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春慧看女兒想剪,告訴女兒她還不用剪,等再長長一些,媽媽會幫她剪的。

以前給閨女剪指甲,閨女可不會老實主動遞出小手,都是她把閨女抱在懷裡強行剪指甲,閨女坐在她懷裡動來動去,明顯不喜歡剪指甲。

今天主動,無非是看到媽媽給爸爸剪指甲,也想湊熱鬧。

嚴劭:“你不想去,存摺給我,我自己去。”

“好啊,你自己去吧,我拿存摺給你,明天早上你安靜點離開,別把我們吵醒。”明天就得去部隊了,估摸著今晚是今年最後一次睡部隊招待所,她想睡個好覺。

“你怎麼這麼狠心,不行,你必須跟我一起去。”嚴劭前面只是嘴上說說的,哪能想到她不慣著他。

他家媳婦什麼時候才能消氣呢。

金春慧就知道他是嘴巴上說說的:“煩人精,所以明天怎麼過去?”

他黏她的程度不輸兩歲多的年年,她沒事情做,他就更加不可能把她留在招待所,自己去買東西。

嚴劭:“被子去不要棉花票的棉花店定做,這些棉花票都是用來在百貨大樓買棉衣棉褲的。

票夾裡沒有錢,全是各種票。

“正常來回一趟,下午五點左右從城裡回來,中間如果能湊到十個以上乘客,可以再多開一趟,我們要去市裡,事情不算少,一天很快就過去。”

金春慧:“那必須帶上年年,年年整天見不到我會鬧起來。”

“呵,我倒是想被特殊對待,做白日夢呢?

她一合計,棉花票不太夠啊。

她可不想惹來過多目光。

金春慧聽到雷姓:“雷叔是雷明親爸,賀嬸子的老公?”

“我有百貨大樓購物票,有棉花票。”嚴劭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票夾。

現在市裡幾個百貨大樓做了調整,推出了購物票,購物票能購買的東西範圍比較廣,可以買肥皂,買帽子,買大多數生活用品,棉衣棉褲還是得要棉花票,只有部分單位才能拿到購物票。”

“雷叔在工作,工作的時候可不興認父子,售票員確實是雷家人,雷明的姑姑,雷叔的親妹妹,他們兄妹性子差不多,不徇私。”

“怕被特殊對待?”

金春慧:“這樣啊,你以後工作的時候見到我,要假裝不認識我。”

金春慧翻看票夾:“你這棉花票才多少斤啊,最多做一床被子吧。”

“差不多七點十分的時候可以在招待所大門外的馬路等等,雷叔會開客車經過。”

“我從縣城到招待所坐的客車,司機就是雷叔?我看小雷一點反應都沒有,售票員也是雷家的人?”她確定小雷和兩人沒有多餘的溝通。

車停在招待所附近,到點了雷叔會開車去部隊接人,沒有家屬要進城,車子還是會每天往城裡開。”

“行,也要給年年買過冬的衣服鞋子,直接帶她過去試穿。”

嚴劭點頭:“嗯,雷叔退役後就當客車司機了,從部隊到城裡這段路原來沒客車,部隊出錢給家屬們安排了客車,路上有別人想上車也是能上,就當成普通客車。

我主要是怕你這個麻煩精給我惹麻煩,不過我在扛著行李或者遇到危險的時候,你該出手還是得出手,你不出手就在家等著,等著我對你出手。”警告了丈夫一番後,她問客車具體時間以及來回幾趟。

“我坐車要睡覺,你得看緊年年,年年暈車吐了要及時拿草紙擦乾淨……買那麼多東西,你有票嗎?”

他說的單位包括他們部隊,購物票不能當錢用,本質還是和以前肥皂票香皂票差不多,主要是省事。

百貨大樓領導或許是看著個體戶隊伍逐漸壯大起來,為了促進消費才會先在幾個單位試試購物票。

部隊裡確實會有家屬在分到購物票後專門去城裡百貨大樓買東西。

金春慧理解了,摸摸女兒柔軟的頭髮毛,問丈夫:“供銷社能用嗎?也不是天天都能去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和供銷社並不是一家的,購物票只能在百貨大樓用,縣裡就有百貨大樓,我這些購物票有幾張是別人送的,有幾張是用其它票換來的,院裡每個月五號會發票,到婦女隊長辦公室領票就行。”

