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表世界

頭頂的白熾燈熠熠生輝, 偌大的面試場寬敞而又明亮。

顧平生正對著反光的牆面整理自己的著裝,一隻寬厚且修長的手從旁伸出,貼著他的耳廓繞至衣領。

勁瘦的指尖溢位濃郁的黑霧,將布料上的褶皺細緻地抹平。

顧平生在那隻手出現的時候就發現了, 眼神一凜, 手掌瞬間做出攻擊的起勢, 直至下一秒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連忙屈指收回。

刑野笑道:“怎麼, 一場普普通通的資格考試,居然能讓我們的小顧老師這麼緊張?”

從白大褂那裡回來了之後,顧平生確實有點心不在焉。

他腦子裡來來去去都是過去的記憶影像,那些和張勳的溫馨相處,如今也變得虛無縹緲了起來。

張叔叔仍舊沒有回他的電話,到底是他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還是時機未到?

聽到面試場有人在叫自己的考試號,顧平生回過神來,剛走出去幾步,他倏然想到了什麼, 扭頭看向刑野。

陶軍立時眼前一亮,快步走了過去。

各種雜亂念頭和猜想只在一瞬間,見刑野也在斟酌話語的樣子, 顧平生指尖點在他的唇上:“等我結束了出來再說。”

顧平生面不改色,稍微斟酌了一下,在腦子裡將自己的解答分為幾個層次,近乎全面地回答了他們的質疑。

陶軍正在處理手中的校務。雖然顧平生在離校之時安排了幾個信得過的老師輔佐幫忙,但是出於謹慎考慮,大部分的事情還是由陶軍一手操持。

顧平生頓了一下,看著自家孩子認真的模樣,有了點想法,同時示意陶軍繼續說下去。

小傢伙似乎十分依賴他的樣子,在人的手指伸過來的時候就用樹枝小手扒拉住,順著陶軍的手臂,哼哧哼哧地重新爬回了他的肩膀。

刑野:“怎麼了?”

以至於顧平生的心跳速度也情不自禁地加快, 不停猜想著,為什麼刑野會感到奇怪。

“……為了進一步加強校園文化建設,促使學生得到全面均衡的發展……”

看著一大一小的兩隻,顧平生彎了下眉眼,他輕車熟路地從陶軍的辦公桌前拿來了一隻馬克筆,站在左牆的身高尺前,對著陶軍招了招手。

刑野似乎有些奇怪。

在資格論證中心取得了建校資格證明,顧平生又跑了幾次相關部門,將所有的手續一應辦好,便要開始考慮選址的問題。

顧平生的原意是再建立一所學校,學校不招生,只給從光晝中學畢業的學生掛名。

少年的髮旋貼住了顧平生溫熱的掌心,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顧平生轉身走進了面試場內。

它上下揮動著兩根樹枝,開心極了,似乎在歡迎顧平生回家。

他的臉上帶著從容有度的笑容,控制後的嗓音有著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舒適感,將各種建設意見與宏觀展望娓娓道來。

顧平生的嘴唇微微抿緊, 心中情緒難以抑制, 但出口的話還算平靜:“我有一個叔叔,叫張勳,你認不認識他?”

刑野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答道:“好。”

於是回來之後,他找到了學生會的陶軍。

過程中聽得頻頻點頭的考試官們完全不吝自己臉上的讚揚,地域先生更是微笑稱讚道:“你豐富的治校經驗完全足夠支撐你的實際理論,更讓我驚訝的是你在整個規劃中對方方面面的掌控。”

這是自刑野恢復些許記憶以來, 顧平生第一向他提出與過去有關的詢問。

聽過顧平生的決定之後,陶軍沉吟片刻,回答道:“或許,老師可以直截了當地將自己的顧慮告訴給大家。”

他與諸位考官相視一笑,用合適的時間,不卑不亢地簡述了自己的身份,接著步入正題。

直到顧平生走了過來,用柔軟的指腹摸了摸它翠綠的小樹葉,小傢伙才反應過來。

“為確保上述文化建設取得實效,我們建立了以下組織結構,並安排實行了……”

奇怪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奇怪自己有個不怎麼聯絡的叔叔?

