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瘋兔子游樂場

趙勉聽著鬱繼的發言也驚呆了:“他敢對玩家下手,就不怕被舉報封號?”

顧平生將畫面暫停,點了點鬱繼臉上鮮明的三瓣嘴:“你看到了沒有?”

趙勉順著顧平生的手指看過去,一臉茫然:“看到什麼?”

趙勉臉上的茫然真情實感,顧平生愣了一下,扭頭再去看彈幕觀眾的反應。

鬱繼臉上的變化很明顯,就算被馬賽克遮住了大半,觀眾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發現。

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其他人看不到“兔子”的真身。

顧平生站起身來:“不管怎麼樣,我們先離開霓光燈區。”

趙勉說:“可是鬱繼現在堵在大門口,我們要怎麼出去?”

顧平生剛才在前臺翻箱倒櫃的時候也不是全無收穫,桌子內側就有值班表,他給記憶了下來,上面說霓光燈區員工的上午上班時間為早七點半到中午十二點。

看了眼手機螢幕上的時間,差不多到時候了,顧平生帶著趙勉兩人出了門。

“不應該啊,難道是哪個人得罪了他?”

顯然不只有顧平生等人想到透過鬱繼的直播間尋找副本線索。

再往前走,顧平生在公共休息廳的地方看到了其他幾名玩家。

“鬱繼他發什麼瘋啊,我們和他無冤無仇,他憑什麼要殺了我們!”

既然兔子說霓光燈區不是活人長久待下去的地方,那麼這件事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就鬱繼那直播的內容,給人打賞是什麼心態,變態竟在我身邊?

不能守在這。

兔子的性格非常惡劣,暴躁易怒,就愛搞人的心態,但是夢裡長時間的相殺下來,讓顧平生肯定了一點,就是對方不會說謊。

顧平生看了眼時間,八點零七,比值班表上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還多。

別說那些遊客,笑起來跟個木偶一樣,滲人得慌,也就這些npc工作人員看起來還有點真人的模樣。

發言的玩家翻了個白眼,似乎不太想搭理他,另一個人幫忙給解釋了:“鬱繼成為s級玩家這麼長時間,出過幾期低階道具攻略都得到了大賣,怎麼可能一點積分儲蓄都沒有。是,他的技能一點傷害都沒有,全靠直播得積分了,但是他可以購買的商城道具可是無限量,這種情況下,誰敢和他對上?”

“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話聽起來很有安全感,那邊開著直播的玩家也看到小黃人們在霓光燈區外集合,堵住了鬱繼。

或許霓光燈區潛藏著其他危機,又或許霓光燈區會對人進行潛移默化下的改造。兔子雖然現在徘徊在大門口沒有進來,但不能保證它一直都不會進來。

“要是秩序公會的人在,他敢這麼囂張?!”

冥思苦想之後,有玩家拍掌提議:“你們看直播間裡都沒什麼人給鬱繼打賞了,相當於掐斷了他的積分來源,不如我們一起上,解決他!”

其中一個人懊惱萬分地脫口道:“早知道鬱繼現在會發瘋,當初我守死了自己的積分也不會給他打賞!”

不是死者主動招惹,也不是鬱繼看人不順眼,他就是想殺了所有的玩家。

或者說沒那個腦子去騙別人。

其他人聞言,臉色立馬變得古怪,朝他投去難以言說的眼神。

“有一個人得罪了他,他就要殺死所有人,這更他媽荒謬了,開什麼玩笑!”

等了一會兒,休息室的員工終於姍姍來遲,穿的藍色制服。

被投以注目禮,對方立刻反應過來了,連忙擺手道:“我是感激他當初做的攻略,你們別想歪了!”

不管是哪一點,顧平生打定主意要儘快離開霓光燈區。

讓他們最難以接受的是,鬱繼就是這個副本場裡等級最高的玩家,當鬱繼發起瘋來,沒有人可以制止住他。

是不是感激攻略,還是看爽了直播激情打賞,對他們現在來說都不重要了。

聽完玩家們的抱怨之後,小藍人臉上掛起了公事公辦的笑臉:“先生女士們,你們所說的情況我們已經瞭解,確實有不法分子一大早在霓光燈區外生事,我們的保安現在已經全部趕了過去,相信再過不久後事情就能得到妥善處理,等大家稍安勿躁。”

他說得有道理,那名玩家一聽就沉默了,少頃鬱猝地道:“那我們總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吧,就守在這兒?”

