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攆出來了
第八十九章 攆出來了
清晨的陽光格外的燦爛。
不過一大早的,好些個人都頂著黑眼圈兒洗漱呢,一看就是昨晚壓根兒沒睡好。這能睡得好嗎?深更半夜的來了這麼大的事兒,誰睡得好啊。
家家戶戶都議論到天亮。
相比起來,明美算是精神頭比較好的了,畢竟她昨晚沒起來,明美刷了牙回屋吃早飯,這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嗯,這也是相當後知後覺了。
她這算是延遲吃瓜了。
明美震驚:“昨晚竟然發生這麼大的事兒嗎?”
莊志希笑:“再大的事兒也不能耽誤你的休息啊,反正這對白奮鬥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兒了。保不齊還有下次呢。”
眾人驚悚的看他,說:“你可別烏鴉嘴了。”
莊志希無辜臉:“我又不是說我們,我說的是事兒。”
趙桂花倒是很中肯:“那也別說,真是聽了就晦氣。”
他不是尋求保護的意思啊。
他家小媳婦兒竟然誤會了,不過誤會就誤會吧,倒是也沒什麼的。
真是一點也沒有跟白家父子兩個寒暄的意思,人家都要算計他了,他也不至於上杆子去客氣,有禮貌那是跟正常人,你給不正常的人,再有禮貌都沒用的。
莊志希和她都沒有看錯,這一路回來的,果真是王香秀和白家父子,白奮鬥頭上綁著紗布,臉上也貼著紗布,還有沒貼的地方也有好幾道血流子,大眼袋都要耷拉下來了,一看就好幾天沒睡好,臉色蒼白,要是仔細看,嘴唇都起皮了。
就算是記得,他也是不當做一回事兒的。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明美:“好的呢。”
莊志希笑了出來,嗯了一聲,他跟媳婦兒兩個推車出來,剛走到巷子口準備上車走人,就看到遠處過來一道熟悉的身影。莊志希揉揉眼睛,隨即說:“媳婦兒,你說我是不是老花眼看錯人了啊?你看前邊,我怎麼看著是白奮鬥父子啊?是不是我看錯了啊?”
她往自己的袋子裡放了點餅乾和糖塊兒,說:“我備著,想吃的時候隨時有。”
反正他這種有能力的人,也不可能一直都在後勤掃廁所挑糞吧。
他感嘆:“你說白奮鬥和王香秀都這麼好了,就乾脆結婚得了,還扯什麼好鄰居……嗤。”
這麼一說,百分都倒是很體諒她,說:“那行,我們快點走。”
白奮鬥瞪眼:“大家都是勞動人民,他看不起誰?我們可不差。”
想一想就覺得真是掩耳盜鈴。
趙桂花:“王香秀婆媳,不是一般人,再說第一次不好意思,但是天長地久,日積月累,他們都習慣了。行了,你們趕緊收拾一下上班吧。”
小夫妻兩個呆滯的功夫,這三個人已經走到跟前兒了,莊志希默默的吞嚥了一下口水,看向了媳婦兒,明美立刻抬頭挺胸,給了莊志希一個“我罩著你”的眼神兒。
明美歪頭一看:“唉我去!是他們!”
不過趙桂花倒是說:“我是能理解她不結婚的原因的,這也不是很複雜。現在都不耽誤花錢,幹什麼還要給自己找個男人伺候?反正結不結婚,白奮鬥都得給他錢。”
他回屋沒多久就睡了,倒是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這個莊志遠倒是聽著動靜了,他搖頭:“沒回來,如果回來肯定要叫門的,昨晚兒沒人叫門。”
她輕聲細語:“好了,先回去吧,我還要趕緊上班的。我家這個條件,哪裡敢耽誤工?”
早上的時間還是挺緊張的,莊志希快速吃了幾口,說:“媳婦兒,走了。”
眾人沉默下來。
莊志希清了清嗓子,說:“我們走。”
他喝著碴子粥往外看,說:“王香秀昨晚回來了麼?”
莊志希直接上了車,騎車就走。
總之,這是相當悽慘的一個形象,跟在他身邊的白老頭也沒好到哪兒去,傷口不比兒子白奮鬥少,人也更沒精氣神兒一些。倒是他身邊的王香秀看著還成。
雖然臉已經不能看了,但是身上也沒好到哪兒去,胳膊上纏著繃帶。兩條腿夾著走路,一瘸一拐的。
王香秀心累得很,身體也累,昨天去醫院的時候,她還做了點“小生意”,那可比周群有用多了的。她現在還乏力的很。果然男人和男人也不一樣。
要不然,他早就該被放出來了。
這個時間正是上班的時間,大家陸陸續續的出門上班,一出門就看到巷子裡這麼個玩意兒,紛紛後退。別看事情是昨天深更半夜發生的,但是這訊息的傳播速度,總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他心裡一百二十萬個不愉快,但是他雖然莽,可也知道自己在廠領導,在劉科長那裡屁也不是。只能默默的先認了。琢磨以後有機會再調工作吧。
莊志希:“……”
其實這一路上,他心情都不是很好,看到莊志希根本不理他,心情更差,唾了一聲罵道:“別看你現在嘚瑟歡,早晚讓你拉清單。”
王香秀實在是對這個男人很無語,不過也只有這種蠢貨男人才能一直被她拿捏在手裡,所以即便是看不上,她也柔情似水:“好了,你跟他一般見識什麼。人家條件好,看不起咱們的。”
他騎車與白家父子擦肩而過,白奮鬥本來以為莊志希最起碼要問一問他的傷勢的,都是鄰居,怎麼能如此莫不關心。他是根本就記不得自己是想算計莊志希的。
梁美芬撇嘴:“這真好意思拿。”
你看,這一大早,他們整條巷子,別說他們大院兒,別的大院兒也都知道了,一個個看著白奮鬥眼神,充滿了畏懼。畢竟,這可是捏蛋狂人啊。
莊志希:“好好好,我不說。”
現在更是給他們父子都調過去掃廁所,真是過分到了極點。
莊志希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就是開個玩笑教訓一下他,這怎麼能記仇?
