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關燈,進來

這個時候,被人家佔據上風其實也沒什麼可丟人的,好歹人家穿著褲子,而她打著光腚。

但是姜冉就不。

她的字典裡就沒有“認輸”二字,眼神兒變了又變,確認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礦泉水),過河拆橋執行力點滿的她終於開口,在少年挑釁的氣氛中,用平靜得十分有攻擊性的語氣問了句:“你在得意什麼啊?”

北皎收了剛才的半嘲諷的神態,垂眼望著她,安靜等著她下半句。

果不其然,就聽見她慢吞吞繼續道:“今兒站在門外的就算是隻噶了蛋蛋的公貓,我也不會在它面前不穿衣服瞎跑,這是因為我有羞恥心,人類之所以為人類而不是類人猿——”

姜教授開課了。

從物種起源講起,馬上就要扯到偉大的達爾文。

北皎懶得聽她廢話,果斷扭頭就走,回房間,摔門——

雖然他一個字沒說,但在那堅決離開的背影裡,“我再多看你一眼我就真的是噶了蛋蛋的公貓”畫風很濃烈。

北皎挑眉,對她的要求很莫名其妙,關燈幹嘛?

這回知道她還活著,至少還能發微信,說明沒什麼大事。

北皎點開評論區,看到有不少人評論“找你上課多少錢”,下面還有趙克煙回的“私信”。

動態教學影片剛發出來不久,就有小几千的贊和幾百評論。

北皎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玩手機。

平日裡從礦泉水瓶往杯子裡倒水,順序是擰開瓶蓋,然後兩隻手抱著瓶身往外倒水。

別看趙克煙本質上是個殘渣海王,但是海王的基本外在條件外加他優秀的運動神經,讓他在短視屏平臺上成為了個半火不火的小網紅……

她側耳聽了一會兒,半晌嘟囔了句“心靈怎麼這麼脆弱”,一邊拉開了浴室門,溼漉漉的白藕胳膊伸出來,將放在門邊的兩瓶水一邊手一瓶拖了進去。

北皎從床上坐了起來,主要是看見“錢”字雙眼發光。

他躺回床上,正琢磨浴室裡的人又在作哪門子的妖,這時候手機“叮”地響了一聲,進來一條新的微信訊息提示——

姜冉躲在門後聽他震天響的關門聲,大獲全勝時不忘記罵他:“有點素質,大半夜的,鄰居該投訴了!”

而此時,他在短影片軟體刷到了互相關注的趙克煙剛剛發出來的單板滑雪的教學影片,雖然他不會滑雪,但是會玩兒一點滑板,趙克煙說的東西他發現和滑板挺像的——

可惜門外再也沒有了動靜。

第五秒她的整條胳膊都在抖。

北皎重新回到浴室門前,不急著進去。

就沒划走,多看了一會兒。

【是誰的冉冉鴨:你進來。】

剛開始三秒是能堅持的,水順利被倒出。

然而他還是雙手插兜,赤著腳,乖乖地去把客廳和玄關的燈關了,屋子裡一下子暗下來——

更不用說2l的水還很沉。

默默擰開瓶蓋,左手使勁兒抓起礦泉水,試圖往頭上倒——

突如其來的劇痛,她被砸的眼冒金星,連一聲痛都叫不出來,本來喝了酒腿有些發軟,此時身體一晃,乾淨利落地跌落!

背撞著身後的牆,屁股上的肉彷彿壓根白長,哪哪都有的鈍痛一下子蔓延開來——

裡面的人難得沒回嘴,不一會兒,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顯然現在留給她的!也沒有太多其他選擇。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見廁所傳來“呯”一聲巨響,他愣了愣,條件反射抬起頭,隔著關閉的次臥房間門,望向門外。

懶惰地斜靠在門邊,隔著磨砂門,視線落在那擁有毛玻璃的浴室門上,沒看到裡面有晃動的人影,少年停頓了下才問:“人呢?你趴地上了?”

