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婚禮”

走出婚紗店後, 江語棠身上還是覺得冷津津,心裡沒由來的有點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麼變故, 可又隱約知道自己並沒有應對變故的能力, 只能如浮萍一般隨波逐流。

只希望別太糟糕。

買完婚紗, 謝星暉又帶她去買鑽戒, 這次沒有謝沉的慷慨,謝星暉草草選了一枚幾萬塊的鑽戒,幾萬塊錢對於謝家來說恐怕眼都不眨一下,用在婚禮上實在有些寒酸, 不過謝星暉都不介意, 江語棠就更沒話說了。

江語棠巴不得找點買完早點分開,買完鑽戒之後,出了門她就和謝星暉分道揚鑣了,謝星暉好像也挺急, 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今天的天氣很好,五月下旬, 西城已經逐漸有夏天的模樣,陽光的溫度一天比一天高,到了正午時分, 樹葉都被曬的蔫蔫的。

江語棠走在林蔭道上, 路上行人匆匆, 大多手裡提著菜, 附近應該有個菜市場或者超市。

曾經她幻想過找一個顧家的普通男人, 兩人一起組成一個小家, 為之奮鬥一磚一瓦, 不用很多錢, 只要有愛溫馨就好。

她這輩子都沒體驗過“家”的溫馨,她和奶奶相依為命,颳風搖晃,下雨漏水的那個家,實在算不得溫馨。

可命運卻給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她所幻想的東西,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了。

江語棠站在馬路牙子上,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了福利院的地址。

福利院正好是午飯時間,不少殘疾兒童沒辦法獨立吃飯,得工作人員一個個喂,像甜甜這樣聾啞但四肢健全,意識清醒的兒童,在福利院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江語棠坐到病床前,一握住奶奶枯瘦的手,鼻尖就酸了,忍不住後悔。

她在醫院呆了整個下午,不到六點,下班後的程文浩趕到醫院。

“沒,昨晚沒睡好,有點困,你下班了。”江語棠揉了揉眼睛。

如果早知道今天,她當初絕對不會去尋找親生父母,還不如和奶奶安穩度日,起碼不會捲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有點想甜甜了。

江家人不肯罷休,數次來打擾,有一次只有奶奶在家,曲曼還想拿錢說服奶奶,氣的奶奶拿掃把趕他們,趕走他們之後,奶奶因為太過生氣,下臺階的時候沒站穩,在院子裡摔了一跤,等她回來發現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這輩子她沒抱什麼好結果,她勢單力薄,想要全身而退太難,但只要達成自己的目的,狠狠地扯下江家一塊肉來,也不算她白活。

自從奶奶住院,他就住在了醫院照顧奶奶,晚上就支一張摺疊床睡在旁邊,哪怕現在在上班也是如此。

看著甜甜的笑容,江語棠心裡的鬱結疏散了不少,起碼她已經要比這些孩子們幸運多了。

江語棠不想說這個,撇開臉,“你在公司怎麼樣了?”

甜甜咬了一口,然後指了指自己,“姐姐,甜甜的。”

吃完飯好幾個小朋友圍著江語棠說話,她來的次數多,福利院很多小朋友都和她很熟,她還經常給他們講故事,讀課本,也正是因為這份情牽扯在這裡,她才會經常來,捨不得斷。

江語棠站在大樹底下仰起頭,能從片片交迭著的樹葉縫隙間窺得一星半點兒的陽光,風一吹,樹葉搖晃,陽光碎片變成了閃爍的星星。

程文浩只恨自己沒足夠的能力,要不然怎麼會要他姐去做這麼大的犧牲。

吃完飯沒多久孩子們就要午休了,這裡是統一管理,大家中午都要午休,江語棠沒待多久,從福利院出來,心境已經大不一樣了。

沒有養育過她,卻妄圖利用她,還傷了她最愛的奶奶,她沒辦法饒恕。

江語棠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甜甜的就好,希望他們的人生以後也能再甜點。

當然,她更恨江家。

今年春天,江家又突然上門,想要她迴歸江家,本以為江家是良心發現,可後面江語棠才知道江家是想讓她去和謝星暉聯姻,謝星暉的名聲,但凡打聽一下就都清楚了,她當然不願意,奶奶也不肯。

“那就可以,慢慢來吧,”江語棠點了點頭,“你要注意安全,別太激進了,別讓人注意到你。”

每個小朋友三顆枇杷,甜甜一拿到就跑過來塞到江語棠的手上,“姐姐吃。”

可若不是江家不要臉的糾纏,奶奶好好的又怎麼會因為氣昏了頭摔傷?

