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迎風臭十里

蘇大媽住院好幾天,損失了幾天糊火柴盒賺小錢錢,心裡這個氣啊。

她覺得這是王大媽故意針對她,如果不是故意針對她,為啥她住院了,王大媽就為他們爭取掙錢的機會?以前怎麼不去爭取?這分明是針對她。

不過她又不敢跟王大媽鬧掰了,她還指望著這老孃們為她多爭取貧困的補助呢。

所以即便是心情不好,仍是強忍著,大家一直說說笑笑的幹活兒,她東張西望,說:“桂花他們家人都出去了?”

王大媽點頭:“桂花說要去釣魚。”

他們大院兒人都知道,趙桂花今年是迷上了釣魚,不僅買了魚竿,還買了漁網。隔三差五就要出去釣魚,雖說趙桂花手氣一般,但是他家旁人倒是還成,所以有些收穫的。

這不,倒是也經常能聞到他們家燉魚的味道。

該說不說,釣魚補貼家裡的油水兒,已經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廉價的改善生活的方式了。像是王大媽她老伴兒李大廚也經常出去釣魚改善生活呢。

所以她是很認可的。

“那也有可能。”

但是蘇大媽回來就不同了,你看,這不是就跳出來了?

趙桂花淡定的很,掃她一眼,說:“我門今天確實收穫不錯,不過我今天收穫大倒不是靠釣魚。我什麼水平你們還不知道?我現在都不好意思吹了。”

“桂花肯定有收穫,沒有收穫就不去了。”蘇大媽倒是精明的很,一下子就猜到了。

大概是趙桂花表現的太過理直氣壯,以至於所有人都立刻信了。

趙桂花一聽這話,立刻就察覺蘇大媽的不懷好意了。

她還不知道蘇大媽是什麼玩意兒?別看她看起來柔弱,但是她的殺傷力也不小,她不在的時候,他們院子都和諧很多。王香秀本身心眼不多。自己在家也不怎麼挑事兒。

這不是說大家多維護趙桂花,而是現在誰不偷偷去黑市兒買點吃的啊,就靠著那麼點定量,哪裡夠吃?大家都這麼做,你說這不對這個該被抓,那麼就相當於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人人都不樂意聽。

“這釣魚也好,再怎麼也是葷的。”

這話一說,瞬間安靜下來。

“那倒也是,這玩意兒有時候也是白去。”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啊。

大家議論紛紛,這趙桂花當然不知道大家都在討論她釣魚的事情,傍晚回來,一進大門,立刻就被蘇大媽盯上了,蘇大媽兩個眼睛就跟那探照燈一樣,緊緊的盯住了趙桂花的幾個筐,眼睛黏的死死的,堆起笑容問:“桂花你們這是釣魚去了啊?我看著收穫不錯啊。”

趙桂花高聲:“我在郊外下了陷阱,抓了三隻兔子,換了兩隻。”

蘇大媽提到“投機倒把”,那是犯了眾怒的。

“咋了咋了?”

“我這不就隨口一說?估摸著曬鹹魚?”

王大媽搖頭:“我不成,我不會這個,有那個功夫我還是糊火柴盒賺點家用。我家老頭子去釣魚比我收穫多,我不跟他爭。”

趙桂花打斷她,說:“你少給我來那個五回六回的,我還不知道你想幹啥?呸!”

王大媽噗嗤一聲笑出來:“這要是天天都能聞到,那保準是你鼻子出問題了。你看也知道老趙沒有每天去釣魚啊。”

蘇大媽還是盯著筐,說:“這要是換的多,可是投機倒把了。”

蘇大媽微微一笑,說:“那我覺得他們肯定有能釣魚的好地方,不然咋每次都有收穫呢。”她暗戳戳的挑撥,說:“這要是有這樣的地方,可不能不跟大家說啊。大家都是這麼多年的老鄰居了,該是互相幫助的。咱們都去多好啊。這魚難道還有釣完了的時候?沒有的嘛!”

梁美芬:“……”

“對,你別生氣,蘇大媽就是瞎說,我們知道你不會的……”

“那肯定啊,你看不到也聞得到啊,他家經常吃魚的。”現在的人對吃吃喝喝還是很上心的的,雖然看起來大家都沒問什麼,但是心裡都有一杆秤。

不過大家臉色還不是很好。

她冷笑一聲,說:“你沒事兒就閉嘴吧,別使那些個心眼子想算計人了,你再往我身上潑髒水,我他孃的抽你!”

蘇大媽這人臉皮厚反應也快,真是一眨巴眼就想到一個藉口,正要開口,突然感覺屁股一疼,她回頭一看,瞬間嚇的魂飛魄散,什麼解釋不解釋的,都化為一聲尖叫:“啊!!!”

媽媽呀,她婆婆果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胡說八道都能這麼理直氣壯要抽人,她這種小綿羊可真是不是對手。所以別跳,老老實實貓著,不得罪她婆婆才是最對的。

她完全是瞎說,但是,別人也不能證明她撒謊不是?

“對,還是桂花你有成算。”

“那倒是,這整天看著桂花出去釣魚,我都有點也想加入了。王大媽,一起不?”

