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現之國

對上那雙冷厲的眼神,顧平生以為刑野還沒有將他給認出來,就在原地站著等了等。

但是等了好半會兒,黑色大貓還是那個眼神看著他,弓著後背,毛髮一撮接一撮往後炸開,宛如一隻膨脹了的劍背龍。

顧平生眨了兩下眼睛。

他似有所覺地沉吟了一會兒,順著黑貓冰刀一樣的視線看向自己的雙手,在看到掌心沾著的兩根橘黃色毛髮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了。

剛才虎摸飯糰的時候對方太激動,不小心給蹭上的。

顧平生下意識地輕咳了兩聲,狀若無事地將掌心的毛髮拍在了地上,又作勢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掌,撣了撣上衣,才朝著黑貓舉起自己的雙臂,無辜地看過去:“你難道不想我麼,刑野?”

小山似的黑貓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舉起了自己的大爪子,一下子將顧平生按趴在地上。

這一下可夠嗆。

雖然黑貓控制了力道,但顧平生還是感覺一座秤砣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沉重得他差點喘不過來氣,全身上下,也就頭和兩隻腳露在了外面,整一個被囚禁住。

稍微掙動了一下,發現自己動不了之後,顧平生就放棄了掙扎。

顧平生手中的貓爪子陡然變成了交握的人手,又被大力抓進了男人堅實的懷抱中。

畢竟,只要顧平生想,他自己都可以把沙漠變成滾滾江海。

他一手抓著柔軟的毛髮,不讓貓將爪子縮回去,一手繼續慢條斯理地折騰那可憐的肉墊,柔聲樂呵道:“說,還隨不隨便拿爪子壓我了?”

只是肉墊正中搔一搔,單薄的指尖齊齊刮動,整隻黑貓就像是渾身過電一般倏然炸毛,發出尖叫:“喵!”

顧平生疑惑地看了過去。

刑野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一樣:“是誰——誰敢這樣對你!”

“在《十三號瘋人院》的時候,我試驗過那部分的力量,能力性質類似於‘言出法隨’,雖然對精神力的消耗特別大,但降一場雨應該沒有問題。”

“不生氣了,乖。”

他被毛茸茸的大爪子壓在地上。

黑貓的意志力受到了衝撞,有些猝不及防,儘管只是一剎那的失神,也足夠顧平生將他的大爪子推起來。

黑貓被他弄得渾身打哆嗦,酥|麻的癢意從肉墊直竄心肝,整隻貓都差點要軟到縮地上去,終於忍無可忍地化為了人身。

——刑野的記憶出現了混亂,對方以為他是過去完好無損的樣子,卻突然發現,現在的他被人剝離成了好多塊。

但是在他發言之後,刑野並沒有回話。

刑野凝視著顧平生,發現了很多不尋常的地方。

顧平生可沒準備放過他。

即使刑野整天都渴望著讓對方欠下他的人情債,但他比誰都明白對方心裡的那股執拗與自強不息,自己能夠解決的事,絕對不會拿來拜託他。

刑野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說道:“有完沒完。”

顧平生的眼裡劃過一抹笑意,同樣偏頭貼他臉頰:“你就真的不想我?”

刑野的眸色暗了一瞬,眼睛盯著顧平生紅潤的嘴唇,手掌往上抬高,停在對方的後腦勺上,只差一個失控就能按下去。

細細摩挲兩下之後,刑野懶散地挑了下眉頭:“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次想讓我做什麼?”

顧平生來找刑野,並不想要對方直接幫忙,一是他不想讓刑野暴露在危險之下,二是不知道刑野幫他干預副本會產生什麼樣的不良後果。

那股將要失去對方的心悸,如今仍舊像是附骨之疽一樣盤旋在他的腦海內,但他明白,有些事情刑野不願意說,就算是顧平生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能讓他吐露一句真話。

只是這兩句話,不足以安撫刑野的滔天怒火。

顧平生還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繼續說:“我懷疑失去的那部分力量就在神殿裡的後殿內,需要你幫我確定一下位置。”

等他欣賞完了之後,正巧是黑貓嘚瑟夠了的時候。

但最終,那手掌僅僅只是往下,剋制般地握住了顧平生的後頸。

“……誰幹的?”

