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饕餮食肆35
貪饞正式播出後, 溪南市民的朋友圈被貪饞和饕餮食肆刷屏了。
姜清的朋友圈也不例外。
某朋友：「今天和朋友出去玩，在地鐵上看到貪饞播出，我正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發現車廂的氣氛有些微妙，扭頭一看，節目裡的小老闆就在面前！真人比節目裡面更可愛！小老闆的哥哥姐姐們顏值超高，紅髮那位氣場真的絕, 完全不敢和他對視, 不過我更喜歡穿長袍氣質特溫潤那位（害羞）」
某領導：「這期終於播出了，這是我們公司公認的寶藏餐廳，不過以後更難吃上這家的外送咯（流淚）（流淚）」
某學姐：「在動物園偶遇小老闆了~他們好像在開直播, 特別有禮貌特別乖」
某長輩：「饕餮食肆開在我老朋友家附近, 下次去他家喝酒，一定得去嚐嚐（抱拳）」
甚至有人來問姜清，能不能幫忙要個太歲的簽名照, 完全把太歲當成偶像來追了。
姜清婉拒了，說實話，雖然是鄰居, 她也有點怵太歲, 這種要求她不敢開口。
另一方面, 溪南市民不僅被饕餮食肆吸引, 也被它所在的街道吸引，他們現在才發現，市內還存在著一條風格質樸，節奏緩慢的老街道。
即使排不上隊吃饕餮食肆, 去這條老街逛逛傳統商鋪也不錯。
畢方：……
畢方：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6級任務：啟用天台燒烤區，並上新山海豬肉燒烤
雲陶使用斥巨資買的道具“火焰收集器”，把結界內的火焰通通吸收封存。
畢方差點被這聲“小方”雷得摔倒，因強制召喚產生的怒火也燒不起來了。
畢方：？
仔細一看，天台上的佈置確實像餐廳一角。
「祝您好運」
雲陶：“聽說你擅長玩火，燒烤一定也很拿手！我們店非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朏朏：媽呀！是真的火！
“朏朏姐，你往後躲躲。”
畢方不理解，並大受震撼：“我還有事，先走了。”
畢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我一不小心就會燒壞很多東西，還是單獨住比較好。”
“天台。”
雲陶帶畢方去看地下室的主臥，她看了一圈，指向天井的某棵樹：“房間不錯，但我想睡在樹上。”
畢方：……
朏朏積極舉手：“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住，閣樓很寬敞，可以加張床！這裡離天台近，你上班也方便些！”
“讓新員工來報到，新員工有點火，你避開一下哦。”雲陶開啟員工卡，召喚畢方。
雲陶問：“6級任務，只獎勵400山海值，這一級一共有3個任務嗎？”
朏朏現身，畢方被動進入平和狀態。
雲陶：“店裡要開燒烤區，還缺個燒烤師傅！”
朏朏：？
有點火是什麼意思，大明星？
下一秒，饕餮食肆的上空突然出現一團烈焰，結界之內溫度驟然升高，木質窗框毫無預兆地燒了起來！
這種感覺奇妙且熟悉，雖然肉眼看不出朏朏的跟腳，但畢方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是的」
店休結束後的某一天，新任務終於重新整理了。
雲陶點頭：“我買了滅火道具，可以召喚新員工了。”
天台有燒烤區自帶的結界，只需調整一下數值，就能遮蔽普通人類。
眼神不善，像在醞釀怒火。
