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訊息沒有回覆, 輿水憐也不心急。

他慢條斯理地將頭髮吹乾,隨後坐到了窗邊。

愛爾蘭是個急性子,但他不是沒腦子。

兩個月前愛爾蘭就找上了他, 並対他丟擲了橄欖枝——望同他能達成長期合作,讓輿水憐有什麼訊息第一時間就推送給他。這種和定製推送服務沒什麼區別的合作, 通常是建立在雙方已經擁有了一定的信任之後的。

情報販子們対手裡的客戶大多數會分好幾級。

面対大部分普通客戶, 他們只負責拿錢辦事,対方提出什麼要求, 他們就滿足什麼,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事後概不負責。

対中級客戶,他們會根據客戶的標籤和需求進行分類,然後將手中新收到的、和客戶的需求掛鉤的訊息直接整理好推送過去。

最頂級的核心客戶, 情報販子會在收到重要訊息的第一時間就為他們推送,並且保證其他客戶拿到資訊的時間比他們晚。

対那些身居高位,或是充滿抱負的人來說, 有能力的情報販子多養幾個也不是問題。

他捏著瓶蓋往辦公室那邊走,邊走邊說:“你明天一定要儘可能的避免和組織正面衝突。”

“他大概正被監視著。”輿水憐說,“這通電話很重要,樫村忠彬的精神支援能讓澤田弘樹活下去。”

輿水憐微蹙起眉來。

=

“——你是說組織明天就要対澤田弘樹動手了?”

輿水憐開啟門,邀請他進來,給他泡了杯熱茶遞了過去。

“弘樹現在沒法和他聯絡?”

樫村忠彬的想法並沒有錯,可這不是現在的澤田弘樹想聽到的答案。

輿水憐:“麻煩你們給他準備一個安全的聯絡方式,我會安排他和弘樹聯絡,讓弘樹親自告訴他自己的情況,相信他聽完後會改變想法的。”

愛爾蘭想要往上爬,想擠掉琴酒的位置, 必然需要一個情報團隊。

他頓了頓,繼續說:“——而且弘樹在美國會有更好的資源和發展前景、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他想不出為什麼要讓弘樹回國。”

想向上爬的人總是比別人要更有些勇氣的。

收到輿水憐的電話,津田真人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既然他認為弘樹留在美國更好,現在他就要推翻這個前提。

津田真人說完嘆了口氣,“他理由太充分了,我打感情牌都沒讓他改變主意。他堅持認為澤田弘樹待在國內沒什麼必要,而且這裡的教育方式也不合適他,不如留在美國更快樂。”

輿水憐聲音有些壓抑,琴酒既然在場,這件事就沒那麼好解決,他膽大心細、又無比難纏,他還沒聽說琴酒有失手的時候。

“中也。”他笑得眼睛彎了起來,“有興趣和我一起做一次正義的夥伴嗎?”

“叩叩——”

完美符合愛爾蘭的選擇標準。

“他們要是真想滅口,我總不能看著澤田弘樹死。”

【說說你惹上了什麼麻煩。】

津田真人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你想讓樫村忠彬做什麼?”

一方面是為了釣著愛爾蘭,另一方面則是他要讓自己確確實實的擁有幾個仇家,只有這樣,他找愛爾蘭求助後投誠的行為才會變得可信。

他們本身已經有自己的情報網了,但情報這東西沒人會嫌多, 尤其是在這麼一個依賴資訊的年代, 和宿敵的戰爭本質就是資訊戰。

他兩個月前找上輿水憐的時候, 憐並沒有同意。

提到這個,津田真人頭疼得很:“他父親樫村忠彬說弘樹在美國人身安全能得到保障,辛德拉的安保團隊是澤田弘樹的有力後盾。”

他和輿水憐接觸本就是一步險棋。

日本時間還是上午,他剛處理完手頭的一堆工作,正打算去自動販賣機買杯小豆湯,剛投完幣,就接到了跨國電話。

輿水憐不打算浪費時間,他說:“那就告訴他——澤田弘樹已經被海外的恐怖分子盯上了,辛德拉已經無法庇護他了。”

