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是什麼?”

瞥見一側黃底紅字的標籤上後,嘉朝官員驚駭欲絕,聲音也控制不住,近乎尖叫地說:“鹽?!”

然而現場早無人在意他的失態,他們一瞬也不敢移開視線,玻璃鬥櫃裡放置的東西死死攥住他們目光——色白如雪,細膩光滑,不見半分雜色。

官員咋舌,瞬間想到家中價格高昂的粗鹽,不僅顏色黯淡泛黃,食之更是粗糲苦澀,聽聞有種細鹽,細如砂石,鹹中微甜,可那是皇家專供,尋常人一生連見都未曾見過!

這便是華夏的鹽嗎?

他的話瞬間哽在喉頭。

——灑下的細鹽如同銀粉一般,閃爍著最為動人蠱惑的光彩,成為他記憶中最不可磨滅的一幕。

其實即便是華夏,在未結束兩千多年的封建統治之前,鹽也是國家國營專賣,並且曾在華夏曆史上與鐵一同,在其後的兩千多年裡,佔據極其重要的地位。

鹽是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因為食用它可為身體補充鈉,維持體力,同時,也可以延長食物保質期,所以在戰事途中,鹽是最不可缺少的東西。

鹽的種類亦是繁多駁雜,大多數為海鹽與岩鹽,還有一種毒鹽,提煉含有硝的鹽來攝取鹽分,味道苦澀難食。

直到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細鹽才算真正走進千家萬戶,成為平民眼裡最普通的必需品。

“那還有假?”

當初“飛昇”所說的詛咒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早就萌生的想法。

因為華夏富庶,因為華夏的百姓早已不缺食鹽,但這一切歸根究底,只會讓他們得到一個答案:華夏很強大!

它可以完全放棄食鹽帶來的巨大利潤,它真像李嫵說的那樣,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它也是他們永遠無法理解的國家。

接話那人豔羨地看著,他豔羨的不是白花花的鹽,而是整個華夏的子民,究竟是怎樣的福氣,才能託生成華夏人?

他們被巨大的狂喜攝住全身,懸在天空的螢幕叫人愈發目眩神迷,竟然自發地跪在地上。

是啊,連官員都有些晃神,華夏的鹽為什麼如此廉價,而且,它竟不是由國家管理,而是明晃晃地擺放在商鋪裡,任由私人售賣!

他不怕商人由此攫利嗎?

那官員一臉感慨:“亦不如這雪花鹽萬分之一,它又怎會如此廉價?”

實在難以忍受,財寶就擺在他們唾手可得的地方,只需要一個傾身,偏偏他們無論如何都得不到!

比起野心勃勃,貪慾心切的王公貴族,大臣官員,底層的民眾只剩下純粹的羨慕,這就是華夏,那樣廉價雪白的鹽,白得刺眼,白得發光,竟然給他們普通人吃!

“這、這真是華夏給普通人吃的鹽嗎?

李嫵沒有什麼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心態。

他不怕敵國利用嗎?

“鹽如此重要昂貴的東西,兩文錢便可買一斤,尤其是這樣、這樣頂級的鹽!”

由此可見,鹽的發展也歷經艱難,更遑論酷似南北朝的嘉朝,便是之前,見到那些烹調的飯菜,也叫他們驚詫不已。

按照往常,見到華夏如此好物,眾人定當眼熱,為國請命,找到那華夏收為己有,但現在,派出的探子遲遲未回覆,那華夏彷彿世外仙山,根本找不到!

思及此,眾人不由悲憤。

“怎麼可能!”

“我們還有李仙長!”

至此,李嫵第一步棋,終於落定。

為什麼?

無數個為什麼將他們砸得天旋地轉,沒有人給他們答案,亦或是有答案,可他們不敢說!

因為華夏的鹽太多,才會廉價到如此地步!

許多百姓低聲呢喃:“李仙長,我們不求像華夏人一樣,只要您別放棄我們!我們會改,我們會學!”

在華夏最富庶的唐朝盛世,鹽價亦是高居不下。細鹽是王公貴族專用,就連唐太宗率軍出征時,士兵也用不起鹽,往往只帶一塊醋布,用時切下一塊,放在水裡煮一煮。

“李仙長願意給我們看直播,看華夏,是不是正是這樣,愛之深責之切?畢竟當初得罪她的是陛下,不是我們!”