江語棠的臉頰貼著奶奶乾枯的手心,一滴淚從眼尾滑落,她是恨自己的,恨自己給奶奶帶來了劫難,不亞於恩將仇報。

張阿姨看見江語棠,問她吃飯沒有,給她打了一份飯,她就坐在甜甜旁邊吃起了午飯。

張阿姨說:“是附近枇杷果園的老闆送來的,他說這些是次果,賣不出價錢,送給孩子們嚐嚐,除了個頭小點,沒有損壞,挺甜的。”

因為不是江家人推搡的,是奶奶自己不小心摔倒,她就算報警也頂多是賠償點醫藥費,根本不能拿江家怎麼樣。

他猶豫著,心裡也是有刀子在割肉,“你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福利院是大鍋飯,比起江語棠高中食堂要好吃一點,但也算不得美味,不過對於他們來說,一日三餐有著落已經很滿足,每個人都吃的乾乾淨淨,一粒米也不剩下。

江語棠彎唇微笑,接過枇杷剝了皮,然後還給了甜甜,打手語,“我不喜歡吃枇杷,你幫我嚐嚐看什麼味道。”

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一旦踩進去了,想退出來太難。

世界上哪裡有後悔藥可吃啊。

“姐,你又哭了?”程文浩看著江語棠通紅的眼眶,神色擔憂。

吃完飯,有工作人員提進來兩個鐵桶,裡面裝的全是黃燦燦的枇杷,依次分發給小朋友們。

程文浩:“還行,江家有讓人盯著我,不過現在已經鬆懈了很多,不用多久應該就沒有人注意我了,我交了不少朋友,但還不算打入內部。”

她深吸了口氣,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就別再猶猶豫豫了,沒意思。

江語棠趴伏在床沿上,想和奶奶靠的更近一點。

程文浩坐在沙發上,“嗯,姐,要不然……放棄吧。”

今天不是週日,甜甜看見江語棠來很是驚喜,捧著飯碗興致沖沖的跑了過來,大老遠就揚起了笑容。

江語棠是在去年夏天得知親生父母的存在,她找過去,卻被江家用十萬塊錢打發了,彷彿她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她沒要江家的錢,在得知父母已經有了女兒後,她就暗暗告誡自己,就當自己沒來過,就當自己的父母早就死了。

回到醫院,護工不在,病床上的奶奶比起之前憔悴了幾分,躺了快四個月,都要瘦成一把骨頭了。

程文浩:“我明白,姐,我擔心的是你,結婚之後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江語棠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沒什麼,謝星暉很好拿捏,問題不大,只是做戲,我又不是真的結婚。”

程文浩眉頭緊皺,“可是鬧這麼大,以後你怎麼辦?”

江語棠滿不在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走一步看一步,婚禮那天,你就別去了。”

“不行,”程文浩激動的站了起來,“我要去,萬一他們欺負你呢?我還能保護你。”

“婚禮上那麼多賓客,怎麼可能當著外人的面欺負我,又不是真的結婚,你去幹嘛。”江語棠不是很想讓程文浩看見那一幕,婚禮本該是神聖而莊嚴的,現在卻成了一場可笑的戲碼。

“而且那天江家混亂,公司裡也人心浮動,你正好趁這個機會鑽空子,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採購、倉儲、工廠,都有可能發現蛛絲馬跡,只要你拿到證據,我就解脫了。”

最後這句話讓程文浩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只要他越快找到江家的把柄,他姐就能越快抽身。

“可萬一江家一切都合規呢?你又該怎麼辦?”程文浩不敢去想象那個結果,“畢竟我們現在的只是假設,不一定成立。”

江語棠垂眸想了下,“那我們就瓦解了江家,雖然很難,總要試一試,反正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結果了。”

