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屋子內的氣氛緘默下來, 沉得像一攤毫無生氣的死水。

說完這兩句話後,霍斯銘自己也愣了一下,他繃著唇線偏過了頭,沒去看alpha的反應。

無論是誰聽到這種話都會受不了的, 他幾乎能預料到冉航生氣的模樣。

可是下一秒預想中的爭執並沒有發生。

“抱歉……” 冉航有些機械地衝霍斯銘笑了一下, 他半垂的眼瞳卻出神地看向別處,那雙琥珀色眼眸中的光一點點暗了下去, “是我自作主張了。”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霍斯銘下意識繃緊了咬肌, 他動了動唇,但沒有說出話。

冉航蹲下`身, 將行李箱裡的東西一點點拿出來,東西理到一半,他動作一頓,仍舊沒有抬頭看霍斯銘, 只是問對方,

“我可以把房間裡的一些東西拿出來嗎?我怕我會不小心把它們弄壞。”

“隨你。”

“霍先生週末這兩天儘量不要靠近我的房間……”

“好。”

讓他上鎖還真上鎖了。

霍斯銘煩躁地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

霍斯銘煩躁喝了兩口冰水。

不過,這棟公寓裡的所有門用的都是電子鎖,都可以用他的指紋開啟。

他餓不餓死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這麼想著,霍斯銘的腦海中卻下意識地浮現出那日冉航眸底落寞的神情,對方那雙耷拉下來的狗狗眼彷彿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氣氛沉默了一秒、兩秒、三秒……

冉航看著不像七八歲的小孩。

那是霍斯銘對於易感期alpha最初的印象……

但有點像受傷的小狗。

雖然霍斯銘沒見識過冉航易感期的樣子,但他對易感期的alpha從來沒有什麼好印象。

週六,因為alpha易感期的緣故, 霍斯銘讓保潔這兩天暫時不要來了。

臥室門口,那股寒氣似乎加重了,明明公寓內開著暖氣,這裡卻冷得宛若寒冬臘月一般。

可是,霍斯銘的腦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青年說“抱歉”時逞強似的笑,他想……

霍斯銘將水瓶重重地擱在桌上,皺著眉頭走向了冉航的臥室。

“週末我有事在外面。”

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很乾淨。

對比起omega飽受煎熬又難以向人啟齒的發熱期來說,alpha的易感期簡直是一種享受,甚至可以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作為掌控的那方,他們只需要將痛苦發.洩在別人身上就好了。

霍斯銘仔細回想了一下,他昨天下班之後似乎就沒再看見冉航從那間屋子裡出來過。

自從那天之後一直到週六兩人都沒再說過話,霍斯銘每天下班回到家時冉航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了, 除了每天晚上廚房垃圾桶裡的食品包裝袋證實著這間公寓裡還住著一個人以外, 冉航幾乎沒有在房間裡留下任何其他痕跡。

他想起來這裡面是一個易感期的alpha。

他是什麼?

七八歲的小孩嗎?說兩句話就那麼較真。

廚房的垃圾桶很乾淨。

通常來說alpha或是omega在成年以後會陸陸續續地開始有易感期/發熱期,霍斯銘十八歲那年本應該迎來自己的第一次易感期,但結果最後變成了發熱期,所以嚴格意義上他並沒有體驗過alpha的易感期,那也是他最不願意回想起來的一段記憶。

他皺了下眉……

他伸手敲了下房門,四周一片寂靜,裡面沒有傳來任何回應聲。

他走到冰箱面前的時候愣了一下。

人要是兩天不吃飯,比起易感期失控的問題應該會先餓死吧?

他的眼皮跳了跳,心情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開始認真地思索起冉航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霍啟文的易感期從來都沒有多難熬,霍斯銘依稀記得對方每次易感期的時候,都會有形形色色的人從他房間後門裡走出來,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一次是兩三個,他們當中大多是omega,也有少數長相漂亮的beta,有男有女,身上基本都帶著被凌nue過的痕跡。

這麼想著,霍斯銘伸手扳了下門板,房門紋絲不動……

霍斯銘看著緊閉的房門,面無表情地想自己只是過來確認一下他還活著。

林嘉木的父親林文曜是建築業巨頭盛昌集團的董事長, 霍斯銘和林嘉木只是逢場作戲的關係, 他並不想去這個飯局, 但他不可能拂了林文曜和霍茂的面子,只能將這當作一場潛在的商業合作酒局來看待。

霍斯銘從客廳裡出來的時候,他隱約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寒氣。

該死。

不會就是因為自己說了那兩句話吧?

還是自己不讓他搬出去住?

他擰瓶蓋的手一瓢,直接把礦泉水瓶給捏變形了。

霍斯銘想也沒想就滑開了門鎖,在面對輸入密碼的介面時他愣了一下……

冉航一直關在房間裡不出門……

他對alpha易感期最直觀的認知停留在霍啟文還活著的時候,他父親霍啟文是霍茂唯一的alpha子嗣,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霍茂欽定的繼承人。

霍斯銘皺起眉頭,又用力地敲了幾下房門,屋內依舊沒有動靜,他的敲門聲就宛若沉入了大海的石子一般,毫無迴音。

十點鐘左右,霍斯銘換了套正裝, 他中午有個飯局, 霍茂邀請了林家一起。

不太像人。

更像是畜生。

“嘀!”