畢竟他們家先對秀姐不客氣的,白奮鬥就是這樣想的,所以一直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他甚至覺得就是廠裡領導還有保衛科的劉科長故意針對他,才讓這件事兒變得這麼嚴重。
打架專門捏蛋的,從未見過。
這還不是踹,是捏!
你瞅瞅,你瞅瞅這個詞兒——捏。
就說瘋不瘋狂,嚇不嚇人。
大家紛紛後退,白奮鬥:“???”
白老頭和王香秀也疑惑不解,他們一個根本不知道訊息已經傳遍,另外一個女同志,家裡有沒個男人,所以也不太能理解大家這份恐懼。
白奮鬥:“這怎麼了?”
他們同一個院兒的隋家小子勉強露出十分十分尷尬的笑容,說:“那那那……那個我上學了……”
說完,嗖的一聲跑出去。
“哎呀,我的上班,不然要遲到了。”
“對對對!”
“哎呀,我肚子疼,我得快走,趕緊去上一趟廁所。”
“等等我,我也是。”
“啊,好巧,我也拉肚子,快走快走。”
男人們看見了白奮鬥,如同看見了變態,一個個臉色蒼白,瘋狂的找著藉口,匆匆的跑掉,快的像是一陣風。大家都走的很是匆忙。白奮鬥看著眼前唯一一個還算是淡定的周群,疑惑的挑眉問:“這是怎麼了?”
周群上下打量了一眼白奮鬥,在重點位置停頓了三秒。
嗯,跟他那個的時間都差不多了。
他重新看向了白奮鬥的臉,幽幽說:“他們怕被你捏蛋。”
白奮鬥:“什麼玩意兒?”
他還沒等解釋,就看周群已經騎上腳踏車,消失在巷子裡了。
白奮鬥氣急敗壞:“哎不是,他們什麼意思,我怎麼就是那樣的人了?我是瘋了嗎?我捏那個幹什麼,你們不嫌惡心,我還嫌惡呢。”
白老頭轉頭看向了兒子,說:“那你還捏於寶山?”
白奮鬥:“……”
真是,他爹這個人幹啥啥不行,拆臺第一名。
他說:“那不是打紅眼了。”
他有幾分尷尬,打架的時候傷害人家這個地方,確實有點不夠爺們,但是那不是順手了?再說,他都能縫縫補補的,這個吧,他們也要相信大夫都是專業的啊。
白奮鬥:“我又不是有心的,再說,是他先動手的。如果不是他先動手,我不是早被抓走了?”
白奮鬥振振有詞,白老頭呵了一聲,沒言語。
王香秀又心累了,說:“行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也得上班的。”
她最近是指望不上白家父子了,所以這上工是一天都不能耽誤的。幸好,昨天她把握機會掙了錢,要不然啊,往後的日子更難,這些男人真是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她幽幽嘆息。
白奮鬥:“對對對,秀姐還要上班。”
他的話茬兒突然停下,驚呆的看著巷子裡已經坍塌的公共廁所,說:“啊這……”
他撓撓頭,說:“廁所怎麼這樣了?誰對廁所做了什麼?”
王香秀:“就是那個於寶山。”
她已經不想解釋了,說:“你們先看一會兒吧,我回家吃口飯得上班了。”
她終於忍無可忍,不在耽誤了。
白奮鬥:“秀姐你等一下,我們一起走。”
三個人前後腳進了院子,此時梁美芬正在院子裡洗衣服,一看到白奮鬥回來,沒忍住尖叫一聲:“啊!!!”
大家聽到這聲音,紛紛出門,一個個齊刷刷的看著白奮鬥父子。
白奮鬥:“你叫什麼。”
他皺眉,真是看不上莊志遠這個媳婦兒,是個只會幫扶孃家的扶弟魔,還整天大驚小怪的,相當沒有素質。誰家要是娶了這麼個女人可真是倒黴。
他帶著幾分鄙夷的看著梁美芬,不過樑美芬這個時候可不管她是什麼眼神,她高聲喊:“白奮鬥回來啦!”
這下子出來的人更多了,就連旁邊的院子也開始匆匆往這邊走了,不得不說,白奮鬥可比那動物園要錢看的大老虎還更稀罕呢。畢竟,老虎吃人是動物本能,這白奮鬥捏蛋可是世上罕見。
大家看著白奮鬥的眼神,既帶著鄙夷,又有驚奇和謹慎,生怕他一個發狂,再幹出什麼。
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可是白奮鬥,掉過糞坑,碎過蛋的神奇人物白奮鬥。
要不說,還得是趙桂花啊,就在一片的謹慎與害怕下,趙桂花看起來就有氣勢多了,她問:“白奮鬥,你怎麼回來了?這是好了?”
