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男人是狗

“三年”這個年限,姜冉也不知道是突然從自己的腦子裡哪個角落蹦出來的,按照正常的臺詞大家都會說“這輩子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但是那好像更像是在隔空放狠話。

但她說的是真的。

這很有用,作為曾經的家犬不得不說北皎第一秒就抓住了她話語裡的真實性,他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像是一瞬間變成了啞巴——

她覺得三年之後就可以忘記他。

然後再見面時,一笑泯恩仇。

姜冉靠在淋浴間玻璃上,背後冰涼,頭髮沾在臉上應該是很狼狽的,卻沒忘記衝他展顏一笑。

她決定讓那個鏗鏘有力的“滾”字成為她初次戀情最華麗的驚歎號,完美而高高在上……

如果不是這會兒她在哭的話。

眼淚夾雜在花灑流淌的熱水中渾水摸魚從眼角滾落,她眨了眨通紅的雙眼和煽動的鼻翼,以她能夠控制的最小幅度,足夠不引人注意。

如果北皎識相的話,他現在就應該離開浴室,然後她可以抓緊時間嚎啕大哭——

她渾渾噩噩地捂著肩膀站起來,重新開啟了熱水飛快地洗澡,洗掉了臉上殘留的鹽分,把溼透的睡衣塞進洗衣機裡。

她惱羞成怒地將鏡子用水霧抹亂。

她響亮地抽泣了一聲,與此同時感覺到一隻手猝不及防地撩起了她早就凌亂溼潤貼在身上的裙襬。

這次他下了狠勁,犬牙扎進了她的面板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血印。

略微粗糙的指腹引起一陣顫慄。

“一輩子?一輩子好啊,恨我一輩子不比三年之後跟我禮貌微笑好?”

在短暫的震驚後,他甚至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問“你在放什麼屁”,他直接伸手把她從地上拎起來,吻住了她。

她低低嗚咽,卻沒有掙脫他。

他突然諷刺地嗤笑一聲。

姜冉背對著少年,籠罩著她的陰影徒然降低到跟她同等的高度,是他在她身後蹲了下來。

——然而北皎可能就是為了讓姜冉不如願而誕生的。

他的動作在聽見她聲音裡的哽咽是驟然停下,與此同時,原本與她的手僵持抗爭的手也鬆了力道。

她在心中真誠期盼著這個節奏,縱使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神經質地在最後一刻還想著:分手也必須要做個體麵人。

看著她溼潤的黑髮凌亂的貼在雪白的肌膚上,水珠猶如珍珠滴落,他眸色更深,瞳孔微微縮聚——

“你敢!”

本來只是一個如困獸之鬥的吻。

她的聲音終於壓抑不住帶上了明顯的哭腔——

下一秒,他抬手,撥開了她頸脖間的亂髮,灼熱的氣息噴灑。

大手死死地壓在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她柔軟滾燙的面板貼著他溼透的繃帶,大手伸入她頭髮的間隙,將她壓向自己——

姜冉擁有了人生中第一個最為冰冷的吻。

如果從外面看,就可以看見她在無力地撲騰弄出一條條清晰的霧上水痕,她哭到有病態嫣紅的額頭壓在玻璃讓。

她開始推拒他試圖和他分開,然而他力氣太大,幾乎是紋絲不動,她抬腿想踢他,他卻好像早有所料,胯一頂,隨隨便便便將她固定在自己的懷抱與淋浴間之間。

就像是第一次在阿勒泰那個大雪紛飛的停電夜晚他第一次吻她,最後一次的吻,也由他在她肩膀上落下的咬痕作為結束。

結果他咬的位置靠後她看不清楚,拼命睜開眯成一條縫的雙眼,只能不幸地看見自己的雙眼腫的像是桃子。

“那你躲好了,別讓我抓到你。”

他沉默地抬手壓了壓她的腰。

帶著憤怒和驚慌的吻徹底失控,猶如窗外的寒風暴雪落在她的眉眼、鼻尖和唇角,最後他一側臉,舌尖挑開她的牙關。

身後不知道流淌了多久的熱水被關上,流水聲戛然而止,一時間,淋浴間裡抽泣和呼吸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北皎!你他媽敢動試試!那就不是三年,是一輩子!真的一輩子!”

