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肅穆的書房中。
霍茂面帶慍色地坐在古董桌前, 一旁分別站著他的總助的和霍斯銘的秘書楚源。
昨天和林家攢的局霍斯銘突然失約，令他和林文曜兩人都尷尬不已。
林文曜更是氣得不行，他原本覺得林嘉木能遇上一個合心意又門當戶對的屬實難得，即便對方是個omega也無所謂了, 因此林文曜是真心想進一步和霍家聊聊這事, 結果沒想到霍斯銘竟如此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簡直是在愚弄他, 要不是林嘉木一直在替霍斯銘說好話, 林文曜當場就想說無論霍斯銘是不是霍茂的繼承人, 他和林嘉木之間都再無可能。
倒是林嘉木沒怎麼生氣，還一直在勸他霍斯銘肯定是遇到上了非常突然的情況, 聽他這麼一直為霍斯銘開脫，林文曜甚至懷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鬼迷心竅了，明明身邊追求者不少卻非這個omega不可。
霍茂在將林家送走後火冒三丈地給霍斯銘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他甚至懷疑霍斯銘是不是存心要他難堪。
此刻, 霍茂沉默地坐在桌前。
不知另一頭說了什麼, 他衝對方吼道：“發熱期突然提前？”
“你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就這個時候發作？
霍斯銘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 他冷聲道：“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醫院的診斷書我讓楚源帶過來了。”
處理完這件事，他從浴室裡出來，臨近正午，陽光正好，金色的暖陽透過寬敞的玻璃窗傾灑在暖和的被褥和青年線條流暢、未著寸縷的寬肩上。
最後幾句話霍茂幾乎是吼出來的。
霍斯銘：“林董那邊過幾天我會親自登門拜訪，和他解釋這個問題。”
他將腦袋貼著霍斯銘的臉頰，兩人就這麼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冉航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我要去做早飯了，霍先生。”
冉航聞言從床上坐起來，他找出東一隻西一隻散落在床邊的拖鞋穿上，轉身詢問對方，“我去做早飯，霍先生想吃什麼……”
感情這種東西既不穩定又只會帶來麻煩，或者說根本不存在，那些所謂的“愛情”不過是出於利益的暫時妥協，他們所以為的“喜歡”通常只是沉浸在自己一廂情願中的幻想中罷了。
他草草地看了一眼便將那檔案丟在一邊, “那你告訴我林家那邊你打算怎麼辦？後續和盛昌的那些合作怎麼辦？你把霍家放在什麼位置？你把我放在什麼位置？！”
臥室愈發旖.旎的氣氛中，資訊素再次濃郁了起來，清涼的奶油香氣混雜著馥郁的檀香木。
他話音剛落，唇上便傳來了一道溫熱的觸感。
霍斯銘作為霍茂的繼承人，他一直很忙，經常週末也需要去公司或者出去應酬，而且對方之前就和他說過這個週末兩天都有事在外面，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易感期失控，霍斯銘昨天應該也不會呆在家裡，想到這，冉航的耳廓泛上了一層淺淺的薄紅。
“嗯，霍先生？” 冉航愣了一下，他的視線從手機螢幕上移開，伸出雙臂接住對方，鼻尖傳來一股清淡幽香的鬚後水味，非常好聞，“霍先生……今天不用去公司嗎？”
不是說餓嗎？
這樣叫他怎麼去做早飯？
【我嘴都快磨爛了, 我爸說下週可以見一面, 他現在甚至覺得我被鬼迷心竅了】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走著。
