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算計”

謝星暉的嘴唇輕微的蠕動了下, 卻始終沒能喊出“大嫂”這個稱呼。

這一幕讓他恍惚,還記得第一次見江語棠時,他向大哥介紹她, 讓她喊大哥, 這才多久, 他竟然要喊自己從前的未婚妻為大嫂, 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何種恥辱。

他的確沒多喜歡江語棠,答應和她聯姻也不過是形勢所迫,要不然他不會在婚禮上撂下她,可男人就是有那古怪的佔有慾在作祟, 覺得江語棠本來是他的妻子, 而不是他的“大嫂”。

尤其是現在他賠了夫人又折兵,還被爸媽罵的狗血淋頭的時候,他所敬仰的大哥卻從中插了一腳。

“大哥,是不是你算計的我?”他原以為自己丟下江語棠, 可以娶到華琦,可是他從婚禮上離去, 卻連華琦的面都沒見到,過去一段時間的親近,彷彿鏡花水月, 是他自己做的美夢。

謝沉勾了勾嘴角, “你在說什麼?”

謝星暉的視線落在謝沉攬著江語棠腰間的手上, 兩人是不是早就認識了?要不然怎麼短短几天, 就能這麼親近, 分明他是被算計的那一個!

“大哥, 我一直對你尊敬有加,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戲弄我, 害我顏面盡失,被我爸媽罵。”謝星暉氣的臉色更加蒼白。

謝沉斂了唇畔笑意,狹長的眸子微眯,神色稍冷,“你尊敬的是我,還是我手裡謝家的權勢,你比誰都更清楚。”

“我——”謝星暉表情大變,“那都一樣,別人不也是想要你手裡的權勢嗎?”

“大伯。”謝沉彎了彎嘴角。

“你——”謝星暉被堵的啞口無言。

謝陽:“問題是華小姐拒不承認,她說她不認識星暉,也並沒有和星暉聯絡過,拿出兩人的聯絡方式一對,發現並不是華小姐的聯絡方式。”

謝沉察覺到江語棠的神色,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腰,“沒事。”

謝沉搖頭,“確實不敢,整個西城,誰不認識華家大小姐?我手上還有和她合作的專案,難道大伯不認識嗎?”

謝沉那一本正經的表情成功讓對面坐著的三人沉默了,而江語棠在心裡憋笑快憋出內傷了。

可惜謝沉並不買賬,他交疊起雙腿往後靠,閒適的坐在沙發上,“大伯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星暉什麼事是我做的?”

謝陽和畢玫扯著謝星暉進屋,江語棠仰頭看了謝沉一眼,粉唇翕動,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不該說,很顯然今天是衝謝沉來的。

畢玫也趕忙跑來拉住謝星暉,免得他氣急之下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錯話,謝沉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進來說吧。”幾天不見,謝陽也像是老了好幾歲,他的身體本來就不怎麼好,也沒比謝重大幾歲,可看起來卻像是大了十幾歲,老態畢現。

謝沉煞有介事的頷首,“那大伯得請華小姐來問問,我和華小姐只限於專案合作,對於華小姐的私事並不清楚。”

她覺得謝沉應該去演藝圈發展,絕對分分鐘成為頂流,演技一流啊!

“你敢說你不認識華琦?”謝星暉面紅耳赤。

謝沉一臉驚訝,“原來是這樣,看來謝星暉被詐騙了,大伯得去報警啊,損失了什麼?損失大的話可千萬不能放過詐騙犯。”

進屋後眾人在沙發上落座,謝星暉還是一臉不滿,畢玫敢怒不敢言,謝陽似乎在斟酌措辭,江語棠心下有些緊張,只有謝沉神色從容,好像只是來做客。

謝星暉急不可耐,“如果不是你算計我,我怎麼會逃婚?”

“星暉,住口!”謝陽從屋內走出來,狠狠地扯了謝星暉一把,“滾進去,別亂說話。”

謝沉這話說的有理有據,反駁都反駁不出來。

謝陽瞪了謝星暉一眼,讓他別說話,謝星暉根本就不是謝沉的對手,“阿沉,星暉說之前華小姐和他情投意合,說到談婚論嫁了,所以星暉才會從婚禮上逃婚,可他去到和華小姐約定的地方卻沒見到人,還迷路被困好幾天。”

“阿沉,從小我待你也不薄,把你當親兒子看待,你和我交句底,這次星暉的事,是你做的嗎?”謝陽顯然明白謝家早就沒有人能拿謝沉怎麼樣,謝沉接手公司多年,已是獨掌大權,不是他們能撼動的,所以謝陽打起了感情牌。

謝沉聞言低低的笑出聲,“這話就奇怪了,難道是我綁住你的腳讓你逃婚的?還是說我打暈了你,把你送出婚禮場地的?”

