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津田真人不放心, 主動提出要送輿水憐回去。

這會兒已經天黑了下來,華燈初上。

繁華的主幹道兩側都是下班回家路上的工薪族們,每個人都風塵僕僕, 目不斜視的朝著家的方向奔赴,偶爾還撞上幾個行色匆忙的路人, 輿水憐被撞了也沒什麼反應。

津田真人見他一副不在狀態, 走路都像隨時要開始發呆的樣子,忙的手臂虛靠著輿水憐, 隔著一圈的距離, 免得他真一個腿軟摔著碰著了, 他心想自己快和老媽子差不多了。

不管怎麼說,天野主任今天說的那些話太過分了些,他在旁邊聽得拳頭都握緊了, 真的有想衝上去罵人的衝動了。

津田真人說:“你別理他,他那種人就是倔脾氣,一開口說的就是難聽的話, 你別放在心上……”

輿水憐木訥的“嗯”了一聲,津田真人意識到這招怕是不好使。

俗話說惡語傷人六月寒, 人們做好事得到的回饋, 也許未必抵得上一句惡語帶來的衝擊,人的感情價值在這種時候本來就是失衡。

津田真人決定和輿水憐舉例子、講道理, 用事實說話,他掰著手指頭跟他算,“你看啊,你幫過我吧, 幫過我們部的好些人吧?你也幫了澤田弘樹……你做的這些事又不會因為天野那幾句難聽的話就消失,你確實幫助過不少人, 你絕不是他口中那無藥可救的人。”

“……哦。”輿水憐沒這個慾望,他麻木的應了句。

輿水憐捏著筷子,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見對方那扭頭就要跑的架勢,他們也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兩人三步並做兩步上了樓梯,剛站穩腳步就看見輿水憐已經開了房門打算往裡鑽——

松田陣平動作更快,他直接把木筷子拆開,“啪——”地一響,然後將筷子直接塞進了輿水憐手裡,“先吃飽肚子,有什麼事邊吃邊說。”

雖然有一肚子話想問,諸伏景光還記得要循序漸進,他將熱氣騰騰的食物推到輿水憐面前。

松田陣平眼疾手快地上前扒住門,“你不是看見我們了嗎!幹嘛裝沒看見?你跑什麼——”

“……”輿水憐看著這人扒在門框上的手,怕自己把他這引以為傲的“靈活的手指”給夾到,只好鬆開了握著門把的手,任由松田陣平把門拉開。

輿水憐搖了搖頭,“……我沒事。”

津田真人不大放心,他想著萬一輿水憐走路時精神不集中,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怎麼辦?他提出說:“要不我扶你上去吧?”

輿水憐悶悶地嗯了一聲,再後來就是津田真人說著,他聽著,很快就來到了他家樓下。

“好像是吧?”津田真人抓了抓頭髮,不大確定:“我回頭去查查好了。”

諸伏景光手裡還提著一袋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正散發著香氣,“進去說吧。”

沒想到在樓下就看見輿水憐正和異能特務科的人在說著什麼。

接著,他想起們關上時喊他名字的三重乃未來,他問:“……三重乃未來現在是被天野主任收養了嗎?”

輿水憐動了動眼皮,像是有了些反應。

就在他兩人站在樓下時,不遠處輿水憐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過來,他忽然口齒清晰了起來,對津田真人說:“我還有點事,我先上去了。”

甜味鑽進了輿水憐的鼻子裡,諸伏景光開啟袋子,“烤肉套餐,還是熱的,先趁熱吃吧。”

就這樣,三人又坐到了一起。

那頭,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也沒想到他們正撞上回來的輿水憐。

津田真人:“你別信他那些鬼話——這種時候,就應該回去和朋友聊聊天、喝點酒、吃點好吃的。”

輿水憐下午就很不對頭了,這點他們倆都有所察覺。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沒走,而是在附近待了會兒順便吃了個飯,中途還往輿水憐的偵探事務所跑了一次,沒看見他人,吃完飯後他們給輿水憐也帶了一份,想著他要是工作還沒處理完,就放在他門口。

他肚子裡沒東西,下午別的沒吃,薄荷糖吃了不少,嘴巴里已經犯了苦味,剛才他那靈魂出竅般的狀態中沒怎麼在意這些,現在輿水憐舉起筷子吃了一口撒著燒肉汁的肉片後,食物能帶來的強烈滿足感終於卷著他為數不多的理智衝破了阻隔。

就像遊戲裡吃食物會恢復san值一樣。

松田陣平走進廚房裡打了杯水,走出來遞給輿水憐,“他們家醬汁有點鹹,你慢點吃。”

在扒拉了幾口米飯之後,輿水憐才說:“……很好吃,謝謝你們。”

他的理智回籠了不少,看著面前的二人,不好意思地說,“你們不會一直在這裡等我吧……?”