她看向了某個位置,說:“碎了這麼快就能好?”
怪不得他們這醫院是大醫院啊,怪不得許多年後全國各地都有人來看病啊,到底還是厲害。
她說:“你不是又打架了?怎麼放回來了?”
白奮鬥不服氣了,說:“趙大媽,你怎麼說話呢啊,什麼叫又打架,那個事兒也不怨我啊。是於大媽先動手的,我不過是還擊。再說,我可沒動於寶山一下,他就拎著板凳砸我,你瞅我,你瞅瞅我的腦袋,都是讓他開瓢兒了。我還擊不是正常的?誰捱打不還擊?又不是傻子。”
這話說的倒是也對的。
不過吧……
趙桂花狐疑的看著他的腦袋,十分不解:“你這傷口是昨天的,今天就能出院?”
就算是妙手回春的,也沒有這麼快的啊。
白奮鬥立刻有幾分不自然。
趙桂花:“咋?有內情?”
白奮鬥不自在的說:“有什麼內情,你就是想多了,雖然我受傷了,但是也不代表我就不能出院吧。再說我一個大小夥子,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難道還用一直住在醫院裡?我在家養著就行。”
“你是大小夥子,你爹不是啊,老白,你這歲數也不小了,不在醫院好好的治病,能成麼?”趙桂花八卦起來。雖然白家很煩人,但是影響她八卦啊。
人麼,閒著也是閒著。
趙桂花這麼問著,這白家父子還沒回話,周大媽倒是冒出來了,她說:“八成是沒有錢了,讓人家攆出來了。”
這父子兩個就是兩個窮逼,一點點錢都貼補寡婦婆媳了,肯定是窮的沒錢交醫藥費了。
周大媽覺得,自己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白奮鬥一下子就急了:“嘿,周大媽你怎麼說話呢,你怎麼的還瞎說?我哪裡就是因為缺醫藥費被趕出來的?廠裡都已經給我墊付了,你不要不知道就瞎說,我看你這嘴就跟個糞坑似的,就會胡說八道。”
周大媽氣的顫唞:“你個小兔崽子罵誰呢?你信不信我撓死你,我告訴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我又沒有蛋,才不怕捏捏。你要是敢給我胡來,我就收拾死你。”
她可不是那些小夥子,她老太太什麼沒見過?
白奮鬥:“你你你你,粗俗!”
他覺得,這老太太說話真是太難聽。
他深深看了一眼周大媽,又想到劉科長的警告,只能不斷的吸氣呼氣,平復自己鬱結的內心,好半天,指著周大媽說:“我看你歲數大,不跟你一般見識。”
周大媽得意的笑:“你是打不過我,怕了吧?”
她如同一隻得勝的公雞,哼哼著揚著下巴,十分的囂張。
白奮鬥:“呸!”
他不想說什麼了,直接轉身就要回家,只是這一走到門口,尖叫出來:“我的天,誰幹的?這是誰幹的!”
他家的玻璃,竟然都被砸了。
白家兩父子氣的跳腳:“是那個斷子絕孫的乾的這個缺德事兒?真是喪盡天良,怎麼不一道雷劈死他呢。”
兩人憤怒的很,周大媽也不遑多讓。她上前一步,叫:“我乾的,怎麼著?我還不能砸你家玻璃?你也不想想你們乾的都是什麼事兒,我不教訓教訓你們,還都以為我們老周家好欺負,我們老周家的兒媳婦兒好欺負。”
她指著兩個人的鼻尖說:“如果不是蘇大媽來給你們求情,我們家可不會輕易算了,早就給你們送進去了,您們還能在這兒跟我大聲兒。我告訴你們,以後對我客氣點。”
白奮鬥氣的想罵人,但是這個時候白老頭倒是清醒的,他曉得,自家這次的事情確實不小了,畢竟是被人抓了個正著。這次周家母子能夠算了,已經是蘇大妹子廢了不少的心思,他們不能枉費蘇大妹子的一片好心。
他按住了白奮鬥,說:“算了,這件事兒我們理虧。”
白奮鬥:“可……”
白老頭堅定的搖頭,把白奮鬥拽進了家門,小聲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不必在這一時半會兒跟他們糾纏,我們現在都是在保衛科掛了號的,但凡有個什麼,劉科長肯定找我們的茬兒的。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小不忍、小不忍、小不忍啥的……哦對,小不忍則亂大謀。咱們不急於一時半會兒。”
白奮鬥看這邊白老頭,白老頭幽幽:“我們且等著,總有收拾他們的時候。”
白奮鬥這下子聽進去了,說:“你說得對,我暫時先算了。”
可是把……
他看著窗戶,說:“那這沒有玻璃怎麼辦?”
白老頭:“去買幾塊按上吧。”
白奮鬥雖然聽了話,但是語氣還是挺衝的,他說:“這說的輕巧,玻璃可不便宜,我手裡沒有多少錢了。”
白老頭睨了他一眼,說:“你當我有?”