趙桂花直接就開始擼袖子了。

趙桂花絲毫不慫。

“那倒是啊,我感覺天天都能聞到魚腥味兒。”

蘇大媽尷尬的笑,說:“桂花啊,你誤會我了……”

大家都不說話了,趙桂花冷笑一聲,說:“什麼投機倒把?這花錢買的才是投機倒把,我在河邊跟人換的時候可很多人看見了,我是用副食品票還有兩隻兔子換的。我光明正大,怕什麼的?再說蘇大媽,這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這要是找茬兒,我可不客氣!”

她笑了出來,說:“今天遇見一個釣魚挺厲害的老大爺,我看他收穫多,跟他換了一些。我想著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換點魚回來正好曬鹹魚。這冬天也多了一道菜不是?”

“就是,你別生氣,蘇大媽,你看你說的什麼話,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蘇大媽怏怏的,趕緊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提醒一下……”

“趙大媽,不至於不至於。”

“這話有道理。”

“啥事兒?你這生氣咋還尖叫?”

大家順著蘇大媽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隻大黑耗子哧溜兒一下竄了。

“我的媽啊。”

“啊,煩死了,又是耗子……”

“快快打死它。”

“這死東西煩死人了……”

大家一看到耗子,立刻動作起來,拎著拖鞋就拍,耗子奪路而逃。雖然都說這個時候窮的家裡連耗子都不想進,但是事實上,耗子還是樂意進的。而且這個時候耗子還挺多的,不多滅耗子為啥給錢?

雖然錢少,但是也是給的。

耗子尾巴換錢,數著給。

可是這玩意兒不好抓,不過大白天看見可不能放過了。不光是能換錢的事兒,不除掉這種玩意兒,它也是真的就偷糧食啊。最煩人的就是偷糧食。

院子裡的人熱鬧起來。

趙桂花趕緊推了一下樑美芬,梁美芬瞬間反應過來,把兩個筐抬回了屋裡。

大家拎著拖鞋打了一會兒,老鼠哧溜兒出了院子,愣是沒打著,王大媽:“真是煩死了。”

蘇大媽捂著屁股,痛罵:“這個該死的耗子,竟然咬我屁股,等我抓到你,非要給你下油鍋,死東西……”

這個時候哪裡顧得上什麼溫柔了?

她氣得不行:“這又得上醫院,一天天的上醫院,多少錢夠敗活的。”

大家同情的看著她,覺得蘇大媽最近真是有點衰,這簡直是把醫院當成自己家了,這還沒完沒了了。這要是旁的事兒,可去可不去的,但是這讓老鼠咬了,不看一看真是放心不下。

畢竟誰也不曉得到底有什麼細菌。

其實這個時候要是真的讓洋釘子扎到,或者是讓人拍了一板磚,可能受傷的人都不一定去醫院,能省則省。大家也不懂打什麼破傷風。但是這讓老鼠咬了,大家反倒還是會去看一看的。生怕帶了什麼了不得的病菌。

畢竟,那可是最最噁心最最髒的老鼠。

他們打舊社會過來的,也聽過一些七七八八的傳言,對老鼠這破玩意兒十分的忌諱。總之饒是蘇大媽十分不想花錢,仍是揣上一塊錢,罵罵咧咧的出門。

“報應!讓她嘴賤!”

大家低聲笑了出來,可見,提“投機倒把”這個話茬兒,是多麼的不招人待見。人緣兒再好都不行。

王大媽:“好了好了,大家也別說這個了,她也倒黴了。”

趙桂花聳聳肩,說:“這可真夠倒黴的。”

“誰說不是呢,不過最近這老鼠又多起來了,我昨晚聽到廚房有動靜還看到一隻老鼠想要禍害我的糧食,追打了很久。”

“我也是,我前幾天也看到了,在門口溜縫兒跑。”

“這玩意兒他孃的竟然咬人,王大媽,你是管院兒,得想想辦法啊,這要是咬了孩子咋辦啊。”

“對啊,這可不是個小事兒。”

王大媽也是幹練的人兒,她說:“那咱們這兩天找個幾天出來滅鼠吧,咱們每年春天秋天都要滅鼠,今年倒是沒幹。”她想了想,說:“我去街道問問,要點耗子藥。”

“行。”

“我覺得也行,就這個週末吧,趁著大家都休息滅鼠。”

王大媽:“我看行,我來通知。”

趙桂花也插嘴,說:“這老鼠藥拿來之後各家可得小心,孩子還小呢,也不懂事兒。看住了。”

“這個肯定的。”

大家一個個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趙桂花感嘆了一下這個玩意兒還挺猖狂,在現代社會住久了都忘記這個時候老鼠是多麼的泛濫了。她微微搖頭,十分的嫌棄。

這髒東西,誰能不嫌棄啊,是個人都會覺得很噁心了。

趙桂花:“不行,我得回家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耗子洞什麼的,給堵上。”

她轉身就走,王大媽感嘆:“你這也太急性子了。”

趙桂花:“我膈應死了那玩意兒。”

這要說最討厭的害蟲,那還真是老鼠。

這玩意兒太噁心人了,其實趙桂花後來也聽說過,蟑螂也是人人喊打的,但是這個時候蟑螂還沒那麼多,就算是幾十年後,趙桂花也不怕那玩意兒。

見過百歲老人一脫鞋拍死蟑螂嗎?

