎樣的威脅。

“無關緊要的情報,則完全等同於垃圾資訊,在面對我的個人安危層面,我更看重,以不變應萬變。”

奧菲莉亞:“真難纏……”

蘇利無語:“那你為什麼還要露出一副微笑的模樣。”

“關你什麼事。”奧菲莉亞懟了回去。

“告訴我,你猜到了什麼程度,又斷定了哪些資訊,而作為代價,你可以從我這裡取得任何你想要的情報,限制是,只有三條。且我給出的答案,也只有是和否。”奧菲莉亞伸出三根手指。

蘇利當場拍板決定:“我同意了!”

他這個舉動反倒讓奧菲莉亞愣住了。

“雖然我一眼就能看出了,你是個沒有任何元素的弱雞,但你不會不知道,元素契約這種東西是存在的吧?”

“只要向神明發誓,就可以做出任何必須遵守的契約,而違背者的代價,則會隨著契約內容而定。”

蘇利再次無語,先不說契約有多少漏洞能鑽……

“你詢問他人問題的時候,是隻會隨著他人給出的答案而確定答案嗎?”

“眼神,微表情,肢體語言,心跳,就連一個人沒有做出任何表現,只單純的呆在那裡,一點點的變化都不曾出現,其實也已經是在回答資訊。”

“還是說,你不這樣認為?”

奧菲莉亞再次大笑起來。

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那類,一提到公主一詞,就會被人想到端莊妍麗的女子。

反倒是看起來比崇尚自由的傭兵還要自由。

並且有些過分自由。

蘇利不在乎這一點,他只是按照奧菲莉亞的要求,說出自己的推測。

“你和夏佐是姐弟關係,作為姐姐的你,不具備阿米克比皇族傳承的冰藍色眼睛,所以你繼承的是你母親的瞳色,而夏佐,則具備了冰藍色的眼睛。”

“在此之前,我已經猜到了,你們之中有一個混淆了皇族的血脈。”

“夏佐不是,所以就只會是你。”

面對夏佐狂飆不斷的殺氣,奧菲莉亞則是饒有興趣地伸出手阻止他繼續散發這種不必要,一經出現,還只會引起對面一群人防備的氣勢。

蘇利繼續說:“而且,國王不知道這一資訊。”

“此外,我也有猜測,在知道夏佐的存在後,我就明白了,豈被流放到這座城市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的天賦不夠,而是因為,夏佐的天賦太過驚人。”

日輪之下,星辰暗淡無光。

“國王只需要做到一點,暗示自己的正宮妻子說,你生下來的孩子不具備繼承這個國家的能力,那麼作為正宮妻子,並且還是光明教廷的聖女之一,她為了不讓自己的兒子成為活靶子,就只能委曲求全。”

當然同樣也有,豈本身就佔據了為嫡為長這一點。

從聖女王后的角度來看,只要她不知道夏佐的存在,那麼她就只會單純把將豈送走的行為,當成委曲求全,並靜待時機。

“之一,就註定了無法代表絕對。”

即便那些讓人無語的貴族八卦歷史書內,存在的全是垃圾資訊,他們也從未八卦過,國王會聯姻聖女的現象。

也就是說,這場聯姻,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開創意味著前路未知,意味著風險和機遇並存。

而對於一位聖女來說,並非絕對的之一,就證明她是可以替代的存在。因此就算有孩子又怎麼樣,孩子死了,那也就什麼都不是。

“一個被國王親自表明,不適合成為下一任國王,卻偏偏繼承了正統,不僅為嫡還為長的人,如果不被送走,在之後,恐怕他也只會成為宮廷裡所有後來誕生的孩子的眼中釘。”

“而作為之一的聖女,她顯然沒有辦法憑藉著自己王后的身份,在眾多聖女中佔據第一,併成為教皇無法割捨的根枝。所以她只能選擇為現實妥協,將自己實力並不如何的孩子送走,然後,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無能無力,且只能聽之任之的弱小角色,並在暗中謀劃。”

“當然這個暗中謀劃是我私自揣測的,我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這一點。但我仍然認為,一個能坐上光明聖女位置的人物,並且還是屬於‘之一’的人,她必然比從此前的……看得要清。”

省略的是艾格伯特的名字。

從始至終就站在巔峰的人,是看不見下面的混亂的。

而摔了個大跟頭之後才認清現實,無論認清之後的現實,對於艾格伯特來說有多麼必須,也仍然無可否認,這是打破了一些重要之物才形成的東西。

所以即便蘇利一瞬間就聯想到了艾格伯特,也毫不猶豫地將名字的讀音重新吞回肚裡,

“主動被送走的嫡長子,也將註定無法取得繼承人的教育。從國王的角度來看,無論豈將來發展如何,是好是壞,從他被送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他再也無緣那個位置,畢竟對於國王來說,不是自己親自教導的孩子,又怎麼能得到信任。”

“同理,作為大公主的你,本就是國王的掌上明珠。在國王公開表示寵愛,並藉著這個理由,透過你向夏佐投放資源之時,你只需要主動向國王表明,因為夏佐不能正面出現,不能洩露身份,無法妥帖地接受系統的繼承人教育,所以這方面便只能由你來代替,等學會了那些知識之後,再教給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而國王,也可以以單純寵愛女兒的說法,將你放在正統的繼承人戰場。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你有問題,國王不會懷疑你,外人不會懷疑國王,而那個時候,又沒有任何人知道夏佐的存在。”