玩家們雖然不敢招惹鬱繼這個人,但還是對和人匹配到了同一個副本抱著無比的慶幸,因為鬱繼非特殊情況不會關閉直播間,人走過的通關路數,他們也可以借鑑來用。

顧平生身後跟著的趙勉看起來很想和他們加入討論,沒別的想法,就是想和他們一起罵罵鬱繼,作為第一受害人。

說歸說,罵歸罵,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才是要緊事,玩家們愁得頭都禿了。

當時不以為意,甚至津津樂道,直至火快要燒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要怕,才知道會疼。

他們擠在一起,面前正播放著鬱繼的直播間。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和鬱繼這個變態對上!

想過會沾鬱繼的光,想過這一個副本會極其艱難,就是沒想過會被進入副本的大佬背刺一刀。

但是現在不同了,就在剛才,有玩家點進了鬱繼的直播間,透過彈幕知道了人腳下踩著的那具屍體是玩家。

玩家們那邊還在激烈討論,但肉眼可見他們臉上的喪氣,關於如何對付鬱繼,沒人能給個辦法出來。

聽著直播間裡鬱繼的“豪言壯語”,玩家們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情可想而知。

如果是單一的攻擊技能,那還有破解找漏洞的辦法,關鍵是鬱繼可以使用系統商場的所有道具,s級的系統道具,對付s級以下的玩家,足以致命。

走廊上除了他們這一隊人,還有其他遊客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他們臉上仍舊洋溢著笑臉,而那少數幾個愁眉苦臉的人,應該就是當前副本里尚且存活的玩家。

“行啊,你先上,我們再斷後。”

玩家們可算是見到別的npc活人了。

然而顧平生卻覺得情況不容樂觀,如果保安對付得了鬱繼,昨晚上就不會讓人從保安室裡逃脫。

恐怕保安室裡的兩名保安已經凶多吉少。

顧平生問前臺員工:“這種情況,你們老闆會不會出面處理?”

員工為難道:“老闆比較忙,一般都不會離開辦公室。”

遊樂場裡有老闆是常識,不過誰都不知道人是不是又一個幕後boss,聽顧平生和前臺一講,意識到老闆可以處理鬱繼的事情,玩家們立馬接嘴了:“事態都這麼嚴重了,你們老闆還能在辦公室裡縮著啊?”

“就是,你看人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了,你們老闆還坐得住?”

“你有你們老闆的電話吧,還不趕快給他打一個說明情況,要讓你們老闆發現有人損壞,那什麼遊樂場的名譽,他不發火才怪!”

前臺笑容得體,一遍又一遍地和他們解釋說這種情況很正常,不管玩家怎麼勸說都不為所動。

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玩家們想直接動手。

直播畫面裡,小黃人們已經和鬱繼打成了一團,哪怕是以一敵眾,後者應付起來也並不算吃力,甚至帶著那麼點迎刃有餘的味道。

兔子實力未知,如今來看,佔據鬱繼的身體不僅沒有削弱它,反而讓它得到了物理方面的提升。不過小黃人們也不是吃素的,兩邊彼此拉扯,膠著不分上下,但是這麼長此以往下去,肯定會出現傷亡。

顧平生大概瞄上一眼後問:“這裡有沒有其他通道可以離開?”

一般的遊樂場園區都會分東南西北前門後門兩個出口,霓光燈區應該也一樣。

果不其然,在顧平生詢問之後,前臺點了點頭。

顧平生即刻賣慘,垂了垂眼睫,目露憂愁,表示自己是個路痴患者,希望前臺能幫忙領路過去。

和語氣裡帶著趾氣高揚的玩家不同,顧平生剛才問話的時候都是彬彬有禮的模樣,如今那溫雅的聲線低沉下來,叫人不忍心拒絕。

前臺猶豫了一會兒,答應了。

“你跟我來吧。”