她可是一點都不害怕那玩意兒的。

這個跟老鼠沒得比,不過聽說,他們北方的蟑螂和南方的蟑螂不是一個品種。

呃……當然這些都是沒用的廢話。

趙桂花咳嗽一聲,回家找耗子洞去了,梁美芬正在家裡拾掇魚呢。

趙桂花:“你咋不歇一歇就開始幹?”

梁美芬不打怵幹活兒,說:“找幹完早省事兒。”

她說:“媽,咱這魚有五六十斤了吧?”

兩筐魚,肯定不止啊。

趙桂花:“那可不止,你留出兩條晚上燉上。正好兩個菜,燉魚是一個,魚雜再燉個豆腐。”

梁美芬:“好。”

她婆婆萬年不變的燉豆腐。

不過樑美芬幹勁兒還是很足的,要知道啊,他們家這幾次收穫都不小,要說都給搞成鹹魚,一週吃個三四次,差不多也能吃一個季度呢,三個月總是能的。

所以這能不高興嘛。

這還是可著吃,要是省一點,吃大半年都是可能的。

梁美芬認真幹活兒,趙桂花家裡家外的轉悠了一圈兒,還真是發現兩個耗子洞,她立刻動作起來:“臭東西,想嚯嚯我家?休想。”大概是看趙桂花都動作起來了,也有人跟風起來回家找耗子洞。

“桂花。”

趙桂花正忙活著,就聽到王大媽過來喊她,她趕緊出門,問:“咋了?“

王大媽拉過她,小聲的說:“我看你今天又收穫了兔子,你勻給我成不?我不讓你白忙活。”

她比劃了一下,低聲:“一塊五。”

這是兔子的正常價錢,老母雞才兩塊呢。

兔子正常黑市兒就是一塊五。

趙桂花:“行。”

她轉頭兒回頭拎起兔子,交給了王大媽,現在在外頭糕點肉也不容易的,趙桂花之所以樂意交換,也是覺得王大媽平時也算是個厚道人,再說鄰居之間來往,總是要有來有往。

王大媽高興的不得了,說:“我家小兔崽子啊,最近就是饞肉,可是我家李芳懷孕了,那點肉票,我還想著買點肉給李芳補一補。這要是給他們吃,他們可不曉得心疼當媽的。我琢磨著換一隻兔子,正好孕婦不能吃,也給他們解解饞……”

這年頭有個說法,孕婦不能吃兔子,不然將來生的孩子要三瓣嘴兒。鬼知道這話怎麼流傳開來的,但是早些年就有,一茬兒一茬兒傳下來的。

趙桂花不相信的,但是卻也還是沒說旁的。

事實上她也沒給明美吃,畢竟大家都這麼謠傳,她這個做婆婆的這樣做,她是不介意的,但是保不齊別人怎麼想。趙桂花不怕外人誤會,但是自家人誤會就不好了。

所以她其實也不給明美吃這個,既然王大媽要換,她也就換了。

不換的話,他們吃著明美看著,也挺鬱悶的不是?

王大媽喜滋滋的提著兔子走了,趙桂花看著天氣越發的陰沉下來,說:“這幾天整天陰天,這雨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下來。”

一直不下雨,氣壓就很低,悶悶的,人都有點不舒服。

她說:“我看這天……”

轟隆隆!

雷聲乍起,嚇了趙桂花一跳,她趕緊的往外看,就見有些起風了,王大媽領著人給糊火柴盒這些東西收起來。今天提前解散,其實這個活兒是能拿回家乾的。但是因為這次的火柴盒帶圖案,幹壞了下次就沒有這個活兒了。所以趙桂花不敢讓他們拿回家幹。她都收了起來,有幾個主婦已經開始收衣服了。

天氣更陰沉了不少,烏雲又更多,趙桂花裡裡外外的趕緊忙活。

她的“好兒子”莊志希也站在視窗往外看。

崔大姐好奇:“你這是看什麼呢?”

莊志希笑了與喜愛,說:“我看天氣呢,但願別下的太早,我還得去接我媳婦兒呢。”

“你這小夥子不賴,這男同志都該向你學習。”作為女同志,還是很欣賞這樣的知道顧家疼媳婦兒的男人的。這要是打媳婦兒的,他們都是打心眼裡鄙視。

“那可不敢這麼說,我也是因為媳婦兒懷孕了……”

不遠處的小許聽了他們的話,撇了撇嘴,很是嫌棄。因為學習放電影的關係,他算是跟莊志希交惡的,雖然沒有拿到明面上,但是大家誰也不傻,都知道當初莊志希為什麼堅定拒絕了這個差事。

兩個人在辦公室交流就不算多,而小許時常要下鄉放電影,他們接觸少,關係就更淡了。

莊志希才不理小許那擠眉弄眼的表情,轉身:“我去上一趟廁所。”

“你家巷子那個廁所還沒修好啊?”

莊志希:“還沒。”

大家都曉得,莊志希他們巷子的廁所塌了,當然中間還有一些神神道道,七七八八的傳言,畢竟職工區嘛,流言傳的比較快,懂的都懂。

正因為這個,莊志希每天下班前都要在單位上個廁所。

不光是他,他們那條巷子在廠裡上班的,基本都是這麼個操作。這樣會方便不少啊。不然還得轉去後頭的巷子上廁所,莊志希下了樓直奔廁所,剛走到廁所門口,就看到白奮鬥了。

白奮鬥黑著臉,一副被人欠了十塊錢的司馬臉,十分不虞。

莊志希呵了一聲,堆起笑容,說:“呦,奮鬥哥,你這站在廁所門口,跟個門神一樣。咋的?活兒幹完了啊?”