他說:“我也沒有。”
他們兩父子的工資都是各花各的,不管是吃喝還是家裡的東西,都是一個人出一半兒的錢。可是這玻璃可不便宜的,他家還碎了好幾塊,且得花錢。
因此兩父子都心疼的不想花。
“那,現在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了,現在晚上多蓋墊被子,過幾天天更暖和了,就更不用操心了。等我們攢了錢,在換玻璃?”白奮鬥提出了建議。
白老頭想了想,點頭說:“行。”
他其實手裡還有點錢,但是卻不想拿出來幹這個,接下來幾個月,他們都是沒有工資,只有五塊錢的生活費的。這個時候輕易拿出來可不行。
而且,那也是他攢的養老錢,可不能都嚯嚯了。
白奮鬥:“那就等一等吧。”
其實他手裡也有點錢,但是他也不想全都拿出來,這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如果全部拿出來,花掉了也是很心疼的。他攢錢可不容易,再說了,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過呢。
是的,白老頭和白奮鬥這次之所以這麼摳,那是因為他們欠了廠子的工錢。
雖然白奮鬥打架的時候很痛快,但是看到賬單的時候可不痛快了。第一天晚上,他跟他老爹兩個兩個人吵起來推到了桌子,那桌子忒不抗造,直接壞了。得賠錢;第二天因為他鬧著跳樓,砸碎了醫院的窗戶,這都要賠償的。
還有第三天,第三天要賠償的就更多了。除了醫院的桌椅板凳。還有於寶山的醫藥費,這幸好是於寶山先動手。這要不是於寶山他們家人先動手,現在白奮鬥就不是回家了,而是直接被抓進去了。
這醫藥費,還有七七八八的賠償,算下來竟然足有一百三十塊,真是要了個老命了,這麼多錢,簡直是瘋了。白奮鬥深深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惡意,他們覺得誰都在訛他們。
但其實啊,這事兒真是怨不到醫院,損壞的各種公物,他們都是照價賠償,那可真是一分錢也沒多要。但是吧,他們這治病花錢就多了。誰讓他們摔碎三個蛋呢。
白老頭,白奮鬥,現在又多了一個於寶山。
這個醫藥費就很高了,畢竟這種可是相當有難度的活兒,技術工種,這錢哪裡能少?大夫沒跟你要精神損失費,已經很不錯了。他們醫藥費就不低了。
而於家人多少也透著一些雞賊的,於大媽直接把他家於寶山頭上的傷也賴到了白奮鬥身上。畢竟啊,這想要賴給街道還是有難度的,這要是賴給白奮鬥,那就沒有什麼難度了。
所以這七七八八的加一加,那就不少錢了。
一百三十塊錢,廠裡墊付了。
不過像是王香秀那樣想的能全都讓廠子裡出,那是做夢了,這想賴上廠子?那可比於家賴上街道還難。妥妥的做了個春秋大夢,這是不可能的。
但是廠子確實也不想繼續讓這個事情發酵下去,講真,就是兩個字兒:丟人。
劉科長都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臉面都在這幾天丟完了,白奮鬥怎麼就是他們保衛科的人呢。真是丟死人了,好在,這貨上班就滾蛋了。
這一百三十塊錢廠子裡會直接從工資里扣掉。
白奮鬥在保衛科的工資還是可以的,畢竟保衛科麼!他調整到後勤,因為職位不一樣,工資標準也不一樣。那從下個月開始,他就要按照後勤的工資走了。
他掃廁所跳糞的崗位,一個月工資是二十五塊錢。
他爸白老頭是一樣的,兩個人每個月直接開五塊錢生活費,剩下的二十塊錢,要扣掉還給廠子。倆人就是四十塊錢。扣三個月整,每年的七月八月有兩個月防暑降溫費,一個月是兩塊五,兩個月五塊錢。
這爺倆兒就有十塊錢,也會扣掉。
這不,正正好好扣三個月,加上防暑降溫費,就是一百三十塊錢,三個月扣完。
他們九月份就可以正常開工資了,這三個月,肯定是要苦一點了。
至於說這個月,這個月馬上開工資了,他們是從下個月開始扣,畢竟,這個月他們上班不多,最後能開多少還真是不好說,所以是從下個月開始算的。
足足三個月的苦日子啊。
白奮鬥躺在床上,只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舒服,他說:“爸,你做點吃的被?”
白老頭跟白奮鬥是對面屋,爺倆兒各自躺在自己的小屋裡,一樣可以對話,一點也不影響,白老頭動也不動,根本不搭理白奮鬥,讓他幹活兒?休想。
這要是扯到怎麼辦!
他現在可是個傷患。
白老頭不動,白奮鬥鬱結的起身,小碎步來到外屋,掀開了碗櫃,他嘀咕:“我記得碗櫃裡還有點花生米……”
這開啟一看,空空如也。
別說花生米,老鼠屎都沒有。
白奮鬥罵了一聲:“草,花生米讓人偷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的,家裡是有花生米的,他換了二斤呢,就留著炒花生米配小酒兒,花生米配小酒,越喝越有。
這總是聽過的吧。
他家別的沒有,花生米隔三差五一定是要買的。
“爸,花生米是你吃了麼?”
白老頭這下子不能不做聲了,他怒道:“怎麼就是我,跟你一起上班的,然後一起進了醫院,又是一起出院,我哪有功夫提前回來拿?你是不是找茬兒?”