她想湊近鏡子看看肩膀上的傷口嚴重不嚴重,畢竟聽說人的牙才是最毒的東西……

放著狠話,卻還是從後面伸出手,胡亂擦了把她臉上的眼淚後稍稍退開,她終於徹底放棄了“體面”這兩個字猶如脫力般背對著他滑落坐下。

當她被壓著肩膀,翻了個身,背朝他被壓向全是水霧的玻璃,水蒸氣起的白霧被她的手劃出觸目驚心的一條痕跡——

明明身體滾燙,腦袋也因為熱水的高溫發脹,可是她還是覺得從他唇舌傳遞來的冰冷讓她幾乎站立不住……

十分鐘後。

走出浴室的時候她發現浴巾被換到了一個她推開門隨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她無語地唇角抽了抽,用腳趾頭猜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她啞著嗓子,原本撐著玻璃的手伸過來拼命地試圖掰開他的手,然而他力氣那麼大,很快的她的裙襬就被撩起來落在腰間。

到了後面卻逐漸變了味道。

他用瘋了似的聲音說著。

喑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唔!”

浴室裡只留下了姜冉一個人。

當晚含淚入睡。

第二天姜冉睡到日上三竿。

還是感覺到被子角角被人掀起來了一個角,她習慣性地翻了個身嘟囔了聲“別鬧”,剛想要把臉埋進被窩……

然後猛地被兩件事驚醒——

首先,她聽見自己比公鴨嗓子還難聽的沙啞聲音,像是在磨刀石裡挫過一樣粗糙。

其次,她反應過來,平日裡會掀她被子的那個人已經被趕走了。

翻個身,她躲在被子下面與邱年無言四目相對。

邱年緩緩睜大眼:“……你昨天睡之前照過鏡子嗎?”

姜冉很不情願講話:“照過,怎麼了?”

邱年:“那你還睡得著嗎?你知道你現在整張臉腫的像豬頭嗎?只要我拍下一張照片,發到任何一個群裡,今天就會有無數少男心中的刻滑女神夢碎——”

她絮絮叨叨,姜冉無力地扯了扯唇角,啞著嗓音道:“不會的,刻滑女神搞成這樣是因為失戀……以前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肖想我,現在又可以了,我要是他們,就放鞭炮。”

邱年:“……”

看她還有精神抬槓,她就放心了。

一把掀開她的被子,告訴她太陽都照腚了還賴什麼床,一年之計在於春——

姜冉不以為然,因為她這個年算是徹底過得稀爛,初一封控,初二醫院,初七失戀,節奏那叫個緊湊且跌宕起伏。

她打著呵欠從床上爬起來,擠完牙膏,叼著牙刷,習慣性地一撩頭髮。

肩膀上的牙印讓身後的邱年倒吸一口涼氣,“你被狗咬了?”

姜冉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邱年反應過來了,那他媽還真好像是被狗咬了,她尷尬地笑了笑:“他今早收拾東西搬去大頭那裡了,我還想說怎麼了呢,看來是你們分手完畢了哈?”

原本她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對視上鏡子中的女人平靜的目光,她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明明是驚天動地的事語氣突然就變成了“今天早餐吃炒雞蛋吧”這樣平常。

聽見北皎搬走了,姜冉“哦”了聲,又“噯”了聲。

邱年:“怎麼了?”

姜冉:“你說我要不要去打個狂犬疫苗啊?”

邱年:“……”

姜冉洗漱完,就收到了來自大頭的微信。

大頭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的公園小天才北哥就是姜冉家養的土狗,難怪趙克煙一開始就說,誰來撬牆角都不好使,單崇親自上都不行——

那人家姜冉在刻滑圈的地位,不得和崇哥在公園裡五五開麼?