謝星暉哪好意思報警說自己被詐騙了,更重要的是什麼都沒損失,就是報警也沒人能聽懂他在講什麼。

真要說損失什麼,那大概是謝星暉逃婚,錯失了和江家的聯姻,可這能作為損失嗎?逃婚不是謝星暉自己逃的嗎?又不是別人逼他。

這件事可真是一團亂麻,怎麼都說不清,謝星暉也只能打掉牙齒和血吞。

江語棠在心裡嘆息,謝沉這個人真的太危險了,如果想算計她的話,分分鐘她都遭不住。

噢不,她不是已經被算計了嗎?

可是怎麼回事,心裡好像還有點竊喜。

大概是因為她內心也是慕強的,比起謝星暉那個蠢貨,謝沉顯然要好上太多,更不論謝沉對她的好。

謝陽一把年紀了,還被小輩頂的說不出話來,咬了咬牙,“阿沉,星暉說買婚紗那天,你可以作證星暉和華小姐認識,咱們謝家是一體,總不能被華小姐算計了吧?”

婚禮上那麼多謝陽的親朋好友,讓他狠狠地丟了一把臉,本來他只怪謝星暉不懂事,可得知其中有內情,謝陽也不想就這麼算了。

“買婚紗那天?”謝沉笑了笑,轉頭看著江語棠,“語棠,你還記得買婚紗那天的事嗎?”

江語棠心領神會,“記得,可那天謝少爺不是說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一下嗎?難道謝少爺是去和華小姐幽會了?”

在婚紗店和未婚妻挑婚紗,卻拋下未婚妻去和別的女人糾纏,這要是傳出去,謝陽這一家子的名聲是別想要了。

謝陽上樑不正出軌,謝星暉這也下樑歪想腳踏兩條船,可真是好大一出熱鬧,整個西城名流圈子怕是都要沸騰了。

“你胡說!”謝星暉實在忍不住,氣惱的連大哥都不喊了,“難道你和謝沉就沒有勾搭在一起嗎?要不然謝沉怎麼會給你買婚紗?”

怪他傻,當時還以為謝沉身為大哥對他的愛護,原來謝沉早就惦記上了江語棠,他還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謝沉嬌妻在懷,志得意滿,他卻雞飛蛋打,什麼都沒撈著。

謝星暉這樣說江語棠也不惱,“當初不是你讓謝沉給我挑婚紗的嗎?婚紗店裡的監控應該還有,謝沉拒絕過一次,是你自己一意孤行,原來是揹著我去和別人幽會,想腳踏兩條船,兩條船一走開你扯著襠了還來怪我?”

“買婚紗就更是無稽之談,我拒絕了謝沉給我買婚紗,是你非得讓謝沉買的,我也是實在沒見過自己結婚,讓大哥給買婚紗的,謝星暉,你算什麼男人?”

江語棠連珠炮似的話把謝星暉逼的瞠目結舌,是啊,當初都是自己的選擇,可為什麼現在結果卻變成了這樣,“我、我……”

謝星暉還想狡辯,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結巴了一下,他又把矛頭指向了謝沉,“就算前面都說得通,可是婚禮上呢?謝沉為什麼會替你圓場?還不是你們早就勾搭在一起算計我!”

謝星暉今天是死活都要咬住一個不放,要不然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是他,他爸非得揍他。

“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謝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在婚禮上逃婚,置謝家的臉面於不顧,我身為謝家人,為保全謝家顏面上臺替婚,分明是在為謝家,為你圓場,怎麼叫為語棠圓場?”

謝沉銳利的眼神又轉向謝陽,“大伯,你也是這樣想的嗎?既然一個兩個說不清楚,不如請爺爺奶奶,謝家的長輩一起來論一論,我在婚禮上替婚,保全的是誰的面子?”

這話一出畢玫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連忙圓場,“不、不用了吧,怎麼就需要勞煩長輩們出面,算了,既然這件事都過去了,就不提了,這事都是星暉不好,和別人無關。”

“媽,我……”謝星暉不想背這個黑鍋,越想越憋屈。

“你給我閉嘴!”畢玫瞪著自己這個蠢兒子,她謀劃多年才得以嫁進謝家,成為名正言順的謝太太,原本想著和江家聯姻,一步步提高他們母子倆的地位,結果被謝星暉一攪合,什麼都沒得到,還讓她丟了個大臉。

婚禮上謝家二老本就十分不滿,要是再鬧大,二老必定偏頗謝沉,哪會在意他們,他們在謝家的局面只會愈發尷尬,萬一謝陽要和她離婚,她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她自負聰明,從普通人跨越階級成為謝太太,怎麼生出一個這麼蠢的兒子?

