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紅燭輕輕搖曳。

氣氛迤邐。

然而,一幔之內,床幃之內,氣氛卻冰冷死寂。

兩人均一聲不吭的躺著。

床幔落下,隔絕了室外搖曳燭光,逼仄的空間,使得氣氛越發的微妙沉寂。

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安陽咬牙躺著,遮在眼睛上的手遲遲不曾落下,她死死捂著,面上的紅霞久久不曾退去。

眼睛都要被自己給捂瞎了。

安陽懷疑自己要長針眼了。

只覺得驚魂未定。

等到她緩過神來時,原本以為已經入睡的那人竟已悄無聲息的欺身而來,直徑撐在了她的上方,朝她覆蓋而來。

安陽默默鬆了一口氣。

危險又幽暗。

雖然,她早已經成親了,並且早在三年前便已……圓過房了。

也似乎終於找出新婚當夜她難以承受的原因了。

那堵牆滾燙堅硬,瞬間灼燒了她的指尖。

嚇得她恨不得自戳雙眼。

當然,還有嚇人的那處——

她活了整整十八年,還從未如此失態過。

她下意識地便要抬手阻擋。

嚇了一大跳。

外側的顧青山呼吸平穩,一動不動,彷彿老僧入定般,已然入睡。

堅硬矯健的身軀將她團團圍困。

安陽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的一幕,有一年秋季狩獵,她恰好隨行入了獵場。

安陽繃著蒼白的小臉,忘了退卻。

他眼睛都不帶眨的直接將箭從那隻獵鷹的喉嚨拔出,看了安陽一眼,直徑擒著獵鷹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這時,忽而敏銳的察覺捕捉到了一抹危險的氣息向她襲來。

安陽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便要躲避逃離,然而她裡側是一堵結實的牆壁,壓根無處躲藏。

然而手方一探過去,立馬便被一堵銅牆鐵壁給彈了回來。

同時心中不可避免地湧現出了一絲……驚悚和抗拒感。

獵鷹身上插著利劍,已被人一劍鎖喉,鮮血直往外湧,在安陽腳邊撲騰兩下,徹底斷了氣。

不久,有人策馬呼嘯而來。

安陽一動不動的躺著,久久無法入睡,任誰身旁躺著個赤,條條的人,怕也輕易睡不著罷。

身側兩側撐著兩條結實的臂膀。

倒也並非難看,只不過給她帶來的衝擊實在太大,以至於安陽久久無法緩過神來。

全部一分不差的落入了安陽的眼。

清瘦卻精壯嚇人的體魄,血脈賁張、鼓鼓囊囊的肌肉,沒曾想,男女之間的區別竟如此之大,好似……好似將十個人的身軀壓縮濃縮在了一個人身上似的,那般的堅實,那般的矯健,像是一頭兇猛的豹子。

氣死她了。

安陽看到剛剛從北疆歸來的顧家獨子顧無憂翻身下馬,執弓而來,直接走到安陽腳邊,將那隻半人高的獵鷹拾起。

安陽胸口驟然劇烈起伏了起來。

安陽倉皇抬眼,透過隱隱燭光,只見漆黑的夜空裡,彷彿懸著一雙漆黑犀利的雙眼,那雙眼此刻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像是在盯著牢籠裡的獵物般。

那時她們還小,她在獵場追著兔子跑,冷不丁一隻獵鷹忽而從天而降,直接跌落到了安陽的腳邊。

明明穿著衣袍看上去那般清瘦,不想,衣袍一褪竟——

宮中規矩森嚴,打小身邊都是由侍女、嬤嬤伺候,偌大的宮殿就住著陛下一個男人,成年的皇子們都陸陸續續開府造衙後,餘下的只有太監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緩緩將捂在眼睛上的手收了回來,卻是豎著耳朵,一臉警惕著四周。

安陽被太后嬌養長大,自幼金貴無比,除了幼時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二皇子,身邊幾乎沒有出現過任何男人,更加沒有跟那些個臭男人們接觸過。