白奮鬥臉色更黑,說:“你嘴巴可真是夠欠兒的,上你的廁所吧,我咋樣還用你管?”

莊志希聳聳肩,進了廁所,好麼,這個時間段廁所還挺多人的。

“老弟,來啦?”

莊志希嘴角抽了抽,笑著說:“來了。”

他感嘆:“這廁所還不少人,怪不得白奮鬥的臉黑成那樣。”

其中一個小子說:“那咋的?還不讓人上廁所?”

“就是啊,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他可管好自己吧。”

“他一小碎步,他管得著別人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

白奮鬥不樂意了,高聲:“你們說話我都聽見了,小子兒誒,我告訴你們,莫欺少年窮,你們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早晚有爺爺我翻身的時候,等我回到保衛科,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啥莫欺少年窮啊,你都多大歲數了。”

“你還是能回到保衛科再說吧。”

“可不,人家保衛科怎麼能要你這種品格敗壞的人,人家劉科長嫉惡如仇,可看不上你這樣的貨色。”

“誰說不是呢,你看看你乾的那些事兒,都傳到通縣了,不夠丟人的,真是給我們機械廠丟臉。”

“什麼傳到通縣,都穿到天津衛了,我天津衛的二姨都聽說了,你說丟不丟人。這一個廠子的,說出來我都覺得老臉通紅。”

莊志希:“哈哈哈哈。”

白奮鬥氣的哆嗦:“你們這幫癟犢子,你們就缺德吧。莊志希,你就跟著瞎鬧吧,咱倆可是一個院子的,你真是一點鄰居的情誼也沒有。你就等著遭報應吧。”

這話要是這麼說,莊志希表示自己很不服氣。他說:“我怎麼就遭報應了?我笑都不行的嗎?怎麼還有你這麼惡毒的詛咒別人的。就你這樣惡毒的咒人,我當然要笑話你。真是沒見過你這種人,再說了,大家也沒說瞎話兒,你的那些破事兒本來就迎風臭十里。咱們廠子看門那條大黃狗都知道。”

“噗,哈哈哈哈!”

“莊志希你行啊你。”

白奮鬥更氣:“你你你……”

莊志希還真是怕給這個傢伙刺激出個好歹,這可是在廁所,要是他發瘋衝進來真是要拼了朝他扔粑粑怎麼辦。畢竟,白奮鬥有時候真是虎了吧唧的不走腦。莊志希哆嗦一下,覺得有點不敢想。白奮鬥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他都掉進過糞坑,估計也習慣了。

但是莊志希可真是扛不住這個。

他立刻說:“你別生氣啊,這可是廁所,你別衝動。我要是你,我現在就不該想這些有的沒的,還是好好的想一想家裡的窗戶怎麼辦吧。”

嗯,平息一個問題的方法的就是提出一個別的問題。

他說:“這可要下雨了,你家的窗戶不想想辦法啊,還有你家門……”

這一說,白奮鬥的臉色還真是難看起來。莊志希說的沒錯,他家的門窗現在都是要是露著大洞的,別看他吹牛逼說這樣挺涼快的。但是其實他是不捨得拿錢出來補的。

他爸都不拿錢,他為啥要拿?

他本來就沒有多少存款的,前幾天還一時心軟,又借給王香秀五塊錢。現在就更拮据了。他手裡的錢如果說給家裡所有的玻璃都換了,再給門修好,保證一分錢都不能剩。

保不齊還不夠。

所以他堅決不能動自己的錢,他哼了一聲,說:“這幾天幾乎天天這樣,也沒看下雨,我可不相信今天能下雨,保不齊就是虛驚一場。我怕什麼?再說大老爺們,還能害怕下雨?我就當讓我洗個涼水澡。”

莊志希:“你可真行。”

有個工友比較好心,說:“白奮鬥,你還是想辦法換上吧,就算今天不下雨,你看這個天氣,這幾天保準還是要下的,今天不下明天也得下,明天不下還有後天,你早點給門窗搞好了,也安全。”

他們可都聽說了,白奮鬥家的門窗是個什麼熊樣兒。

這個事兒不是莊志希說的,但是八卦麼,總是傳的很快。

“對啊,這要是下雨,你家還不得灌包?你不會是沒錢吧?”

“沒錢?”白奮鬥激動:“我能沒錢?真是笑話,你們咋這麼看不起人,爺爺跟你們可不一樣。我的工資是我一個人花,我能沒錢?我可比你們拖家帶口強多了。”

他逞強:“什麼灌包不灌包的啊?照我說,這雨,下不來!”

莊志希:“你就吹吧。”

白奮鬥:“怎麼的,怎麼就是吹,我白奮鬥不想下雨,這雨就下不來!就是這麼牛!”