還是奇怪張勳其實就是……

小樹苗暈頭暈腦地坐在陶軍的掌心中,樣子迷迷糊糊,似乎不能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起身,肩膀上立馬就有個翠綠色的小傢伙跟著骨碌一倒,眼看著就要掉下去了,被陶軍眼疾手快地扶住。

陶軍見狀也是忍俊不禁地揉了下小傢伙的腦袋。

在眾人的注目之下,站在面試場上的青年身著整潔熨帖的西裝,如白楊一般筆直屹立。

“我的期待沒有落空,你讓我看到了一場足夠精彩的演講。”

他這段時間都在外面奔波,對當前階段學生的心理想法有限,所以想聽一聽陶軍的意見。

他仔細地分辨著對方表情中的細節。

揚眉的那一刻,少年臉上再不見昔日的陰霾,明亮的眼中盡染著幸福的色彩。

當他的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掌聲如雷貫耳地響了起來。

看到顧平生出現,意料之外的陶軍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站了起來:“老師,您回來啦?”

等到顧平生講述完了,臺下的考試官依次向他詢問了幾個刁鑽尖銳的問題。

場下的幾名考試官對他投以注視,其中就有之前見過的地域先生。

兩人坐在了沙發上,顧平生將自己的決定大致講了一下。

厚重的筆墨,在湛藍色的尺身劃下了深刻的一痕,顧平生看著上一次留下的印記,恍惚發現少年已經長成了玉樹臨風的模樣,不免感慨和欣慰地說道:“又長高了不少。”

陶軍滿臉認真:“光晝中學的學生和外面學生不同,我們經歷過獵殺中學的黑暗時期,見識過了許多殘酷悲傷的事,我們已經直面過無數次的死亡和離別,無論遇到多壞的情況,我們都有實力,有準備並且有膽量去面對。”

“單單只是死亡的威脅,無法讓光晝中學的學生後退,我想,老師您比誰都要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陶軍坦坦蕩蕩地直視著顧平生:“這也正是老師您創辦光晝中學之後,為我們建設起來的決心。”

少年的一番話,說得顧平生的心口好似被暖流包圍,他笑著心有所悟地說道:“我想也是。”

任何重大的決定都不是一蹴而就,關於光晝中學未來的發展,顧平生無論是走在路上還是睡覺之前都反反覆覆想了很久。

關於陶軍所說的,直接向學生袒明的情況,他也仔細考慮過。

另一個問題,需不需要給光晝中學套一層“保護殼”。

陶軍道:“能夠成為光晝中學的學生,能夠作為老師領導下的學生,我們發自心底的感到自豪。”

“我想,無論是我還是同學們,都不會願意為外界的目光去遮掩這個光榮的身份。”

壓抑在胸口的氣緩緩吐出,顧平生揚起嘴角,表示了大力的肯定:“光晝中學的孩子們,理當光明坦蕩地站在陽光下。”

接下來的時間,顧平生安排學生會準備了全校師生的調查問卷,並且在一次晨練結束的大課間,全校廣播闡述了學校現在的境遇和困境。

結果可以說出乎顧平生的意料,也可以說,在他的意料之內。

在知道學校面臨著危險的時候,能夠冷靜下來思考決策的學生佔了近乎九成,其餘一成的學生,在同伴的安慰下也很快恢復了平靜。

他們整齊劃一地思考對策,為此討論得熱火朝天,卻沒有一個人試圖退縮,或是直接吵吵囔囔地要逃跑。

顧平生徹底放下了心來。

至於學校的老師們,就更加積極主動了,在通知學生之前,顧平生先將他們召集過去開了次緊急會議。

會議上,各位老師都發表了不同的見解。

槍械課老師冷冰冰地說道:“他們敢來,就別想完好無損地回去。”