他們願意做個瞎子,做個聾子,做戲臺上最惹人發笑的丑角,也不願因為一時意氣,丟掉性命!

可本質上,底層老百姓都是任人魚肉的物件,國與國之間,也不過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罷了。

所有人瞠目結舌地看著說話那人,無法形容的顫慄傳遍全身,剎那間,興奮得滿面漲紅:“是!絕對是這樣!李仙長沒有放棄我們!”

“鄰居拿了一大筆錢把他從賭坊贖出來,我們都以為他肯定要大打出手,可是,我鄰居什麼都沒做,他還給了大兒子一大筆錢,大兒子拿了錢就去賭,最後全都輸光了才想到回家,家裡早已人去樓空。”

習慣了華夏帶給他們衝擊,甚至感到麻木的眾人一個踉蹌,有些更是站不穩。

“諸位同僚,你們見過這樣的鹽嗎?你們吃過這樣廉價的鹽嗎?色白如雪,質地細膩,便是雪花亦比不上!我曾赴琅琊王氏之宴,炙肉佐以青鹽,色近白,入口微澀,詢問下人,一碟鹽,近百金!”

此話一出,滿地寂靜。

嘉朝的鹽價,更是一兩一百文!相當於斤一百元。

可這樣的話,他們是萬萬不敢說的。

“李仙長!”

看著滿目的雪花鹽,如同一座座金山銀山,倘若得到華夏,拿到著雪花鹽的製鹽方子,那筆龐大無法計算的巨大財富,即便是坐擁天下的隋宴驍也不禁心動。為此,他不惜加派更多人手。

“你說,李仙長給我看這些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用意?如果她真的對嘉朝,對我們失望,那她為什麼要開直播?”

他們什麼都沒做過,是陛下,陛下得罪了李仙長,招致上天厭棄!他們想活,想和螢幕裡華夏人那樣活著,有什麼不對?

和用度豪奢的王公貴族相比,這些平民個個粗布蔽體,露在外面的手腕細若蘆柴,而這,是嘉朝建國三百年的成果,當然,和其他諸國肆意擄掠平民為奴為婢相比,嘉朝已經算是很和平。

“我家以前有個鄰居,是個頗有資產的富商,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生性頑劣,常喝人吃花酒,流連賭坊,每每被發現,他老子都要逮住他毒打一頓,罵上好些天!他們家二兒子卻是鄉里有名的孝子,就算他老子偏心也不改變,後來,大兒子偷走了他家祖傳的寶物,跑到青州連賭幾天,賠的連褲子都沒了!”

“鄰居早已變賣家產,和小兒子遠走他鄉,大兒子後來因為賭錢,不知所蹤。”

“我們又何其無辜?”

因為對於這個時代的百姓來說,連鐵鑄鍋都是奢侈品,更遑論炒菜,甚至衍生出不少人一邊端碗,一邊看螢幕下飯的現象,和現代的吃播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現代網友完全可以叫外賣,想吃什麼吃什麼,嘉朝的百姓別無選擇。

在瞥見華夏的鹽價之後,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鹽,兩元一斤!

不過兩文,便可買下一斤鹽!

“這樣美好的日子,怕是隻有神仙才能享受吧?”

“這是不是說明,李仙長對我們還抱有一絲希望?”

她一向信奉能力有多大,責任有多大,得到系統之後,她第一次不是由吳善和轉述民間動態,而是親自去看。

天壤之差。

她無法用言語描述那種情景,因為她生活在一個和平富足的時代,她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畫面。

李嫵才知道,她習以為常的一切,在這個時代有多叫人羨慕,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廉價雪花鹽引起的影響,震動了所有嘉朝民眾

江南商販更是羨慕不已,兩文錢一兩!常年和錢打交道的他們甚至鹽價幾何,鹽利豐厚,否則,古往今來也不會有那麼多官商勾結之事發生。

江南首富雲府,雲卓驚愕地看著那雪花鹽,這是他們私下擬定的鹽名,這樣頂尖的鹽在華夏竟然只是最普通尋常之物。

他看得見那些貨架上的東西,因為直播間也能看懂這些華夏語,可是,這一刻,他從未如此深刻意識到,嘉朝與華夏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

怕是他這個嘉朝首富,連華夏的普通人都不如。

忽地,下人慌張報信:“老爺,不好了!少爺的癆病又犯了!”