這會兒他接收了被趕出家門流浪犬,並妥善安置。

流浪犬蜷縮在他家客廳沙發床安置下來了,蓋著被子,這會兒睡著了,睡夢中還緊緊地蹙眉,眼底是一片淤青,看著應該是昨晚一夜沒睡。

看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大頭:夢裡都還做噩夢呢,分個手非得搞那麼血腥嗎?】

【大頭:虐狠了啊,冉姐。】

【是誰的冉冉鴨:“和平分手”這個詞發明出來不就是為了區別“武力分手”的嗎:)】

扔了手機,姜冉去二樓另外一個房間收拾了一下,房間已經空出來了,裡面留下的上一任住客的痕跡並不太多。

存在感最強烈的還是他身上的氣味。

像冬日凜冽寒風中的松柏,枯枝爛葉的根本,卻是唯一能強撐著體面過冬的植物,與冰雪融合後,散發的味道被人們譽為冬天的氣息。

姜冉面無表情地推開窗,狂風夾雜著冰雪吹入,冷不丁差點給她臉吹歪,她轉身回房間裹上棉衣,再進屋時滿意地發現屋內只有寒風夾雜的屋外的泥土腥。

春天就要來了。

衣櫃裡空無一物,他本來衣服就不多,兩三套衛衣加一黑一白兩套便宜雪服,姜冉看著空空如也的衣掛,想到那時候她問他能不能多買兩套衣服穿穿別那麼寒酸——

【買那麼多衣服幹什麼?】當時他正在嗦一碗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泡麵,【我衣服又沒壞。】

【我聽說你在廣融含辛茹苦拉扯大了不少零基礎,幾乎快要成圈內著名的零基礎接盤俠。】姜冉問,【賺那麼多錢留著幹什麼?】

他挑起一叉泡麵遞到她唇邊,她嗅了嗅,糖油混合物的香甜讓她嫌惡地轉開了頭。

【放在銀行卡里,那數字我看著開心。】

她沉默了下:【答應我,遠離黃賭毒。】

【跟你黃是調整荷爾蒙,賭注小於等於五毛的小賭怡情,而毒確實是萬惡之源。】

【……還好你不是明星,撐不過三個月就得塌房。】

【不用三個月,上午出道,中午道歉,晚上退圈。】他想了想,【第二天用卡里剩下的錢,一半買熱搜官宣和你結婚,另一半用來和你結婚。】

天地可鑑,她上網衝浪那麼多年,還是可悲地被奇怪的土味情話感動的一塌糊塗。

關上衣櫃,她平復了下心情。

一轉頭,發現垃圾桶還沒清空。

他不抽菸,也沒什麼奇怪的不良嗜好,房間的垃圾桶總是比較空的,最多有一點膏藥撕下來的包裝……

然而今日,裡面還有一圈染血的繃帶。

從那個撕的亂七八糟的兩端來看,姜冉認出了是自己的手筆,應該是昨天換上的繃帶後來在淋浴間溼透了,他回房間拆下來的。

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居然還是溼的——

姜冉條件反射地抬頭看了看床的方向,想象他昨晚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只開著一盞昏黃的檯燈,沉默地一圈圈取下肩上的繃帶。

她眨了眨眼。

轉身把鋪的整整齊齊的床單被褥拆了。

於是遭到了報應。

在掀床單的時候不幸地又聞到了他的味道——床單在空中落下,就像昨夜在浴室裡將她圈在懷中的滾燙胸膛。

猝不及防,一股難言的酸澀就從心臟直衝喉頭。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大腿,少年粗糙的手蹭過時帶來的顫慄歷歷在目,她喉嚨滾動,那股酸澀又流淌向小腹。