莊志希:“……”

他撓撓頭,走了出來,說:“你這也要喝酒啊,咋就醉成這樣了。”

“噗。”

大家都鬨堂大笑,既然人家白奮鬥堅持自己不肯換玻璃,這事兒跟他們又沒有關係,才不去摻和那些破事兒。莊志希也深深的看了白奮鬥一眼,說:“你可真是夠飄的。”

白奮鬥一甩頭,懶得理他。

莊志希笑了笑,往辦公樓走,不過還沒走多遠,就看到周群過來了。

最近周群一直“黏著”白奮鬥,總是找他,就連中午吃飯,周群都要找白奮鬥,要知道啊,白奮鬥是掃廁所挑大糞的,這倒不是歧視他的工作,而是這人身上一股很大的臭味兒。所以他們吃飯的時間就比別人晚了不少。

可就算是這樣,周群也每次都要去找白奮鬥,跟白家父子一起去吃飯。

嗯,當然主要是白奮鬥,白老頭是可有可無的。

下班的時候也是這樣,周群不跟自己的媳婦兒姜蘆一起走,反而是來找白奮鬥一起下班,反正廠子裡的人就十分看不懂了。

有人說:“周群這是盯著白奮鬥呢,白奮鬥對他媳婦兒有意思,都想圖謀不軌了。他肯定要盯緊了白奮鬥啊。”

也有人說:“他肯定是憋著什麼主意呢,要一舉幹掉白奮鬥。”

當然也有比較平和的人說:“我看周群挺真心的,可能真是想跟白奮鬥做朋友,化干戈為玉帛。”

還有人說:“周群也有跟老孃們不清不楚的傳言。所以現在不跟女人堆兒裡湊,找白奮鬥,估計就是為了避嫌。這跟女人接觸大家會多想,跟男人總不會的。”

總之,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莊志希停下腳步,微笑:“周群哥,你又來找奮鬥哥啊,”

他話裡有話的說:“沒想到你們感情這麼好。”

周群:“是啊,我跟奮鬥也算是志同道合,你們這些小年輕,不懂。”

他最近跟白奮鬥相處的越多,越覺得白奮鬥真是一個不錯的漢子。人是糙了點,但是很有魄力。

其實怎麼說呢,周群是很欣賞那種有魄力又狠勁兒的男人的,他打小兒跟著老孃生活,雖然周李氏是個真潑婦。但是對兒子是千依百順,而且照顧的無微不至,所以周群自理能力差,而且也不是那麼很有男子氣概的。

他骨子裡多少還是欣賞這樣性子張狂。能撐得住事兒的男人。

他很快的越過莊志希,來到白奮鬥身邊:“奮鬥,快下班了,我們一起走?”

白奮鬥至今仍是懷疑周群對他圖謀不軌,他覺得周群肯定是要害他的。所以一貫是沒給他好臉色,但是越是不給周群好臉色,周群反而越是往上貼,所以白奮鬥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看法。

周群就是有一個大陰謀,不然他這種態度都能忍了?

他惡聲惡氣:“你給我滾開。”

周群:“你看你,這兇什麼,我看就要下雨了,你家窗戶……”頓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不按窗戶也好啊,不按窗戶的話,真的下雨白奮鬥總是不能睡在屋裡,到時候他可以邀請這人來自己家住。

這麼一想,他就不鼓動白奮鬥按窗戶了,反而是說:“我覺得,這個天不至於下雨……”

白奮鬥:“這還用你說?這麼多天都沒下來,我覺得今天也不能。”

“你說得對。”周群聲音都溫柔幾分。

莊志希揉了揉胳膊,趕緊離開。

這要是再不離開,他覺得自己又要汗毛倒立了,這個周群,還真是個神奇的人。雖說之前外公藍四海有了個判斷,但是莊志希心裡還是有幾分小懷疑的。

畢竟,周群也是喜歡過女人的啊。

還在外面玩的很花呢,這突然就開始喜歡男人,總是讓人有點不能相信。

但是事實勝於雄辯啊。

莊志希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覺得這場面真是辣眼睛。他趕緊上樓,隨著下班鈴聲響起,莊志希分分鐘就騎上腳踏車出門。他倒是挺著急的,畢竟這天氣越發的陰沉,已經烏雲密佈,他也不想趕上下雨。

莊志希一路狂蹬車,來到客運站,就看明美也很快的跑了出來。

她一把摟住莊志希,說:“我沒打傘,我們快點。”

莊志希:“好。”

別看他來的時候飛車狂奔,但是往回走再快也不敢多快,還載著他媳婦兒呢。夫妻兩個緊趕慢趕的,到了巷子口,這雨還是下起來了。

豆大的雨點兒一下子就落下來了。

明美:“快快快!”

莊志希嘀咕:“我合理懷疑是白奮鬥挑釁老天爺,這才雨點子這麼大。”

明美:“???”

好在啊,小夫妻兩個運氣也不差,他們都到巷子口了,很快的竄回家,不過就這,衣服還溼了大半兒。

趙桂花:“快去換衣服,我燒了些熱水,你們簡單洗一下,再喝完薑湯。”

“好。”

虎頭和小燕子兩個小孩兒趴在窗臺上往外看,說:“雨真大啊。”

沒一會兒功夫,雨都下的冒煙兒了。

趙桂花:“別出去,曉得嗎?”

