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鐮刀割草

寧秋白再醒來的時候, 視線已經被一片蔥綠色遮擋。

溫暖的陽光落在他的頭頂,讓他全身上下都有種暖融融的愜意感,大腦也因為這種愜意感變得有些遲緩, 甚至因為視線被遮蔽睏倦得想再睡一覺。

等等!

寧秋白忽然清醒, 睜大了眼睛。

他猛然抬起頭, 帶動整個浴缸裡的枝條葉片“嘩啦啦”做響。不知道算樹枝還是藤蔓的東西填滿了浴缸,又向外蔓延, 已經覆蓋了整個陽臺, 讓寧秋白目瞪口呆。

原本浴缸裡的水已經一滴都不剩了, 但是覆蓋陽臺的枝葉還在繼續蔓延生長。

寧秋白趕緊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下午3點32分。

距離他走進浴缸剛過去一個小時。

才一個小時,葉子就生長得這麼厲害了?

寧秋白費勁地試圖站起來, 隨後發現因為頭頂枝芽已經真的成長為了一棵樹, 他連挺直腰板都覺得脖子“嘎吱嘎吱”抗議, 根本站不起來。

四點鐘就得和李總監影片商議新劇本的問題了!

李總監那邊是投資商,時間還是寧秋白約定的, 他可不想給對方留下自己不守時的壞印象。

他撥打了對方的號碼,等了好一會才接通:“喂?”

頭髮凌亂的盛鳴懶洋洋地“嗯”了一聲,眉眼間還透著睏乏。

反正肯定是她不認識的,否則盛鳴直接說名字就行。

盛鳴那邊停頓了片刻,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攃聲:“好吧,你家?”

寧秋白在通訊錄中上下滑了半天, 最後只找到一個可以求助的物件。

因為他的病前些年一直處於隨時進icu的狀態,家裡也都寵著他,由著盛鳴自由安排,下午很少打擾盛鳴。哪怕一些需要全家出席的場合,能推後的就推後,不能推的也讓盛鳴自己好好休息。

“現在?”盛鳴那邊頓了頓, 一個哈欠聲傳來,略帶不情願地道,“等兩個小時行嗎?”

寧秋白轉頭試圖喊骨三七七或者小黑龍來幫忙, 隨後話語卡在喉嚨裡。

新家還沒有複製到副本場景中,他現在聯絡不上副本里的npc們!

冷靜、冷靜, 總之先選擇場外求助。

哪怕不考慮一個小時後的視訊會議,現在他的葉子還在繼續長,兩個小時後還不定長成什麼樣了!他現在已經害怕樓下的鄰居會報警了……

寧秋白將手機從耳朵旁邊拿開一點, 又拿回來, 思索了一下怎麼表達, 開口道:“我出了一點問題, 你現在能過來一趟嗎?”

盛文蘿頓時來了興趣:“去哪?”

“約了朋友。”盛鳴隨口應付了一句。

“哪個朋友?”盛文蘿繼續追問,“男的女的,多大年紀?”

盛文蘿印象中,能讓三弟掙脫午睡誘惑出門,上一次似乎還是媽媽項桐煙的生日宴會。

年輕男子的聲音略帶一點沙啞和遲緩, 似乎剛從睡夢中被吵醒:“寧導演, 什麼事?”

盛鳴拉開門:“姐,你像一個懷疑自家未成年人早戀的媽。”

已經過了變聲期的盛鳴聲線有青年人的磁性,也有少年人的清亮,現在又夾雜著半夢不醒的慵懶,宛如低矮的山泉靜謐地流淌,讓寧秋白怔了怔,腦袋裡下意識冒出一個想法:

盛鳴去唱歌的話,光這個嗓音就能火起來吧?

他很快收起亂七八糟的聯想,懇求了一句:“我現在狀態不對,能儘快嗎?”

盛文蘿有些奇怪:她這個三弟看著正常,實際上個性很強還有些強迫症,下午的午睡時間幾乎雷打不動。

看著盛鳴打著哈欠下樓,一樓請假在客廳看電視裡的盛文蘿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你要出去?”

寧秋白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打擾盛鳴午睡了,旋即又有些羨慕衣食無憂的大少爺下午可以一覺睡到四五點……不對,他在想什麼?

寧秋白趕緊報了新住處的地址:“直接上陽臺來。”

說完不管盛文蘿的笑罵,關上門出去了。

盛文蘿在客廳裡撇了撇嘴,繼續回過頭享受電視劇——回頭問一下司機就知道了。

寧秋白等了二十來分鐘,手機被盛鳴撥通:“我到門口了,開門。”

寧秋白看了眼放在客廳裡的鑰匙,可憐兮兮地回答:“我動不了,你能直接進來嗎?我不在副本場景裡。”

二十分鐘後,整個陽臺已經被濃密的葉子枝條覆蓋,寧秋白別說站起來了,手臂都快動彈不了。

要不是他早有預料把手機放在耳邊,現在怕是手機都拿不起來了。

盛鳴沒說話,簡單地掛掉了電話。

寧秋白等了幾分鐘,沒有等到破門而入的聲音,正不安於盛鳴是不是已經走了,隨後就近距離聽到“噗通”一聲!

一個黑影從上面掉下來,直接落入堆滿陽臺的繁枝茂葉中!

寧秋白嚇了一跳,很快被樹葉遮蔽的視線重見光明,盛鳴映入他的眼簾。

這一刻,寧秋白只覺得盛鳴的臉龐是那樣英俊、姿態是那樣優雅。

盛鳴隨手扯開樹枝,再度打了個哈欠:“你幹了什麼?”