顧平生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讓阿西卡莫下一場雨。”

猩紅色的雲層密密麻麻地擠作了一團,荒蕪的平地陡然颳起一陣大風,驚雷從高空直劈在兩人的身旁,碎石炸起紛飛!

黑色大貓似乎特別高興把他給按住了,悠閒地搖起了自己的大尾巴,而顧平生則突然發現,當那雙眼睛不再收縮成一條豎線時,竟如同琥珀一樣瑰麗好看。

他還沒來得及問顧平生為什麼會換了一副模樣,就發現對方的本體居然出現了嚴重的殘缺。

他不知道刑野現在滿腦子就一個想法。

顧平生撩開眼皮,眸眼裡面泛著璀璨的金光,笑眯眯地和黑貓對上了眼。

將爪子推上去一點後,顧平生也沒急著撤開,伸手貼上軟乎乎的肉墊,撓癢。

抓著自己手掌突然捏緊,顧平生撞上了那雙滿含血腥氣的獸瞳。

默了默,顧平生手掌貼向刑野的臉頰,眼眸彎下去的瞬間,好似春風撫上楊柳岸,紓盡了溫柔。

不對。

對方整個身子都在抖,眼神更是破碎得令人心痛,他不知道刑野想起了什麼,只能透過對方開口的隻言片語,猜測出個大概。

讓阿西卡莫下雨,對刑野來說不是難事,只不過他有些好奇的是,為什麼顧平生會用這點小事來麻煩他。

在那轟鳴不絕的雷聲中,顧平生深刻感受到了刑野的憤怒。

他將不停顫唞的男人攬在自己懷中,輕聲說道:“我還活著,我還在這兒,這就夠了,不是麼。”

但是縈繞在鼻前那熟悉的氣息,以及顧平生柔和的嗓音,卻讓邪神幾乎要毀滅天地的情緒,奇蹟般地緩慢平息了下去。

顧平生在人完全平復之後,才低聲詢問:“你想起來了什麼?”

我想起來了什麼?

陡然一道仿若破曉時分的亮光從他的思緒中劃過,凌厲的眉宇緊皺起來。

“刑野?”

刑野猛地捂住了自己刺痛的額頭。

他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像是雪花一樣的片段,資訊流湧入大腦,霎時間痛到咬緊了後槽牙。

“刑野,你怎麼了?”

對方劇烈的反應超出了顧平生的預想,他連忙扶住了刑野的身體,淡定沉著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慌亂:“刑野!”

好半會兒,刑野才緩過神來,朦朦朧朧抬起頭來的瞬間,正巧將那一抹驚惶無措看進了眼裡。

“這麼擔心我嗎,小顧老師?”

不待顧平生回答他,刑野抬起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將那一抹緊擰著的眉宇撫平:“……真好。”

要是以前,顧平生肯定不會這麼擔心他。

刑野確實想起來了一些東西,那是有關顧平生還是第一玩家時,身為邪神與玩家之間勾心鬥角、切磋不斷的經歷。

其實他在這一次找到顧平生之前,腦子裡翻來覆去也是那些回憶,但新得到的記憶稍微要細緻一點。

至少讓刑野知道了,他和顧平生的親暱,是因為他們曾經也有過擦槍走火的溫情。

連床都不知道上過多少次了,再談喜不喜歡似乎有點矯情。

邪神寬宏大量,遊戲人間,表示自己才不會在意顧平生到底是刻意和他玩曖昧還是真喜歡他。

指尖停留在顧平生的眉心,又忍不住輕點一下。刑野收斂了所有的情緒,語氣裡不掩懶散地說道:“想起來了一些東西,不過對你尋找力量沒什麼幫助。”

刑野仔細回憶從他和顧平生進入這個副本之後發生的事情,從頭捋到尾之後說道:“你的力量在短期內被人動用過。”

這一件事,刑野在最初進入副本的時候就對顧平生說過,他跟著問道:“你能不能確認是誰動用了它?”