“鬼迷心竅”？
不過因為他幫林嘉木投了幾個專案、他們擁有相對穩定的合作關係罷了。
冉航不得已將手撐在柔軟的床鋪上，俯下`身去親omega柔軟的嘴唇，他有些無奈地抿起唇角……
說完他“啪！”地一下將手機扔到了桌上。
霍斯銘不相信感情，也不需要這種累贅的東西。
霍茂：“處理不好這件事, 下次董事會你也別來參加了。”
冉航下意識嗅了一下霍斯銘的頸窩，他紅著臉沒有說話。
霍斯銘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機, 他扯了下嘴角……
有點像塊奶油蛋糕。
那天上午他有些不記得自己最後到底說了幾遍“我去做早飯”了，反正等兩人吃上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嗯……”
此刻，窗外正在落雪，公寓內卻很暖和。
掛掉霍茂的電話, 霍斯銘就收到了林嘉木發來的訊息：
【霍先生就算是演戲也稍微認真一點？】
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霍斯銘忽然覺得有時候呆在家裡不去公司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他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抬腿向alpha身上傾去。
冉航有時候覺得霍斯銘是不是把他當成小狗還是什麼動物了，有事沒事總是喜歡摸他的腦袋。
他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alpha，叫後者的臉有些發燙。
“我這兩天都不去公司。”
冉航剛想起身，溫熱的吻再次落了下來……
霍斯銘伸手攀上冉航的脖子，將對方整個人往床上帶，他的烏瞳瞧不出什麼情緒起伏，但配上那上挑的眼尾又平添了一番別樣的意味。
霍斯銘又碰了下冉航的腳踝，他垂眸看著對方，“我餓了。”
他感覺對方聞起來……
霍茂抬頭看向楚源，後者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
“唔……”
不知過了多久，霍斯銘伏在冉航肩頭，黑而密的長睫沾上了一絲水汽，他伸手撩起alpha後腦勺的一縷碎髮，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碰碰對方的小月退。
霍斯銘既然搬出了發熱期的理由，那索性做戲做全套。
他用腳尖輕蹭了下冉航的腳.踝，俯身貼近對方唇畔，“而且我現在身上聞起來都是什麼味？你覺得我再出去合適嗎？”
冉航感覺這樣難得的休閒時光要是什麼都不做未免有些太可惜了，於是他提議道：“霍先生要不要看電影？”
吃完飯，冉航將幾個碗放進水槽，他瞟了一眼坐在餐桌上百無聊賴託著下巴的霍斯銘，忽然意識到或許是因為易感期的緣故，好像從昨天中午開始兩個人就一直膩在床.上。
霍斯銘挑了下眉，“電影？”
“是啊。” 冉航抿起唇角，“霍先生難得在家休息幾天，不放鬆一下嗎？”
霍斯銘剛想說放鬆的事不已經做過了嗎，但他的餘光瞥見青年那隱隱期待的目光，忽然覺得那間房間一直空著也是浪費，偶爾看個電影也行。
霍斯銘的公寓有一間專門的影音房，裡面有一整套專業的放映裝置，包括內嵌式的4d環繞聲音響，房間還做了隔音，即便是放商業片也不會比電影院的效果差太多，但他不是什麼電影愛好者，平時又忙，一個人住的時候一年都不會去幾次那個房間。
冉航倒是很喜歡看電影，而且他想不出有什麼比冬日的下午和身邊的人窩在沙發上一起看電影更愜意的事了。
走進影音室之前，他還特意拿了一袋大包裝的薯片和兩瓶飲料過來。
相比之下，霍斯銘就完全和冉航不是一個畫風，他鼻樑上架著一副銀框眼鏡，再配上身上的那件白襯衫，他這麼抱臂往沙發上一坐，硬是將家庭電影院坐出了會議室的氛圍，彷彿來審查專案進度的領導。