松田陣平:“……沒那回事,只是在附近吃了個飯而已。”

諸伏景光:“是啊。”

輿水憐不解地看向二人——你們能不能統一一下口徑?

雖然腦子清醒了不少,但輿水憐知道有些話他不能說。

或者說——要怎麼說?

他專心吃飯,索性就悶著不說話,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讓另外兩人都感覺有些難辦。

輿水憐一旦決定了,就是很固執的那種型別。

“不用看我。”輿水憐把飯吃完後,看他兩還沒打算走,“和工作相關,有保密性質,我不能說發生了什麼。”

諸伏景光猜到多半是這種樣的情況,耐著性子問道:“工作危險嗎?”

輿水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看到他反應的二人:……這不是讓人更擔心了嗎?

“不談這個了。”

輿水憐站起身把垃圾收進廚房裡,然後把景光帶來的蛋糕端了出來放在桌上,他一手拿著切蛋糕的刀子,問道:“你們還吃得下嗎?”

“據說吃甜品用到的是另一個胃。”諸伏景光從蛋糕盒子裡把一次性盤子取了出來,“你臨時去工作時我還以為要錯過給你慶祝的時間了呢。”

“雖然有點晚了,但現在來慶祝也不是不行。”松田陣平說。

輿水憐站起身,“等我一下。我下樓買個東西。”

接著他就下樓去買了幾聽啤酒回來放在桌上。

松田陣平看他輕車熟路的開了一聽啤酒然後遞了過來,“你現在到法定飲酒年紀了嗎?“

“早就到了。”輿水憐喝了一口冰啤酒。

他其實不抽菸也不喝酒,但他內心的秩序在今天有一絲崩壞,在壓力無從釋放之際,他就會想做些出格的事情。

他給自己也開了一罐,就在準備舉杯時,諸伏景光說等一下。

然後他開啟剛才裝了一次性餐具的蛋糕盒子,邊伸手去翻邊嘟囔,“我記得這裡還有……哦,找到了。”

裡面是一板彩色的蠟燭,輿水憐怔怔地看著諸伏景光將蠟燭取出來——一共七根,七種顏色。

諸伏景光將蠟燭插在蛋糕上,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了打火機來。

拿出打火機的瞬間,他又想起自己從來沒在輿水憐面前抽過煙。

就在下午,他和松田陣平一起抽過煙。

他其實是沒什麼煙癮的人,平時很少抽菸,一包煙放上一兩個月也未必抽得完,但今天不同,輿水憐那凝重又試圖瞞著一切的舉動讓他感到不安。

就像是曾經的他和憐的情況逆轉了一樣,現在那個什麼都不能說的人變成了憐,而自己卻找不到帶他離開這種漩渦的出口。

諸伏景光拿著自己的打火機,居然有種不知道要不要用的遲疑。

憐看著他笑出了聲,他說:“——其實我聞到了,你身上有淡淡的煙味。”

他從諸伏景光手裡將那個打火機拿了出來,“我來吧。”

然後點燃了插在蛋糕上的蠟燭。

離門較近的松田陣平關了燈,“這樣更有氣氛一點。”

黑暗的房間裡,七根點燃的蠟燭將他們這一片染成柔軟的橘色。

打火機冰冷的外殼在輿水憐手心留下一片冰涼,可燃著的燭火又在手背落下強烈的熱度。

輿水憐想著津田真人說得對,和朋友在一起心情會平復不少。

但這種寧靜只是暫時的,他一想到明天還有一場硬仗——在組織和異能特務科的雙重視線下,不僅要完成異能特務科的任務,還要想辦法掩護降谷零讓他不要出鏡,以免被三重乃未來看到他的臉。

當時的事,動手的人是自己,和降谷零其實關係不大,他最多算個袖手旁觀罪。

懲罰不應該落到降谷零頭上——他充滿私心地想著。

松田陣平走了過來,問道:“要說祝福語嗎?比如祝賀新生活的開始之類的?還是開業大吉?”

輿水憐搖了搖頭,扯出個笑容來:“祝福的話已經從你們那裡聽到很多了,再說我也會覺得害臊了。”

松田陣平把他落在頸間的頭髮往後面扒了扒,免得這人心不在焉的時候傻兮兮的把頭髮給燒著了。

他說:“有什麼關係?祝福的話說再多遍也不會變質,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吧。如果覺得害羞,就說到你徹底習慣為止。”

輿水憐作勢要去吹蠟燭,就聽見諸伏景光虔誠又溫柔的聲音:

“——希望憐的新生活一帆風順,平平安安。”

輿水憐吸了吸鼻子,差點又想哭了。

(本章完)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夜豔

騎著恐龍看日落

白嫖能返現,就問你怕不怕

浪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