走到這步境地,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江語棠起身走到程文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為我擔心,我們分頭行動,我想辦法讓江家把你的職位往上提一點,這樣也會便利許多。”

程文浩也知道其實他們是沒得選,思忖片刻只能點點頭,“好,姐,你要保護好自己。”

兩人又聊了幾句,程文浩去醫院食堂打飯,晚上江語棠給奶奶擦拭了一遍身體,快九點了才從醫院離開。

之後幾天,江語棠基本上都待在醫院,因為婚禮前一天她就得住到江家去,婚禮前兩天那晚,她在醫院待到快十點才走,即便奶奶沒有清醒,她待在旁邊陪著也是好的。

這麼晚了,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倒是醫院急診部仍舊燈火通明,忙個不停。

過了馬路,醫院對面的大樹下停著一輛有些熟悉的車,她正想著,車門被推開,謝沉從車內下來。

江語棠腳步不停的走了過去,在他的車旁停下,“你等我?”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江語棠實在沒法說服自己是巧合。

謝沉頷首,“在醫院待到這麼晚,你一個人回去太不安全了。”

“沒事,離的近,幾步路就到了,”江語棠雙手提著包包,微微仰頭望著謝沉,“有事嗎?”

老舊的路燈,暗淡的光芒,又被樹葉擋了一半,落到兩人身上的時候幾近於無,江語棠只能勉強分辨謝沉的輪廓,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明天不方便見面。”謝沉深邃的眸子隱在黑暗中,放肆的打量著江語棠,“你越來越瘦了。”

江語棠沒弄明白為什麼明天不方便見面,不過心想她明天要去江家,是有點不方便,就沒再問,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有嗎?你的錯覺吧。”

謝沉嗓音微啞,“比起兩個月前,瘦多了。”

這話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急轉直下,江語棠動了動嘴角,卻不知道該怎麼回。

她收回視線,手指攥著包帶想了想說道:“謝沉,這些日子謝謝你啊,雖然我的謝謝也不值錢,不過你真的是很好的人。”

謝沉低笑了一聲,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抬手揉了下江語棠的頭髮,“只有你說過我是好人,不過你看走眼了,江語棠,我不是什麼善人,我做事向來有所圖,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江語棠的髮絲被弄亂,或許是因為這裡黑黢黢的,也沒人注意到,她沒抗拒,只是聽不懂謝沉的意思。

謝沉如果不做虧本的買賣,那他又圖她什麼呢?她可什麼都給不起。

“行了,我回去了,好好準備婚禮吧,”謝沉收回手,抄進褲兜,“這是我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見你了。”

江語棠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謝沉這話應該是打算和她了斷了吧,以後她和謝沉就不是朋友關係,而是親戚關係了,還是因為謝星暉聯絡起來的親戚。

“好,不管怎樣,很高興曾經遇到過你,謝先生,再見。”江語棠揚唇微笑,那晚她本是懷著報復江家的心態去放縱自己,根本不管自己選中的那個人是誰,但幸好,是謝沉。

謝沉點了點頭,“再見。”

江語棠沒再多待,轉身進了小區,走到小區門口,即將進去時,她回頭看了眼,瞧見樹底下有個人影,謝沉還在那。

她極輕的嘆了口氣,收回視線往前走。

他們之間的聯絡,就到此為止了。

江語棠回到家,開啟燈,空蕩蕩的房間裡沒什麼人氣,以前回到出租屋好歹還有奶奶等著,現在奶奶也不在家了。

她拿出行李箱收拾了一些東西,明天搬到江家住,後天就去謝家住了,希望她能儘快回到這間出租屋吧。

最後一個放進行李箱的東西是寶藍色的布娃娃,是小時候奶奶給她做的,她每天晚上都要抱著睡,這麼多年,都洗的發白了,十分具有年代感,放在行李箱內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了一會,又給拿了出來,還是算了,明天早上再放進去吧,今晚還要用。