當然,驚嚇之餘,某種認知上的顛覆更令她感到震驚以及難以置信,簡直有種打破三觀的顛覆感。

壓根無處可逃。

可是黑燈瞎火下的交融,明晃晃的呈現到了眼前,依然令人難以啟齒。

咬著唇,小心翼翼地牽動了下被子,正要緩緩轉身,再往裡縮縮。

殘忍又果斷。

哪怕他後來棄武從文,可安陽知道他骨子裡從來都是那個驍勇善戰、果斷狠決伏鷹之人。

而此刻,安陽就是他手中的那隻鷹。

安陽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絲絲緊張。

繼而使得她整個人有些緊繃、抗拒。

不知是因著今日安陽一整日的無視敵對或者冷嘲熱諷,還是方才在浴房時她的戲弄調戲,像是隱忍未發後的不再剋制,他竟要比當年洞房花燭之時還要多了幾分力道。

偏偏安陽比三年前那晚更要抗拒和牴觸,以至於他行得有些艱難,不過多時,渾身便已溢位了一層細汗。

顧青山兩道長眉微微蹙起,一時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伏身過來,將安陽一把攬入懷中,湊到她耳邊,咬牙低語安撫道:“放鬆……”

見她不為所動,顧青山忍著欲、火,用胸膛壓著她道:“會傷著你……”

安陽死死咬著唇,眼中已見淚,良久良久只終於痛苦難耐的將心一橫,將眼一閉,一把摟住了他的脖頸,方一聽話放鬆,不想下一刻他竟直徑破釜沉舟,長、驅直入了起來。

安陽倒抽一口氣,紅唇咬爛了,忍不住嗚咽一聲,竟抑制不住當場失態般直接哭啼了起來:“嗚嗚……”

只覺得彷彿置身沸水油鍋之中,享火烤油煎凌遲之刑。

他聞言卻身軀微震,額上青筋驟然繃緊,片刻後將虎口送入她嘴裡,安陽嗚咽含淚一口死死狠咬了上去,虎口很快見血,良久,他緩緩抽出虎口,隨即將嘴湊去代替一口吞下了她所有的嬌、吟。

浪潮翻騰,一波接著一波,似海嘯般一潮接著一潮奔襲。

前方戰事猛烈,不過方起,經久不息。

夜已漸漸步入了後半程。

竟要比三年前新婚之夜還要冗長。

哪怕隔著一道門,那細微的啜泣聲和連綿不斷的動靜,依然陣陣清晰的傳了來。

綠雲微微紅著臉,小臉不知因焦急,因關心還是因為羞澀或者憤怒,脹紅了一片。

“怎麼還不見停歇……”

她悄然問著。

郡主的聲音似有些痛苦。

隔著一道門,都依然聽得出來,已然哭得帶了些啞。

關鍵那陣仗,不像是要停的。

蕉月卻繃著臉,只覺得那位在故意欺負人。

正氣不過,試圖衝過去提醒,這時,綠雲忽而小聲道:“嬤嬤。”

蕉月猛地抬頭,只見宮嬤嬤來了。

宮嬤嬤走近正房,立在窗外聽了片刻,方低低看向蕉月道:“叫過水呢?”

蕉月抿著嘴道:“已叫過一回了,這是第二回 。”

頓了頓,又道:“不知是否還有第三回 。”

新婚之夜時,也才不過叫了兩回。

可這會兒動靜還這般大,時辰卻明顯更長了。

蕉月憤憤不平,毫不懷疑。

宮嬤嬤沉吟片刻,衝著二人道:“去備水罷。”

說罷,立在窗外忽而低低咳嗽了兩聲。

屋內的動靜驟然一頓。

不久,悉悉索索響起,而後慢慢消停,約莫半刻鐘後,終於那顧青山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來,吩咐送水。

