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馮師長找不到去說服林翹的合適人選，誰都不想跟顧凜結仇。兜兜轉轉，終於抓到兩個外地來青城出差的女同志，人家也不願意去，馮師長就說反正以後她們基本不會跟顧凜打交道，得罪人就得罪，好說歹說，兩位女同志才勉強答應下來。
兩個女同志都是幹部，一個是政治部主任，一個是通訊幹事，接下任務當天，就按照地址找到林翹所居住的大雜院，見到林翹本人。
林翹正帶著兜兜在院子玩兒，看到烏髮雪膚，明眸皓齒的姑娘，兩位軍人就猜得八九不離十，肯定是她們的任務物件。
“你好，是林翹同志吧，我們是顧凜的戰友。”短髮說。
“到屋裡坐吧。”林翹打量來人兩眼，發出邀請。
她感覺這兩人是帶著任務來的。
兜兜趕緊拽住媽媽的手，他感覺這兩人來者不善，只是媽媽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女同志面對長得漂亮待人接物又落落大方的林翹，覺得準備好的話像被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人家姑娘長這麼好看，又是大學生，教養還好，跟顧凜很般配，就是出身可惜了點。
林翹給兩位客人倒水的功夫，兜兜跟兩位阿姨分坐桌子兩側，腰桿挺直，小臉緊繃：“你們來找我媽媽幹什麼，不是來破壞我爸媽婚姻的吧，要是這樣，我不歡迎你。”
她清清嗓子：“其實你們在一起不合適，顧家根正苗紅，不知道他跟你說沒說過他的家庭情況。顧長亭將軍你總知道吧，那是顧凜的爺爺，他父母都在東北戍邊，父親是軍區司令，他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大哥是特種兵，姐夫是金牌空飛，再往祖上推，顧團長的曾祖父是外交家，他家並不是一般家庭，至少有百年傳承。就出身來說，能配上他的姑娘並不多。”
“那你們找顧團長談過話了？”
顧凜確實沒跟他說過他的家境，只輕描淡寫說他家人全在部隊。
短髮神色訕訕，用商量的語氣說：“林姑娘，我們也不想跟顧團長結仇，我們是受人之託才來的。”
短髮女同志笑道：“顧團長才收養這小傢伙多長時間啊，怎麼說話跟他爸一個味兒。”
“那你們繼續說。”林翹說，她想聽聽這些人對她跟顧凜的事兒有什麼看法。
在發出三連問後，兩個女軍人有點坐不住了，對面的姑娘彬彬有禮，可是滿臉寫著“多管閒事”。
兩人神色略尷尬：“不是，我們自己來的，我們很關心顧團長的終身大事。”
“我們建議你識大體，從大局出發，你是真的喜歡他嗎？顧團長願意為了你去守荒島，你要是真的為他好，就應該主動離開他，這樣才不會影響他的前程，不會影響顧家的名譽。”
受人之託，終人之事，兩位軍人交換幾番眼色之後，還是決定把準備好的話說出來，說完收工回家。
兩人對視一眼，短髮搖頭：“沒有。”
林翹安靜聽完，問：“顧團長讓你們來的？”
“那你們自作主張，只來找我？”林翹又問。
兩人又交換了下眼色，短髮開口：“現在找物件雖然不像舊社會講究門當戶對，但講究出身，你家成分是資本家，是革命物件，你一意孤行跟他結合，會成為他家族的汙點，也會影響他的前途。而顧團長會面臨來自家族跟部隊的巨大壓力。”
兜兜已經拱到林翹懷裡，穩穩地坐在媽媽腿上，晃盪著小腿，奶兇奶凶地重複：“對，你們兩個破壞分子想要說什麼？”
林翹端了兩杯溫水來，跟兜兜並排，在桌子另外一側坐下，開口：“兩位同志來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她認真想了想，她覺得顧凜這個人不錯，其實他只是個普通工人，家境普通就好。