白奮鬥怏怏的,隨即說:“你兇什麼,我就是問一問,可是這花生米怎麼不見了,真是,肯定是周大媽,她砸了玻璃,拿走我們家的花生米,我找她去。”
白老頭趕緊:“等一等。”
白奮鬥:“怎麼?你護著她?”
白老頭呸了一聲,罵:“你是不是蠢,我幹什麼要護著她?你仔細想想,怎麼可能是周大媽拿的?她那個人雖然不要臉又刻薄,但是要說偷東西,是從來沒有過的。”
白奮鬥皺眉:“那是誰拿的?”
白老頭幽幽嘆息,說:“是誰?你想想還能是誰,這做人怎麼就不動腦子呢。”
白奮鬥沒言語,不耐煩:“你說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院子裡,按理說也沒小偷兒啊,就算是有小偷兒也不能不拿鍋碗瓢盆,反而拿點花生米。花生米可沒有鍋碗瓢盆值錢。
他想了想,說:“該不會是讓耗子吃了吧?”
白老頭聽得簡直想心梗,這個時候他十分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有生二胎。
他惆悵的嘆了口氣,說:“不是耗子,是孩子。這還用說嘛?肯定是金來幾個孩子來拿的。”
這幾個孩子是什麼樣,他們也不是不曉得。
以前他們在家,他們還要隔山差五的偷溜進來摸點吃的。因為的蘇大媽和王香秀的心意,他們也不會特別斥責孩子。如今他們不在家,那可不是更得進來了。
白老頭:“你仔細想想,真的有心誰會只偷這麼點東西。”
白奮鬥想了想,點頭:“你說的倒是也對。”
“那可不是了。”
白奮鬥剛才還火氣上升,現在倒是平靜了,他說:“這幾個小兔崽子,怎麼還拿了個精光,不過孩子也缺嘴,吃就吃了吧。我這麼大的塊頭,不差這麼一口吃的,孩子可不成。”
他自己給孩子找到了理由,又小碎步回了房間,這扯淡的事兒,可大可小,他也是很悠著的。不過再次躺下,他的肚子倒是咕嚕咕嚕的叫。
他說:“今早在食堂買了飯再走就好了。”
白老頭悶悶的嗯了一聲。
他們兩個不是自己主動出院的,也不是自己想出院的,是讓醫院……趕出來的。
開天闢地頭一遭,竟然有病人被醫院趕出來了,醫院也有醫院的說法,他住了三天晚上,鬧了三天的事兒,還有之前,遙想幾個月前,就是白奮鬥跟周群一起住院那一次。那一次也打了群架,在病房裡啊就開幹了。
雖說最後也還是賠償了,但是他們醫院是真的糟心啊。
在白奮鬥面前,醫院就是飽受惡霸欺凌的小可憐兒啊。
鑑於這人前科滿滿,醫院是斷然不能留下這麼個禍害了。雖然他確實是不少傷,但是主要是打吊瓶消炎,這個他們廠醫務室也是可以做的。
如果真是做不來要換藥,那麼再來醫院也行。
但是想要住院,不好意思,恕不接待。
也就是現在沒有醫鬧這個詞兒,但凡是有,白奮鬥就算是最早的一批醫鬧了。
但是這個醫鬧和後期醫鬧還不一樣。因為他這個醫鬧,全稱是:在醫院瞎胡鬧。
這麼個“醫鬧”。
跟一般的醫鬧,還是不一樣。
總之,醫院為了公共設施,為了醫生護士還有病人的安全,是堅決不能留下這麼個禍害。
所以,白家父子就這麼被掃地出門了。
他們很堅決的被強制出院了。
可以想象以後他們想住院,八成是要換一家醫院了,反正這一家,那是不好進了。可是他們不知道,整個四九城的醫院誰家不知道這麼號人啊!
畢竟蛋碎這種事兒,他們可是第一次接診。
這四九城的醫院,多少個人都偷偷的來看過了。
白奮鬥有屬於長得很有個人特點的,反正這人已經出名了。
本來就是個奇葩的人,又因為這巨大的鬧事兒能力,可以說是讓所有的醫院聞之色變。
這要是趙桂花知道了保準要說一句:大家還是見識少了啊,現在人老實,沒見過這種。這要是擱了幾十年後,那醫鬧可嚇人多了。不過這都是後話,沒得啥可討論的。
反正現在就是,白家父子被醫院強制出院了,反正人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甚至不算是重傷,醫院處理完了就是換藥和吊瓶消炎,廠醫務室都能做。
所以,出院,必須出院。
白家父子不肯說自己是為什麼出院,但是這個世上有秘密嗎?沒有的,特別是被強制出院這麼大的事兒,那更沒有了。於是一上午還沒過去,大家就都曉得這一老一小是為什麼出院了。
敢情兒連醫院都不要他們。
周大媽感嘆:“我以前覺得自己就不是一個什麼好相與的老太太,走到哪兒是招人煩的。但是我真是沒想到,有人比我還過分。你說我再怎麼著也沒被醫院攆出來啊!這醫院有錢都不爭,這爺倆兒是多麼招人恨啊。”
敢情兒這位對自己還有點自知之明。
她竟然曉得自己不招人喜歡的。
但是周大媽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是很驕傲,因為她都沒有被人攆出來啊。
“這老天爺有眼啊,哈哈。”
趙桂花看著周大媽高興的樣子,依舊的搓洗衣服,這家庭主婦啊,看著整天沒啥事兒好像是不用上班在家裡帶著就行。可其實活兒那是頂頂不少的。
就算是有個兒媳婦兒幫襯,那自己的貼身衣服還能讓兒媳洗?老伴兒的衣服能讓兒媳婦兒洗?
