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如霍斯銘所說的那般，這輛車的隱私性很強，幾面車窗上都貼了深色的膜，無論是隔音、防震還是透光性都無可挑剔。
而此刻，密閉的車廂中充斥著甜膩而又冷冽的資訊素香味。
霍斯銘整個人半靠著車門，他抓著冉航的肩膀，原本平滑挺拔的馬甲布料因後背凹陷的弧度繃得很緊。
冉航第一眼見到霍斯銘的時候，就沒想過他會是個omega，尤其是他穿西裝時的樣子，那種冷漠而禁.欲的感覺，好似帶著一種天生的掌控谷欠。
但現在，對方後頸紅.腫的腺體就顯露在他眼前，不斷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明明是冷調的香，卻熱得令人想流汗。
霍斯銘這個人平時冷冰冰的，腺體咬起來倒是很熱。
他那雙總是愛說刻薄話的嘴唇現在也說不出話了。
冉航咬得很深，他知道霍斯銘是喜歡的。
對方今天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霍斯銘的眼尾很紅，c息聲斷斷續續地迴盪在冉航耳畔，他的嗓音低沉，聽起來還有些啞，手臂緊緊地攀著自己的後背。
他漫無目的地行走在人群熙攘的街頭，對方偶爾就會像這架飛機一樣從高空劃過，短暫地停泊後再次離去，來去皆無定期。
霍斯銘額前垂落的黑髮被汗浸溼，他緊.咬著牙根，就連眼前的視線都有些眩暈。
冉航臉一燙，他微微俯下`身，貼近霍斯銘的唇畔，“霍先生，不喜歡這樣嗎？”
“你是想弄死我？”
霍斯銘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耳朵。
冉航抬起頭，發現那是一架向機場方向駛去的飛機，遠看的時候像星星，貼近地面了能看清機翼的輪廓和上面的警示燈……
想把他帶回家。
時間彷彿被定格成了片段，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得漫長。
就在霍斯銘總算能喘口氣的時候，alpha又低頭咬了下去。
甜膩的奶油混雜著清涼的薄荷味在這狹窄的空間盪開。
這人怎麼沒喝醉也喜歡到處亂摸啊？
霍斯銘看著alpha紅得就快要滴血的耳廓抿了下唇角。
每當這個時候，冉航都會冷靜下來，會想起他們只是交易關係。
霍斯銘仰躺在座墊上，標記過後，後頸那股惱人的刺痛感確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火辣辣的腫.脹感，說直白一點就是腺體已經被alpha咬得沒有感覺了。
“你……”
冉航的餘光瞥見對方後頸斑駁的咬痕，不禁開始懷疑自我……
他伸手拽過冉航的領帶，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咬得這麼用力……”
整個人像是被洶.湧的浪潮不斷裹挾著往前走。
果然很燙。
霍斯銘掀起眼簾，烏瞳淺淺地掃了對方一眼，他的指腹摩.挲過冉航領帶的皺.褶，“喜歡……”
不知過了多久，身前的alpha終於結束了這場標記。
待冉航結束二次標記的時候，霍斯銘身上的西裝馬甲都已經皺得不像話了，他的額前垂下一縷黑髮，馬甲和襯衫的扣子都解開了兩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原本總是顯得涼薄的烏瞳拖著抹紅。
二次標記的後勁遠比他預想的要強。
就好像他和霍斯銘之間的關係一樣。
比上次給的還要多不少。
心中忽然沒來由得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之前還裝得那麼正人君子，結果對方的腺體標記完就沒有一次是好的。
冉航神情一滯，面對著霍斯銘直白的目光他驀地偏過頭，額前垂落下來的碎髮擋住了他面上的神情，露在外面的耳廓卻慢慢紅透了。
冷調的香味縈繞在鼻尖，冉航只感覺渾身的血流都加快了，他用尖利的犬齒咬著對方後頸的那塊軟.肉，不斷地將自己的資訊素注入進去。
言語間，滾燙的氣.息落在冉航唇上，
“所以你為什麼不早點這樣做？”
深秋的天氣已開始轉涼，街道兩邊行人寥寥，偶爾會有幾輛車從路邊駛過。
霍斯銘的眼瞳緊縮，他抓著冉航後背的指節愈發收緊，沒能再說出話來。
“我……”
冉航抱著霍斯銘，與他的額頭抵在一塊兒，兩人撥出的氣.息都是燙的，兩股截然不同的資訊素混雜在一塊，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
omega的資訊素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溢.出。
說這話時，霍斯銘的嗓音因著啞意而多了幾分磁性，卻完全聽不出情緒起伏，他總是喜歡用這種冰涼的語調說最露.骨的話。
他剛收到了霍斯銘的轉賬。
伴隨著一陣轟鳴聲，天空劃過一道光點。
冉航的心跳快了一拍，他捉住霍斯銘的手腕，不讓對方再亂碰自己的耳朵了……
被alpha標記的時候，霍斯銘感覺自己像是浸沒在了一片薄荷味的海中，他的思緒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思考，耳邊只剩下海浪拍打著礁石的聲音，那些過往困擾著他、糾纏著他的煩惱此刻都被海浪衝走了……
他就快要溺死在這片海里。
冉航今天下班比較早，還來得及乘最後一班地鐵回家，走出地鐵站，迎面吹來的寒風拂動他鬢邊的髮絲，臉頰上的熱意被吹散了大半。
“嗡！”
突然震動起來的手機將冉航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並沒有備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喂……”冉航接起電話。