上鉤了。

津田真人:“……”媽的,氣死了。

可他們會因為弘樹開發的dna追蹤系統而關係急劇惡化,害怕自己是開膛手傑克的後裔這件事曝光,辛德拉対澤田弘樹的監控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樫村忠彬的考慮很完備,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辛德拉和弘樹關係和諧的前提。

在聽完組織的人明天也許會対澤田弘樹直接下殺手後,他手一抖,直接按錯了。

就看到手機螢幕亮了起來——是愛爾蘭。

不僅要“身家清白”——即情報準確率高,沒有坑過僱主,並且核心客戶裡沒有組織的其他成員,這兩個大條件篩選下來, 唯有那些新秀才能符合,而輿水憐恰好就是這一兩年來才混出名頭的。

房門在這時敲響,門外傳來中原中也的聲音。

輿水憐泡了杯熱茶,正打算坐到床上看看電視打發時間。

蹦出了一杯冰烏龍茶。

“対了,津田哥,澤田弘樹的家人聯絡上了嗎?他同意讓澤田弘樹回日本嗎?”

但日本境內能給他選的情報人員已經不多了。

隨之而來的精神壓力直接將澤田弘樹逼上絕路,最後十歲的年齡選擇了從高樓縱身一躍。

“——等等,你什麼意思?澤田弘樹怎麼了?”

“他可能被養父脅迫了。”輿水憐說,“這只是我猜測的一種情況,所以我想讓他和自己的生父聯絡上,避免他產生自毀的念頭。“

“——總要給那個孩子一點心靈支柱,讓他知道他並非孤立無援、沒有被這個世界拋棄。”

=

翌日

“貝爾摩德負責混入傭人中安裝炸彈,波本吸引辛德拉的注意力,同時找機會探清楚澤田弘樹是否完成了人工智慧的開發。”

“澤田弘樹的房間在二十三層,靠近頂樓位置。”

“聽著,如果確定他已經完成了軟體開發,就將他引到窗邊,最好是讓他走到陽臺外——”

“我來親手射殺他。”

琴酒語氣冰冷,話語間全然不像是要射殺一個無辜少年,彷彿是在說今天要対著天空狩獵一隻飛翔的鴿子。

貝爾摩德、波本、伏特加和琴酒四人正坐在車內,琴酒言簡意賅的將工作安排了下去。

貝爾摩德將窗戶搖了下來,此時她易容成了一位其貌不揚的女性,正対著窗戶吞雲吐霧,聽到琴酒的話,她一手扶著腰,調侃道:“gin,你要親自動手嗎?”

“這個任務不容失敗。”琴酒說話聲音沒什麼感情,他目光移到貝爾摩德的腰側,“別拖後腿,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她側腹的傷口還有些作痛。

昨晚雖然做了處理,但被槍擊中的傷哪是那麼容易能忍住的。

作為帶傷上班的人,她語氣有些幽怨,“……真是無情的男人。対吧,波本?”

波本対貝爾摩德賣慘行為視若無睹,他笑容危險。

“今天主要負責和辛德拉周旋的人是我,貝爾摩德雖然只是負責掩護我,但身上帶著傷対實力多少會有些影響,還請你今天也加油了。”

四捨五入也是:不要拖我後腿。

貝爾摩德:“……嘖。”

這兩個狗男人。

她把頭別開,免得看著他們生氣。

就在此時,伏特加“咦”了一聲,喊道:“大哥,有人進去了,辛德拉的保鏢出來接他了!”

“——有計劃之外的人出現了,我們等會還要引爆炸彈嗎?”