反正她是幹不出來。
趙桂花在院子裡洗衣服,就聽門口傳來聲音,“趙桂花在嗎?”
趙桂花趕緊的:“我就是。”
她一抬頭就看到蓮大媽了。
周大媽臉色一變,盯住了蓮大媽,隨即又看趙桂花,眼色狐疑的在她們兩個身上飄來飄去。
蓮大媽也看到周大媽了,笑著打招呼:“大姐你也住這個院子啊?真是太巧了。”
她倒是自然的很,說:“趙大姐,你看,你找我換的東西,我給你找來了。”
趙桂花昨天才找了蓮大媽買能下蛋的老母雞,今天她就搞來了,這做事兒真是很快了。蓮大媽樂呵呵的:“這兩隻都是我鄉下親戚家的,以前都是每天下蛋的,這一次要不是我好說歹說,人家也不會割愛的。你看這丫頭,這羽毛,這尾巴,這屁股,妥妥的下蛋母雞。你儘管養著,不過這雞折騰了一趟,舟車勞頓的過來,恐怕能受點驚嚇,未見得立刻就能下蛋。你且養上兩天,讓它們緩一緩。要是一週不下蛋,你再來找我。”
趙桂花:“成。”
這做生意也不是一天,蓮大媽要是連這點信譽都沒有也不會能倒騰這個。她說:“我這可好幾年沒養雞了。”
蓮大媽:“它們初來乍到的,可能胃口也不好。”她掃了一圈這個狹小的雞窩,說:“人家在鄉下都是散放的,你這邊地方這麼小,雞住慣了大房子突然來小房子,多少也能鬧心點,你多喂點好的。你要是家裡有小孩兒,捉點蟲子給它們吃,保準給你好好下蛋。”
趙桂花:“成。”
她客氣:“謝謝啊。”
蓮大媽:“嗐,謝什麼,我這個人就這樣,別人找我幫忙,我可是很盡興的。你說對吧周大媽?”
周大媽突然被戳,露出一點點尷尬的笑容,說:“沒想到你們還認識。”
蓮大媽淡定的很:“前一段兒看熱鬧認識的。這不是正好聽說我在鄉下有門路,趙大媽就找我換兩隻下蛋母雞。”
她還衝著周大媽眨眨眼,意思就是,我的別的私活兒,你就不要說了。
周大媽看著蓮大媽給她使眼色,恍惚好像懂了,她咳嗽一聲,說:“你這下蛋的母雞,多少錢啊。”
她這樣大庭廣眾的問,蓮大媽也沒惱,反而是笑著說:“什麼多少錢啊,咱不要錢,就是換東西,這不是城鄉互相幫助,大家交換一下也是好的。這哪能隨隨便便談錢。”
他這麼一說,周大媽也反應過來了,這要是私下裡肯定還是要錢的,但是面兒上人家不會這麼說的。
周大媽眼看著趙桂花擺弄老母雞,嫉妒的撇嘴,隨即說:“來。你進來坐,咱們也好久沒見了,進來嘮嘮嗑。”
“行啊!”
周大媽絲毫不覺得給趙桂花的客人領走有什麼不妥當。她囂張的看了趙桂花一眼,有幾分拆了檯面兒的得意。不過趙桂花理會她嘛,壓根不理會的。
什麼比老母雞更重要啊。
沒有的。
反正她跟蓮大媽的賬是昨天就結算了的,今天也不涉及這個,蓮大媽一個人生活,你得允許人家開拓一下賺錢的門路啊。所以趙桂花也不矯情,在斷人錢財這種事兒上,她是堅決幹不出來的。
趙桂花喊人:“梁美芬,梁美芬。”
梁美芬趕緊竄出來,著急忙慌的問:“婆婆,我在呢。”
趙桂花:“前兩天不是下雨了?你去河邊兒那塊陰涼的地方找一找,看看有沒有蟲子蚯蚓什麼的,挖一些回來。”
梁美芬:“行。”
她嘴上答應了,卻惆悵的看了老母雞一眼,這老母雞是下蛋給妯娌吃的,她卻要去挖蟲子,這日子怎麼就這麼操蛋呢。趙桂花看她發呆,聲音大了:“你看什麼看!還不趕緊的。整天跟個驢似的。不抽鞭子不走!”
梁美芬飛快的提著籃子,推著腳踏車以迅雷而不及掩耳之時就竄出去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的“客人”蓮大媽目瞪口呆,她驚訝的說:“這趙桂花管兒媳婦兒可兇。”
周大媽冷笑:“那可不是嗎?你當他是什麼溫柔人呢?這就是個刻薄的,還偏心眼子。你看見那老母雞了嗎?給她小兒媳婦兒下蛋吃的,但是你看,活兒讓她大兒媳婦兒幹了。”
蓮大媽:“哎呀這可真是……”
她不說旁人壞話的,大家都是她的財神爺,財神爺分高低嗎?不分!