雲卓猛地起身:“還愣著幹什麼?快帶我去!”

他只這麼一個兒子,可誰又料到,夫人生他時遭遇劫匪,慌亂中生下幼子,卻也導致他先天不足,後來更是被診斷出癆病。

雲卓離開後並不知曉,一件引發文武百官討論的東西才剛露面——

在大量的鹽之後,是琳琅滿目的鐵質廚具,甚至有一部分,是價格高昂的鋼材。

“鋼?那是什麼?”

迷茫的嘉朝眾人看見黑字時,瞬間心頭一跳,他們不懂,可他們不傻,能看清那字型上的標價,鋼製廚具比鐵質廚具高出多倍。

“這鋼是什麼材質?難道它比鐵還要珍貴不成?”

那人說著自己反倒笑了起來,在他們貧瘠且匱乏的有限認知裡,最珍貴的便是鐵,因為它,是一切武器的原材料!

“華夏怎麼會回事?那可是鐵!和鹽一樣珍貴的東西,他們竟然製成廚具,公開售賣,他們難道不知道嗎?鐵可是武器!”

“在我嘉朝,律法有令,凡私售武器者,當誅五族!”

“這華夏竟然放縱商人售賣鐵器,他們難道不知道鐵有多重要嗎?”

無人回應。

一片沉默中,大放厥詞的官員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竟是直接失聲,他死死壓著頭,頭頂壓著一束陰鷙目光。

是陛下。

官員瑟瑟發抖,隋宴驍已經移開視線,俯瞰下座,這是他的臣子,他的天下,所謂的華夏再厲害又如何,他甚至懷疑,華夏究竟在不在中洲!

這念頭如靈光乍現,引起一陣一陣顫慄,倘若如此,螢幕上的華夏又有什麼意義?任他們再如何羨慕,那就是一個暫時的虛幻的夢!

一瞬間,彷彿卸下一塊巨石,不再壓得他喘不過氣,於是,在百官驚駭欲絕的時候,驀地聽見一陣笑聲。

高位上的天子,竟是笑了起來。

隋宴驍敲了敲椅背,悠然問道:“眾位愛卿,我中洲地大物博,何以至今,仍未找到那華夏?”

百官瞬間蒼白了臉,只覺這是皇帝對自己的考驗,可他們不敢回答,這不是普通的考學比試,主考官是陛下,倘若一個錯誤,脖子上的東西隨時搬家。

而他們,還沒活夠。

索性隋宴驍也沒指望他們回答,這樣反應卻也讓他皺了皺眉,說道:“只有一個可能。”

“所謂的華夏並不存在,或者說,它並不存在於中洲,它定是一個蠻夷小國!”

“倘若如此,華夏的一切又與我們,與嘉朝,有何關係呢?”

隋宴驍舉目望向螢幕,笑容暢快:這天下,終究還是我的天下!

李嫵,你拿什麼跟我鬥?

李嫵,你憑什麼跟我鬥?!

隋宴驍心情舒暢至極,自覺天下已盡在執掌之中,自大狂傲地肆意大笑,可他並沒看見,李嫵唇邊綻開一抹笑。

就在幾秒鐘前,她接到系統訊息。

系統:“我升級了!”

從今天起,它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直播系統,開始擁有時空傳送門的一些功能,比如,讓宿主和嘉朝人聯絡上。

它帶來吳善和的訊息。

而嘉朝,已經膨脹到一定程度的隋宴驍毫無知情,一陣風輕輕吹過,傳來淡淡的刺鼻氣味。

自得知華夏可能並不存在中洲,距離他們何其遙遠後,文武百官陷入狂喜與失望之中,這代表,他們仍沒忘記侵略華夏,那樣數不盡的好物,誰又能捨棄!

有人直言上諫道:“啟奏陛下,華夏不可放棄!”

“臣認為,陛下應當擴大範圍,繼續搜尋,那華夏雖是蠻夷小國,可各項技藝堪稱頂尖,無窮無盡的雪花鹽,數量龐大的鐵器,精湛的醫術,一旦將之徵服,嘉朝必將受用無窮!”