“我看看。”

刑野大半的時間都用於沉睡,還沒怎麼注意過這個副本中的情況。

他將自己的神識鋪展開,在阿西卡莫的大地上掃視過一圈之後,卻在神殿受到了阻礙。

如果有什麼東西可以阻礙刑野窺伺的目光,那無疑只有顧平生失去的那部分力量。

他將事情說出來,肯定了顧平生的猜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論,顧平生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感覺到自己被晾在一邊的刑野,突然開始不甘寂寞起來。

記憶一回來,渴望被顧平生注意到的心情不再浮於表面,像是被燒得通紅的鐵石,烙燒著刑野的心。

邪神本來就是不會掩飾自己慾望的生物,遲疑了不過一秒鐘,就把自己掛在了顧平生的身上。

男人彎起狹長的桃花眼,笑容妖冶,充滿誘惑地在他耳邊徐徐吹了一口熱氣:“只不過是滅了神殿而已,我來幫你罷,只要你對我笑一下,對你來說這生意絕對划算。”

如果是在以前,就算顧平生沒有被誘惑到,也會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自己一眼,將沉澱在眼中的慾望壓回深處去。

但是如今的顧平生只是騰出手來,邊琢磨事情,邊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這是什麼意思?

刑野頓了下,難以置信地想,難道說顧平生是在把他當小孩哄?

嘶……

雖然頻繁的擦槍走火只出現在顧平生還沒有換殼之前,雖然他兩上一次親吻久到在瘋人院,自己的魅力也不該下降得這麼快。

難道說,他連和顧平生來一場身體交易的本錢都沒有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刑野無法接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不是他過於自信,窄腰寬背,身形頎長,下海絕對能夠掛頭牌。

剛巧顧平生想完了事情,抬起頭來:“時間有點久了,你把我送回去吧。”

刑野:“……”

刑野試圖挽回自己的尊嚴:“真的不考慮讓我幫你?”

顧平生不考慮,他奇怪地看了刑野一眼:“不是你說的麼,你只有一種幫我的方法,那就是撕裂整個副本世界。”

刑野皺眉,他說過這句話?

於是刑野開始內視自己的本體,檢查後不僅跟著陷入了沉默。

什麼時候連他的本體也變成了一個漏風的篩子?

這種傷勢下,他做不到精密地控制力量,要想幫助顧平生,恐怕真得像對方所說的那樣,直接毀了整個副本世界。

刑野恍恍惚惚,矜貴自傲的性格有點受到打擊。

不止交易的本錢沒了,現在他連交易的資格都沒了。

刑野的狀態明顯有點奇怪,不過顧平生猜想他的意識還處於混亂之中,這種感覺他能理解。

看著仿若無助的刑野,他經不住慈祥地又揉了揉男人的腦袋:“好了乖,你先休息吧,等我找到力量之後再叫你。”

刑野:“……”

這是顧平生第二次讓他“乖”了。

眼前的景象倏然變化,顧平生就這樣被惱羞成怒的邪神“趕”出了他的棲息空間。

不過顧平生沒有多想,頂多覺得自己出來的速度有點快而已。

腳落在了實地,顧平生第一眼看到的是眼巴巴瞅著他的飯糰,仔細回想,似乎是在他答應會找刑野算賬之後,飯糰才興高采烈把他送了過去。

眼下,飯糰就在等待顧平生幫它討回公道後的結果。

“……咳。”顧平生義正言辭地說道,“我已經說過他了。”

說過刑野,讓他不要再把爪子放在自己的身上。

聽到這話之後,樂天虎頓時就高興了起來,在顧平生的身邊翻來滾去,還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讓他揉。

顧平生有點心虛地揉了兩下,心想下一次見面,一定幫飯糰說話。

轉眼兩天的時間過去了,神使要舉行儀式幫阿西卡莫祈福降雨的事情也鬧得沸沸揚揚。

“如果只是小範圍下雨的話,沒必要請求神明幫忙,我們來做不就行了。”

這是厄爾對顧平生說的話。

謝宗洲附議了厄爾的說法,他說道:“是我讓你答應戴維降雨,也該由我來負責實施。”

他們囤積的各種道具,就是為此刻而做準備。

顧平生有身份,有地位,有名頭。

而他們,有能力,有道具。

這就是雙贏。

神子祈福降雨,儀式中要準備的步驟非常繁瑣,單是籌辦就需要一天的時間,而且事先還要求當地人提前準備好自己的誠意,也就是向上天獻上的供奉。

供奉的貢品價值越高,帶來的賜福就越深厚。

聽到這個前提事項,厄爾忍不住嗤之以鼻,而顧平生也面色不改地告訴了籌辦儀式的人,他並不需要人們向他獻上珠寶,只要大家到場,讓神明感受到那份期盼的心願即可。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一不為之驚訝,神官忍不住說道:“神使大人,你要不要再想一想,祈福供奉的事情可不能開玩笑。”

“之前也有城鎮沒有提交過供奉,祈福儀式都是以失敗告終。”

“神使大人,你確定人們不需要提交供奉?”

