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老婆

遊如許愕然, 她想過很多種那個傷口的來歷,獨獨沒想過自殘,因為周天醉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堅信。

可那樣的堅信此刻被瓦解, 她想到第一次問周天醉這裡是怎麼弄的,是她生日那晚, 她們盡歡,躺在一張床上,周天醉只穿一件襯衣, 紐扣沒系,鬆鬆垮垮套在身上, 有些頹然的姿態, 她們趴著,什麼都沒說, 像是回味剛剛的感覺,又好像是彼此間有道深壑, 除了身體的親密, 她們每一處都是陌生的。

好像,身體也不是那麼親密。

遊如許眼尖,瞥到周天醉的腰下方, 像是刀疤,一塊一塊, 她好奇問周天醉:“這怎麼弄的?”

周天醉低頭,眉目間是什麼神色?

遊如許記不清了。

但她記得周天醉說, 不小心弄的。

她那時候還在想, 是不是別人, 或許她媽失去理智——怎麼也沒想過, 是自殘。

遊如許喉間乾澀的很,她站在原地,周天醉喊:“阿冉……”

遊如許捧杯子抿口水,嚥下去,喉間發疼,她眨眨眼,說:“自己弄的?”

周天醉說:“嗯。”

遊如許說:“我又不是小孩。”

她從來都不敢低估流言蜚語對一個人的傷害有多大。

神態,動作,都不會騙人的,她爸爸剛伸手,姚昭下意識的反應,也做不了假,周天醉看遊如許如此固執,她說:“如果呢。”

遊如許點頭。

遊如許說:“我沒有。”

那時候她轉到新學校,被同學知道她爸爸的事情,她媽媽又發病,她白天照顧她媽媽,要學習,晚上躺在床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初中那時候她才知道她媽和周天醉她爸爸的事情,才知道自己恨錯了人,才開始懊悔,如果那時候她站出來,會不會之後周天醉會過上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遊如許說的很肯定:“她肯定被家暴了。”

“我——”遊如許聲音低低的:“我,對不起。”

她伸出手。

周天醉往前一步,說:“你怎麼了?”

周天醉看向遊如許,剝開一顆糖塞在嘴裡,她說:“你昨天和我說,你覺得姚昭和你媽媽很像,但她不是你媽媽,你不要把她當你媽媽的案子。”

周天醉說:“其實之前就想和你說,但怕你想多了,所以一直沒告訴你,早就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都記不得了,所以我不想因為這些記不得的事情,讓你愧疚,或者覺得對不起我,你對我不需要有這種情緒,你對我只需要有一種感情就可以了。”

遊如許問:“什麼時候?”

說的一本正經。

遊如許說:“我沒有!我是記者,我不是拯救者!”

“不可能。”遊如許說:“或許她只是記錯了,不是故意說謊。”

兩人出了辦公室,周天醉說:“我一會就下班,我們在這附近吃個晚飯?”

但她也沒想到對周天醉——

遊如許抿唇,拒絕這個如果。

周天醉說:“喜歡我。”

“沒有。”她還沒有告訴周天醉,那個筆記本的事情,她弄丟了本來可以還周啟明清白的機會,在渝海的時候她想,真的如周天醉說的那般,她們重新開始,忘記一切,她做遊如許,可此刻一點點了解周天醉的過去,她發現很難,她很難無動於衷。

周天醉說:“你有!你就是把她當做你媽媽的案子,你覺得那時候有人幫你們就好了,所以你把自己代入拯救者的角色!”

她這麼堅強的一個人。

遊如許握緊杯子。

遊如許說:“什麼感情?”

周天醉說:“初中的時候。”

“你還知道你是記者?”周天醉聲音一緩和,剛剛辦公室凝固起來的氣氛隱隱有些湧動,卻像是燃了火,處處有火星苗子,遊如許深呼吸,聽到周天醉手機鈴響起,她接了電話,對遊如許說:“好了。”

初中。

遊如許說:“我沒有把她當我媽媽的案子。”

遊如許抿唇。

遊如許嗓子乾癟癟的,如被人瀝水乾淨,一個字,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你有。”

那時候想的是,早點離開,會不會早點解脫。

周天醉說:“這個話題我們討論過了。”

彷彿剛剛的爭執不存在,遊如許轉頭看她一眼,周天醉接受到她視線,問:“怎麼了?”

“差不多。”周天醉說:“不哄小孩,哄老婆的。”

遊如許沉默了幾分鐘,聽走廊上的腳步聲來來去去,周天醉走到辦公桌前,坐下,說:“你過來。”

遊如許走到她身邊,周天醉說:“伸手。”

周天醉把手握成拳頭放她手心,一張開,是兩顆糖,遊如許看向周天醉,聽到她說:“哄小孩的。”

遊如許張了張口,她看著周天醉,眼眶隱隱發燙,走廊傳來腳步聲,遊如許垂眼,聽到周天醉說:“我昨天問了姚昭,她沒說實話,如果她身上的傷口,都是她自己弄的,怎麼辦?”

遊如許說:“沒事。”

周天醉說:“那要不要一起吃飯?”

遊如許說:“能不要嗎?”

周天醉說:“不能。”

遊如許說:“那你還問。”

周天醉說:“問一問以示尊重。”

遊如許撇嘴:“你好幼稚。”

周天醉:“比初中生成熟。”

遊如許有兩秒沒反應過來,隨後才知道她是在吃自己帶姚昭回去的醋,遊如許說:“你好好說話。”

周天醉說:“不生氣了?”