一番話說得眾人亢奮不已,直接忽略了空氣中淡淡的焦灰味,直到一個宮人連滾帶爬地跪在御駕跟前——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尖銳高亢的聲音瞬間吸引眾人注意力,指尖小太監擦了擦臉,瞬間多出好幾道灰痕,早就無人注意。小太監倒是很明智,直接說道:“先皇貴妃娘娘的含章殿走水了!”

“吳、吳總管帶著一隊人進入,死、死無全屍!”

話音剛落,隋宴驍霍然起身,他都目光越過雞崽似的戰戰兢兢的小太監,空氣中的焦臭味愈發明顯,不遠處,鱗次櫛比的金黃琉璃瓦之中,黑色濃煙緩緩升起!

那方向,赫然是走水的含章殿。

隋宴驍臉色陰沉:“還不快去救火!”

他直覺其中必有蹊蹺,難道是另外留下的後手,旋即他輕嘲,後手,李嫵能有什麼手段?什麼心腹!在嘉朝,她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平民!

隋宴驍:“查!給我狠狠地查!”

他並不知道,這一切只是開始。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悠悠駛離王宮,很快偏離大道,拐進一側的小路里。

馬車轎簾半遮半掩間露出一張臉,赫然是已經被燒死的吳善和。

太醫令陳歸拍了拍鼓囊囊的心口,打死他也沒想到,竟然是這種離開法子!

吳善和看著越來越遠的紅色宮牆,目露感慨,有生之年,他也能離開這裡?這個吃人的宮闈。

麥田村。

一大早,百草就已經在村口等待,遠遠地看見羊腸小道上,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百草喜出望外:“回來了!”

地球。

李嫵回去後,一刻不停地開始寫計劃,她特地用上了英語,算是利用系統bug:直播間只能翻譯華夏語。

那些蝌蚪似的文字讓嘉朝人疑惑不已,端詳許久,終於發現,他們完全不認識,在李嫵的對比下,飽讀詩書的他們竟然淪落成文盲!

大臣冷嗤一聲,不屑道:“蠻夷小國!”

“這等稀奇古怪的文字,哪有漢字風流寫意,果然是蠻夷,頑固不化!”

他們並不知道,這將是一份怎樣的計劃,將會在嘉朝乃至整個中洲,掀起怎樣的狂風驟雨!

李嫵一口氣寫了許多條,休息時揉了揉手腕,她所知道所能想到的一切條款,都落在紙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嫵整個人都忙碌起來。

光刻機的研發生產離不開她,後來李嫵終於可以放手,才發現一屋子的實驗室大佬都盯著自己。

李嫵一驚,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目光,雙眼發綠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惡狼,而她,就是那塊唯一的肥肉。

李嫵定了定神:“有事嗎?”

研究院面面相覷,終於,彭莉站了出來,直接開門見山道:“小嫵,實不相瞞,關於光刻機,他們有些問題想向你請教。”

彭莉說得委婉,何止是有些,那簡直太多了。

就連李嫵自己都不知道,她明明就是過來幫忙做實驗,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每天研究結束後一個小時,李嫵會拿出自己的新筆記本,臺下是排排坐的大佬,一雙雙眼睛看著她。

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幾乎將她淹沒。

李嫵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比上課更痛苦的事,那就是給人上課,數不清的問題逼迫也讓她心甘情願地開始補課,這段時間,她手裡的積分幾乎全都換成了課程,她還另買了一對無限光腦。

分一主一副,不用聯網,可以跨越時間空間聯絡,這也是李嫵送給百草的最大金手指。如需必要,她還可以給予幫助。

同時,光腦也是她的下一個目標。

她要讓整個華夏,都能用上光腦!

當光腦經由系統“快遞”到百草手裡時,李嫵在醫院的預約時間也到了。

嘉朝眾人看見那醒目的紅十字標誌後,不約而同地呼吸一滯。

李嫵今天盛裝出現,特意化了個淡妝,看起來格外美豔,在隋宴驍眼裡,卻是美如蛇蠍!

怎麼會有這樣冷血的女人?

他的視線落在李嫵尚未顯懷的肚子上,雙手緩緩攥握成拳,不到兩個月,他的皇兒們來到這世上不過兩個月!

她竟然要打掉他們。

何其惡毒!

為了保證李嫵身體健康,軍方提前動用特殊儀器,特意為她做了重點檢查。

醫生看見儀器裡的畫面後,頓時驚訝不已。

她告訴李嫵:“可惜了,是雙胎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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