將床單和被褥抱著塞進洗衣機,一股腦地扔了五顆洗衣凝珠進去,關上洗衣機的門。

又下樓搬著掃地機器人回來,彎腰把掃地機器人放在敞開的、徹底收拾乾淨的房門門口時,姜冉發誓自己再也不談戀愛了。

日子過得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快活似神仙,傻逼才談戀愛。

後來的日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過相當具有戲劇性的是這一次陪姜冉一塊兒翻天覆地的是全國……啊不,全球人類。

如果是不能接受新事物的人群,很有可能恨不得穿越回2020年1月1日,然後趕在那一天自殺。

突如其來的重大口罩流行,突然席捲了全球,“出國旅遊”這四個字突然成為了幾乎不可能的事,護照放在抽屜裡落了灰,姜冉坦然接受了失戀也不能飛去巴黎喂鴿子散心的事實。

轉瞬一年,如白駒過隙。

2021年的春天來臨。

伴隨著冬季奧運會越來越近,“三億人上冰雪”的口號越喊越響,2020年至2021年這個雪季姜冉忙的兩腳不沾地,每天除了教教學生,還要在微信賣貨——

就一個雪季,她微信的流水賬高達二百多萬,神仙才知道她究竟賣了多少雪板、固定器和雪服。

贊助商們快要愛死她了,天天嚷嚷著,再加把勁啊冉姐,馬上你就是刻滑圈的單崇。

哦,單崇就是之前摔傷了脊椎,引出林霜時間非常非常間接地導致姜冉後來封心鎖愛的一切導火索,在經過了受傷、手術成功、譁然中退役後,他重新回到了雪圈,站在了推廣冰雪運動的第一線——

介於他摔的是脊椎而不是腦子,他現在技術依然很狠,所以搞得很多傻孩子以為跟他用同款的板自己也能在大跳臺轉五六七八圈,所以單崇的帶貨能力一絕。

而女生們則更願意跟著姜冉買。

畢竟她穿啥都好看,而且帶的東西是經過了她自己審美與良心、實際使用合格等一系列難關,這可比大直男來個貨就閉眼說“好看啊快買”有誠意的多——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快成他媽的時尚up主了,這種離譜的概念是有人刷到她試穿新贊助雪服的repo,留言:會換刃嗎小姐姐?就在這帶貨。

實不相瞞,看見這條評論的時候姜冉連問號都忘記給這人摳了,就在琢磨:奇恥大辱。

當然這人後來被群嘲”但凡你點進她主頁看一眼”嘲到刪留言,“會換刃嗎”一時間還成為圈內調侃的流行梗。

但這件事給了姜冉不小的啟發,趕在吉林松北滑雪場宣佈又一年的雪季即將結束之前,抓住雪季末的小尾巴,姜冉突然勤快了起來。

每天頂門上山,抓著邱年或者阿桔或者李星楠,讓他們給自己錄影片。

滑行影片,或者是刻滑教學影片,又或者是一順刻滑下的平花教學影片。

要麼怎麼說刻滑圈的人特立獨行呢,在她這麼幹之前,刻滑圈大多數人都是悶頭滑自己的,偶爾發個影片也就是“吧唧”一下扔上去個自己的滑行影片,別說教學,糙得有時候連配樂都省了,還美其名曰:刻滑,感受板刃刻雪的美妙聲音。

而隔壁平花大佬們的教學影片早就做得飛起,比如其中最有名的趙克煙——

他的教學影片有誠意到恨不得鑽出螢幕幫你彈板(*指在做花式動作時利用雪板的彈性起跳或者旋轉)。

所以在短短的一個冬天,他的短影片app粉絲量迅速從二三萬積累到了十幾萬,儼然成為了實力與顏值還有花邊新聞齊飛的網紅滑雪up主。

撇掉最後一個,前面的發展方向還是可以借鑑的。

姜冉的第一個放出來的刻平教學是在二月中旬發的,nollie 360°,雖然只是簡單的360°,但是首先一順刻滑下的高速平花門檻本來就比較高;