電子鎖發出的提示音讓霍斯銘回過神來。

他垂眸望著等待輸入密碼的螢幕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用指紋解了鎖。

冉航昨晚睡前吃了兩片緩解易感期的藥,按道理來說他能睡到第二天中午,但他半夜就被熱醒了。

隱隱作痛、極度渴望著咬些什麼的犬齒和那無法緩解的衝動讓他無端地暴躁起來。

從凌晨四點鐘左右起,冉航便翻來覆去地無法入睡。

天亮的時候,他的症狀又加劇了。

易感期使人的嗅覺變得更為敏銳。

即便隔了那麼多扇門,空氣中依舊可以隱隱嗅到誘人的檀香木味,冉航額角的青筋隱隱作跳,就彷彿流淌在血脈中的癮/症被勾出來了一般,上湧的熱氣如同洪流一般不斷衝擊著理智的堤壩。

因為房間裡能摔能砸的東西在前幾天就被搬出去了,他手邊沒有什麼能用來發.洩的物件,冉航只能用力地攥著自己的掌心,整個人縮在房間靠牆的一角,低壓的眉宇透著股隱忍的戾氣,他在心中不斷地和自己重複……

自己熬過這兩天就好了。

熬過這兩天……

“咚咚咚!”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檀香木的味道驀地變重了。

冉航神情一滯,他的心跳跟著那敲門聲一道變得飛快,太陽穴突突突地跳著,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出那人雪白的脖頸,犬齒更疼了。

他猛地偏過頭,想將那副畫面趕出腦海,可是……

冉航不受控制地半張開唇,尖利的犬齒半隱半現。

好想咬。

想咬。

想……

“吱呀!”

電子鎖被人開啟了。

餘光瞥見朝房間內走進來的那人時,冉航的瞳孔緊縮了一下,額角青筋隱隱作顯,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沉著嗓音道:“別進來……”

房間內的alpha資訊素太濃了,霍斯銘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地上是皺成一團的輩子,alpha高大的身型縮在牆角,冉航抱著自己的膝彎,他低垂著腦袋,彷彿在極力隱忍什麼一般。

那樣子不像是失控了,倒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一樣。

霍斯銘神情一滯,心尖忽然湧上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他總感覺冉航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很難受。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

霍斯銘還是朝冉航走了過去,他半蹲在alpha面前,剛想檢查一下冉航的情況,手腕就忽然被人給拽住了,一陣溫熱的氣息迎面襲來。

冉航抓著霍斯銘的手,他下意識地探向omega的後頸,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對方身上。

霍斯銘待會兒要出去,所以後頸貼了強效防溢貼,衣服都是新換上的,身上還噴了香水,一點資訊素殘留的味道也沒。

alpha聞不到想要的資訊素,動作也變得有些煩躁,冉航堵著人,用鼻尖不停地蹭著霍斯銘的脖子,有點像是那種找不到吃的而哼哼唧唧表達不滿的小狗。

溫熱cu重的氣息噴灑在頸側,霍斯銘被他弄得癢得不行,

別的alpha易感期不都是發瘋咬人的嗎?

他這是怎麼回事?

望著霍斯銘雪白的後頸,冉航不受控制地半張開尖利的犬齒,他貼近omega露在外邊的青色血管,極度壓抑的嗓音像根繃到了極限的弦,隨時都可能會斷掉,“出去……”

“別進來……”

下一秒,他的下頜被人捏住了。

霍斯銘伸手抬起alpha的下巴,他看見豆大的汗珠從冉航額角滴落,他看見冉航佈滿紅血絲的雙眸,他看見冉航因剋制隱忍而發顫的犬齒,看見冉航極力避開自己的視線。

他微不可覺地皺了下眉,心間紛亂的思緒像是被人攪亂了一樣,在無形中泛起了一圈圈漣.漪,酸澀得難受。

氣氛沉默了一瞬,

霍斯銘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他貼近alpha唇畔,沉聲道:“給你標記一次……”

“就一次。”

說著他伸手撕下了後頸上的防溢貼,攝人的檀香木味瞬間充滿了整間屋子。

霍斯銘話音剛落,就被面前的alpha給撲到了地上,對方的動作之重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索性地上還鋪了條地毯,並沒有摔得很疼。

尖利犬齒刺破面板的瞬間,他還有些神情恍惚。冉航反覆吮.弄著霍斯銘後頸的那塊皮肉,怎麼都不肯放開omega的腺體,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在試圖用手擠/弄橙子,以便盡力壓榨出更多的汁。

待這次標記結束的時候霍斯銘喘著氣,他想他現在沒時間再去洗澡了,但身上的這件衣服必須要換掉,不知道多噴一點資訊素阻隔劑能不能把味道徹底遮掉。

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在沾上更多的alpha資訊素之前離開這間房間。

霍斯銘轉了個身,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冉航皺著眉,明明一副兇巴巴的模樣,眼眶卻是紅的,眼睫泛著溼潤的光澤,彷彿難過得馬上就要哭了一樣。

霍斯銘忽然感覺心尖一緊,他愣了片刻,隨後伸出指彎碰了下alpha泛紅的眼眶。

觸感溼.漉漉的。

霍斯銘微不可覺地皺了下眉。

明明被咬的人是自己,他有什麼好哭的?