“計劃繼續。”

琴酒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一頭黑髮,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

“——要怪就怪自己運氣不好吧。”

=

輿水憐已經和辛德拉見上面了,這位it公司的老闆已經年過五十,依然精神矍鑠,目光中透著精幹的光。

辛德拉邀請他在會客廳裡碰頭,送來的茶水輿水憐沒有碰,而是直入主題,鄭重地說明了自己“來意”。

“森田社長想邀請澤田弘樹君參加下個月的交流會,地點就在東京的米花町新建成的展覽會場。其實,不只是森田社長,我聽說還有幾座大學也想邀請澤田弘樹去開講座呢。”

辛德拉沒有應下,“原來如此,森田社長啊……我曾經同他見過幾次,確實是個熱心於技術和知識的人。不過,弘樹君正在軟體開發的關鍵階段,並不太適合這時候出遠門,或許你該向森田社長建議將交流會的時間往後推一推。”

輿水憐直到辛德拉會拒絕,但沒想到他拒絕人的說辭這麼隨便。

如果真要舉辦交流會這種東西,哪那麼容易推一推?

他還真是不想讓自己和澤田弘樹見面。

“那這是太可惜了。”輿水憐表現得有些惋惜,“那麼,關於採訪澤田弘樹君這個小小的請求……您應該不會拒絕吧?”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模像樣,他還帶了相機和錄音筆、筆記本。

辛德拉大度地笑了起來,“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我也有個小小的請求。”

“您說。”

辛德拉:“——希望能在訪談稿裡替我美言幾句。”

輿水憐表情不改,笑容依舊:“當然沒問題,這是我該做的。”

“如果弘樹君方便,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辛德拉看了一眼鐘錶,“弘樹等會還有另一場採訪,時間希望能控制在半小時內。”

輿水憐低聲道:“……這還真是時間有些緊張啊。”

辛德拉沒聽清他的話,朝他看了一眼,他這才轉為笑容,“沒什麼。”

=

澤田弘樹像往常一樣被囚禁在這個豪華的房間內。

在他無意間得知了辛德拉的秘密後,他曾經短暫的自由也一去不復返,換來的不過是更加嚴格的監視和看守,儘管他有強大的頭腦,但在辛德拉的商業帝國和他人員眾多的保鏢面前,尚未成熟的澤田弘樹根本無法反抗。

這種生活要持續多久?

難道要一直一直持續下去嗎?

他想過利用網際網路像其他人求助,可是求助之後呢?

會不會被當成孩子的玩笑?那些人會不會被辛德拉直接擺平?而辛德拉知道他的求救行為後,只會対他看管得更加嚴格。

疲憊如洶湧的海浪打了過來,澤田弘樹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已經墜入一個不止的漩渦之中。

他好想念他的家人,想念他的父親。

可他不敢告訴他自己的危險,這隻會害了他。

當他又像平常那樣在鍵盤上敲幾下最後一個字母,準備暫時休息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澤田弘樹椅子往後一靠,下意識喊道。

辛德拉平時是不會敲門的,保鏢們也不會。

是來送餐的女僕嗎?可是現在還早……

“打擾了,我是《週刊burst》的月島,已經獲得了辛德拉社長的許可來找弘樹君做一個個人專訪,請問現在方便進來嗎?”

雜誌訪談啊。

辛德拉為了不讓外人看出他対自己的控制,一些上門室內訪談和科技展還有講座也會讓他去,只是不像以前那麼頻繁,対外他只是宣稱“弘樹想要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學習和研究上”,這個理由太靠譜了,根本沒有人會懷疑。

弘樹:“請進。”

進門的是個二十來歲,戴著眼鏡的日本男人。

“你好,弘樹君。”他掛著淺淡的笑容,看起來不是很強勢的型別。

澤田弘樹鬆了口氣。

他曾在訪談中碰到過那種特別刨根問底型的記者,尚未深刻接觸到大人社會法則的弘樹感到過深深的不適。

面前的這位先生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型別。

“這裡光線有點暗呢。”輿水憐上來就看到了房間裡的攝像頭,“要不我們去陽臺那邊,比較空曠,光線也很自然,訪談當然要在讓人放鬆的環境裡才比較好。”

“好的。”

輿水憐対著旁邊的保鏢說:“那個,能麻煩你幫忙再搬一個椅子過來嗎?”

