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陸向天走後，世界總算清淨了，霍斯銘再次將目光聚焦到顯示屏上，他剛握住滑鼠，右手便在無意中碰到了那個紙袋……
是冉航早上給他的。
霍斯銘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這個東西放著也是礙事。
還是扔了比較好。
他拿起紙袋，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可頌香味，腦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現出alpha今天早晨站在逆光中的笑容。
霍斯銘扔東西的動作一頓，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僵硬。
他神情僵硬地開啟了紙袋。
他望著裡面的麵包發了會兒呆。
江明：“牛的……”
江明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
替冉航開門的是保姆，他說了聲“謝謝”，換上鞋往屋內走去，“張老師。”
“再這樣下去別還沒開始工作，人先成仙了。”
冉航笑了一下，他脫下`身上的圍裙，“待會兒要去見下導師，之前和他約好的。”
下午的咖啡店。
他皺了下眉。
——是之前霍斯銘讓自己找的那個alpha。
秘書進來找霍斯銘確認一些事項的時候就看見他雙手抱臂地靠著辦公椅，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的顯示屏，手中還轉著一支筆，神色顯得嚴肅。
江明瞥見對方眼底的青黑色和那副愣神的模樣，“你下班之後要不回家睡會兒？”
為什麼他要這麼沒日沒夜地打那麼多份工？
冉航讀研的導師張盛是生物製藥界非常知名的學者，他對於抑制劑的改進很大程度上減少了服用藥物對omega腺體造成的副作用損害。
他站在咖啡機面前正有些犯困之際，“嗡！”，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接起電話，“喂，您好……”
“哐！”
感覺還行。
當初霍斯銘找冉航做臨時標記的時候只讓秘書查了一下對方的基本資訊，他對冉航的瞭解僅限於對方今年二十二歲，是alpha，在onces俱樂部當服務員。
二分鐘過去了，霍斯銘看著螢幕皺起了眉。
對方看起來像是在處理很重要的事情，自己現在最好不要打斷他。
為什麼自己明明給了錢，對方還一直在用那個破爛的碎屏手機？
“霍總。” 秘書終於等不下去了，他象徵性地敲了敲門，朝霍斯銘的辦公桌走過去。
時間管理大師。
一分鐘過去了，霍斯銘仍舊沒有注意到站在門邊的自己。
他咬了口麵包……
最近連軸轉的打工日程讓冉航無論做什麼都有種魂不附體的感覺。
秘書在辦公桌前站定。
秘書決定在旁邊等一會兒。
比如……
那上面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檔案，而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青年穿著一身白大褂坐在實驗室裡，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微笑。
冉航放下手機，“之前面試的結果下來了，hr讓我下週一之前告訴他們去不去。”
秘書無意看到了對方顯示屏上的內容。
冉航卻是望著桌面陷入了沉思。
江明點點頭，“這不挺好的？”
五分鐘過去了。
秘書手中的一疊檔案掉到了地上，他好像看到了一點不該看到的東西。
江明：“然後再去俱樂部打工？”
但現在，他忽然好奇起一些其他的問題來。
“哦，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下週一之前嗎？”
冉航：“嗯。”
張盛住的地方是一棟複式的別墅，他經常會請學生到家裡去聊專案進展，所以冉航對那裡還挺熟悉的。
張盛從書桌上抬起頭，他帶著一副老花鏡，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讓冉航坐，“你妹妹最近情況怎麼樣？”
冉航：“在等配型了，如果情況好的話下個月可以做手術。”
張盛點了點頭，他擱下書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你有想好什麼時候回來嗎？”
“我明年會有一個博士名額。”
冉航緘默了。
張盛垂眸看著他。
他看人的時候眼鏡會從鼻樑往下滑一點，容易給人一種非常強的壓迫感，
“你家裡有特殊情況我明白……”
“你如果回來的話，今年十二月我手裡就有一個專案，可以申請學院的獎學金，實在不行我給你墊一點。”
“爸，哪有讓人來家裡都不給倒杯水，就開始這樣‘審訊犯人’的？”
說話的是張盛的女兒張放，她讓保姆端了兩杯水過來。
冉航接過水，衝她說了一聲“謝謝。”
他垂眸望著杯中的懸浮的茶葉，“謝謝您張老師，但我可能得再考慮一下……”
腺體移植不是個小手術，冉安後續可能得長期接受治療，a城擁有最好的醫療資源，但同時物價也貴，現在家裡情況不好，已經沒有什麼積蓄了，再加上債務，這讓他一度產生了放棄學業的想法。
或許對他而言直接工作才是更明智、也更為現實一點的選擇。
張盛自然看出了冉航的猶豫，他拔高了幾分音量，“你是覺得經濟上有困難？這些想想辦法總歸可以解決的，我剛才不都說了？”
冉航無法做下決定，“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想想吧。”
張盛察覺到了他的動搖，他是個脾氣衝的，最見不得原本追求科研的人對自己的目標產生動搖，“你自己回去再好好考慮考慮，要是決定放棄、想出去工作就早點提，別到時候回來弄一半又猶猶豫豫地浪費彼此的時間。”