看著冉航這副模樣,霍斯銘原本冷峻僵硬的面容就像是從內部被一點點融化了的冰湖一樣,最終只剩下表面一層裝模作樣的殼子,他彆扭地朝對方露出自己的後頸,沉聲道:

“最後一次。”

等他這次標記完,自己就出去換衣服。

一個多小時候後,

霍斯銘趴在地毯上喘著氣,原本打理得整齊的黑髮凌.亂地散落在額前,後頸的腺體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犬齒咬痕,幾乎已經沒有知覺了,他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手機看了一眼,現在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冉航將腦袋埋在他的頸窩,磨著他的紅.腫腺體不肯撒手。

霍斯銘的餘光瞥見對方仍舊泛紅的眼眶,他咬了下牙根,嗓音都有些發.顫,“最後……一次。”

alpha溫熱的唇再次覆了上來。

等alpha徹底標記完霍斯銘從地上坐起身的時候感覺面前的視線都有些眩暈,他神情恍惚地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領帶已徹底不見蹤影。

算了,不找了。

這麼想著,霍斯銘伸手摸了摸冉航的臉頰,讓對方抬起頭來,他心想剛才這起碼都標記了有十幾次了,對方易感期的症狀要是再不緩解就說不過去了。

“你……”

然而他剛一開口,面前忽然籠下了一道陰影。

“哥……”

冉航的嗓音沙啞,他伸手抱住面前的男人,牢牢地環著霍斯銘的月要,就好像不希望對方離開一樣。

霍斯銘的眼瞳顫了顫,聽冉航這麼叫自己的時候,他的心跳也不受控制地跟著快了一拍。

這人怎麼能這麼……

犯規啊?

冉航親了親他嘴唇,觸感溼.漉.漉的,溫熱的氣息中浸滿了甜膩的薄荷味,“哥……”

霍斯銘原本準備起身的動作頓住了,他伸出手回抱住冉航。

“哥。”

驟雨般的吻落了下來。

“哥。”

霍斯銘的眼瞳中蒙上了一層水汽,他的臉也跟著紅了。

“哥。”

掉落在地毯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霍斯銘搭在冉航庫月要上的手一頓,他的餘光瞥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楚源給自己打過來的。

他接起楚源的電話,另一隻手拉開冉航的繩帶,掌心覆了上去,動作有些生se,這還是他第一次幫人做這種事,

alpha眸色一暗,呼吸也變重了,他將腦袋靠在霍斯銘的肩頭,將對方整個人牢牢圈住,胸腔起伏的頻率快得要命,冉航落在霍斯銘耳畔的呼吸聲宛若獵獵作響的風箱一樣,給人的感覺彷彿他是個下一秒就會將獵物撕碎的野獸。

冉航太燙了,霍斯銘癢得難受,手也很酸,他皺了下眉,努力維持著沉穩的嗓音,和楚源道:“我現在……有點事,中午和林家的飯局去不了,你替我和董事長說一聲。”

另一頭的楚源明顯地愣了一下,“霍總,是發生了什麼事?”

霍斯銘還在國外的時候他就跟著對方了,這些年他見識過霍斯銘在商業上的手段,他是怎麼毫不留情地打擊競爭對手,怎麼讓寰宇原本不被人看好的邊緣產業發展起來以至於霍茂會選擇讓一個十年前被驅逐的棄子重掌核心業務,他是怎麼步步為營地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通常來說人們習慣將成功的企業家與狼這種動物聯絡起來,但楚源覺得霍斯銘比起狼,更像是藏在水中的鱷魚,他蟄伏在暗處,安靜地等待獵物上鉤,直到最終達成自己的目的為止,他絕不會放棄。

今天和林家的這個飯局事關霍斯銘未來的前途,他如果和身為建築業巨頭的林家聯姻基本上就等於坐穩了寰宇的半壁江山,按照楚源對霍斯銘的瞭解,即便現在是世界末日,只要火沒燒到家門口,他也會照舊赴約。

所以這得是遇上了多大的事,他才會在飯局開始前半個小時突然說不去啊?

楚源甚至懷疑現在和自己說話的這個霍斯銘會不會被人掉包了。

脖子被人咬了一口,霍斯銘微蹙起眉峰,“我……”

他剛開口,唇卻被冉航堵住了,溫.熱而極具壓迫感的氣.息覆上來的瞬間,手機摔在了地毯上,逐漸暗下去的螢幕上隱約傳來了楚源疑惑的詢問聲,

“喂……”

“霍總?”

“霍總?”

“您聽得到嗎?您那邊是訊號不好嗎?好像斷線了……”

那聲音逐漸模糊起來,霍斯銘的後背陷在柔軟的地毯之中,驟然襲來的alpha資訊素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犯暈,他攥著冉航的後背,心想……

自己大概是他媽的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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