其他玩家交換眼神,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直到走出門去,他們才看到路上嚴陣以待的其他小藍人,乍一數起碼二三十個,讓剛才想要動手脅迫的玩家不由得生起一陣後怕。

顧平生知道身後有玩家跟著,不過他沒有阻止,也沒有理會。

跟著前臺左拐右拐,他們來到了霓光燈區的另一側小門。顧平生和前臺道了謝,要離開的時候回首道:“讓你的同事們撤離吧,只要你們不和門口那個人正面對上,他不一定會對你們下手。”

在夢中,遊樂場的工作人員遭到汙染之後有可能成為兔子的爪牙,擴充鬼屋的勢力。或許兔子會顧忌著這一點,對工作人員們手下留情也說不定。

前臺聞言只是笑了笑。

“保護遊客的生命安全是我們的職責。”

顧平生眼神微動,欲言又止。

看著人毅然決然的表情,他沒有試圖勸說,從小門和其他人離開。

離開霓光燈區以後,玩家們開始糾結接下來的去路,有說繼續找兔子的,有說繼續完成遊樂專案的。

他們意見十分統一,那就是在鬱繼發瘋找到自己之前趕快通關離開這個鬼地方。

在這裡面,也有那麼一兩個清醒的玩家。

“剛才那個人,你們認識嗎?”

“誰?”

“問前臺有沒有其他通道的那人,他好像不是玩家?”

“不應該吧,剛才我開直播的時候,那人也湊過來看了,如果不是玩家,他看得見系統開發的直播頁面?”

話說到這兒,玩家們下意識找起顧平生的蹤跡,結果人早不知不覺走沒影兒了,誰都沒有發現。

顧平生三人正在趕往老闆辦公室的路上。

趙勉一直開著直播,發現鬱繼沒有挪動地方,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他們這兒來,心裡的石頭算是落了地,他看著前面的顧平生問:“大佬,為啥我們現在不去玩專案通關?”

遊戲npc和玩家們還有一交流障礙,就是他們的日常用語,但趙勉和顧平生溝通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違和感。

以至於雖然顧平生也承認了自己的npc身份,趙勉還是忍不住懷疑對方是個玩家。

心裡也很遺憾,看來以後搭夥過副本的事是要泡湯了。

趙勉邊想著邊嘆氣,都這個時候了,想那些有的沒的有什麼用,活命才是最大的要緊事。

顧平生告訴他:“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鬱繼找上門?”

趙勉點頭:“記得,當然記得。”他就記得那時候在人的面前毫無反抗之力,一個眼神就人事不知了。

顧平生繼續說:“說起來我要和你道歉,鬱繼是因為我的原因才找了過來。”

趙勉:“沒有,大佬你哪兒的話!要不是你,我現在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說著,他又帶著苦笑說:“我早該想到的,鬱繼就喜歡挑一些特殊npc下手,大佬你長得這麼天姿國色,人怎麼可能沒慾念。唉我真的,早該和你說!”

主要是早點的時候趙勉也沒有懷疑顧平生是個npc,現在可好了,鬱繼直接葷素不忌,兩邊通吃。

“天姿國色”的顧平生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過這不是他要說的重點,顧平生解釋道:“鬱繼第一次找上門的時候樣子不慌不忙,他並不是追查到我們的蹤跡之後再追了上來,反而像是早有預料地堵在了路上。所以我懷疑他使用了追蹤類的道具。”

趙勉應道:“大佬你這樣一說,不是沒有可能啊,既然鬱繼第一次用了追蹤道具,沒道理之後不會用,如果我們現在去遊玩遊樂場專案,很有可能被鬱繼逮個正著。”

顧平生說:“沒錯,從鬱繼徘徊在霓光燈區門口卻不進入的行為來看,霓光燈區可以作為一個臨時的安全區。”

為什麼是臨時,原因趙勉在看直播的時候也聽到了。

他好奇問:“大佬,我們現在要去的那個老闆辦公室,難道也是一個臨時的安全區?”

顧平生道:“辦公室不一定是個安全區,安全的是那裡面的人。”

來到老闆辦公室門口,守在保安室裡的保安對顧平生還有點印象,直接放行了。

聽著保安親切的問候,讓趙勉看得一愣:“大佬,你還和這個遊樂場裡的老闆有關係啊?”