“知道。”兩個小孩子脆生生的。

虎頭探著頭低頭看,說:“奶,老母雞一直叫。”

趙桂花:“沒事兒,淋不著。”

他們這種四合院的老房子是有廊簷的,這種老式的四合院宅子都是這樣,門口有一截兒水泥地,上頭也有廊簷兒,只要不是下大雨,廊簷兒下放著東西完全沒關係。

不過要是下大雨,肯定就不太行了。

這雨一下起來,趙桂花就已經給兩隻老母雞挪到了廊簷下。

虎頭:“可是,可是雨都打過來了……”

他知道,這是會下蛋的老母雞,他出去玩兒還要挖蟲蟲給它吃呢。吃了蟲蟲好下蛋。所以虎頭兩兄妹格外的關注老母雞。

趙桂花聽了這話,趕緊開門,一開門,就感覺冷風撲面而來。

“臥槽。”

她碎碎念:“這怎麼還起風了。”

這下雨最怕颳風,又是大風又是大雨的,那才是麻煩。

趙桂花趕緊把家裡的兩輛腳踏車都推進屋裡,又把老母雞拎進來放在門口。這屋子一下子就侷促起來,顯得滿滿當當的。趙桂花穿上雨衣,說:“我去給老頭子送個雨衣。”

別看莊志希去接明美,回來的晚一點,但其實最近莊老蔫兒更晚的,他們車間最近要精密的急件兒,已經忙活大半個月了,每天下班都要加班三四個小時。

這段時間一直是這樣的,不過加班肯定也會有一些補助的。

她翻找起來,說:“哎,雨衣呢?”

梁美芬一下子想起來,說:“媽,雨衣讓爸早上拿走了,他最近兩天看天氣不好,每天都帶著雨衣出門的。”

趙桂花:“……”

她感嘆:“這老頭兒還挺能未雨綢繆。”

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省了事兒。

莊老蔫兒帶了雨衣,他們就不用多考慮了。

莊志遠是今早出差的,沒有半個月回不來,也不用操心。趙桂花索性給雨衣脫下來,說:“那成,等會兒老三夫妻兩個過來,咱們正常吃飯。”

“好。”

梁美芬探頭探腦的。

趙桂花:“你看啥啊?”

梁美芬:“就對面啊……白奮鬥家。”

趙桂花:“……”

沉默,隨即說:“我也看看。”

大雨瓢潑下來,白家父子還沒到家,其實他們掃廁所的活兒也沒多到這個地步,但是白奮鬥不想早起去幹活兒,所以都下班的時候多幹一會兒。

一般來說,廁所都是要在早上之前清理乾淨。

不過這就要早起忙活了,白奮鬥習慣了睡懶覺,可不樂意早起。所以每天下班都多幹點,早上簡單在收拾一下就成。他這個決定也讓白老頭很贊同。

爺倆兒正在廠子吭吭哧哧的幹活兒呢,雨點突然就下來了。

這雨憋了好幾天,一下子又急又大。

白奮鬥:“臥槽了。”‘

他也沒想到真的能下雨,這瞬間臉色就變了,這一想到家裡的門窗,他可真是急切的不得了。

“完蛋了,爹,趕緊往回撂吧。”

白老頭也氣急敗壞:“真他孃的怎麼說下雨就下雨?我就說得安一個窗戶,你非不肯出錢,這下子好了,你看看,你看看這下雨了,這可咋辦。”

“你現在怪我有什麼用?難道是我的錯?我又沒有錢,我不是也被扣了工資抵賬?而且啊,還不是周大媽那個倒黴催的老孃們砸了咱們家的門窗,這個倒黴催的,活該她蹲笆籬子去了……”

他罵罵咧咧的。

白老頭:“你還磨蹭個啥,趕緊往家跑吧。”

白奮鬥:“咱沒帶雨衣啊。”

白老頭白他:“這個時候你就別管什麼雨衣了,床上都是被褥啊……”

他們早上走的時候壓根兒沒疊被。

爺倆兒互相對視一眼,飛快的往家跑。

“唉我去!不行,這不能扯著……”

“媽的,這咋就屋漏偏逢連夜雨啊……”白奮鬥怒叫。

白老頭:“你個烏鴉嘴,你可別這麼說,真要是連夜雨,咱可咋整。”

他們是真的屋漏了啊。

白老頭又叫:“我就說周群這個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每天下班都找你一起走,今天反而先走了。你說說……”

“別提什麼周群了,趕緊的。”

兩個大老爺們頂著雨,夾著腿,十分的小碎步跑,路過的行人饒是行色匆匆,也忍不住多看一眼。

這麼娘裡娘氣的人,也不多啊。

大雨經常能看見的,但是這樣奇奇怪怪的老爺們可真是不多見。

“哎不是,這倆人怎麼這麼跑啊。”

“這裡都不知道?不認識?這是機械廠蛋——碎那爺倆兒啊。”

“哦~”

即便是雨中,也不妨礙有人熱心腸的給人科普。

“那碎的可慘了,可能不行了……”

“呃……”

因為下雨的關係,莊老蔫兒他們車間也提前下班了,他帶了雨衣的,要不說這人謹慎點就是好呢。他明明比白奮鬥父子出門晚不少,但是穿著雨衣嘎嘎跑,倒是很快的超過了父子兩個。

莊老蔫兒在後頭的時候就瞅著這爺倆兒跟螃蟹似的,他加快速度,超過他們,高聲:“你們快跑啊,咋還故意溜達……”

一溜煙兒,人就跑遠了。

白老頭氣急敗壞:“我這要是能跑,我至於這樣嗎?”

再說,你是要蠢死嗎?那隻眼睛看見我們故意溜達?

我們不是怕扯著——蛋嗎?