兩隻手握著,把水瓶高舉過頭往下倒是可以,但是她頭髮很厚還長,這樣胡亂沖洗根本衝不乾淨,最後也只是白白浪費水罷了。

純純嘲笑的語氣。

她捂著腦袋蜷縮在浴室角落裡,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大概是全世界最可憐的人。

…………用上“拖”這個字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妙。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聽見她悶悶道:“你把燈關了——客廳和玄關的燈也關了,就留鯨魚燈,然後進來。”

第六秒只聽見“啪”的一聲巨響,連瓶帶水,沉甸甸的礦泉水瓶脫手,結結實實砸到了她的頭上——

她索性扔了浴巾,光溜溜蹲在浴室,姿勢不太符合她冷豔高貴的基礎人設然而沒關係畢竟沒別人旁觀……

雙眼生理性的眼淚立刻擠滿眼眶,模糊了視線。

有點意思。

浴室外,客房中。

第四秒她的手腕開始發酸。

緊閉的房門裡沒有任何回應。

而現在讓她一隻手握瓶身,另一隻手捋頭髮,她發現好像有點做不到……

牛仔褲還是鬆鬆垮垮地掛在他腰間,鬼使神差的他就沒脫,總覺得這事兒還能有後續。

姜冉用手比劃了下,她單手最多隻能握住三分之二的瓶身。

窗戶外暴雨爭先恐後拍擊窗戶,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像是要生生將玻璃擊碎。

客廳裡,木質鯨魚再次成為了唯一的光源,中央空調在運作,暴雨的白噪音中,屋內忽然沉浸在難言的靜謐中。

浴室裡的人像是突然啞巴,一點聲音也沒有。

屋子裡很安靜,那種讓人昏昏欲睡帶著曖昧昏黃的安靜讓北皎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轉身回來浴室門前,手都放在浴室燈開關上了,想了想突然覺得很不對勁——

電光火石,他想到了張梁,那貨一臉悲痛,西子捧心地跟他吼:真的不提倡!!!

“……”

搭在浴室燈開關上的手縮了回來。

“你最好別玩花樣,姜冉。”他一隻手扶著門框,非常不客氣地直呼她的大名,警告門裡的人,“你要是覺得把燈關了氣氛很好騙我進去就能幹點什麼那我勸你最好還是——”

“能別耍弱智嗎?”

浴室門裡傳來她冷靜的聲音,因為隔著空間,聽上去有點發悶。

“關燈,進來。”

這次的指令直接省略到了四個字。

北皎沉默片刻,琢磨了下她要是想幹點什麼估計也幹不過他,大不了他可以跑麼……她還能跑的比他快?

合計了下,他便伸手利落關了燈,手握著門把手一擰,門“咔嗒”一下就開了,她沒鎖門。

浴室裡的一切映入他眼中——

因為耗時過久,原本熱水帶來的蒸騰白色霧氣已經完全散去,只有牆面和鏡子上掛著搖搖欲墜的水珠,空氣中瀰漫著沐浴液和洗髮水混合的甜香……

浴室很小。

如果開著燈,裡面的一切在他這一眼過後大概已經一覽無遺。

然而此時此刻,浴室裡近乎於黢黑。只能看見一點點外面夜晚的微薄光線透入,那樣的光線中,渾身溼漉漉的女人裹著浴巾站在另一端,沉默地望著他。

他目光掃過,只能看見她白皙的肩膀上一滴水珠微弱的反光。

還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猛然收緊。

在他近乎於連呼吸都失去動靜的沉默中,她一隻手壓著浴巾,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指了指放在旁邊的礦泉水:“幫我洗頭,我舉不動這個。”

這個要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但比讓他脫褲子來得讓人能接受一點(想太多.jpg)。

“……”北皎上下掃視年輕女人一圈,瞭然,“所以剛才那聲巨響是因為舉不動的水瓶落下來了?”

“嗯。”

“砸哪了?”

“什麼?”

“砸到你頭了嗎?”

聲音聽上去甚至有點期待。

姜冉沉默了下。

“小崽子,你是不是想吵架?”

