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皆為劫數
不是畢珍。
看清女人的臉龐，衛鍾鬆口氣。
還想著如果是畢珍可怎麼辦，太過緊張令她竟然生出這麼可怕的錯覺，真是嚇死人。
女人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她說，她只是個普通人。
但她其實不是普通人。從小的時候她的身體就相當奇特，能夠生出類似石頭的結晶體。她的眼淚是石頭，手背偶爾也會吐出類似石頭質地的凸起，她就像一個怪物。
怪物長大了 ，依然是怪物。多少次她內心渴求，能夠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你的性命如果不要的話，可以給我嗎？】
在想要結束自己人生的時候，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想著怪物一般的身軀有人要的話也好，便回應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之後……
之後，自己身體上的石頭能夠收起來了。
“那個男的想殺掉無辜的小孩！怎麼看都是壞人！我為什麼不能殺他！為什麼不行！”
女人的臉，手腳，整個身軀以極快的速度堅硬、石化！
‘原來我，早已死去。’
用自己手臂中生出的長長的石刺，用盡全身的力氣戳入對方胸口的時候，長出一口氣的釋然讓她開心的幾乎要哭出來。
看著她眼角掉落的碎石，無論是誰都不會對這樣可憐的婦人鐵石心腸吧？
“【這是你的願望？】”
那個時候想要尋死的自己聽到了聲音，但是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是自己已經死去的時候。
我曾經，跟誰——
我的約定？
想要品嚐一次沒有被異能所幹擾的人生，與‘它’做了這樣的約定。
但是她的能力為什麼沒有消失？
被人發現她是兇手，她被抓起來，之後被問了很多關於能力跟她所聽到的聲音的事，沒有人解釋自己未來會變得怎樣。
啊！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我——”
哭泣的女人微微一頓，遲疑的抬起頭，絕望的表情轉為渴望。
藍賀的雙手托起她的面頰，對她這樣說。
雖然偶然也會出現，但大多數時候都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這讓她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當時回應自己的一定是神，神聽到自己的乞求所以完成了自己的願望。
“是、是的！我想要一切都結束！這個漫長的噩夢，快點結束！”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不明白自己的人生為什麼因此而被弄亂了？
拿著長.槍，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男人，並沒有警惕看起來像普通人，跟他僅僅是擦肩而過的自己。
這噩夢一樣的人生……不要再繼續了！
我受夠了！受夠了！！
“【那麼，想起來我們的約定吧，我的朋友。】”
“【還給你本該屬於你的，遲到的休息。】”
本來到此為止就好，不要再有不該有的奢望，人生應該已經不錯；可是她總想如果完全消除這樣可怕的能力該多好！
所以，在聽到‘慶典’的時候，自己擅自以為奪取其他人的力量，就能控制自己的力量，甚至消除它。
她的人生……全部結束了嗎？
“神啊！我只是想變成普通人，我只是想恢復平靜的生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神啊！求您救救我，救救我！讓我從這樣的噩夢中醒來！”
躺在冰冷地板上的自己，手中滾落安眠藥這件事竟然完全完全忘記了。
之後的生活，所有的一切，原來都只是一場美夢。
自己早已死去這個事實竟然忘記了，原來，我已死去。
衛鍾看著眼前石化的女人突然散落，如同塵埃一般化成灰土。她不禁打個冷顫，警惕的盯著依然保持原先姿勢，雙手捧著什麼一般的藍賀。
哈，別開玩笑了，這人當然不是藍賀。愛哭鼻子的boy，才不會這樣冷酷看著誰去死還無動於衷！
“【真是奇怪啊，為什麼人，總會應下無法遵守的約定？】”
未來總有一天會反悔的話，當初為何要做出約定？
當他轉過身的時候，衛鍾終於看到了這個人的表情。
這讓衛鍾生出混亂的錯覺，她又覺得眼前的人就是她所認識的藍賀。
看起來膽小又脆弱，其實極端冷漠又極端純真，孩童一般正直天真，又孩童一般善惡難辨。
“因為人就是這麼蠢笨又狡猾，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想更好的活下去。”
總是改變願望看起來很狡猾似得，但其實，我們只是想繼續前進。
衛鍾突然上前一步，一拳狠狠k向藍賀的臉！
擊中了！
不對，這種感覺——！！
就像一拳砸入瀑布之中，強大的衝力與壓力讓人連疼痛都沒來得及覺察，已經被衝擊到水流的另一邊。
‘糟糕！’
類似本能的迴避衝擊，衛鍾撤開身軀同時蜷起身護住要害，果然緊隨而來是如同爆炸一般的猛烈衝擊波！她的身軀整個被風浪吹走！
但是她並沒有被衝到牆上，牆壁本身已經塌陷碎裂，向外鋪散開來。
“咳咳！嘶！”
胳膊跟臉上的抽疼提醒她傷勢不輕，不清楚剛才斷了幾根肋骨？她從地上爬起來，狼狽的看向只剩土渣的地表，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藍賀？”
試探的用嘶啞的聲音呼喚，依舊沒有回應。
“不許動！舉起手！！”
面對匆匆跑來，荷槍實彈的看守們，衛鍾苦笑的按住受傷位置。
這回是攤上大事了，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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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盤腿坐在軟墊上，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光頭男童一直閉著眼。
“久違了。”
男孩說。
在他頭頂上方，有誰半盤著腿隨意坐在那裡，即便在空中並沒有實際的支撐物。
“【不算很久吧，我的朋友。】”
“在我而言，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很多個來世之前的事。”
所處的平面不同，時間的對流自然不同。
兩人沉默片刻，又不禁微笑。
能夠再次相見，如若彗星沿著同一軌道從遠方歸來，一個令人懷念的奇蹟。
“這一次比以往都更激烈，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即將結束了，我漫長的休息。】”
男童猛地睜開眼，抬頭看向上方——真是預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片刻之後，男童又再度低下頭，閉上眼。
“明白了，我會盡我所能。只是，請多少注意節制，過度的殺戮會令陰陽的平衡崩壞。這裡的生命非常脆弱，請溫柔的對待它們。”
“【明白了，我的朋友。交給你來判斷，比起我，你更善於把握度量。】”
“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光，與熱。
就像溫暖的太陽在附近發出耀眼的光。
男童再度睜眼的時候，眼前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一如既往的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彷彿全部都是一場似是而非的夢。
“一花一葉一世界，浮生如夢，盡充為劫。”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佛告文殊師利……一物一數、作一恆河。一恆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內、一塵一劫。
一劫之內、所積塵數、盡充為劫。
作者有話要說：=v=所以所謂的約定，是忘記自己‘遲到的休息’（已死的事實），哪位基友猜出來了~~？
順便吐槽一下，長.槍是招誰惹誰也，竟然也會被口！非讓古人拿著口口去跟人打騎馬戰，綠貝娘你良心何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