格鬥課老師深思熟慮:“正好崽子們缺練習物件。”

解剖課老師笑吟吟地說道:“啊,聽說他們創造了許多有趣的變異體,是很好的教材呢。”

生存訓練課老師比較務實:“抓緊屯備物質,校園裡面開闢些田地,電力機械我們又不是沒有,做好防禦警戒工作。學校地方不夠,外面不是還有個國家?租借一些地盤,自給自足完全夠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生物研究學老師頷首:“我贊成解剖老師的觀點。”

熱武器專研老師乾脆利落地說道:“只要您允許,我們可以主動出擊,正好我最新研發了一款炮臺,還沒有地方試驗威力。”

鏡女飄在半空中,身後一大幫鬼魂學生眼中跟著淌下了汩汩血淚,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充斥了整間會議室:“不、留下、活口、審問嘛?”

顧平生:“……”

他連忙按捺住不僅沒有擔驚受怕反而躍躍欲試的眾人。

一場關於學校未來要何去何從的會議,到最後發展成了全體教職工堅決一致對外的熱血宣言。

就連學校食堂的師傅,在聽到訊息之後,都加班加點地磨亮了手裡的菜刀,顧平生來打飯的時候,正瞄見人的櫃子下面藏著好幾把刀具。

白熾燈的燈光照射在刀鋒上,鋥亮,想來砍人也會十分的順暢。

顧平生:“……”

他迎著食堂大媽和藹可親的笑臉,端過了幾乎要塞不下東西的食盤,要走的時候,大媽還跑過來給他的懷裡塞了一個鮮紅欲滴的蘋果。

顧平生笑著說了聲謝謝:“您今天的氣色很好,比以往看起來更加漂亮了。”

“是嘛。”

大媽笑得花枝亂顫,只見她貼近下頷的面板被抖出了一條縫,露出了裡面鮮紅的血肉,曝露在外的白骨根根分明。

顧平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他在想自己之前為什麼會擔心學校將處於弱勢方?

他端著餐盤來到了三樓,坐在他頭頂的黑貓甩了下尾巴,偷偷摸摸跟在後面想要和他一起進餐的學生的腳步頓時一停,茫然地看著只有學生的餐桌。

四面環顧都找不到顧平生的人,學生們只好端著餐盤遺憾地回去了。

黑貓變成人形,將蘋果撈了過去,洗乾淨了之後指尖在蘋果的表面一點,瞬間就將蘋果剝去了核,切成了小兔子的形狀。

他坐在顧平生的對面,慢條斯理地放進嘴裡,順勢再餵了人一塊。

顧平生就著他的手一口咬下,牙齒咬碎果肉的一剎那,汁水濺開,感受到了蘋果清涼的甜味。

食堂大媽給的飯量足,即使顧平生最近時間飯量與日俱增,也吃不完,他也就順勢投餵給刑野。

男人吃得樂滋滋的。

等到吃完了飯之後,刑野突如其來地開口說道:“張勳是你過去的曾用名。”

顧平生手下的動作一僵。

收拾餐盤的食堂員工詫異地看著他,顧平生擺了擺手,笑著說了聲沒事。

走出食堂的那一刻,之前沒能找到他的學生紛紛地圍了上來,好奇地詢問顧平生之前去哪兒了。

顧平生目視眼前一張張洋溢著青春活力的臉頰,神情一如既往,簡單幾句反問,成功地督促了各位學生回去加強偵查課的練習。

他往回走,一路走到了自己的校長辦公室,看著桌上擺著的合影,將其拿了起來。

再出口時,顧平生的語氣晦澀難辨:“如果說張叔叔就是我自己,那麼這張照片裡和我合照的人是誰?”

黑貓蹲在他的頭頂,垂頭看向照片上面目和善的中年人:“那人不是張勳。”

顧平生倏然抬起頭來,將黑貓抱了下來:“他不是張叔叔?”