等她洗漱完躺床上抱著布娃娃已經過了零點,她望了一眼合攏的窗簾,關燈睡覺。

次日一早江家派了車來接她,她就一個小行李箱,奔波這麼多年,沒有家的人習慣了輕裝上陣。

明天才是婚禮,今天江家已經來了不少的親戚朋友,曲曼一臉笑意的迎上來,慈愛的接過她的行李箱,在眾人面前,她擺足了慈母的做派 。

江語棠還是那副樣子,不溫不火,既不熱情,也不算冷淡,曲曼帶她去到二樓的房間,應該是臨時準備的,很大,也很空曠,一看就沒有人住過。

她不認識江家那些親戚朋友,把門一關,懶得搭理。

中午吃過飯,婚紗店把那件婚紗送過來了,眾人看見都吃了一驚,尤其是江蕙臉色難看的像是身上掉了幾塊肉,晚上特意堵在江語棠門前,一臉不屑,“你應該感謝我,要不然你這輩子也不可能穿上這麼貴的婚紗。”

江語棠睇了她一眼,“嗯,感謝你十八輩祖宗,不過你又不是江家人,你知道你的祖宗是誰嗎?每年清明節去江家祭祖,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認出來你。”

江蕙最討厭別人說自己不是江家人,尤其是現在還是江語棠這個江家親生女兒對她的諷刺,氣的江蕙上前想理論。

江語棠一把推開她,眸子冷然,“江蕙,你還真以為你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啊,別痴心妄想了,醜小鴨能變成白天鵝是因為本來就是白天鵝,野鴨就算在天鵝群長大也只是野鴨子。”

江蕙被推一下子沒站穩,後退了好幾步抵在牆上,難以置信的看著江語棠,“你敢推我!你還沒嫁進謝家呢,你翅膀硬了!”

之前她打江語棠都不敢還手,現在居然敢動手了,江蕙不由的後怕,難道促使江語棠嫁給謝星暉,是她做錯了嗎?

江語棠扯了下嘴角,“江蕙,我們日子還長,我奉陪到底。”

說完,江語棠“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彷彿在給江蕙示威。

江蕙憤怒的上前踹了一腳門,這是江家,還沒有人敢這樣對她。

這時曲曼聽見動靜上來,看見江蕙急忙拉住她,把她扯遠,“蕙蕙,你幹嘛呢?”

“媽媽,江語棠推我,她居然趕對我動手了。”江蕙跺了跺腳,一臉憤憤不平。

曲曼皺了皺眉,“你別去搭理她,明天就婚禮了,忍過今晚就好了。”

江蕙咬著唇,“媽媽,我們真的能拿捏她嗎?等她嫁進謝家,不會讓謝家轉頭對付我們吧?謝家怎麼給她買那麼貴的婚紗啊?”

幾百萬的婚紗,江蕙耿耿於懷,她都沒有穿過幾百萬的高定禮服。

曲曼順著江蕙的話想了下,隨即不屑道:“不可能,謝家看重的是咱們家,又不是她,婚紗的事我打聽了,買婚紗那天正好遇到謝沉,是謝沉買單,不是謝星暉買的。”

“謝沉?”江蕙嫉妒的眼眶發紅,“謝沉為什麼要給她買婚紗?”

曲曼搖頭,“這誰知道,興許是看在謝家大伯的面子上,這個不用在意,我和你說這個是想告訴你,再忍一忍,等她嫁過去,你和謝沉多多接觸,謝沉給別人都能買幾百萬的婚紗,等自己結婚的時候還不得買更貴的,你的福氣在後面呢。”

江蕙一想也是,反正江語棠都要嫁給謝星暉了,和謝沉再沒有可能,謝星暉一個廢物私生子,能有什麼出息,江語棠嫁給私生子,將來在西城還不是要被笑話,永遠都壓不過自己去,江蕙想到這裡,心情好了不少。

次日一早江語棠就被喊醒化妝,因為這場婚禮本就是走個面子工程,她不知道伴郎是怎麼個情況,反正伴娘她都不認識,是江家花錢請的,說起來江語棠也有幾個朋友,可這半年來幾乎沒有聯絡過了,她現在深陷泥沼,實在沒有必要牽扯別人進來。

化妝之後江語棠就去了酒店,謝星暉也沒來江家接,那些江語棠曾經見過的婚禮習俗幾乎都沒有,也足以看出兩家有多不重視。

婚禮是中午才開始,她到酒店後先和謝星暉彩排,走一遍流程,免得到時候婚禮上出岔子惹人笑話。

彩排的時候,江語棠發覺謝星暉心不在焉,下樓梯的時候差一點踩空,彩排結束後,江語棠遠遠看見謝太太好像訓了謝星暉幾句,謝星暉也沒爭執,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語棠沒多想,心想她不也是這副表情,沒有感情的聯姻,又有幾個人能高高興興呢?