莊老蔫兒一路跑回了家,正好趕上開飯,趙桂花:“呀,你提前下班了?淋雨沒?快坐下,我給你盛一碗薑湯去去涼氣。”

莊老蔫兒大口乾了,說:“你說這白家父子,倆人真是胡來。就這個天還不著急,還在外頭磨蹭,還那樣跑,真是……都什麼時候了,還瞎鬧?就是想在廠子裡出名!我都看透他們了!”

莊志希:“……”

他笑著說:“你看哈,有麼有一種可能,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法兒跑?”

莊老蔫兒一愣,隨即拍頭:“你看我還忘了,我忘了他們那個了。”

烏雲密佈,明明還沒有多晚,天色就已經黑了下來。

趙桂花點了燈,說:“咱們吃飯。”

“媽,你說哈,這是什麼道理。這苞米麵餅子,單獨做的時候真是沒覺得好吃,但是放在魚鍋裡,這立刻就不一樣了,我覺得這東西味道一點也不差。”

好像魚鍋餅子的餅子,跟普通的餅子就不是一回事兒了。

趙桂花:“魚的味道好,帶動的唄。”

別看他家最近吃的好了,但是真是要感謝魚塘。他家吃魚比較多,魚鍋餅子又是標配,所以即便是吃粗糧,也一樣覺得好吃。倒是顯得他們家這半年的伙食好的不得了。

“咱們常去的那個魚塘,被旁人發現了,我瞅著不太行了。”

“什麼!”莊志希和明美都有點驚訝。

趙桂花:“幾個半大小子,肯定要張揚的,我看情況吧,明天如果雨停了,我明天就去一趟。”

莊志希:“他們不至於撈空吧?”

“他們不至於,但是人多就不好說了,成了,別說這個了。”趙桂花本來還想念叨幾句,但是看著虎頭和小燕子都看過來立刻停止了話題。

一家子吃飽了,莊老蔫兒依舊掃尾。

“砰!”

“什麼聲音啊?”

莊志希起身,看到是白奮鬥,白奮鬥踹了大門一腳。

他此時已經淋成了落湯雞,整個人狼狽的很,走到門口,許是越想越惱火,咣噹就踹了門,這時好幾家都出來瞅了一眼,王大媽從後院兒披著雨衣出來,看到是他,罵道:“你個小混蛋你尬你什麼呢?沒事兒找事兒是吧?踹壞了得不得賠償?每天竟是瞎鬧。”

白奮鬥氣兒不順,梗著脖子:“大不了我賠!這算個啥!”

他吹牛逼:“難道哥們沒錢嗎?”

王大媽翻白眼,拆臺:“有錢你就趕緊處理一下你家那個門窗吧。”

“臥槽,對!”

白奮鬥顧不得說什麼了,趕緊回家,這一回家,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雨本來就大,還有大風,明明有廊簷,但是雨水已經全都灌進來了,床上的床單被褥枕頭個頂個兒的泡了水。

還不僅僅是這樣呢。

這雨可沒停下來,瞅著越下越大。

白奮鬥:“爸,快想個辦法啊。”

白老頭:“我這,我這想什麼辦法。”

這爺倆兒就是這樣,平時還成,遇到關鍵時刻,基本上都你推我,我推你的。不過話是這麼說,兩個人還是尋摸起來,得找個東西當著門窗啊。

“先給這被褥什麼的都挪開。”

“要不用褥子擋著窗戶吧,反正都溼了。”

“擋不住啊!”

兩個人手忙腳亂,王大媽:“你們這個不行,找個木板子啊。”

他們父子兩個實在是太狼狽,院裡不少人都出來了,一個個穿著雨衣站在廊簷下,後院的也湊上來。這年頭,誰也不能在家裡揹著木板子啊。

至於玻璃什麼的就更沒有了。

大家雖然想幫忙,但是也是有心無力的。

莊志希雖然看熱鬧,但是也好心的提醒他們:“要不你們回廠子吧,去後勤那邊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不能借點什麼遮風擋雨。你這要是靠著咱們,誰家也沒東西啊。”

白奮鬥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我剛從廠子回來!”

“我們爺倆這一個來回,黃花菜都涼了,要不你幫我們跑一趟吧。”白老頭立刻拉壯丁。

莊志希微笑,但是人不動,他說:“白大叔,這我可幫不了你們。”

蘇大媽立刻:“小莊啊,你看看大家都在一個院子裡,感情也不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樣的時候正是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出來出力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對啊,你就幫一幫白大叔唄?騎著腳踏車也快。”

“是啊!”

“你看他家都啥樣了。”

“鄰居之間就該熱心腸的互相幫助。”

莊志希掃了一眼說話的人,噁心的不行,他說:“這不是我不想幫忙啊,我是有心無力啊。我大哥不在家,我爸歲數也不小了,這麼大的雨我哪兒能出門?我可不放心,這要是哪裡漏雨什麼的,我也得處理啊。”

他看向說話的人,說:“小隋,你這麼熱心腸,還是你幫著跑一趟吧。”

他又看向蘇大媽,笑的更燦爛:“蘇大媽,你們家跟白家感情最好了,我們就是普通鄰居,你們可是情真意切的至交好友了。他們幫了你們家這麼多,你們也主動點唄。那你看他們幫你們,你們也得幫他們啊。這人什麼時候表現?不就是這樣關鍵的時刻?蘇大媽,你不會見死不救吧?白大叔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可不能這麼無情無義。”