黑貓從顧平生的手裡跳在了桌面上,尾巴靈活地將相框接了過來,並且在相框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相框上立馬盪漾出一陣漣漪,上面的影象幾經變幻,變成了另外一張臉。

標準的國字臉,更加銳氣逼人,帶給顧平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顧平生盯著上面的人臉,難得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迷茫。

黑貓在此時肯定地說道:“我認識的張勳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曾經偽裝用的身份。”

見顧平生沉默不語,黑貓的尾巴甩了甩:“有可能是資助你上大學的人冒充了你曾經的身份,以此作為另一層偽裝,並不代表你過去的記憶和經歷就是完全虛假的。”

顧平生現在心亂如麻,聽到了黑貓的安慰,他扯了下嘴角,笑著說了聲謝謝。

雖然不用給學校套殼子了,但顧平生在會議過程中發現學生的課程繁多且雜,有些課程需要的場地衝突了,還容易引發爭端。

看來是時候再往外建設一個直升高中。

為此,光晝中學的學校本身表示了自己由衷的感謝。

它原話是這樣說的。

【謝天謝地,你可算是發現他們的破壞力了,讓這些精力旺盛的小子們去拆別的學校吧,可別逮著我這把老骨頭一個勁兒地折騰了,天天上房揭瓦,可真傷不起。】

於是顧平生查到了幾所正在掛售的學校,考慮選址。

荒誕世界的學校基本都是私有物,少部分是公有制,歸教育權威機構管轄分配職務,其他的要是經營不下去,校長就會將它掛在代售固定資產一項,等待著其他人買去。

建校的資格極難爭取,顧平生能夠順利透過資格認證中心的認證,除卻他本身就是社會知名度較廣的光晝中學校長以外,還有著幫人擺脫伊甸園控制的感謝光環加持。

還有顧平生事先準備才能很快辦理好的那些手續,麻煩只是一回事,哪怕達成了對應的條件,一個環節出錯,稽核能卡個一年半載。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逼不得已,這些好不容易取得了建校資格的校長不會將手裡面的學校對外出售。

顧平生接連看過的這幾例,不是出過事就是正在出事,要麼就是在出事的路上。

照片上是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有的身首分離,有的血肉模糊,有的被切成了好幾截連腸子都被拖了出來,還有的因為沒法過系統的稽核,被打上了馬賽克。

他眉頭微蹙。

午休時間,向來精力旺盛的顧平生感受到了一股洶湧而來的睏意,他不得不揉捏眉心,放下了手中的收購企劃。

顧平生的辦公室有一個陽臺,原本應該是空置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擺上了一根藤椅,上面還種植了各種五顏六色的植株。

他起身來到陽臺,往後坐到了藤椅上,將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放在了一邊的小桌上。

顧平生慢慢地進入了熟睡。

在他呼吸逐漸均勻之後,幾個在柵欄邊上探出了腦袋,瞅了瞅睡夢中的顧平生,轉頭飄走。

再回來的時候,他們的手中拿著毛毯,輕輕地蓋在了顧平生的身上。

睡吧,校長先生。

學生們無聲做著口型。

睡夢中的顧平生也感覺到了一陣陽光般的暖意,他變成了很小很小時候的模樣,第一次來到張勳家裡的大花園,躲藏在門口,顯得有些拘謹。

夢裡的中年人逆著陽光,身體輪廓好像被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影,面容看不清晰,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對方嘴角綴著的一抹溫柔至極的微笑。

“怎麼把自己傷成這樣?”