“我是聽你說過家屬大院和一個村子差不多,原來有婦女隊長,是不是還有院長、支書、會計啊?”如果有,那就煩了,最怕時不時開個會。

另有一件事,她知道家屬院會存在級別差距,這不是集體勞動時代的農村,沒法做到家家戶戶“平等”。

丈夫前不久才晉升,可是他還有好幾個上級領導,表面上挺和平,實際上連孩子們都知道該跟在哪個孩子後面,以哪個孩子為首。

這些“小狗腿子”應該是有父母在背後千叮嚀萬囑咐的。

嚴劭搖頭:“沒,只有個婦女隊長,婦女隊長管的事情比較雜,還要協調各種矛盾。”

“婦女隊長是團長老婆嗎?”

“不是,是政委老婆。”

“反正都是你領導對吧?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別想我幫你奉承巴結人家老婆,我們家年年也是,她願意跟哪家孩子玩就跟哪家孩子玩,別把大人的鑽營施加到孩子身上。”金春慧最不喜歡巴結人。

“我是那種人嗎?”

“以前的你不是,誰知道以後是不是?別說這個了,先陪女兒玩遊戲,年年,這個悄悄塞在手裡,讓爸爸猜猜在哪隻手裡,爸爸猜錯就打爸爸手心。”她把一分錢塞到女兒小手裡。

繼續玩之前的遊戲。

嚴劭聽到還帶懲罰:“你打我就算了,怎麼還慫恿閨女打我呢?”

他心甘情願被媳婦打,挨女兒的打可不樂意了。

“你就是該打啊,再說了,閨女小手綿軟,沒骨頭似的,打你手,還會把她手打疼了,你有意見嗎?”

“沒,玩吧。”

遊戲開始了,年年開始還不理解遊戲規則,玩了兩局,打了爸爸手心兩次,她終於懂了。

爸爸猜錯就要打爸爸手心。

金春慧親自示範給女兒看打手心的力道,她打得很輕,年年也學了媽媽的力道,下手輕。

年年要是下手重了,哭的是她自己,爸爸手太粗糙了。

又玩了幾局,年年徹底愛上這個小遊戲。

其實是爸爸媽媽作弊讓她贏的,金春慧給丈夫打眼色,丈夫看懂了,每次故意選女兒沒有硬幣的那隻手。

爸爸捱打使父女感情變好,年年不怕爸爸了,玩遊戲時候笑得很開心。

“我去燒熱水洗澡,你陪著年年玩遊戲,看住這一分錢硬幣,別讓年年吞下去。”年年學會自己藏硬幣了,金春慧準備去燒熱水。

嚴劭點頭,繼續陪閨女玩。

年年見媽媽要走,喊了兩聲媽媽。

嚴劭故意出聲打斷,伸手點著年年捏成小拳頭的左手:“在這裡對不對?”

小朋友下意識就開啟手給爸爸看,小小的手心裡躺著一枚一分錢硬幣,爸爸要拿走一分錢硬幣,小朋友重新將手攥成小拳頭,不給爸爸拿走:“系媽媽的。”

“這樣啊,那爸爸重新猜,你重新藏起來。”嚴劭用手遮住眼睛,其實眼睛沒閉上,能透過指縫看女兒把錢藏哪了。

小朋友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換來換去,錢還是藏在原來被發現的那隻手裡。

“好了嗎?爸爸能不能睜開眼睛了?”

年年軟軟應道:“好了!”

嚴劭將手拿開,這次故意猜空著的手了,猜錯又捱了一記打。

金春慧在廚房燒水,能聽到丈夫孩子的聲音,他們相處得融洽,她也能輕鬆許多。

到飯點了,她喊丈夫去拿晚飯,順便把被褥都收起來,放上炕桌準備吃晚飯。

嚴劭出去兩趟才把晚飯全拿回來。

“晚上不許吃撐了,吃不完剩著當明天早飯,讓賀嬸子別給我們準備明天早飯了。”丈夫直接拿了一大盆燉菜,她光看著就覺得撐。

“所以我已經讓賀嬸少給點飯了。”嚴劭第一趟端了盆燉菜回來,第二趟才是米飯。

年年也是頭回看到這麼大一盆菜,拿上小勺子,躍躍欲試,想要自己動手吃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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