關係是沒有,就是拉過投資,順帶走的時候和這裡的工作人員溝通交流了一下感情。

來到辦公室門口,顧平生敲了敲門,許久之後,裡面傳來了一聲淡淡的“門沒鎖,請進”。

那聲音聽著比顧平生最開始來的時候更加疲倦了。

門一開,顧平生走進去,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兔子跑出來了。”

老闆聞言從沙發上挺起身,蓋在臉上的書直接滑進了他手裡。

從他的眼睛裡看不出一點才剛睡醒的惺忪睏意,閃著鋒芒,好似利箭出鞘,徑直朝顧平生投射過來。

顧平生並沒有因那目光裡的威勢而畏縮:“我來就是和您商量這件事,怎麼才能徹底地殺死兔子。”

老闆將書放在桌子上,也沒問新出現的趙勉是什麼人,給他們三人各倒了杯茶:“先坐吧。”

待顧平生等人落座之後,他笑著和顧平生對視道:“看來你在這個遊樂場裡面發現了不少東西,說說看,你有什麼辦法能夠殺死兔子。”

顧平生坦誠說道:“我沒有。”

辦公室裡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老闆乍一愣之後,直接笑出了聲:“所以你是跑我這兒來空手套白狼了啊。”

顧平生淡然道:“我試過殺死兔子,在夢裡,兩百多次,但是直到夢醒,也沒有給兔子造成實際性的損傷。”

聽他這麼一說,老闆有些彎翹的嘴角卻是僵在了臉上。

他的眼神變了,語氣也變了,說不出的嚴肅從老闆的表情中透露了出來,他直接和顧平生對上了視線。

少頃,意識到顧平生並沒有說謊,老闆似是難以置信,也似是感慨地說:“確實和張勳說的一樣,你很不一般。”

顧平生:?

老闆手指在半空中虛擺,點了點他:“從來沒有人能夠在兔子的夢境捉迷藏裡抓到兔子,你是第一個。”

顧平生敏銳地抓住了他話裡的字眼,問:“您怎麼知道我是第一個?”

老闆雙眼有神,但語氣帶著恍惚:“我怎麼知道?是啊,我怎麼知道呢……”

“或許是因為死過一次又一次,所以才不敢相信有人真的能抓住兔子,並且從夢中脫離吧。”

顧平生:“……”

瞧著老闆似笑非笑的表情,顧平生一時分不清那“死過一次又一次”裡到底飽含著怎樣的重量。

因為那麼輕巧的言語,聽著更像是開玩笑。

老闆沒有解釋前因後果,反而興致勃勃地問起了顧平生夢裡殺兔的細節,聽到兔子那五花八門的死法,連連發出了暢快至極的笑聲。

他心情好得不得了,乃至於和顧平生開起了玩笑:“你說最後一次聞到了烤肉的香味,難道就沒有想過吃一次兔子肉?”

趙勉雖說已經聽顧平生講過了一遍,但現在再聽一遍,仍舊是有些心驚膽戰。

他覺得顧平生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了,正常人哪經得起這麼折騰,但聽過了老闆的神級發言以後,趙勉瞬間覺得這人更瘋。

那麼詭異的玩意兒,居然想要吃?

顧平生面色平靜地說:“三無食品還沒有質量檢測,不衛生。”

老闆遺憾地說:“的確,誰知道吃了會不會鬧肚子。”

顧平生說:“您聽起來好像很想吃。”

老闆笑了。

他緩緩地說:“想啊,怎麼不想。”

“恨不得抽了它的筋,扒了它的皮,將它的骨頭一根根捏碎,再把肉給攪成泥,做兔肉丸子涮火鍋吃。”

老闆端起了茶盞,盞上水汽氤氳,模糊了他眼裡的色彩。

但顧平生仍舊在人的眼睛裡捕捉到了一抹仇恨,從老闆嚴氣正性的臉上稍縱即逝,那麼的觸目驚心。

顧平生認真地說:“既然有想法,那就可以做。”

老闆瞥了他一眼,沒說好歹,只是笑:“你自己都說了,連個方法都沒有,怎麼做?”