謝陽也心知肚明,謝星暉不可能鬥得過謝沉,謝星暉這是完完全全被謝沉賣了還替謝沉數錢呢。

要是從前,他一定欣慰於謝沉的謀算,可如今算計的是自己的兒子,心裡卻怎麼都不是滋味。

“你滾去樓上反省。”謝陽越想越氣,不禁懷疑當初讓謝星暉母子迴歸謝家的決定有沒有做錯。

謝星暉現在是啞巴吞黃連,有苦說不出,氣的想打人,卻又不敢動手,只能忍著當孫子。

謝陽看了眼畢玫,“你也上去。”

畢玫點了點頭,心裡也後悔,早知道就不把謝沉喊來了,越說越沒理,還讓他們母子倆跌了一個大跟頭。

謝星暉和畢玫走了,謝陽看向謝沉,“阿沉,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江語棠識趣的很,立馬站起來,對謝沉說,“我在車上等你。”

人一走,屋內就空了下來,謝沉和謝陽相對而坐,謝陽看著謝沉嘆了口氣,“阿沉,你長大了,我奈何不了你,只是這件事本來可以商量,何必鬧成這樣呢?”

謝沉放下交疊著的雙腿,彎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大伯,從前我敬你如父親,你對我和茵茵都不錯,長輩的事我本不該置喙,可我也不能當沒看見,謝星暉這個人,我不喜歡,我也不認他是我弟弟,阿縉和小璇才是我的弟弟妹妹。”

“這件事說到底,難道不是謝星暉愚蠢的無可救藥嗎?華小姐是什麼樣的人大伯應該清楚,一個女人撐起華家偌大家業,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數不勝數,謝星暉還妄圖掌控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謝陽不得不承認謝沉說的是對的,謝星暉確實愚蠢,可他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兒子,他不得不袒護兩分,“阿沉,星暉這孩子是單純了些,可他沒有壞心,他也很尊敬你這個大哥。”

謝沉輕蔑的笑,“單純還是蠢大伯心裡有數,尊敬我的人多了,我真不缺這一個。”

謝陽的老臉掛不住,深吸口氣,“我聽說你和華小姐那個專案,你讓利不少,好像不是你的風格,雖然現在集團是你在管,可這是謝家的產業,你也不能太任性。”

對於謝陽的威脅謝沉絲毫沒有放在眼裡,低頭拍了拍膝頭弄皺的西褲,“大伯,既然家裡把公司交給我管,怎麼打理就是我的事,如果阿縉願意回公司幫我,我絕對歡迎,可如果大伯想讓謝星暉進公司,那我只好退位讓賢,看看大伯這個單純的兒子能不能撐得起謝家的門楣。”

謝陽聞言咬了咬牙,謝沉是赤\裸裸的威脅。

自從謝沉接手集團之後,謝氏集團蒸蒸日上,版圖一擴再擴,謝家所有人都跟著吃紅利,把謝沉當做主心骨,只等著年底安安穩穩的分紅。

如果因為謝陽把謝星暉塞進公司,謝沉就此撂挑子,謝家絕對能把謝陽逐出謝家,更別說畢玫和謝星暉了。

謝沉瞥了謝陽一眼,從容起身,理了理衣襬,不欲多說什麼,“大伯,我先告辭了。”

謝沉走出不遠,謝陽站了起來,神色老態了許多,“阿沉,你看在我曾經對你也不錯的份上,給星暉留一點餘地吧,他好歹也是我的血脈。”

“能給他留餘地的不是我,是阿縉和小璇。”謝沉頭也不回的走了。

謝陽聽到這話身子一僵,頹然的坐回了沙發上,雙手抱頭,怎麼就變成今天這樣了呢?

謝沉走出大門,在院子裡站定,回頭看了眼熟悉的房子,以前他經常帶茵茵來這裡玩,大伯母是個很溫柔的女性,對謝家幾個孩子都很好,可惜命不好,因病早早去世,要讓他們接受另一個“大伯母”,絕無可能。

回到車上,江語棠扭頭看他,“你還好嗎?”

謝沉的神色看起來並沒有剛才那麼輕鬆,畢竟謝陽是他的大伯。

“我能有什麼事,阿徵,開車吧。”謝沉扯了下褲腿,往後靠在座椅上。

“是。”阿徵驅車離開。

江語棠猜他不想說,也就沒繼續問,“我想去醫院看看奶奶,你去公司嗎?”

謝沉:“一起吧。”

江語棠點點頭,沒再說什麼,這個時候還是順著謝沉為好。

謝沉閉上眼假寐,車內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剛才的話是假的。”

江語棠怔住,聽不懂他這句沒頭沒尾的,“什麼?”

謝沉偏過頭,深邃的黑眸定定的望著她,“不是為了保全謝家顏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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