冉航抱歉地衝他笑了一下，“我明白，張老師。”
他和張盛聊完，張放想留他吃晚飯，冉航拒絕了。
張放將人送到了門口，她嘆了口氣，“我爸他這人說話就是這樣，你別往心裡去。”
冉航：“我知道張老師其實是好心。”
“那還真不容易看出來。” 張放笑了一下，“他這人就是太喜歡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身上，自己看重什麼非得讓所有人都當回事，我當初說我不搞學術，他直接和我冷戰了一個月，都沒說過幾句話，你是他最喜歡的學生，他肯定更加在意。”
冉航笑著搖了搖頭，“其實張老師說得也對，我應該儘早考慮清楚。”
張放：“這事還得你自己做決定，畢竟人生是自己的……”
她有些出神地看向遠處的書架，視線定格在一張黑白照片上，“不搞學術也不會活不下去。”
霍斯銘這個週末還是去見了霍茂給自己介紹的人。
對方是某建築公司董事長的小兒子，是個beta。
氛圍感十足的高階餐廳內。
董唸白的視線落在男人優渥的下頜線條與高挺的鼻樑上，對方半垂著眼睫，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其實在今天過來之前董唸白並不太看好父親讓他見的這個聯姻物件，即便對方是寰宇未來的繼承人，可霍斯銘說到底還是個omega。
但他沒想到霍斯銘長得這麼帥。
比他見過的所有alpha還要更加有吸引力。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霍斯銘抬起了頭，董唸白趕緊偏過了視線，他隨便找了個話題，
“霍先生有想過以後要幾個孩子嗎？”
另一邊的刀叉聲停頓了一下。
霍斯銘：“沒有。”
董唸白：“我比較想要三個。”
霍斯銘面無表情地問：“為什麼？”
董唸白：“三個的話，感覺生出優秀繼承人的機率比較高。”
霍斯銘扯了下嘴角，“你為什麼不找alpha？”
董唸白愣了一下，“啊？”
霍斯銘：“這樣生出優秀繼承人的機率會高很多，不是嗎？”
董唸白微微低下頭，“一般來說的話alpha都比較傾向找omega吧，相比beta的話……”
“當然霍先生比我見過的alpha都要優秀。”
氣氛沉默了片刻。
霍斯銘從口袋摸出煙盒，他從座位上起身，垂眸看向面前的人，那眼神比起徵詢更像是單方面地通知。
董唸白被他這麼看著，他臉一紅，“哦，沒事，你去吧。”
霍斯銘拿著煙去了露天陽臺，他靠著欄杆點了根菸，冷厲的眉宇間流露出一抹不耐煩的神色……
再在那個屋子裡呆一秒，他都怕自己會忍不下去。
霍茂給他介紹的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令人感到窒息。
煙抽到一半，手機響了，霍斯銘接通電話，是秘書打來的，對方問：“霍總，您半個小時後和孫小姐有約，現在要過去嗎？”
霍斯銘皺了下眉，“哪個孫小姐？”
“董事長介紹的那位。”
霍斯銘沉默著沒說話。
“霍總？”
就在秘書以為通訊斷了之際，
霍斯銘：“推了。”
秘書愣了一下，“好的，霍總，要怎麼和對方說？”
霍斯銘：“就說我有急事，然後你現在過來替我送一下人。”
掛了秘書的電話，霍斯銘摁滅煙徑直走向了停車庫，剛好秘書從那兒上來，“霍總，我剛讓司機去送董先生了，需要替您再叫一個司機嗎？”
霍斯銘回絕了，“不用，我自己開車。”
onces俱樂部。
這是冉航第四次在俱樂部裡遇見霍斯銘，他的出現總是非常的突然，每次在你覺得他或許再也不會出現的時候，他就來了。
冉航走進去的時候，霍斯銘還是坐沙發上，他拍了下`身側的位置示意自己過來。
冉航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確認對方今天沒有喝醉後才緩步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
霍斯銘這次倒沒有直接提標記的事，而是問他，“手機號。”
“嗯？”
冉航一時沒反應過來。
霍斯銘：“你的手機號。”
“哦……”
冉航報出一串號碼。
他看著霍斯銘撳了幾下手機，然後自己的電話就震動了起來。
冉航剛把手機拿出來，那鈴聲就停了。
霍斯銘抬頭看向他，“我的號碼。”
冉航望著上面顯示的那通未接來電，他的神情空白了一瞬……
這算是交換聯絡方式的意思嗎？
“下次過來我會告訴你。” 霍斯銘放下手機，身子緩緩前傾，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近到鼻尖幾乎都要碰到一塊兒。
感受著唇畔落下的熾熱鼻息，冉航呼吸一滯，他望著霍斯銘那雙烏沉的眼瞳，心跳變得有些快，即便如此他還是小心地觀察著霍斯銘的神情，生怕對方是因為喝醉了而做出的衝動舉措。
“啪！”
霍斯銘將手機扣在桌面。
“我今天沒喝酒。” 他伸手攀上冉航的領口，從對方那雙緊張得四處打量的狗狗眼中一下便看出了alpha心中的顧慮，
“你在緊張什麼？”
冉航：“我沒緊張……”
他說著臉就紅了。
霍斯銘勾了下唇角。
他俯身湊近alpha耳廓，薄唇翕合，說話的語調依舊又冰又涼，
“你上次不是說自己學習能力挺強的？”
冉航耳朵一燙，呼吸變得重了些，他微微偏過頭……
那什麼時候說的話就不要提了吧。
霍斯銘望著對方這副害羞的模樣抿起唇角，他伸手探向冉航後頸的腺體，指腹按下去的瞬間，alpha的瞳仁緊縮了一下，眸色也變暗了，看起來像是那種犬科動物在捕獵時才會露出的表情。
無論對於誰來說，摸腺體這般親.密的觸碰都是一種很強的暗示。
甜甜的奶油味跟著一道擴散開。
霍斯銘看著alpha愈來愈紅的英俊面龐，他捏了下對方的耳垂，
“那就來檢查一下是不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