那一頭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
冉航：“請問你是誰？”
這個點誰還會給他打電話，多半是騙子或者搞傳銷的。
氣氛沉默了一瞬，就在他準備將電話掛掉的時候，那頭的人開口了，粗曠的嗓音中還混了些地方口音，
“你是趙向文的兒子？”
聽到這三個字的瞬間，冉航的眸色沉了下去，他捏著手機的指節驀地攥緊了，手背青.筋隱隱作現，緊蹙的眉眼中罕見地流露出了一股慍意。
另一頭見他這邊沒反應，男人罵了幾句，
“別他媽裝死。”
“你知道他欠錢了嗎？”
冉航：“這和我沒關係，我和他也沒關係。”
說著他就準備把電話掛掉。
“媽的他跑了，欠得的錢就不用還了是嗎？” 男人的聲音又高了一個八度，“老子告訴你你住哪兒做些什麼，這些我都清楚得很，有本事你也……”
冉航冷冷地打斷他，“我報警了。”
一聽他提及“報警”二字，對方操著方言罵了幾句，話說得非常難聽，句句都帶髒字，大概意思就是別想著報警，你敢報警我弄死你。
冉航沒聽對方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
氣氛又歸於一片死寂。
昏黃的路燈下，他看著自己被拖長的影子，緊攥著手機的指節隱隱泛白。
媽的……
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擺脫不了這個人？
冉航在路邊發了會兒呆，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冉文茵打了個電話過去。
對方接到電話時顯得有些驚訝，“怎麼了小航，這麼晚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冉航：“媽……”
“那個人有沒有聯絡過你？”
冉文茵愣了一下，“誰？”
冉航的咬肌繃得很緊，“趙向文。”
冉文茵的語氣一下子急促起來，“沒有，怎麼了？他來找你了？他和你說什麼……”
冉航打斷了她，“如果他來找你，別理他，第一時間告訴我。”
冉文茵：“到底發生什麼了？他是不是來找你了？”
“他沒來找我，沒發生什麼事。” 冉航伸手揉了一下額前的碎髮，“你就當他這個人死了就行。”
氛圍雅緻的餐廳包廂。
霍斯銘百無聊賴地晃著手中的玻璃酒杯，他對面的人還沒到。
這是他第三次來見霍茂給自己安排的相親物件，聽說今天來的這位是某集團董事最寵愛的小兒子，不僅是個omega，而且身邊追求者無數。
但霍斯銘並不關心這些，他只在意如何將霍茂應付過去。
豪門之間的聯姻除了利益關係以外就剩下層層枷鎖與束縛，無趣得令人窒息，如果娶一頭豬能帶來同等的利益話，他其實完全不介意這麼做，畢竟把豬關到豬圈裡反而更省心。
服務員見霍斯銘還在打電話，將選單遞到他面前後便躬身退下了。
霍斯銘掃了眼選單，指節有節奏地敲著桌面，“我在考慮……”
另一頭傳來霍茂慍怒的聲音，“你在考慮什麼你在考慮？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天推了和孫小姐的約之後都去做什麼了？”
霍斯銘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我去處理公司的事了。”
霍茂冷笑了一聲，顯然對他這個回答並不買單，“你平時愛怎麼玩我管不找，但這種事你最好給我拎清楚一點……”
聽著另一頭的咆哮聲，霍斯銘默默將手機拿遠了些。
“我給你三個月時間，你必須把這件事給我定下來。”
氣氛沉默了一瞬，
霍斯銘的嗓音完全聽不出情緒，“我知道了。”
三個月，母豬下崽都沒這麼快。
對方冷冷地掛掉了電話。
霍斯銘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十一點五十九分，距離他和那個omega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分鐘，可見對方並不是一個守時……
“霍先生，抱歉讓你久等了。”
身側忽然傳來一道清亮的男聲。
霍斯銘放下選單，站在他面前的人身型嬌小，大概一米七左右，面板很白，是典型的清純可愛掛。
林嘉木衝他笑了一下，頰邊浮現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對方無論外形還是性格，都是很能激起alpha保護欲的那種。
只可惜他不是alpha。
霍斯銘看了眼表，“你到的時間剛好。”
服務員過來替林嘉木將座位拉開，他在霍斯銘對面坐下。
聽主廚介紹完今天的特別菜品後，林嘉木放下選單，他看向面前沉默的男人，
“我一直很期待今天和霍先生見面來著，但怎麼感覺霍先生好像興致不太高的樣子？”
霍斯銘扯了下嘴角，“是嗎？”
“我倒是很好奇林先生為什麼會期待這場約會？”
林嘉木看著他，唇邊笑意不減，“因為我不想和一個alpha生活在一起啊……”
霍斯銘撥弄酒杯的動作一頓，他抬眸看向對方。
林嘉木抿了一口酒，笑起來的模樣非常無辜，“終身標記對omega意味著什麼霍先生應該很清楚吧，一輩子只和一個人綁在一起多可怕啊？就算從一開始就是作為陪嫁品一般的存在，但如果和一個alpha結婚的話，就徹底失去自由了吧。”
“我一直很佩服霍先生來著，因為你做到了我們很多人想做但不能做的事……”
說到這，他微微傾身向前，壓低了聲線，“而且我認為對待另一半，無論婚前還是婚後都應該留給對方足夠的私人空間，這樣大家都開心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