遊如許想笑:“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剛剛在我辦公室。”周天醉說:“你不是有點生氣了?”

遊如許說:“沒有。”

周天醉說:“真沒有?”

遊如許結舌。

她和周天醉拌嘴兩句,是有些氣上頭,但先前還心疼她,是又氣又心疼,現在聽到周天醉問這句話,她反倒不知道怎麼說了。

遊如許說:“真沒有。”

她看向周天醉的腰下方,說:“我就是有點難受。”

周天醉伸手擋住遊如許視線,說:“難受就不要看,不要想。”

遊如許抬眼,和周天醉對視,幾秒後錯開,走廊上有醫生走過來,喊:“周醫生。”

周天醉同那人打招呼,兩人站在旁邊聊天,遊如許往裡看,見到姚昭穿好衣服走出來,她頭髮濃密,髮色黑沉沉的,蓋在頭上,遮去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朝氣和活力,遊如許站在姚昭面前,說:“都好了?”

姚昭點頭:“好了。”

她說:“謝謝姐姐。”

遊如許笑笑,想到周天醉說的那些話,她說:“好了我們先出去,晚上就在附近吃晚飯,可以嗎?”

姚昭說:“我都可以。”

她靦腆,神色不自然,身體還緊繃繃的,不敢看周天醉,一直站遊如許身邊,遊如許看她兩秒才看向周天醉:“那我們先出去,在那家牛肉湯館等你。”

周天醉點頭,醫生也同遊如許打了招呼。

遊如許帶姚昭走出去。

外面天色黑了,路燈拖的影子很長,遊如許走姚昭身邊,問她:“冷不冷?”

姚昭穿灰色棉衣,外面是校服,遊如許發現她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穿校服,姚昭笑:“這個校服防風的。”

所以她都加在外套外面,防風,她衣服不保暖,這樣能稍微暖和一些,遊如許聽到這句話不知怎麼就想到周天醉。

周天醉初中的時候,是怎麼生活的呢?

也是和姚昭這樣嗎?

遊如許鼻尖莫名一酸,她說:“陪我去買兩件衣服。”

姚昭點頭,說:“好。”

遊如許帶她去附近的店裡,姚昭進門的時候有些躊躇,被遊如許拉進去,店員招呼她們,遊如許選了兩身羽絨服,深色的,不易髒,讓姚昭去試衣服的時候,姚昭詫異:“我,我嗎?”

遊如許說:“去試試。”

姚昭舌頭打結,想說話卻被店員推進換衣間裡,她拿著新衣服,無從下手,眼睛一瞬間漲紅,在原地來來回回走好幾步,遊如許始終站在原地,店員問:“小美女,試好了嗎?”

姚昭說:“還,還沒。”

她說完話匆匆脫下衣服,穿了新羽絨服,出來的時候怎麼看怎麼彆扭,以前她都是穿別人不要的,她媽媽過年的時候也會心血來潮帶她逛店,但多數都是看看,不買,遊如許卻讓她試穿,她侷促不安,店員說:“很合身啊。”

說著幫她把秀髮往後撥了撥,整理衣服,看到她眼角的傷口說:“這怎麼弄的?”

姚昭低頭:“不小心弄的。”

店員也沒在意,說:“要好好擦藥,不能留疤的。”

姚昭嗯一聲,說:“我去換回來。”

“就穿這個吧。”遊如許聲音輕輕地,卻很有力量,通透,傳到姚昭耳朵裡,姚昭看向遊如許,聽到她說:“麻煩把她之前的衣服包起來。”

店員哎一聲,遊如許最後給姚昭買了兩身衣服。

姚昭出門鼻子紅紅的,她說:“記者姐姐,我……”

“收著吧,就當是新年禮服。”遊如許說,姚昭咬唇,唇角破了一個口子,喉間有生鏽的味道,她拎著袋子,沉甸甸的。

周天醉在店裡沒見到遊如許,給她打電話才知道在附近買東西,遊如許帶姚昭走進去,周天醉點了三碗湯,放一碗在姚昭面前,遊如許坐在周天醉身邊,聽到她問:“買了什麼?”

“沒什麼。”遊如許說:“給姚昭買了兩身衣服。”

周天醉掃眼姚昭。

姚昭覺得得全身血液上湧,她臉上漲紅,屁股宛如一萬根刺扎著,她坐不住,說:“我去上個廁所。”

遊如許點頭。

姚昭離開後,周天醉問她:“和姚昭談過了?”

遊如許說:“還沒。”

周天醉低頭喝湯,順手幫遊如許掰饃,問遊如許:“剛剛幫姚昭買了兩身衣服?”

遊如許:“嗯。”

周天醉說:“我的呢?”

遊如許微抬眼,手頓了下,還沒開口,周天醉說:“沒給我買啊。”

遊如許說:“下次給你買。”

周天醉:“哦。”

遊如許掃她一眼。

低頭。

幾秒後,她伸手進口袋裡,摸到之前周天醉給她的糖,她說:“你伸手。”

周天醉放下饃,伸手,遊如許握緊的拳頭在她手心展開,一顆糖放在周天醉的掌心,周天醉好笑:“這什麼?”

遊如許說:“不是你說的嗎?”

周天醉看向她,聲調淺淺的:“嗯?”

遊如許語氣不自然:“哄老婆的。”

作者有話說:

看完打卡麼麼麼麼麼噠。

遊如許:線上學習哄老婆。

周天醉:這還要學?

遊如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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