能讓她賺一分也是財神爺。
而且吧,這周大媽可是名聲在外了。她說趙桂花兇,趙桂花可沒她刻薄的名聲大,不過蓮大媽不說這個,誰管那些真假,她說:“你這叫我過來是……”
周大媽:“我也想要兩隻老母雞,你這什麼價錢?”
蓮大媽:“……你要是養雞的話,我肯定是比趙桂花要的價格低的,畢竟咱們是老相識,我跟她就是剛認識。不過我是勸你最好不要養的。”
眼看周大媽要急了,蓮大媽趕緊說:“你家跟他家不一樣,他家人多,你看這不是都出去挖蟲子。你家條件好,兒子兒媳都有正式工作,家裡就你一個人。你如果養雞,肯定會比較累的。你要是隻喂得簡單,那肯定沒有別人家喂蟲子養得好。到時候你不怪我?說不定你還覺得是我坑了你。可是你要是整天出去挖蟲子,這也就太累了。咱畢竟年紀大了,不能跟年輕人比。我是想做你這個生意的,但是我也不能讓你說我坑你啊。”
周大媽點頭:“嗯,你說話就是實在。”
蓮大媽:“我做買賣是做買賣,都是小生意。肯定是實在的。不然誰還找我?但是不管是哪個買賣,你什麼時候聽說我是個騙子了我說你家這邊的廁所鬧女鬼,你看我說假的了嗎?”
周大媽臉色變了變,但是又覺得蓮大媽這人還是實在的,點頭說:“你說的倒是也對。”
蓮大媽:“就是啊,你如果不喂蟲子,就是不如人家喂蟲子養得好。這我都得實在跟你說。”
周大媽:“那我也得養!”
她這個人最愛攀比,說:“我必須養,別人家都有,我家不能沒有。不就是蟲子?我也行。”
蓮大媽:“那行,你要是確定要,就給我錢吧,我明天后天給你送過來。”
周大媽:“多少錢?”
蓮大媽比了一個數,周大媽一怔,隨即瞪大眼:“這麼多?”
蓮大媽:“你別看多,這是下蛋母雞啊,你想想誰家正在下蛋的老母雞能往外面賣?我會刷跟你說,就你對門那個趙桂花,我每隻老母雞,還多要了五毛呢。”
她語重心長:“我們是老熟人,我才給你便宜的。不過你要是買了可千萬別在她面前說,不然這人肯定要上門找我的。我看她也不是還什麼好相處的,別是上門砸門,我就吃虧了。”
蓮大媽這麼一說,正好戳中了周大媽,周大媽高興了:“啊呀,那行,我要了。”
趙桂花花錢比她多,嘿嘿。
周大媽想起來就覺得很暢快啊!
她樂呵呵:“不就是捉蟲子喂嗎?我家也不是不行。”
周大媽為什麼這麼篤定自家可以了,因為她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蘇大媽要安排過來的姑娘,到時候那個姑娘來他家住,吃喝還不是他家供著,那乾點活很應該把。
一個農村姑娘,幹這些活兒想來也是不在話下的,反正她是覺得,很可以的。
“這可真是不錯。”周大媽露出滿意的笑容,而同樣露出滿意笑容的,還有蓮大媽,蓮大媽也覺得相當滿意,你看,這不是有多來了一個活兒?
至於什麼誰家高誰家低的……嘿嘿,要坑一起坑,哪兒有那麼多的情誼啊!
沒有!
她微微一笑,覺得自己還可以在這個院子裡開闢第三個客戶。
嗯,保不齊還有第三個,最好大家都養雞呢。
她蓮大媽幹別的不行,但是做中間人掙點對縫兒的錢,兩頭吃,那可是乾的很順手兒的呢。她又攔了新活兒,高興:“我明早上就下鄉,你就瞧好兒吧,我給你挑最好的。”
“成。”
“哎對了,聽說那個碎了的,跟你們一個院子?”
人都有好奇心的嗎。
周大媽:“喏。就我隔壁,人回來了,人家醫院都不收治他們了,你說你見過做人做的這麼失敗的嗎?我是沒見過,他們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兩個老太太叭叭叭起來。
趙桂花可不管別人聊什麼,她把雞弄進雞圈又倒了點水,這才繼續洗衣服。趙桂花淡定幹活兒,坐在門口給孫子補衣服的蘇大媽可就有點抓耳撓腮了。
她這心啊,著急的不得了。
這個陌生的老太太她是不認識的,但是趙桂花認識,周大媽也認識。她就覺得自己落後了。
可是要是坐在院子裡,還能搭個話兒,這人進屋了,搭話兒都搭不上啊,也不曉得這老太太是幹什麼的。這還能從農村換到老母雞呢。要說起來,她也想換啊,不知道給兩塊錢夠不夠。
外面黑市兒賣的,不年不節的時候也就兩塊錢,只有過年才能兩塊五呢。她總不能比這個高吧。
蘇大媽琢磨起來。
她咳嗽一聲,說:“桂花啊,你家這個老母雞,多少錢啊。”
趙桂花:“不花錢。”
她微笑:“你剛才不是也沒看到我給錢?我就是換的。”
她開始晾衣服。
蘇大媽咬唇,不樂意了。
這都是鄰居,咋還能藏著掖著?這個趙桂花就是缺德。一點也不善良。
“請問,白奮鬥在家嗎?”