年少時,北皎不是沒幻想過有一天當他面對一隻除常規動物外的不穿衣服雌性生物時,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說什麼話,擺什麼表情——

但是在他為數不多的幻想中,肯定不包括現在這樣。

黑黢黢的浴室裡,兩個人靠的前所未有的近,卻最大程度地保持著生硬而有禮貌的距離——

他站在水池邊,胳膊努力伸到最遠;

在他胳膊盡頭手掌下,她蜷縮成一團,站在洗手檯旁邊,雙手扣在洗手檯邊,手肘死死地壓著浴巾邊緣。

兩人都緊繃成一根弦。

一邊敢輕舉妄動,另一邊就敢崩潰發癲。

姜冉的浴巾裹得很緊,緊到把她白皙無暇的背都勒出一道紅痕。

北皎看在眼裡,卻沒提醒她。

此時此刻,他咬著腮幫肉,微瞌著眼,一隻手穩穩地握著那瓶滿滿的礦泉水瓶,稍一傾斜,清水落下。

嘩嘩流水中,他另一隻空閒的手抬起來,懸空在她腦袋上放三秒……

“姜冉。”

“嗯?”

她聲音帶著鼻音。

“我碰了啊。”

他聽上去懶洋洋的。

然後不等姜冉回話,指尖便落下,修剪得乾淨整齊的圓弧指甲這一瞬間好像找到了它存在的意義,穿過她的髮梢,撩起一戳頭髮。

伴隨著礦泉水清水沖洗,他的指腹與他本人又臭又硬形象極其不符地輕柔蹭過她的頭皮。

姜冉彎著腰,不用看也感覺到那觸感在黑暗中無限放大——

耳邊是頭皮摩挲發出的沙沙聲響。

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水花落下,帶走泡沫,衝進洗手檯盆入下水道發出“汩汩”聲響,她努力睜大眼,只能看見他露在稍短牛仔褲外的腳趾頭,伴隨著他手上的動作,會小範圍移動。

從髮根開始沖洗,他很有耐心地一層層剝開她厚重的頭髮,直到原本打滑的頭髮變得有點兒發澀……

“你會滑雪?”

黑暗中,他突然發問。

頗有些沒話找話的味道。

姜冉“啊”了聲,沒反應過來。

“看你房間裡放了滑雪板,”他頓了頓,“學那玩意貴嗎?”

姜冉理所當然地回了句:“貴。”

“說說。”

“國內夏天一般在融創的室內滑雪場,現在叫熱雪奇蹟吧……每個地方雪票價格不同,均價大概是四五百。冬天室外滑雪場,崇禮、吉林、新疆,成熟的雪場雪票六七百的也有——這還是入場費,除此之外還有滑雪板,固定器,一套下來萬把塊錢……”

她隨口說著那些她再熟悉不過得花銷。

說著就感覺到頭頂上的人沉默了下,然後語氣毫無起伏地“哦”了聲。

她聲音戛然而止,覺得哪裡不太對,又不確定,當下就想抬起頭看看他什麼表情,結果腦袋剛支起來,就被大手稍一使勁,壓著後腦勺壓回去——

“亂動什麼?”

他的聲音彷彿又聽不出任何異常。

很快兩瓶水用完,正好把她頭髮衝的差不多幹淨,姜冉摸索著抓過幹發巾把頭髮包了,終於直起腰……

烏漆嘛黑的,她頭髮包的不緊。

再加上之前喝了酒本就有酒精上頭的微醺,剛才低著頭久了,猛地抬頭她差點兒沒站穩,一陣暈眩條件反射地扶著旁邊冰涼的洗手檯。

一縷長髮從幹發帽前面掉落下來,晃晃悠悠,帶著一顆水珠落在她面頰上。

姜冉沒伸手擦。

她還沉浸在上一個話題裡,黑暗中,她雙眼異常地亮,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身後窗外的光撒入,讓他彷彿沉溺在光影交替的陰影中。

“你想學滑雪。”她用的陳述句。

北皎頓了頓,慢吞吞地發出一個鼻腔音,沒否認,也沒肯定。

“我可以教你。”她盯著他的眼睛,“不收你錢。”

這四個字的分量,如果公開放出去,廣州融創的門檻明天就能被求學者踏爛。

然而面前的少年壓根不知道這些。

聞言,他臉上的情緒甚至毫無波動,只是輕笑了聲,抬起手,食指微屈——

指關節蹭掉了她臉上掛著的那顆水珠。

粗糙的觸感稍縱即逝。

“再說吧,”他那平淡得一如既往的嗓音響起,“只是隨便問問,也沒有很感興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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