“迴歸你不是國王的孩子這一推測,我猜,你恐怕在成為‘最受寵愛的公主’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並且在之後,便開始有目的性地為自己謀劃了。”

蘇利看了一眼夏佐,他眼神中並不存在憐憫之類的情緒。

儘管他知道,奧菲莉亞恐怕是在知道自己不是國王的孩子後,就已經開始有意地給同母異父的弟弟,即夏佐洗腦。

否則,目前才十多歲,實力就已經強到被一系列頂尖強者重點防備的夏佐,又怎麼可能在給奧菲莉亞整理裙襬的時候,被踹一腳都不生氣。

就連現在,他眼神裡還滿滿的都是親近之情。

關於夏佐,蘇利同樣有一個推測。

不過現在,和奧菲莉亞相關的推測資訊,蘇利還沒說完。

但只是說到這裡,奧菲莉亞便已經控制不住地抬手鼓掌。

她讚歎的眼神放在了蘇利的身上,毫不吝嗇地誇獎:“若非是帶入一下你的位置,參考已知情報後,我大致也能推測到這些,否則我都會懷疑,你是不是站在神的視角,提前翻看了我的人生。”

奧菲莉亞有生之年第一回 感受到,竟然真的有人的思路能跟上自己,或者說……

與她勢均力敵。

奧菲莉亞眉眼變得鋒利了起來,她說:“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

“那就是我的眼睛。”上一秒奧菲莉亞眼神裡還凝聚出的如同蜜糖般的笑意,下一秒便直接寸寸結冰,“這並非繼承了我母親的瞳色。”

“那女人的瞳色倒是和你相似,同樣碧綠。”奧菲莉亞的手指幾乎觸碰到自己的眼球,她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這雙金色的眼睛,繼承的是我真正的父親。”

蘇利原本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為這番言詞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他在這番話一出現後就無法自控的頭腦風暴。

頭頂綠帽的國王,到底經歷了什麼……

蘇利用小到自認為只有自己的能聽到的聲音嘟囔著:“不會是相信返祖,繼承了外祖家瞳色的這種說法了吧。”

“嗯,這下猜對了。”奧菲莉亞果斷承認。

蘇利:“???”

“你在開玩笑嗎?!”

“國王,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會相信……才會相信這種說法?!”

奧菲莉亞彈了彈自己的指甲,金色的瞳孔裡透露著些無機質的冰冷,隨後她又道:“沒有開玩笑哦,我說的是真的,而且那個男人真的是這樣信了。”

“每次想到這一資訊,我都覺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搞笑的東西,並控制不住地為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奧菲莉亞是真的笑得非常猖狂。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原來愚昧之人,是真的能蠢到這種程度。”

“但後來我代入了一下那個男人的想法,又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蘇利眨著眼睛看她,為突如其來的瓜搞得一心只想恰瓜。

奧菲莉亞回瞪了一眼:“看什麼看,你的猜測還沒說完,不是嗎?”

“還是說你覺得,這種只要一經說出口,就會讓所有人驚掉大牙的故事,還不配佔據你三個問題的一個回答嗎?”

蘇利:“……你這種說法也太過籠統了吧,如果我能借此推測出讓你評價是否是正確答案的問題,那就說明我心中起碼已經有了明顯的,關於你父親身份的推測。到那種時候,問或是不問,恐怕都沒什麼值得在意的了吧。”

奧菲莉亞冷哼:“關我什麼事。”

蘇利控制不住地擺出了半月眼。

刨除掉奧菲莉亞那種不在乎他人生死,尊嚴,人格,和基本人權的殘酷特性之外,奧菲莉亞依然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樂子人。

蘇利甚至能明顯看出,奧菲莉亞為自己無法察覺到真相,但又只能不斷頭腦風暴這件事,感到有趣。

蘇利沒那個讓人看熱鬧的想法。

他反而想努力讓奧菲莉亞熱鬧熱鬧。

“你想讓傭兵之城毀滅的原因是,以事實證明,夏佐的絕對實力,以及只聽你的話的事實。”

“一個完美的,除了實力不在自己身上,但即便如此,也能按照自己的吩咐,指哪打哪的工具人,再配合上,你那在很多人看來都會令人覺得驚悚的算計能力,想來你圖謀的絕對不小。”

“阿米克比的國王……說實話,我覺得這點只能算是你的目標之一,而不是全部。但因為情報不足的原因,我又完全無法猜測另外一種,或者多種究竟是什麼。”

蘇利總感覺,奧菲莉亞就像是一本無論他再怎麼燃燒腦細胞,短時間內也絕對無法看到結局的書。

並且。

這個人還在成長。

這點才是最令人可怕的。

穿越之前活了整整30年,都已經活到了退休的蘇利,早就給自己打上了,思維已經定性了標籤。

但奧菲莉亞不同,她現在才十幾歲,是還有著無數可能性的年紀。

“那你要問嗎?”奧菲莉亞再度伸出三根手指。

“不,別想讓我用重要的三個問題的答案,來滿足自己的八卦之心。”

“我對於你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或許存在好奇的心思,但和你坐在這張桌子上交談的目的,只是為了維護薩迪拿城。而這點,永遠都不會被我忘記。”蘇利強調。

奧菲莉亞皺眉:“再說一遍,你真的是個非常非常難纏的男人。”

“我的榮幸。”蘇利頷首致意。

“另外,我的三個問題分別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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