顧平生出口的話比他的眼神更穩:“你說方法,我來操作和執行。”

老闆笑得更大聲了,腳蹬上了桌子,連帶著桌子都晃了兩下。

和之前欣賞顧平生的笑不同,這笑容裡充滿了不以為意,似乎在嘲笑顧平生的不自量力。

老闆抹著笑出來的眼淚水:“欸,顧校長,你搶佔獵殺中學的時候也是這麼想一出是一出?”

“我要是有辦法,哈哈,我要是有辦法——”

他笑意盈盈的臉陡然一遍,充滿了雷暴般的戾氣:“這個遊樂場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我的員工也不會死上那麼多!”

老闆大掌拍在茶桌上,少說有一個指節厚的桌面,在他的掌下化作了碎片。

逆流席捲碎屑擊飛,房內擺設東倒西晃,無形的威勢傾覆而來,陶軍神色一變,撈起顧平生兩人往後一退,勉強才沒被這驟起的風暴給擊傷。

木頭片子散了一地,老闆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揉捏眉心道:“行了,你們走吧,以你的本事要離開這裡應該不難,何必淌這趟渾水。”

顧平生揉了下目露兇相的陶軍,對著老闆語氣不改地道:“張叔說我兩的性格很像,我想,我知道他的意思了。”

老闆抬眼。

“如果是我的學生受到了欺負,那麼我也必不會忍受。”

顧平生目若繁星,堅若磐石:“我更沒法忍受自己的學生會這樣一直被欺負下去,不見天日,沒有盡頭。”

出於對邪神良好信譽的信任,顧平生沒有懷疑刑野的話。此時見過了老闆的反應,更給這份信任加了一分肯定。

像他們這樣的人,只有在被觸及心裡最難堪、潰爛沉痾腐壞的傷痕時,才會破防。

“你確實有戰勝兔子的方法,但是你失敗了,付出了特別慘重的代價,這些代價可能和遊樂場的員工有關,更可能他們在你面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顧平生朝著老闆,向前邁步,迎著老闆顫動的瞳孔,他的神色平靜如舊,像是靜寂神秘的深海,雖然表面無波無瀾,卻給人一種可以傾覆一切的氣勢。

“所以你後悔了,你害怕了,甚至不敢再去想戰勝的可能,才會在我剛才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惱羞成怒。”

“老闆,貴為遊樂場的老闆,員工們聽從你的命令,用自己的身軀建起洪水前最堅固的堤壩,你卻只敢躲在這間小小的辦公室裡,用所謂的物質去撫慰員工們千創百孔的身體。”

“他們需要的是物質嗎?再好的待遇沒命享受又有什麼用?!我殺死兔子那麼多次讓你感到很痛快吧?但是兔子還在那,員工還會死,你的痛快只是滿足自己的私慾而已!”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員工那麼痛苦,而你卻選擇見死不救!”

老闆一把掐住了顧平生的脖子!

老闆雙眼赤紅如滴血,原先讚賞的話從他嘴裡重新說出,一字一句皆是恨聲:“你,是真的,很不一般。”

顧平生呼吸困難,但沒有感覺到致命的威脅,他的手臂朝後一擺,阻止想要衝上來的陶軍兩人。

老闆盯著他,眼睛裡滿是嘲弄:“你說這麼多話就是想逼我告訴你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殺了兔子,我倒是要好奇你的動機了——”

“顧、校、長。”

“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殺了兔子對你而言也沒有一點好處,你這麼積極到底是為什麼,還是說你想要做什麼,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顧平生喉嚨被掐得難受,猛地咳嗽了兩聲,可他的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平穩。

“你已經給我了,我的投資人。”

老闆霎時間愣了。

顧平生輕笑了兩聲,雖然被掐住脖子笑得不是很好聽,但那種淡然自若的情緒,仍舊傳散了出去。

“你要是不信,我就再提一個你能接受的要求。”

“兔子挺能折騰,但這所遊樂場還能存在至今,說明老闆家家底殷實,換句話說,我看上了你的錢。”

顧平生眸眼一凜,如山川恆古屹立:“如果我能幫你解決掉兔子,我要你做光晝中學的長期投資人,期限永久,至死方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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