雲陶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你走吧，雖然我從小就離開了媽媽，天天吃不飽，只能開間小店賺點伙食費，真的很需要像你這樣厲害的燒烤師傅……但是我不想勉強你留下……你走吧，我吃不飽也沒關係的。”
還真是她想的那樣。
可惡，她偏偏吃這一套。
朏朏聽到這個女神音，再次探出腦袋：“哇，新同事是女生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雲陶上到天台，朏朏開啟窗戶，好奇地探出腦袋：“小老闆，不睡覺跑上天台幹嘛？”
雲陶毫不畏懼，直視畢方，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小方，歡迎你加入本店！”
「您打算在哪兒召喚？」
獎勵：山海值400，山海幣400，山海券1
懲罰：前往隨機位面做24小時志願者」
畢方化作人形，單腳落在地上，她黑髮及腰，只有尾端是鮮豔的紅色。一雙鳳眼平靜地看著雲陶，語氣仍舊兇巴巴：“我住哪？”
火焰消失後，一隻漂亮的火鳥出現在他們眼前，青色羽毛，上方有烈焰紋路，火鳥只有一隻腳，緩慢扇動雙翼，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
這絕對是套路。
雲陶點頭，馬上在山海商城給她買了個昂貴的鳥窩。
因此，山海街其他商店的生意蒸蒸日上。雲風禾每天受用的香火願力更多了, 最近恢復得很好，法力也有所提升。
她降落在一張木桌上，故作兇狠：“你做的什麼生意，需要召喚我？”
不僅能召喚畢方，還養著朏朏，這間店到底做的什麼生意？
雲陶：“我是開餐館噠！”
雲風禾特意上來和新同事打招呼：“你好，我是這裡的土地神雲風禾，住在你樓下，怎麼稱呼？”
畢方脫口而出：“小方。”
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真是被小妖怪帶偏了！
“小方你好，歡迎你加入我們，”雲風禾沒覺得這個名字哪裡不妥，繼續釋放善意：“要是需要幫忙，隨時喊我。”
畢方點頭，心裡默默評價了句：性格超好。
畢方變成一隻巴掌大的小鳥，棲息在鳥窩裡。月光漏過樹梢，她閉了閉眼睛，暗暗打算，留下來觀察一週，之後再決定去留。
如果到時候想走，誰留得住她？
晨曦照亮天井，畢方醒了過來，站在枝頭梳理羽毛。
雲風禾站在樹下，溫和有禮地問：“小方，要一起上樓吃早餐嗎？”
小土地神好像把自己當成普通小鳥妖了。畢方越發覺得新奇，好像在這裡，她可以卸下兇名，只做一隻自由的小鳥。
畢方“啾”了一聲，扇扇翅膀飛到他面前。
雲風禾：“如果你嫌累的話，可以站在我的肩膀上。”
畢方不客氣地落在他肩上，收斂羽翼。
到了樓上，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雲陶向大家介紹畢方：“這是我們店新招的燒烤師傅小方姐姐，大家以後要好好相處哦。小方姐姐，歲哥是我們的大廚，也挺擅長玩火，你們可以切磋交流廚藝。”
畢方和太歲對視一眼，彼此都不太感興趣，非常敷衍地點了點頭。
雲陶把一顆九幽紅蓮果推到畢方面前：“除了小林不能吃，我們都吃過九幽大草莓了，小方姐姐也嚐嚐吧。”
畢方露出了沒見過世面的眼神，九幽紅蓮果是多到能隨便拿來給新員工當早餐的東西嗎？
畢方懷疑：“小孩，你真的天天吃不飽嗎？”
雲陶一秒變可憐：“這是最後一顆了，特意給姐姐留的。”