對此,顧平生的眼神平靜如常:“我確定。”

顧平生一再堅持,神官也不好再強求,轉過身的那一刻,他的臉色陰鬱得嚇人,急忙跑回去將這件事情稟告給戴維主教。

要知道,阿西卡莫的各項祝禱儀式都需要得到神殿的首肯,而其中收來的供奉,也大多數落入了神殿的手上,成為創收的主要途徑之一。

那些供奉,有時候是價可傾城的珠寶,有時候是鋪滿地板的黃金,就算是一些本不富裕的城鎮,都會獻上自己大概幾個月的糧食,神殿就算不吃,也能做慈善分發出去,或者轉賣給缺糧的地區。

但是這一次,顧平生卻說自己不要供奉。

一旦對方開了這個不要供奉的口子,這對神殿在人民心中近乎完美的聲譽,一定會造成衝擊!

神官急匆匆回來,詢問戴維主教應該怎麼辦。

明亮的殿堂中,陽光透過斑斕的五彩琉璃屋頂,在屋內灑下幾縷彩色的斑點。

戴維主教的半身隱匿在陰暗之中,讓人看不分明,神官只在對方轉身的那一剎那,在明暗交錯的光線裡,看到了那張蒼老到像是樹皮一樣佈滿褶皺的臉。

神官心裡一驚,急忙垂下了腦袋,不敢再看。

他聽到戴維主教嗤笑了一聲。

“……呵,不愧是王族血脈,妄圖用自己的能力改變整個世道,和他的祖輩一樣愚昧無知。”

“神殿的地位,又豈是這種黃毛小子可以撼動的。”

戴維主教的聲音沙啞得就像是指甲刮上了磨砂紙,神官聽得一陣膽顫,弱弱地問了一聲:“主教大人,神使不要供奉,我們也對外這麼宣稱麼?”

“他想要裝這個大義,我們就成全他。”戴維主教冷笑了兩聲,“告訴民眾,神使親口宣稱自己不需要供奉,到時候無法祈雨的後果,他也會自行承擔!”

神官聽到這話,心裡卻有點沒底,要是到時候顧平生可以祈求下雨,那不是正好中了他的心思。

他在戴維主教手底下做事,看慣了對方使用的一些手段,覺得戴維主教要對付顧平生,應該不止是擴大輿論這麼簡單。

但是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神官也沒法正確揣測到戴維主教的籌劃。

他剛準備退出去,只聽到戴維主教又說道:“雖然我們不阻止他祈雨,但是也不能讓這件事過於順利,去安排一些‘不祥’的小事情,看看他怎麼應對。”

神官的心裡霎時間有了譜,領命下去了。

到了顧平生準備做法祈雨的這一天,整個王都的人民都聽到了訊息。

街頭巷尾流傳的言論不少,都在議論這位異族王子兼任神使的存在,有沒有能力祈求來雨水,畢竟對方可是連供奉都沒要。

“這不是好事情嗎?”有人說道,“之前聽到這位神使要祈福降雨的訊息,我的心臟都咯噔了一下,就怕自己交不出來足夠的供奉。”

祝禱儀式中需要的供奉,一般是由上位者擬定,然後再從當地範圍中的有錢人手中收取。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會十分樂意交付這筆錢財,因為他們可以從管轄的人民手裡收上來更多。

這也就導致了,雖然人民對祈福這件事情樂見其成,但要交供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愁苦了臉,有人甚至要欠下高額的利息,才能交上這筆錢。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沒有錢,靠著王族和神殿發放的救濟糧大家也能活下去,但缺少了水源,糧食種不出來,人不得餓死,也得渴死。

所以人們也算是痛並快樂著,只是想起肩膀上沉重的負擔,有時候會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但是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麼,刑嘉更王子祈福降雨,居然不需要供奉。

古神在上,太陽王在上——

他們該不會是耳朵出問題了吧?