短髮說：“林姑娘，我們確實是帶著任務來的，知道顧團長對你情有獨鍾，一門心思想要娶你，這是因為他之前在島上，根本沒見過幾個姑娘。顧團長的個人條件你也知道，他能找到條件比你好得多的姑娘。比如曹參謀長的閨女，跟顧團長就門當戶對。”
“別說，他跟顧團長得還真有點像呢。”
“那你們到底想要說什麼呢？”林翹很平靜地問。
林翹心情略有點沉重，她原本不知道顧凜的家庭情況如此高不可攀。
他的家境讓她感覺到壓力。
兜兜很兇地呲著小白牙：“可是我爸爸只喜歡我媽媽，你們想讓我爸爸打光棍嗎？”
女軍人覺得兜兜好可愛，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你這個小傢伙到底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
“他好像說光棍誒。”
“媽媽，”兜兜仰著小臉看林翹，又是央求又是撒嬌，“媽媽你可不要放棄，爸爸最喜歡你了。”
兜兜的使命就是讓爸爸媽媽儘快在一起，彌補上輩子遺憾，兜兜一定要完成任務。
就是因為她們破壞，媽媽放手，爸爸離開，上輩子爸爸媽媽才耽擱十幾年的時間才在一起。
“你們來找我不如去找顧團長，你們不覺得在我們的婚姻中，顧團長是占主導地位的嗎？你們來找我有什麼用？”林翹說。
“林姑娘，就我們個人來說，我們對你印象非常好，要不是你的家庭成分原因，我們肯定舉雙手贊成你們的婚姻，我們覺得你是識大體、明事理的人，還是希望你能主動離開顧團長，憑藉林姑娘的相貌、學識談吐也一定能找到不錯的物件，這樣對你們兩個都有好處。你總不能太自私，非要嫁給他影響他的前途跟家族吧。”短髮說。
“非要如此的話，家庭情況的巨大差距也會導致你們婚姻不幸福，姑娘。”
“不，我媽媽絕對不會離開爸爸。”
兜兜鼓著小臉蛋，他搖晃著林翹的胳膊：“媽媽，你快跟她們說啊！爸爸絕對不會放棄的，媽媽。”
林翹抱著兜兜起身送客：“你們還是去找顧團長吧。”
兩個女軍人互相對視，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也就沒死乞白賴地勸說，結束任務走人。
“林姑娘，你好好想想，你一定會想通的，我們先走。”
送走兩位軍人，兜兜像是小八爪魚一樣黏在林翹身上，雙手勾著林翹的脖子：“媽媽，你不要放棄，爸爸也不會放棄。”
兜兜的小腦袋也想不出什麼讓爸爸媽媽在一起的好辦法，但他想只要一直粘著媽媽，他們倆就不會放棄。
林翹抱著兜兜：“好，我不放棄。”
應該也有人找顧凜談過話了吧，他怎麼想，會不會放棄，他應該不會放棄吧。
兜兜想了半天，說出一句特別玄幻的話：“媽，你要是放棄，就會等十幾年再遇到爸爸啦。”
林翹說：“你這個小傢伙在說什麼啊，為什麼是十幾年啊。”
兜兜當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他鼓著嘴巴，吧嗒一下在林翹腮邊親了一口：“媽媽，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會這樣。”
小傢伙表情嚴肅，睫毛濃長，眼睛黑亮，奶聲奶氣又鄭重其事的樣子讓人覺得心都軟綿綿的。
他期待地看著林翹，眼中滿是希望的小星星，希望媽媽能給他一個保證。
林翹回親了下他柔軟的小臉蛋說：“兜兜好可愛啊，媽媽不會讓你失望。”
神經緊繃的兜兜明顯舒了一口氣，小奶音又響起來：“我是你跟爸爸生的，我是你們的親親乖乖小崽崽啊，你們一定要在一起。”
林翹覺得這個小傢伙跟自己特別親，自己也很喜歡他，兩人完全沒有生疏感，就像是一對親密母子。
回到營地，兩位女軍人彙報任務執行情況：“該說的我們都說了，我們覺得林姑娘除了成分不好，各方面都挺好的，我們都不好意思跟她說重話。”