冉航摸索著將沙發可伸縮的靠背放下來，這樣他們兩個人就可以將腳伸直了，有種躺在床上看電影的感覺。
他往霍斯銘身邊靠了靠，又拽了根毯子過來蓋在兩個人身上。
“霍先生近視嗎？感覺你平時好像不怎麼戴眼鏡。”
冉航將手中拆開的薯片遞給對方。
霍斯銘似乎覺得冉航看電影還要抱著零食的行為有點小學生，他非常冷酷地拒絕了，
“一百多度。”
他一般只有在辦公的時候才會戴眼鏡。
冉航“哦”了一聲，他又偷偷瞥了霍斯銘一眼……
總感覺對方戴眼鏡的時候和平時不太一樣呢，有點像那種禁.欲，禁.欲的……
不行。
他不能再往下想了。
霍斯銘反問他，“你不近視？”
冉航從一旁的茶几上拿起遙控器，他搖搖頭，“我不近視啊。”
霍斯銘確實沒見過冉航戴眼鏡，而且對方總是穿得很休閒的樣子，幾乎全都是t恤和衛衣的搭配，就連格子襯衫都很少見到，他隨口說了一句，
“你第一眼看上去不太像做學術的。”
冉航愣了一下，他微微垂下眼睫，“那……霍先生覺得我像是做什麼的？”
霍斯銘轉過頭，認真地打量起冉航。
對方第一眼就讓他聯想到了那種陽光開朗的金毛狗勾，硬要說的話……
“體育生。”
“啊？” 冉航神情一滯……
雖然體育生也沒什麼不好，但霍斯銘的話總讓他感覺……
對方似乎認為他看起來有些笨笨的。
霍斯銘看著螢幕中令人眼花繚亂的影片列表，他問對方：“看什麼？”
冉航將遙控器遞給霍斯銘，“霍先生來選吧。”
很快，他就後悔了。
霍斯銘選了部鬼片。
一部典型的jump scare式的恐怖片。
片名叫《the nun》，翻譯過來就是“修女”（1），只不過是“鬼修女”，電影海報中的修女面色慘白得像是被潑了一桶油漆上去，她的嘴唇和一排尖利的牙齒又黑得瘮人，腦袋被一塊黑布緊緊包著，海報整體的氛圍主打的就是一個陰森、暗黑的效果。
冉航甚至懷疑霍斯銘點開那部電影是不是因為封面海報上的鬼修女穿著他最愛的黑白灰色系……
不愧是是執掌黑白灰三色的冷酷之王。
霍斯銘一隻手抵在唇前，像是在切ppt那樣，果斷地點下了預告片的播放鍵。
他在看電影前一定要完整地瀏覽一遍預告片，以此來判斷這部電影會不會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沉寂而瘮人的樂聲響起。
巨大的銀幕中，主角走入了一間死氣沉沉、一看就會發生壞事的修道院……
隨著主角探索的逐步深入，冉航伸手攬過霍斯銘的肩膀，順便將半個腦袋也藏到了對方身後。
霍斯銘一眼就察覺出了冉航的意圖，他別過頭，無情地拆穿對方，“不是你想來看電影放鬆一下的嗎？”
冉航的嘴角抽了抽：“……”
他是想看電影……
但他想看的是那種輕鬆幽默的溫馨電影。
不想看這種嚇人的啊！
在霍斯銘審視的目光下，他還是將腦袋挪了出來，。
與此同時，主角在逼仄昏暗的走道中看到了牆上掛著的瘮人油畫，畫中修女貌如惡鬼，樂聲也跟著安靜下來。
冉航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
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主角轉過頭，只見那鬼修女正直挺挺地站在自己眼前。
那爆裂的聲效彷彿砸在人心臟上的鼓點一般，冉航整個人都僵了一下，條件反射似地伸手抱住了霍斯銘，幾乎完全貼在了對方身上。
霍斯銘緩緩垂眸，視線落在alpha像樹懶一樣牢牢纏著自己的雙臂上，“你害怕？”
冉航臉一燙，猛地放開對方，“我沒有……”
霍斯銘挑眉看著他。
“我沒有害怕……” 冉航用指彎蹭了蹭眉毛，“我只是……剛才那個女人出來的時候聲音突然變響了，所以我、我有點不習慣。”
霍斯銘笑著沒有說話，直接將手中的遙控器扔給了他。
冉航神情一滯，他撇了撇嘴角，倔強地辯解道：
“我沒有害怕。”
“嗯，你沒有害怕，要不要換部電影？”
“……”
“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