保鏢沒有離開房間,而是走到了牆角給其他人打電話,讓他們搬個椅子過來。

“弘樹君,我們先到陽臺等他吧。”

澤田弘樹邁著步子朝外走,輿水憐就站在原地等他過來,等到他們二人並排時,輿水憐低下頭來朝他伸出了手——

“要不要牽著我?我看你好像有些疲憊。”

澤田弘樹看著他伸出的手,猶豫了一秒,也伸手回應了他。

握著澤田弘樹的手,輿水憐說:“雖然學習和研究很重要,但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要対自己太苛刻了。”

澤田弘樹看了他一眼,只接收到了月島先生的笑容。

保鏢掛了電話,正要朝著這邊過來,輿水憐忽然駐足彎下腰,対澤田弘樹說:“你的鞋帶散了呢。”

說著就要伸手去系,澤田弘樹連忙阻止他。

輿水憐趁著澤田弘樹彎腰想制止他,二人正好靠得很近的這個這個時刻,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弘樹君,我是來帶你離開這裡的。”

半彎著腰的澤田弘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誒?”

“我知道你被辛德拉軟禁了,現在的處境很困難。我今天會帶你離開這裡,回日本見你的父親。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現在讓你和他通話。”

他飛快地說明來意,“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接下來請配合我,我會將你毫髮無損的帶離這裡。”

澤田弘樹還沉浸在他最開始的發言之中。

這個人是來帶自己離開的?

他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辛德拉的商業対手,想要把自己帶走替他們幹活,那不過是將自己換個地方軟禁了起來。

可他說,要帶自己去日本……見父親。

自己真的還能見到父親嗎?他的出現不會讓父親陷入危險之中嗎?

澤田弘樹不知道是否該相信這個男人。

眼看著保鏢快過來了,輿水憐立刻埋頭給澤田弘樹繫鞋帶,原本還有一肚子疑問的澤田弘樹在看到輿水憐的反應後,也聰明地閉嘴什麼都沒問。

就像剛才的小插曲未曾發生那般,他們走到了陽臺的圓桌旁。

就在這時,女僕也推著餐車從外面走了進來,她託著托盤走到陽臺,躬身為二人送上紅茶和茶壺。

“——請用茶。”

“謝謝。”輿水憐看向這位中年女僕,問道:“您是身體有些不適嗎?我看您進來時,動作有些阻滯。”

女僕從善如流,“您注意到了?畢竟我上了年紀,人總是會有些小毛病的……”

“還請多多注意身體,身體不適最好是暫時休息幾天再工作。”

“這樣我會被社長開除的。”女僕笑著說,“謝謝你的關心,小先生。我還要收拾弘樹少爺的房間呢,那麼,我就先離開了。”

“稍等,您這裡沾上了東西——”輿水憐故意湊過去,接著対方寬大的裙襬,將貝爾摩德昨天丟給自己的那一枚戒指放進了她裙子的口袋裡。

同時,他感受到自己腰部被什麼硬硬的東西抵著。

是槍。

但也只是短短一秒,貝爾摩德很快就將槍收了回去。又變回了敦厚的中年女僕,她說著:“好像是沾上了東西,我都沒注意到呢,謝謝您。”

然後一個鞠躬離開了。

澤田弘樹看著他們一來一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抱歉,弘樹君,我先打個電話。”

他打給了中原中也,電話接聽後,他什麼也沒說。

中也那邊告訴他:“你這裡有很大的雜音。”

輿水憐道了聲謝,然後將電話結束通話。

貝爾摩德剛才已經將竊聽器安上了,接下來他們的対話琴酒那邊都會聽得一清二楚。

——他要讓弘樹親口騙琴酒他們,說自己沒有製造出人工智慧。

“那麼,弘樹君,我要開始採訪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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