這倒也是實話。
畢方落在桌上，用翅膀把九幽紅蓮果推給他：“不用，你吃吧。”
雲陶搖搖頭：“姐姐吃，賺了錢我再買。”
這是什麼乖乖小妖怪！畢方的一週觀察計劃才剛剛開始，就已經有點動搖了。
畢方啄了一口紅蓮果，忍不住吧唧了下鳥喙，美味！
她滿足地嚥下果肉，才想起來問：“小林是哪位？為什麼不能吃？”
“是我。”林九淵乖巧舉手：“小方姐姐好，我是本店唯一人類。”
畢方懂了，店裡的吉祥物。
又快到飯點了，張慢築抿直唇角，心裡開始煩悶。
他前段時間生了一場病，病癒後味覺和嗅覺都衰退了，至今沒有恢復。他是一名廚師，雖然這幾年已經退休了，但還活躍在美食界。
味覺和嗅覺的衰退，不僅影響了他的事業和愛好，還嚴重影響了他的日常生活。
食不知味，連日子也過得無滋無味。
從前，他的每一天都圍繞著烹飪展開，一日三餐吃什麼，去哪裡買食材，用哪種方式料理……生病之後，他提不起精神，也沒了目標，湊合吃點，餓不死得了。
反正他這一張嘴，已經嘗不出好歹了。
張慢築嘆了口氣，打算去自家酒樓隨便吃點。
戴上鴨舌帽，張慢築突然想起前不久偶然看到的美食節目直播，他原本沒什麼興趣，但一位多年未見的故友——老蒲出現在鏡頭裡。
老蒲對那家名叫饕餮食肆的餐廳讚不絕口，張慢築提起了興趣，把那期直播看完了。
看完直播後，他被認真推廣溪南美食的年輕人們感動，主動聯絡上貪饞的導演，答應接受他們的專訪。
張慢築收回思緒，心想：不如去饕餮食肆吃一頓試試？
張慢築還沒發家之前，就經常來老蒲店裡訂購餐具和茶具。張慢築一直認為，好的餐具能提升食物的魅力，搭配合適的餐具能更好地詮釋美食，老蒲曾經是他最好的搭檔。
很多年前，兩人爆發了一次爭吵，從此分道揚鑣，再也沒有見過面。
張慢築說不清自己的真實意圖，或許他只是想找個理由去山海街，“無意”碰見昔日老友。
張慢築不再猶豫，讓司機送自己去山海街。
來到街口，他讓司機先回去，自己下車慢慢走。一邊走一邊看街道兩邊，他發現這裡變化不算大，只是和他一樣變老了。
沒多久就走到饕餮食肆門口，才剛開始營業，大堂裡已經沒多少空位了，還有人在前面排隊。
雲風禾給食客們安排位置，輪到張慢築，他笑問：“天台燒烤區還有空位，也可以點餐，您介意坐上面嗎？”
張慢築意外：“你們還做燒烤？”
雲風禾：“只有晚上有，今天剛開張。”
張慢築點點頭：“從哪裡上去？”
雲風禾帶他和另外幾位食客走戶外樓梯上天台。
破舊的戶外樓梯已經升級了，用上好的木材做階梯，連扶手都溫潤有質感，安全感滿滿。
張慢築走到一半，停下來眺望，不遠處的玻璃屋爬著一片紫藤花海，院子裡的蔬菜成熟了，在晚風中盪出波浪……原來饕餮食肆的全景是這樣的麼？
他好像在無意間踏進了一個藏在城市中的桃花源。
天台上擺放著一些摺疊桌椅，看似輕便普通，張慢築上手一摸就知道，造價不菲。
陽光已經不曬了，有風，天台地面有一些暑氣，但不算熱。附近坐了兩三桌客人，都在討論吃點什麼。
張慢築看向燒烤區，畢方正在慢條斯理地戴手套，她第一天上班，雲陶特意陪在她身邊，還讓林九淵來幫忙。
張慢築認出了雲陶，但沒見過畢方，他有些驚訝，因為畢方看起來太年輕，動作也太生疏了。
這裡的燒烤真的好吃嗎？要不還是點招牌菜吧……
“滋滋……”畢方把一把裡脊串放到燒烤架上，裡脊片滋滋冒油，飄出一股肉香。
張慢築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突然頓住，等等，他聞到香味了！！
而且是很濃郁的肉香！