莊志希一下子把話題扔過去,隨即又說:“雖說這事兒該是爺們的事兒,但是你家跟白家的感情跟旁人家不一樣啊。”

“對啊,蘇大媽,要不是你給他跑一趟吧。”

大家又嚷嚷起來。

剛才被點名的小隋這個時候不敢言語了。

他雖然希望別人幫忙,但是自己不想的。

莊志希接連輸出,大家也不敢衝著他來了。

一時間又衝著蘇大媽來了,不過蘇大媽倒是也沒反駁,立刻紅了眼,果然,即便是還沒有的說話,白老頭立刻:“你們這是幹什麼,蘇大妹子一個女人,我再怎麼也不能讓一個女人為我奔波。”

他想點名讓別人幫忙,但是大家一個個都眼神閃躲。

莊志希倒是不閃躲,他戲謔的看著白老頭兒,大有你敢說我就敢拆你臺的架勢。

白老頭是比他兒子精明一些的,曉得不是人人都吃他們那一套。

莊志希雖然是個小年輕,但是不吃虧。

再加上他家還有趙桂花那個潑婦,惹不起。

他猶豫了一下,說:“要不,算了。”

他深吸一口氣,說:“反正已經這樣了,再怎麼搞也是溼了。我看不如就把被褥擱在窗戶邊,也能吸水,就這麼一個晚上,我們湊合一下,明天在想辦法。”

“啊?”

不管了?

大家都懵逼了,這麼大的雨,你家不管了,明天得造成什麼樣啊。

大家面面相覷。

這個時候,就在大家沉默寡言的時候,周群站出來了,是的,周群。

這個院子裡工資最高,為人最“光明磊落”的周群,他主動說:“白奮鬥,今天晚上,你來我家住吧。”

周圍的人瞬間睜大眼:“啊?”

一個個都是十二萬分的震驚,這個人,他曾經試圖調戲過你媳婦兒啊。

大家並不知道那是白奮鬥一個沒有成功的圈套,在大家的認知裡,白奮鬥可是試圖對姜蘆圖謀不軌的人,這樣一個人。你竟然開口邀請他上門?

還是……住?

大家看著周群的眼神兒都帶著深深的迷茫,實在是不懂,周群這到底是個什麼打法兒。

這人想幹啥啊。

不會是把白奮鬥騙過去,然後幹掉他吧?

白奮鬥也疑惑的盯著周群,周群清了清嗓子,十分鎮定的說:“咱們都是鄰居,雖然以前有些不愉快,也有一些誤會,但是我覺得自己還是相信白奮鬥的為人的,現在白家遭遇了這麼大的事兒,作為鄰居,我覺得我該站出來。白奮鬥,你來我家住,我讓我媳婦兒去我媽那屋跟王招娣一起睡。你跟我睡。”

圍觀眾人:“……”

這,哪裡怪怪的啊。

你邀請他就算了,讓他住你媽那屋也算是可以,倆爺們住老太太的屋兒,倆女同志住臥室。可是吧……你邀請白奮鬥住在跟自己媳婦兒的臥室,睡在媳婦兒的床上。

這……好說不好聽吧。

大家都看著周群,姜蘆也看著周群,這一次她沒有開口,因為她知道,周群那麼聰明的人,不管做什麼都有目的,他很愛她,一定是為她報仇在故意迷惑白奮鬥呢。

她咬著唇,站在原地不動。

白奮鬥硬邦邦的說:“不用。”

周群:“你看你家這個樣子,你怎麼住?淋溼了感冒怎麼辦?你傷口還沒好呢吧?這要是發炎怎麼辦?”

提到傷口,白奮鬥瞪了一眼姜蘆,如果不是她,自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姜蘆報以冷漠的回視。

周群:“這錢財是身外之物,你這屋子灌包了,明天在收拾就行。但是你人要是病了怎麼辦。”

白奮鬥:“那……你們還有別人要收留我嗎?”

他想選一選。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不想去周家。

雖然,他也不怕周群,但是還是再問問。他人緣這麼好,肯定要爭搶的。

莊志希嘴角抽了抽。

明美無語搖頭,相當相當無語。真是沒有逼數啊。

大家誰也不言語,現在都住房緊張,誰要收留你啊,再說你那是什麼口氣,好像大家欠了你一樣,你算個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緣兒啊!

眾人都不在言語,白奮鬥蹙眉。

這時王香秀立刻開口:“奮鬥,其實我是想讓你住我家這邊的,但是我們寡婦門前是非多,我不能敗壞你的名聲啊,你要是來住,趕明兒就能傳的沸沸揚揚,以後你就更不好找物件了,姐不能害你。”

白奮鬥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兒,說:“秀姐,我知道的,你不用說,弟弟懂你。”

周群立刻不善的看向了王香秀,心裡罵道:賤人!

莊志希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這事兒怪噁心的,他轉頭撇了下嘴。明美立刻捏住了莊志希的手,莊志希衝著媳婦兒笑,明美踮起腳尖,湊在莊志希的耳邊,小小聲說:“周群果然相中了白奮鬥。”

這沒人提點的時候不覺得,只要有人提點,這是感覺好明顯啊。

越看越明顯。

莊志希點頭:“是啊,外公厲害。”

想必他們院子沒有一個人看出周群的真實意圖了。

但是,藍四海就是看的明明白白。

薑還是老的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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