蕉月、綠雲默默送水進去時,已見顧青山披了白日的衣裳,已端坐在八仙桌上正在垂目飲茶。

一眼望去,渾身一絲不苟,不見絲毫凌亂。

若非滿室靡靡之氣。

怕是難以懷疑,此刻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二人將水倒滿,蕉月直徑走向了床榻,正要伺候郡主洗漱,這時,桌前顧青山的視線忽而直接掃了來,淡淡道:“下去罷。”

蕉月看了他一眼,只得恭敬離去。

臨走前,朝著虛掩的床幔往裡飛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郡主身上蓋著錦被,人早已睡得人事不省。

“郡主……郡主……”

“郡主該起了……”

次日,日頭已筆直懸在了頭頂上。

安陽卻睡得浮浮沉沉,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時而在海里,海浪驟襲,波濤洶湧,直接將她整個淹沒。

時而在半空中,狂風暴雨,直接將她給捲起。

直到,蕉月、綠雲二人將她輕輕喚醒。

一睜眼,刺目的日光刺得她險些睜不開眼。

人還沒有完全清醒,渾身那股被碾軋過一遭的疼痛感便朝著全身席捲了來。

有那麼一瞬間,安陽還以為回到了三年前。

一模一樣的鈍痛感,無時不刻不提醒著,洞房如同受刑般。

安陽活了這麼多年,一共也就遭過三次罪,一次是洞房,一次是洞房不久前的得過的一場天花,一次便是在昨夜。

“什麼時辰呢?“

躺在床榻上愣了片刻後,待人漸漸清醒過來,安陽終於緩緩爬了起來,不想,話一出口,已沙啞得不行,

人起到一半復又重新軟倒了回去。

“已經午時了,一個時辰前紫黛姐姐便來喚過郡主一遭,未能喚醒,郡主現下可還好?可是餓了?渴了?”

綠雲立馬焦急問著。

話一落,趕忙去倒茶。

蕉月卻掀開被子一角,朝著安陽身上細細檢視了起來。

脖頸處落下了斑斑紅痕,像是桃花在雪白的肌膚上綻放開來。

肩膀處有淡淡的指印。

因為安陽肌膚太過雪白,這些印跡猛地看去,只覺觸目驚心。

比三年前更要——

“那位……那位也太過孟浪了。”

蕉月看著安陽身上的痕跡,憤憤不平。

更深處的,甚至都不敢檢視了。

這時,紫黛走了來,朝著蕉月道:“不許瞎說,大人同郡主恩愛和美,這可是百年才修來的姻緣福氣。”

說著,看了綠雲一眼,綠雲立馬將蕉月拉了下去。

兩個不懂人世的小侍女一走,紫黛這才端著茶伺候安陽用茶,繼而恭恭敬敬的衝著安陽道:“郡主,大人起時特意吩咐了不讓奴婢們將您給喚醒,讓你多睡會兒。”

又眉開眼笑道:“昨兒個您睡下後,聽說也是大人伺候您淨身的,可見大人雖瞧著沉穩性冷,卻還是顧及您的。”

又看了安陽一眼,笑著打趣道:“奴婢聽府裡的老嬤嬤們說,這方成親之人血氣方剛乃情有可原,何況大人武將出生,不免精力旺盛了些,待日後磨合了,自然便能融貫匯通了。”

紫黛不比蕉月、綠雲兩個小侍女,到底年長几歲。

小夫妻二人分別三年,小別勝新婚。

合該這般血氣方剛才是。

若冷冷淡淡,才叫人擔憂了。

她心疼郡主之餘,到底歡喜。

不想,話剛落,卻見哐噹一聲,一個軟枕被直接扔出了床榻。

“哼,一個末流芝麻小官,算得了什麼大人!”

安陽繃著小臉說著,說完,復又抓起另外一個軟枕朝著床榻外扔了去。

紫黛:“……”

哼,一個區區七品芝麻小官,竟欺凌她如此,是的,昨晚他就是在欺負她,明晃晃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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