張慢築心裡一陣激動，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難道是這家店的香味格外濃郁，刺激了他的嗅覺嗎？那味覺呢？他迫不及待地自己能不能嚐出味道，趕緊下單，每樣烤串都點了一些。
這是他的職業習慣，普通人吃飯按照喜好來點，他習慣都嘗一遍，細細評味，取長補短。
點完單，他眼巴巴地看著燒烤架，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不止他，其他桌的客人也一樣。
“好香好香好香……我好餓我好餓我好餓。”
“我吃遍溪南市燒烤店，第一次聞到味就餓成這熊樣。”
“再追加兩份烤豬蹄吧，我怕你們待會兒跟我搶。”
“我覺得很有必要。”
狐狸坐廚房電梯上來，把剛做好的飲料放到自助桌上：“小老闆，飲料好了，我先下去忙了。”
雲陶朝他比了個ok，跑到餐桌區，告訴食客們：“謝謝大家捧場，今天有免費的百香果檸檬冰茶，還有熱的梨湯，大家可以自己去裝哦。”
食客們真的太喜歡這個聰明乖巧的小朋友了，光聽他說話就忍不住彎嘴角。
“謝謝寶貝！”
“陶陶，你晚飯吃了嗎？”
雲陶說：“還沒呢，但是吃了下午茶，現在還不餓。一會兒小方姐姐給我烤大排骨吃。”
他張開雙手比劃了下：“那麼——大的排骨！”
太可愛啦！
大家紛紛追加了烤大排骨，一會兒要和陶陶吃同款大排骨！
張慢築也不例外，這小朋友真是太討人喜歡了，這要是他孫子，他肯定要什麼給什麼。
裡脊肉又叫扁擔肉，是豬肉最細嫩的部位，裡脊串片得很薄，不一會兒就烤好了。
林九淵把烤串送到各位食客的餐桌上，又送了一些烤串到雲陶的小飯桌上。
這張小飯桌專門留給雲陶和踏雪、小天狗用，椅子也是矮矮的，雲陶坐著，雙腳可以放到地上，特別舒服。
雲陶拿起一串烤裡脊開啃，踏雪和小天狗蹲在另一邊，也在埋頭吃烤小魚。
三小隻吃得津津有味，食客們看得更有食慾，沒一會兒就把烤裡脊串分完了。
張慢築拍完照，拿起一串烤裡脊，先在眼前轉一圈，這燒烤師傅看著手藝生疏，火候卻掌握得特別好，烤裡脊色澤誘人，帶著一點焦黃，肉汁很足，灑了一些白芝麻和小蔥花。
張慢築嗅了嗅，發現自己的嗅覺恢復得更好了，能分辨出都用了哪些香料。
他喉結滾動了下，咬下一塊裡脊肉，酥軟不爛，滿口肉汁，芝麻和蔥花是神來之筆，越嚼越香，香得張慢築停不下來，一口接一口，把一串烤裡脊吃得乾乾淨淨。
張慢築放下竹籤，心裡有喜悅也有驚奇。
喜的是他真的恢復味覺了，奇的是這位燒烤師傅看著年輕，但廚藝高深，他不得不折服。
張慢築喝了一口梨湯，眼睛又是一亮。怎麼連普普通通的梨湯都能燉得那麼清潤香甜？
他品了又品，還是找不出訣竅在哪，也許是食材太好？
張慢築想不出答案，這時，烤五花肉、烤豬粉腸和烤腰片也端上來了。張慢築每樣點的都不多，他挨個嘗過去。
烤五花肉肥瘦相間，嫩而不柴，因為油脂豐富，比烤裡脊更香，更有嚼勁，完全是另一種口感。張慢築狼吞虎嚥了一串，被這個味道勾起久遠的回憶，突然很想吃豬油渣。
他們那個年代，家家戶戶都炸豬油，每次炸豬油，香味能飄滿整條巷子。剩下的豬油渣就是一道菜，很油，也很脆。
烤豬粉腸和烤腰片更考驗師傅的技術，一個處理不好就會有葷腥的感覺，吃著很不美好。但這家店的烤豬粉腸和烤腰片，真的太絕了。
豬粉腸很脆很嫩，腰片口感細膩，油脂味很重，但也是脆的。他們甚至給配了一碗姜蔥汁，烤腰片往姜蔥汁裡一涮，吃進嘴裡，渾身舒坦。
張慢築覺得，整個溪南市都找不出比這家更好吃的燒烤店了，全國範圍內都夠嗆。
其他人顯然也被這家店的味道鎮住了，只顧著埋頭苦吃。