聽到問話,顧平生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到處都是傷,有的是在道家村漫山遍野亂跑給留下的,有的是在獵殺中學對付投資人的時候留下的,還有更多更多的傷,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傷到的了。

中年人從座位上起身,將顧平生拉到了他的身邊,寬厚的手掌貼在顧平生的腦門,那種精神力使用過度後的強烈刺痛立馬緩解了很多。

還是孩子的顧平生甚至舒服地晃起了腳尖。

但是隨著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消失不見,他在中年人的手臂上看到了很多突然出現的傷痕,瞬間心裡一緊,抓住了人的手腕。

顧平生急切地說道:“為什麼要把我的傷痛轉移給你。”

中年人卻笑道:“因為這是屬於我們的責任,而現在的你,遠不到需要承擔的程度。”

顧平生怔愣了一下,突然他看到了一些痕跡,瞬間瞳孔凝縮,不敢置信地抖著指尖將人的衣袖給拉了上去。

只見中年人露在衣衫外面的面板上,盡是大小不一的血口,時現時隱,像極了快速癒合後又添上了新傷。

“站得越高,所要承擔的東西就越多。”

中年人輕描淡寫地說完了這一句,將顧平生給抱了起來,然後他們一同坐在了花園亭臺的椅子上,看著石臺上的星盤。

星盤之上,呈現出一幅夢幻縹緲的宇宙景象,中年人隨手點入了一顆星星。

這顆星星漆黑得就像是墨水倒在了它身上一樣,看不清裡面有什麼事物,時不時能夠聽到淒厲的慘叫與嘶嚎聲從中傳出來。

顧平生看不見畫面,卻能從那臨時前的悲鳴聽出來,裡面一定發生著許多不好的事情。

中年人問他道:“你覺得他們需要什麼?”

顧平生不確定地說:“光?”

中年人認可地笑著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插入了自己的眼眶,將眼珠子給挖了出來,放在了漆黑星星的上方。

眼珠子乍放光芒,變成了一顆耀眼的太陽,陽光碟機散了星星的黑暗,正在打鬥中的生物驟然看見這刺激的一幕,驚慌失措地逃開了。

沒過多久,它們似乎適應了陽光,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開始在光明的世界裡尋求出路。

有了光之後,這些只憑感覺的無眼生物也逐漸長出了眼睛,它們驚喜地發現,原來世界上有這麼多的資源,足夠它們不用廝殺,也能夠活得很好。

看到它們高興,顧平生也由衷為它們開心。

但緊跟著,他的鼻子裡湧出了一股熱流,看到不斷有鮮紅的血液從自己的胸口滴落,腦子也變得暈乎乎的。

中年人鮮血淋漓的手掌蓋住了顧平生的眼睛,他的語氣仍舊溫和:“這次就先看到這裡吧。”

“你要繼續變強。”中年人在他耳邊呢喃道,“才能看到真相,護住自己所愛的人。”

顧平生驟然驚醒了。

醒來的時候,他的身上披著一張毯子,旁邊的小桌上除了他的眼鏡,還有一杯茶和點心。

顧平生吃了一口點心,甜而不膩,柔軟香甜,他嚐出是鏡女的手藝。

他又喝了茶,一抹苦意從舌尖蔓延,霎時清醒了許多。

只有他的小會長陶軍才會習慣往一杯茶水中放一份半的茶葉,據說是陶軍自己測出來的玄學,可以帶來好運,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顧平生又垂眸,正巧看到了壓在自己大腿上酣睡的黑貓糰子。

這一刻,蓋著毯子、喝茶吃甜點、腿上枕著黑貓的顧平生,好似擁有了全世界。

盤旋在他心中的迷茫散開,被一種更加充實的分量所填滿,顧平生的眼神再一次堅定了起來。

就在這時,黑貓打了一個哈欠,悠悠轉醒。

它看著顧平生的胸口,咦了一聲,毛茸茸的爪子往前勾了一下,勾下來一顆瑩藍色的小晶體,有稜有角呈正方體的形狀。

顧平生對這東西記憶猶新:“這是系統的一部分許可權?”

黑貓糰子用爪子撓了撓漂浮在半空中的藍色晶體:“不是,這是一張通行證。”

“什麼地方的通行證?”

“表世界。”

說著,它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變成了人形。

男人神情懶懶散散,凝視著手裡的藍色晶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怎麼樣小顧老師,有沒有興趣回去看一下?”

“沒準還可以看見過去的老熟人,順帶再討點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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