“沒幹什麼啊。”寧秋白同樣試著活動手臂掙開枝葉,“就是按照你說的,泡在水裡曬太陽……”

可惜他周圍的樹枝已經變得相當粗大,一時根本掙脫不開。

盛鳴輕輕打了個響指,手中出現一根漆黑的羽毛,隨後變形成一柄長長的鐮刀:“害怕的話就閉上眼。”

看到那柄鐮刀,寧秋白眼皮直跳,下意識道:“我會受傷嗎?”

“只切除生長完成的部位就不會。”盛鳴不再囉嗦,鐮刀在寧秋白麵前“唰”地掃過。

寧秋白只覺得全身一輕,好幾根壓著他的粗大樹枝根根斷裂。

斷掉的枝條在落地之前便迅速化為飛灰,看得寧秋白莫名覺得疼痛,好像自己的肢體被切斷了一般。

“我的鐮刀能收割生命力,所以會有一些幻痛,不礙事。”盛鳴似乎看出寧秋白的感受,解釋了一句。

說話間,盛鳴三下五除二已經把大部分枝條都切斷,寧秋白終於能站起身來——雖然頭頂依然沉甸甸,眼前垂下碧綠的嫩枝,宛如古裝戲力的皇帝冠冕。

而且,切得好整齊啊?

寧秋白扶著脖子站直身體,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雙腿,走進房間把自己摔在沙發上:“謝謝,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盛鳴收起鐮刀,再度打了個哈欠,忽然彎下腰,猛烈地咳嗽起來。

星星點點的鮮紅血跡落在瓷磚上,把寧秋白嚇了一跳,立刻站起身:“你沒事吧?”

盛鳴擺擺手,從褲兜中摸出一個小巧的玻璃瓶,仰頭喝掉了裡面的液體,這才吐了口氣:“沒事,在現實世界動用力量對我來說有很大的壓力。”

寧秋白趕緊扶著盛鳴坐下,滿懷歉疚:“抱歉,我不知道……早知道我就找菜刀了。”

“不動用虛幻遊戲的力量,你以為能砍斷棲霧木嗎?”盛鳴喝掉藥之後臉色好轉了一些,靠在沙發上,“別忘了棲霧木是食人樹。幸好你叫我來的快,不然等它和普通人碰到,那人就會被你吸成人幹。”

盛鳴掃了寧秋白一眼,聲音上揚了一些,“當然,你會覺得吃很飽。”

寧秋白想象了一下,有些噁心,不安地摸了摸頭頂:“那,現在怎麼辦?”

盛鳴不答反問:“你多久沒吃肉了?”

寧秋白回憶了一下:“我頓頓吃肉。”

“幾斤?”

“……就普通的外賣,還能幾斤?”

盛鳴挑了挑眉:“那就是了。你太久沒吃肉,體內的棲霧木在陽光和水的刺激下開始生長,又感覺到周圍有活物,才會長得那麼兇猛。”

寧秋白心裡一涼,又有些慶幸:“還好沒傷到人……吧?我沒有吃過東西的感覺。”

“頂多吃了些蟲子和老鼠。”盛鳴故意惡劣地笑了笑,看寧秋白臉色又青了些,才道,“你要想辦法控制它。”

寧秋白迷茫地看著盛鳴。

“被寄生之後,你和棲霧木已經是一體的了,棲霧木等同於你肢體的一部分。”盛鳴臉色端正了一些,“你要控制它,控制它怎麼生長、怎麼動。”

“怎麼控制?”

盛鳴點點腦袋:“意志——當然,現在不行,現在它處於飢餓狀態,你感受不到它。”

寧秋白懵懂地點頭:“所以,我現在要去買肉吃?”

“有個更簡單的辦法。”盛鳴再度變出那柄鐮刀,忽然站到了寧秋白麵前。

寧秋白被盛鳴居高臨下的身影籠罩,莫名心慌起來,下意識仰頭看著盛鳴。

從盛鳴的角度看,寧秋白仰起的臉混雜著茫然的乖巧,給人一種特別聽話的感覺。

當然,盛鳴知道這只是錯覺。

這位寧導演看上去好像很容易說話、隨遇而安,實際上在某些事情上特別執著有原則。

比如拍戲。盛鳴想。

盛鳴拿鐮刀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劃了一下,鮮紅的血液落下來,滴到了寧秋白的頭頂。

寧秋白只覺得頭頂驟然變得輕鬆,隨著一陣“簌簌”聲,那些擋在眼前的枝條全都縮了回去。

他摸了摸頭頂,發現頭頂的枝條變成了兩三根,但長度已經變回十幾厘米的樣子。

他愣了一會,聽到盛鳴道:“玩家的血、尤其特別職業的高階玩家的血,棲霧木吃起來能補充更多能量。”

寧秋白回過神:“那也不用劃這麼大的口子吧!紗布、紗布……”

新住處沒有紗布,只能勉強拿毛巾來給盛鳴。怕盛鳴有潔癖,寧秋白還強調了一句:“我剛買的還沒用。”

盛鳴接過毛巾,晃了晃手腕,傷口自動止住了:“對我來說,只有死亡和瀕死兩種狀態。”

寧秋白愣了一下,想說什麼又被堵在了喉嚨裡,最後乾巴巴地道:“多、多謝。”

盛鳴像抓薯片一樣從寧秋白頭頂摘了一片葉子咬在嘴裡,含混不清地道:“忙已經幫了……”

“不是免費的,是吧。”寧秋白這次倒是誠心誠意,“我能給你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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