其次,教學影片本來就是面向初階向中階進步的大眾的。

現在大把這樣的人,前刃後刃都能壓下去摸雪了,然後以為刻滑就這一點玩法,逐漸喪失了對技術滑行的興趣——

現在他們發現,哦,刻滑和平花一點兒也不衝突,高速滑行也能蹦,甚至蹦的更高更快更有力量感。

所以意料之中,她的教學影片做得還挺成功,很受歡迎。

過完年人還沒出松北滑雪場呢,就有大把的人約她廣州融創見。

生意來了,她欣然同意。

四月,廣州已經是可以穿單衣的季節。

這一天姜冉約了個學生,是本身就有一順刻滑基礎的,來學一順刻滑的高速平花。

他說他從學會流暢換刃就換了一順,跟著一個老師在崇禮學了整整一個雪季的刻滑。

姜冉一琢磨,一個雪季高低也得有前刃後刃隨便摸雪的低姿態滑行基礎了,就答應了,約了下午,反正剛開書學平花,指望直接高速就能蹦出來基本不可能,對於雪質要求也就沒那麼高。

等到了廣州融創,照例第一趟那肯定是什麼也不說,先讓學生滑兩趟熱熱身順便看看他什麼水平——

而後那人欣然同意,很是高興能給小姐姐露一手,直接上纜車上高階道,姜冉就跟以前宋迭檢查她的水平似的,坐在纜車上低頭往下看他。

那學生準備好就出發了,那大摺疊,迅速翻板和高速滑行,是姜冉熟悉的jsba,她正感慨這年頭吧,樂意滑jsba的還真沒有saj的多,這學生得好好珍惜……

突然“嗯”了聲,眨眨眼,感覺哪裡不太對。

她看了兩三個刃,還在感慨,就發現這個學生他翻板的時候,他那個後手就跟小鴨子翅膀似的,手肘習慣性的在半空抬一抬帶起,然後手跟多動症似的揮一揮。

這種多餘的借力動作小習慣,你說它是技巧也沒毛病,國外的大神有幾個會這樣……只是國內刻滑圈無論是哪種滑法的,會這樣玩的,只有姜冉一個人——

哦。

後來還多了一個。

她一根手指輕輕地撓撓下巴,若有所思。

第二趟再上纜車的時候,她微微側過身,不動聲色地微笑著問她的新學生:“你在崇禮跟誰學的刻滑?”

那學生“啊”了聲,沒聽出她語氣不對:“不是特別出名的,但是滑的真特碼好的一寶藏小哥……你等等,我給你看看他抖音,你鑑定下是不是寶藏!”

然後他就拿出自己的手機,翻了翻塞到她眼皮子底下。

影片是今年三月發的,在崇禮的山頂雪場,最陡的那條雪道,身形修長、全身穿穿的年輕人踩著一塊gray type-r,紅色的板底在他往前挪挪時,陽光下異常耀眼。

他側臉看了看鏡頭,雪鏡下一雙狹長黑眸目光冷然,抬手,用牙咬著往下拉扯右手手套底端。

翻過來的手掌心可以看見他手套掌心處早就被磨得泛白。

在鏡頭的追蹤下,他從山頂一個跳刃一躍而下,落地時,已經是標準的刻滑後刃低姿態。

雪在他板位濺出高高的雪塵,兩三個刃滑過大半條雪道,在地勢最寬闊且無人的地方,他瞅準實際,在一個後刃手撐地而後直接起跳——

雪塵伴隨著他揚起的指縫之間飛舞。

板面上,帶著小翅膀的bc限定貼紙鐳射光芒在陽光下反射著七彩的光。

大約三秒後他前刃姿態穩穩落地,手地上一拍,順勢翻板,持續從容的高速刻滑滑行。

影片播放完畢後,還有一行配字:跟師父閉關一日的nollie 360°,出活。

姜冉:“……”

草。

上哪來的師父?

這才過去多久啊,新師父也有了,別不是孩子都一歲會滿地爬了!

男人果然都是狗東西,嘔嘔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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