接著，烤豬皮、烤大排骨、烤豬蹄，烤腦花……紛紛上桌。張慢築還點了一份烤年糕和烤茄子。
梨湯已經喝空了，張慢築去續，路過雲陶的小飯桌，他人小小一隻，餐桌上卻放著好多串烤肉。
這小傢伙戴著手套，捧著一塊大排骨，啃得津津有味，一口撕下一大塊肉肉。
張慢築看得直咽口水，裝完梨湯，趕緊回去和滿桌的烤肉奮鬥。每張餐桌都有保溫爐子，讓烤串一直保持最佳溫度，但烤肉還是得吃快點，放久了容易乾巴。
張慢築吃著吃著，感覺自己的嗅覺和味覺不僅恢復了，還變得更靈敏了，能感覺到有股靈動的氣息流進身體裡，讓自己這副開始衰老的身體變得更輕快了。
好久沒吃得那麼暢快了，張慢築越吃越神采奕奕，剛拿起一塊烤豬蹄，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動作一僵。
“陶陶，聽說上面有燒烤，我上來瞧瞧。”老蒲拎著飯盒，笑眯眯地走向雲陶。
“蒲爺爺！”雲陶開心地朝他揮舞小手：“烤裡脊和烤豬皮好吃，你試試呀！”
“好好好，爺爺試試！”老蒲問：“這位小姑娘還是第一次見，新招的？”
雲陶：“嗯嗯，這是小方姐姐。”
畢方抬眼，目光沉沉：“你喜歡吃嫩的還是焦的？”
老蒲被她的氣場震懾到了，秒答：“焦的，謝謝。”
老友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想必這些年過得很好。張慢築放下烤豬蹄，喝了一口清水，心裡滋味複雜。
其實，他已經想不起來當初爭吵的原因了，也許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誰都認為自己沒錯，誰都沒有低頭。一晃過去那麼多年，他們都成了老頭。
張慢築想：老成這樣了，就算老蒲看到我，也不一定認得出我……
“老張？”老蒲站在張慢築的桌前，在張慢築抬起臉時，老蒲一向面癱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真的是你。”
張慢築摘下帽子，憋出來一句：“好多年沒見了，坐下聊聊？”
“嗯。”老蒲在他對面坐下，把飯盒放在桌上。
兩人面對面，誰都沒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其他桌都熱熱鬧鬧的，襯得他們更突出，新來的食客們都忍不住往這邊瞄。
一位年輕人認出張慢築，停下腳步，驚呼道：“您是張慢築嗎？上過‘大廚生涯’和‘今天請吃飯’的那位大廚！”
張慢築之前一直戴著帽子，加上傍晚光線暗，沒人注意到這位低調的老爺子。
被這位年輕人點出身份後，其他食客好奇地看過來，才發現老爺子特別眼熟，也是一位溪南市名人！
張慢築創辦了本市赫赫有名的連鎖酒樓，後來把店傳給兒子，專心尋味，曾經拍過家喻戶曉的美食記錄片，也上過幾檔美食綜藝，老爺子緊跟潮流，在某站還有自己的美食欄目，只是最近停更了。
張慢築對年輕人點了點頭：“你好。”
年輕人大概是他的粉絲，非常激動，但沒有打擾他們聊天，打完招呼就去找位置坐下了。
這個小插曲讓張慢築面對老蒲時更尷尬了，找半天話題不知道說什麼，乾巴巴地問了句：“你還沒吃飯？”
“嗯，來打包。”老蒲的聲音忽然多了些起伏：“你現在很出名。”
張慢築握緊湯碗：“都是些虛名……”
老蒲卻笑了，語氣頗驕傲：“能吸引來你這種級別的老饕，我小孫子的店真厲害。”
張慢築：“他是你孫子？”
老蒲：“沒有血緣關係，我是陶陶的野生爺爺，他在網上還有很多野生爺爺。”
張慢築：“……”