一個清清脆脆的女聲響起,趙桂花和蘇大媽同時看過去,就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姑娘,嗯,或許更小一定,穿著碎花的上衣,揹著為人民服務的軍綠色斜挎包,兩隻大辮子黑又亮,看起來相當體面一個姑娘。
或許是聽到外面來人的動靜,周大媽也很快的竄了出來,畢竟啊,可沒什麼大姑娘來找白奮鬥。
別說大姑娘,小媳婦兒和老太太也沒有,夏天裡母蚊子都不樂意見他們的屋子。但是這小姑娘水靈啊,一看就是個人條件不錯的女孩子,她還推了一輛腳踏車。
“大娘,白奮鬥是住在這個院子的嗎?”
她再次問了出來。
心裡卻在嘀咕,這些土老帽兒,沒看過漂亮姑娘啊。
趙桂花指了一下,說:“那個屋。”
她高聲:“白奮鬥,有人找。”
周大媽也趕緊抓緊時間問:“姑娘你是幹什麼的啊?”
她一雙三角眼上下掃著大姑娘,問:“你是跟白奮鬥相親的?”
這話一出,大姑娘黑了臉,她嚴肅的說:“大媽,你可別胡說,什麼相親不相親的,我是廠衛生所的,這次過來是給白奮鬥同志父子兩個打吊瓶的。”
她搖晃了一下自己鼓鼓囊囊揹包,說:“我過來是為了工作。”
人家醫院不樂意管,劉科長也實在是不想他們機械廠的人在醫院丟人現眼了,就把這事攬了下來,醫務室每天過來給白奮鬥父子打點滴,可以說是服務上門了,待遇相當不錯。
當然,這個也要錢。
不過那也很不錯的啊。
要不是都是男人,劉科長才不多管呢。
當然也不是說都是男人就優待他,而是這人實實在在的碎了,劉科長多少還是有點同情心的。
這要是讓他們父子來回小碎步的往醫院挪騰,也就有點不方便了。所以醫務室每天上門,好在啊,醫務室不忙的。
這次上門的,就是醫務室新來的收費員陶玉葉。
如果這需要上門的是廠領導,那自然是誰都樂意來的,但是偏生是白奮鬥,雖然也是想來看熱鬧的,但是大家也懶得跑這麼一趟。白奮鬥父子他們配嗎?
大家都不怎麼樂意來,那麼這事兒就落在陶玉葉身上了。
誰讓陶玉葉是新來的呢?
雖然陶玉葉也是新來的收費的,但是她跟莊志希又有點不一樣,莊志希是專門考過來的,考試的時候因為是收費的崗位,並沒有要求必須是學過醫的,數學好才是正經的。
雖然,這醫院卻沒什麼可以算的賬目的,但是大廠子麼,要求正規才正常。
而莊志希調走了,王大夫立刻走動關係為自己的外甥女兒調動。別看莊志希是調走了,但是他們廠子的職位可沒增加。所以就算是陶玉葉過來,也暫時是個臨時工。
就這,還要求必須是學醫或者護士學校畢業的。
誰讓三年前和現在截然不同了呢。
三年前莊志希找工作的時候,下鄉都不是必須的呢。但是現在可不同了,沒點過硬的關係可留不下來。別說正式工,就算是臨時工都費勁。
像是陶玉葉現在在醫務室就算是臨時工,如果表現好可能下一次招人的時候就會比別人多了機會,如果不能,那麼就只能做著臨時工。
當然了,現在這個情況是,能一直做臨時工都是好事兒了。
這樣的大集體,可很不容易進的。
雖說自家有親戚在醫務室,但是陶玉葉其實還是醫務室的最底層,大家都不樂意來,王大夫就讓她過來了。王大夫也有自己的想法,外甥女兒勤快點,大家都看在眼裡,總是一件好事兒。
可別說領導看不見,人家小莊不就被看見了?
她外甥女兒做事情不如小莊靈氣,也沒他會來事兒,但是王大夫覺得只要有自己在,總歸不會太差的。她主動戳了外甥女兒過去,卻不知道陶玉葉心裡卻不高興。
她是衛校畢業的,可是水平可挺一般的,她在學校就不是好學生,現在自然也不怎麼開心的。
不過陶玉葉在這一點上還是有點小姑娘的心眼的,並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她也知道,這一瓶兒住的都是他們廠子的人。如果傳出不好的名聲。那麼以後可不好找物件,她就想找個條件好的。
這名聲是十分重要的。
“大娘,是這一間嗎?”
這……這玻璃都被砸了,這咋也不換一換?
她心裡納悶兒又嫌棄,但是還是站在門口叫:“白大叔,白奮鬥。”
“誰找我啊。”
白奮鬥語氣不是很好,他正在午睡呢,從窗戶向外抬頭一看,眼睛一下子就直了,瞬間臉色爆紅,結巴起來:“你你你、你是誰啊?你找我?我我我、我就是白奮鬥。”
這姑娘,太好看了。
陶玉葉:“你好,我叫陶玉葉,是廠醫務室的。”
“啊。醫、醫務室?”
醫務室有這麼一個好看的姑娘嗎?
他疑惑的很,不過還是說:“你快進來。”
他看到漂亮姑娘,如同歡快的大狗子。
“你你你。你是新來的嗎?”
陶玉葉:嗯,這個白奮鬥,人品不咋地,還是個結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