“顧團長眼光不錯。”
“我覺得黃巾幗跟顧團長不合適，顧團長喜歡林翹那樣的姑娘，就不太可能也喜歡黃巾幗那樣的。咱們總得考慮顧團長意願，不能拉郎配吧。”
馮師長無語：“你們兩個是不是立場不太堅定？”
短髮軍人攛掇：“要不馮師長你自己去勸說，順便看看林姑娘。”
馮師長擺了擺手：“算了。”
現在他對林翹非常好奇，他想那就這樣吧，該做的已經做了，顧凜非要跟林翹結婚，他再問下顧老將軍，只要老爺子同意，他批准就得，不管了。
——
兜兜巴不得小樹快點放學，小樹更是在幼兒園更是坐不住，他想趕快回家跟兜兜玩兒，六點多種，黃美芹下班後把小樹從幼兒園帶了回來。
倆孩子看到對方的身影就往一塊跑。
“姑姑，我要吃雪糕。”小樹跑過來拉林翹的手。
路上看到小朋友拿著雪糕跟人炫耀，小樹也想吃，黃美芹不肯給他買，他就回來求姑姑。
兜兜拍著小腦袋想了想，他想不出來雪糕是什麼味道，但看小樹饞巴巴的樣子覺得應該很好吃，就去拉林翹另外一隻手說自己也想吃雪糕。
許曼梔今天在學校呆了一天，放學時間才回來，聽見倆孩子要雪糕吃，就說：“現在又不熱，小孩子吃什麼雪糕，會肚子疼。”
林翹糊弄他們倆說：“我給你們做雪糕。”
“太好了。”倆人歡呼著，眼巴巴地在旁邊等著。
許曼梔很有耐心，本來天熱想隨意吃幾口涼麵，家裡就一個鍋灶，她就等林翹做完“雪糕”再做飯。
林翹用小米粉跟糯米粉、雞蛋做了發糕，裡面還加了紅棗，蒸出來的發糕黃燦燦的，切成長方形，都插了雪糕棍。
兩人一人拿一根雪糕，快樂地啃起來。
“哇，我媽媽做的雪糕太好吃了。”兜兜說。
小樹也誇讚：“這雪糕不涼，但甜滋滋的，軟軟的，好吃。”
黃美芹看著倆貪吃的小崽子，幾次想說話，終究是沒說。
林翹樂不可支，小孩子也太好糊弄太容易滿足了吧。
擔心林翹沒有經驗帶不好兜兜，或者兜兜哭鬧要找爸爸，顧凜下班後請假出營地，來林翹家找他們。
反正他要調走，請假就比以前多了。
兜兜揚起小手：“爸爸，我們在吃雪糕，媽媽給做的，特別好吃。”
顧凜忍不住笑，他說：“那就好好吃吧，你們兩個小傢伙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爸爸，今天有兩個軍人阿姨來找媽媽。”兜兜繃著小臉告狀，語氣神情跟顧凜都很像。
顧凜馬上警覺起來，看向林翹：“怎麼回事？”
他抱著兜兜，三人一塊往護城河的方向走，走到沒人處，林翹把有女軍人來找她的事情說了一遍，顧凜覺得只是小事一樁，不是來找林家麻煩就好。
他說：“可能是上級安排來的人吧，你不用聽他們的，只要我們倆想在一起，外人的看法左右不了我們。”
“上級也找你談話了吧。”林翹問。
“那不是找我沒有效果，他們才來找你嘛！別管他們，我都已經被安排去守島了，只要我們倆願意，不關他們的事兒。”
林翹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專注，聲音低沉溫厚，覺得內心安定，她說：“我沒想到你家庭條件那麼好。”
顧凜勾了勾唇角：“不管我家境怎麼樣，我不是看上你了嗎？”
“你本來可以找更合適的物件。”林翹說。
兩個軍人來後，她考慮了很多，要說不動搖，不猶豫是不可能的，她凜的想法。
顧凜看著她：“看來她們倆的來訪讓你很困擾，我沒關注過任何女人，除了你，別的女人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合適不合適的我不管，反正我就知道我相中你了，我想跟你組建家庭，想跟你生兒育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