雲陶喊了一聲：“蒲爺爺，你的烤串烤好啦！還是打包嗎？”
老蒲肯定要打包帶走，這一次分別，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了。張慢築心裡堵得慌，張嘴挽留：“要不……”
“還是打包。”老蒲打斷了張慢築的話：“你的也打包吧，這裡不賣酒，去我家喝一杯。”
張慢築連忙說好。
兩個老爺子提著食盒下了樓，張慢築還在老蒲的安利下，買了小天狗曲奇餅和沙棠果醬。
老蒲牽上大黃狗，帶他去自己家。
整條街道籠入黃昏中，眼前的街道和二十多年前的街道重疊在一起，張慢築喉頭乾澀，緩聲道：“老蒲，當年的事，應該給你道個歉……”
“你不用道歉。”老蒲擺擺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老實說，我已經不記得我們為什麼吵架了。我只記得，吵完架我埋頭幹活，等回過神來，你已經去別的城市學廚藝了。”
“我是個手藝人，這輩子眼裡只有手裡那點活兒，連我愛人和兒子都沒顧得上，是個怪人。是他們一直理解我支援我，才沒讓我這一輩子過得太孤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能和我做那麼多年朋友，已經很厲害了。”
老蒲平時話少，這一番話他琢磨了二十多年，才有機會說出口。
看著天空一點一點變暗，張慢築嘆了口氣：“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我們什麼時候能冰釋前嫌，坐下來喝一杯酒。”
老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到了，今天就能和你喝一杯。”
進了屋，老蒲給他倒了一杯桂花釀：“還愛喝這口？”
張慢築喝了一口，還是記憶中的味道，笑道：“是，你做的桂花釀，還是那麼好喝。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在美食節目上看到你的採訪，我不會知道饕餮食肆，更不會在今天來這裡吃飯，可能就沒機會恢復味覺和嗅覺了……”
老蒲訝然：“你失去了味覺和嗅覺？這是怎麼回事？”
張慢築：“說來話長……”
話匣子開啟了，距離感逐漸消失。
年輕時走散的好友，終於又重逢。
張慢築喝了酒，讓司機來接。
回到家，滿腔喜悅的他趁著酒勁，洋洋灑灑寫了一篇推薦饕餮食肆的文章，和照片一起發給自己的運營。
他今天過得很圓滿，唯一的遺憾就是沒來得及和那位年輕的廚師聊一聊。不過沒關係，他還會再去。
次日，張慢築運營把編輯好的推文發到張慢築的美食賬號上。
把張慢築當做美食風向標的吃貨們沸騰了。
這是美食節老饕張慢築恢復更新後，推薦的第一間店！
這間店到底是什麼來頭？
“小老闆，張慢築推薦了咱們店的燒烤！還說這是他病癒後唯一能吃出味道的美食！”風兔來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跑來找雲陶吃瓜：“他什麼時候來咱們店了？”
雲陶看到照片想起來了：“這位爺爺來過，是蒲爺爺的朋友。”
風兔：“他很牛的！美食界老饕，一句話能影響風向，我認識的美食博主現在都打算來咱們這兒探店！”
雲陶偏頭一笑：“誰敢在我面前自稱老饕？”
風兔：“……打擾了。”
突然想起，眼前這位是真正的饕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