有人接了剛才那人所說的話,語氣中帶著點頹喪:“得了吧,你們都沒有聽到嗎,神使只說自己盡力試一試,到底能不能做到還不知道呢。”

“就是,如果這件事情是神殿來做,那就一定可以辦成,但是這位神使大人可從來都沒有祈雨的經驗。”

說著說著,聚眾議論的這些人,臉上的熱情肉眼可見地消弭了下去。

但也是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童聲響了起來,不掩疑惑地問道:“可是神使大人可以召喚神明欸!”

“難道說降雨這件事情,比召喚神明都要困難嗎?”

見孩子的話引起了大家的沉思,神殿安排在人群中搞事的人立馬臉露不耐煩地說道:“去去去,小孩子懂些什麼。”

他要將孩子趕走,手幾乎要打到對方的臉上,一直粗壯有力的臂膀突然伸了出來,冷冰冰地看著他:“小孩子都知道召喚神明不容易,你不知道?”

一見來者,孩童眼睛唰一下亮了:“父親!”

孔武有力的男人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將小孩子抱了起來。

被反駁的搞事者本來還想要爭辯兩句,一看男人穿著宮殿衛兵的服飾,立馬就偃旗息鼓了,灰溜溜地走到了一邊去。

孩童和男人悄聲說道:“父親,神使大人教我的那些字我現在已經會寫了,我乖的吧!”

“乖。”男人寵溺地撫摸了一下小孩的頭髮。

孩童乖巧地任了,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聲,忍不住說道:“父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雨了,如果神使大人真的能夠祈求降雨,那該多好啊。”

男人笑著問道:“你在擔心神使大人無法降雨嗎?”

“對啊。”孩童點點頭,有些失落地說道,“大家都說神使大人做不到,我想不通。”

孩子是真的想不通,神殿雖然可以降雨,但他們從來都沒有成功呼喚過神明。神使連神明都可以喊過來,難道還不能降雨嗎?

為什麼大家都對神使大人充滿了質疑,明明是那麼溫柔可親的大人。

男人正準備說話,突然街道的最前面引發了一陣騷亂,他一蹙眉,將孩子放了下來,並囑咐對方趕快回到母親的身邊去,抓起手中的劍刃就衝向了事發地。

母親就在不遠的地方,她及時將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瘋狂地跟隨人群往巷子裡躲避。孩童聽到身邊傳來恐慌的叫喊。

“為什麼王都裡面會有發瘋的牛群?!”

“天啊!衛兵在哪,快阻止它們!”

“它們朝著神使的座駕衝過去了!”

孩童忍不住回頭,情急之下,他甚至拉住了自己的母親:“母親,有人襲擊神使大人!”

人群擁堵,透過重重的人影,孩童什麼也看不見。他被母親一把抱了起來,蜷縮在遮蔽物裡。

孩童想要出去,被母親死死攔住,在漫長的、心急如焚的等待,他雙手合十,對著神明祈禱。

神使大人是個好人,會給他們這些孩子糖果吃,空閒的時候還會教他們認字讀書。

尊貴的神明,您一定要保護好這麼好的神使大人啊!

不知過去了多久,在孩童緊張萬分的時候,他聽到不遠處的人們又爆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喊。

危機似乎已經解除,母親帶著孩子跟著人群緩緩走了出來,當看清楚發生的一切之後,孩子的眼睛就像是染上了光彩,明亮非常。

無數街邊的群眾看到,本來應該被瘋狂的牛群衝得散亂的隊伍,還好端端地站在那。牛一旦瘋起來,能夠把人的肚子都踩爛,但是他們看到的瘋牛群卻溫順至極。

不,它們並不溫順!

雄壯的體格好像巨石堵在了路上,牛的瞳孔瘋狂顫動,哼哧哼哧的沉重喘熄聲,就像是猛獸發出了威脅的低吼。

但是這些牛群卻沒有攻擊在場的任何人,不止沒有攻擊他人,還超出常理地跪在了地面上。

牛群集體下跪,這是何等的神蹟!

世人忍不住心中油然而生的敬畏,目視站在牛群正前方的俊美青年。

雲層散去,陽光傾瀉,灼目耀眼的光輝照耀下,青年的面板白若玉石,明潔的眼睛泛著微弱卻奪目的金光,垂睫看向前方的牛群。

人群的呼聲響了起來,響聲之大,廣傳整條街道,滿含無法言喻的崇敬。

“神使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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