彩排結束後江語棠回到休息室,補妝,換婚紗,之後一直坐在房間裡,等到工作人員通知可以上臺再出去。

她和伴娘們都不認識,各自坐在床上玩手機,十一點半的時候,外面響起嘈雜聲,江語棠側耳聽了一會,又沒聽清楚,可能是因為賓客太多了吧。

聽曲曼說請了五六十桌,這還只是江謝兩家比較親近的親朋好友,遠的都沒請,也沒有請媒體,江語棠大概能猜到不請媒體的原因,請了媒體曝光這件事,對她來說利大於弊,一旦傳揚出去,她這個小藝人身上就帶著謝家人的光環,恐怕就得壓江蕙一頭了,江蕙才不會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而且江家也不希望江語棠獲利,免得她羽翼豐滿,不好拿捏。

他們一面拿江語棠去為自己謀利,一面卻又不肯分半點好處給江語棠,就是使喚騾子還得給草吃呢,恐怕在他們眼中,江語棠還不如騾子。

還沒到十二點,工作人員就來提醒,神色看起來有點匆忙,江語棠收起手機,按照工作人員的指引上臺。

大門開啟,整個精緻的婚禮場地就全數曝光在她眼前,無數人的視線投向了她,江語棠面對眾多打量,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

按照彩排,大門開啟後,她挽著江理全的胳膊走向儀式臺中間的謝星暉。

可是現在江理全不在眼前,儀式臺上也沒有謝星暉的身影,而主持人還在催促她上臺,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提著裙襬,獨自上了臺階。

等她站在儀式臺中間時,她才發覺靠近儀式臺的主桌上空了一大半,江、謝雙方的父母都不在。

倒是謝沉雙腿交疊,閒適的靠在椅背上,一雙深邃的黑眸緊緊地盯著江語棠。

主持人顯然有些慌亂,言語間都有點磕巴,一些車軲轆話來回說,等大螢幕上的時鐘過了十二點,江語棠才後知後覺一件事——謝星暉好像逃婚了。

不僅僅是她,在臺下的那些賓客也發現了不對勁,本來婚禮上都是新郎先出場的,這回卻是新娘先上場,而且都過了吉時,大家都等著開席吃飯呢,新郎的影子都沒見著。

主持人有點撐不住了,急的額頭冒冷汗,吉時都到了,新郎逃婚了?

臺上,尷尬的氣氛正在逐漸蔓延,江語棠心裡說不上來是慶幸還是遺憾,不用和謝星暉結婚當然是好的,可是如此一來她就沒了可利用的地方,江家還會繼續給奶奶出醫藥費嗎?她現在還沒有攢到足夠的醫藥費。

江語棠木然的站著,有些頭疼了。

臺下,雙方父母終於露面了,站在主桌旁,曲曼強忍住怒火,可語氣還是洩露了她的憤怒,“什麼叫謝星暉逃婚了?啊?這是把我們家當猴耍呢?”

即便江語棠和她關係不算親厚,可江語棠此刻代表的是江家的臉面,現下這麼多親戚朋友在這裡,被人知道江家的女兒在婚禮現場被人逃婚了,江家的面子往哪擱啊?以後她要怎麼出門去見那些貴太太?

謝太太畢玫的臉都漲成豬肝色了,連忙安撫曲曼,“江太太,都是我那個混賬兒子的錯,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先稍安勿躁,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

這幾天她也發覺了謝星暉的反常,以為他還在為江語棠的身份耿耿於懷,安撫訓誡都用過了,可萬萬沒有想到謝星暉居然敢逃婚啊。

本來畢玫的名聲就不太好聽,這次謝家都有不少人因為她的身份沒來,結果謝星暉還當場逃婚,謝星暉爸爸謝陽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了,畢玫都恨不得抽謝星暉幾巴掌,既然不願意,為什麼不早點說,當場逃婚,讓兩家都下不來臺。

現下最高興的人恐怕就是江蕙了,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她的嘴角都要翹上天了,婚禮現場,謝星暉拋下江語棠逃婚,以後江語棠就是整個西城的笑柄,連私生子都看不上她,以後還有哪個西城公子哥會娶她,想想都痛快!

所以江蕙反倒勸曲曼,一副端莊得體的名媛淑女做派,“媽媽別生氣,這也不能怪謝太太,結婚的事,還是得你情我願,謝少爺說不定另有隱情。”

畢玫讚賞的看了眼江蕙,繼續道:“無論怎麼樣,都是那個混賬的錯,等找他回來,我一定讓他給江太太賠罪。”

曲曼也知道現在騎虎難下,婚禮恐怕是辦不成了,雖然憤怒也不能說的太過,畢竟以後和謝家還要來往,現在謝家虧欠江家,說不定也是個好機會,所以她臉色變了變,“那現在怎麼樣?我女兒站在臺上,白給人笑話嗎?”

江語棠會不會被人笑話曲曼不管,她要的是謝家給個補償。

畢玫也明白曲曼的意思,求助的看向謝陽。

謝陽到了這把年紀,頂著各方壓力把畢玫和謝星暉接回謝家,不知道被多少人議論嘲諷,謝星暉現在還做出這樣的醜事,謝陽真恨不得不管他了。

可是現場這麼多賓客,要是不能給江家一個滿意的答覆,江家鬧起來,更丟臉的是謝家,剛才老爺子已經氣的踹了他一腳,要是鬧大,老爺子怕是要把他逐出謝家。

所以謝陽被逼的沒辦法,只能暗示江家後續會給一定補償,江家這才滿意,商量起了這件事怎麼處理。

江語棠在臺上站了半個小時,她穿著高跟鞋,像一尊雕塑似的站著,腳都站疼了。

不僅如此,還要聽著臺下人的議論,有些人說的大張旗鼓,連站在臺上的她都聽見了。

“看來謝少爺真的逃婚了,這算什麼事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在婚禮上逃婚的,兩家不是商業聯姻嗎,怎麼還會逃婚?”

“這你就不知道了,新娘不是在江家長大的,從小就被拐走了,在鄉下長大,今年才被找回來,謝少爺恐怕根本就不願意和她聯姻。”

“原來如此,怪不得之前沒聽說江家有兩個女兒,她怎麼攀得上謝家的親事啊,謝少爺逃婚也正常,誰想娶個沒見識的土包子啊。”

“……”

說來說去,沒多少人怨怪謝星暉逃婚不道德,反倒怨在了江語棠出身太低,是農村長大的沒見識的村婦,和千金名媛沒法比,不配嫁給謝星暉,謝星暉不想娶她這個土包子,逃婚也沒錯。

他們自視甚高,對著江語棠評頭品足,哪怕江語棠才是江家的親身女兒,可因為她在鄉野長大,不是自小接受名媛教育長大的,就不配踏入西城名流圈子。

江語棠聽過太多這樣的言論,已經引起不了她的波動,只是一直在想,謝星暉為什麼要突然逃婚,剛才彩排都還在這裡,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她下意識的看向了謝沉,都這麼混亂的局面了,謝沉還安然的坐在那,一臉淡定,彷彿這場鬧劇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江、謝兩家商量好了,把主持人喊了過去,讓他通知眾人今天的婚禮取消,但宴席照舊。

主持人一臉尷尬的點了點頭,重新上臺,清了清嗓子,“諸位,請先稍安勿躁。”

江語棠看見曲曼在給她使眼色,讓她下臺,那眼神兇的彷彿這場鬧劇是江語棠的錯。

江語棠雙手提起裙襬,正要轉身。

這時,忽然傳來一道清越的男聲,“慢著。”

江語棠當然聽出來了是謝沉的聲音,不解的望向他,與此同時,整個會場的人都看向了那個坐在主桌的俊朗男人。

謝沉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起身,慢條斯理的走上儀式臺,站在了江語棠的身側,將不知道哪來新郎胸花佩戴在他的黑色西裝上,沉聲宣佈,“婚禮繼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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