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荊棘玫瑰(5)

等威廉和羅瑟琳趕來,看到的就是林諾坐在大主教的位置上。

那可是審判的位置。

亞德蒂斯廣場,國王居於最高位。

大主教負責審理,國王下最後的決定。

大囂張了。

太過分了。

羅瑟琳光是看著眼睛都嫉妒的流血。

為什麼露絲就能成為王儲,能這麼跋扈,而她就只能輔佐自己那個單蠢的女兒?

羅瑟琳胸腔之中滋生出了怨恨。

忍。

阿德路神父看看穩穩坐在審判席上華貴王后,又看看被擠到國王角落落寞的大主教,一時竟然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威廉頭疼。

“王后!”

誰想吃了!

“你就站在這裡審!”

“可是,陛下!”

先是阿德路神父帶著曾經上吐下瀉的病人們走進了廣場。

威廉深呼吸。

大主教心裡狂飆髒話。

就是這聲音在如此嚴肅的場合異常不和諧。

威廉開口道:“王后,你不要說話。”

威廉也煩了,怎麼一個二個的都這麼不省心?

林諾佔了他的位置,他就沒位置了。

林諾放下牛肉乾,拿出了一袋薯片,昨天剛炸的,咔嚓咔嚓,嘎嘣脆。

五臟肺腑也被被那口長久積蓄的濁氣憋得疼。

威廉強忍著問:“阿德路神父,你將你發現的事情說一遍。”

大主教剛要開口,林諾問道:“堂下何人,為何誣告本王后?”

坐在觀眾席,在現代被成為陪審團的蘭斯特國民們,以及坐在國王周圍的貴族們也對目前的狀況感覺很奇怪。

林諾把頭一撇,拿出了一袋牛肉乾,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林諾白了他一眼,“想吃自己做去,這是我的。”

露絲得意不了多久了。

“那你來。”

艹嗶嗶嗶嗶。

不過,可惜的是……

他使勁對這個囂張暴力的女人忍。

如果露絲可以,那麼她是不是也能成為蘭斯特的女王?

阿德路神父指著身後的人說道:“陛下,主教大人,這些就是當時被吸食靈魂受苦受難的百姓。他們只是一些無知的普通人,只是想在這個貧瘠又艱難的世道能吃的好一點,有更多的力氣種田,就被人吸食了靈魂。”

羅瑟琳嘴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大主教站在寒風中。

很快,審判開始。

阿德路神父恭敬的說道:“陛下,主教大人,前不久我在都城向天神禱告的時候,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孩衝了過來,他跌跌撞撞,滿臉淚水的告訴我說他的爸爸媽媽快不行了,上吐下瀉,跑了無數次茅房,最終倒在了地上。本著神明慈愛世人的心,我帶著藥箱跟了過去,果然見到了那孩子倒在地上虛弱,臉色蠟黃的父母。我剛一靠近,一股邪惡的黑氣就撲面而來,我緊急拿出了聖器方才阻擋了這場災難。”

他忍。

大主教裝模作樣的問道:“是誰在行如此邪惡之事?”

大主教去找威廉評理。

阿德路神父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這些人都是吃了王后的滷料才會變成這樣,而被士兵收繳的那一鍋滷料理就有邪惡的力量。”

威廉剛要開口說話,林諾就笑眯眯的看過來,威脅意味十足。

最主要的是,今天的重點是審判,剝奪露絲的王儲之位,如果露絲藉機鬧事,說不定審判會延後,那就得不償失了。

“算了,王后今天心情不好。”

威廉惱怒。

威廉再度深呼吸。

算了算了。

不要在這種小事上糾纏,大事要緊。

威廉問:“王后,你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林諾咬著薯片看向阿德路神父,“你說有邪惡的力量?”

“是。”

“哪裡?我怎麼看不見?你這麼厲害,就你能看見?那你見過鬼嗎?會捉鬼嗎?我聽說在都城南邊七公里的地方,有個荒廢的城堡,據說裡面有很多鬼,你這麼厲害,能去把鬼抓回來嗎?”

“王后,只要心靈純淨獻身於神的人就能看見邪惡的力量。”

“那就是說你能抓鬼了?那你去城堡裡把鬼抓出來讓我看一下,我還沒見過鬼呢。”

“王后,這和我們今天的案子無關。”

“怎麼無關?”

林諾奇怪的看著他,“你說有邪惡的力量,我們又看不見,就你能。就你能看見,那你不得證明一下嗎?不然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為了證明你說的是真的,去吧,去那座城堡裡把鬼帶回來,你帶回來我就相信你。”

大主教救場道:“王后,你的懷疑是對神的侮辱。”

“他是他,跟神有什麼關係。那我現在也說,我看見了,他的身上有邪惡的力量,把他處死吧。”

阿德路神父說道:“王后,我可以證明。”

“請。”

阿德路神父讓人將那鍋都放臭了的滷料水端了上來,然後繞著那大鐵鍋唸唸有詞,最後對著鐵鍋一揮手,嗯,鐵鍋驟然沸騰,他隨手那麼一抓,一股黑氣在他手上出現。

阿德路神父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說道:“這就是邪惡的氣息。”

行吧。

這手段,在這個時代騙騙人還是可以的。

就是騙現代理科生有點難。

她要真是露絲,說不定還真不知道怎麼拆穿。

林諾將薯片放在一旁,拍了拍手。

“我看看這股邪惡之氣。”

林諾讓莉娜攙扶著她來到阿德路神父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從袖口裡掏出一大包上石灰,扔了進去。

嗯。

鐵鍋裡那餿了的水開始滾起來了,看著跟煮沸了一樣。

阿德路神父臉色大變。

“至於邪惡之氣……”林諾看著阿德路神父,“神父,搓搓你的手指。”

“我、我……”

阿德路神父求救的看向大主教。

“杜瑟。”

杜瑟堵住阿德路神父的退路。

莉娜也上前幫忙,抓住阿德路神父強迫他搓手指,“搓啊,王后讓你搓!搓個手指頭,這麼難嗎?”

果然,一搓就有黑氣冒出來。

“天啊!”

國民震驚。

貴族臉色難看。

底層的國民是真的信奉神明。

貴族嘛,信的人少。

大部分宗教都是生意。

林諾看向臉色蒼白的大主教,“看來,天神教裡面的神父也該清理一下了,否則任由這些欺世盜名之徒,拿著神的名義斂財作惡,欺騙蘭斯特的國民,是對神明真正的侮辱。”

林諾淺淺一笑,看向威廉,“陛下,你說呢?”

大主教拼命對著威廉搖頭。

貴族們中間不少人也在拼命搖頭。

然後還有很多人在期待的看著他。

威廉左右搖擺,感覺腦子一團漿糊。

聽誰的?

林諾懶得管他,直接宣佈道:“我以蘭斯特王后的名義宣佈,從今日開始,所有國民均有權要求所有神父證明自己能和神明對話,如果神父拒絕,或者無法證明,即刻撤除他的神父稱謂,逐出天神教。”

“不可!”

大主教大叫。

林諾冷淡的看著他,“如果你覺得不妥,那就對著現場所有的蘭斯特國民說出你的理由,由他們判斷你的理由是否正當。”

“我……”

大主教張著嘴,就是說不出啥。

總不能直接說,宗教是他們斂財的工具,他是貴族的代言人吧?

不少貴族也對林諾流露出了厭惡的目光。

林諾吩咐道:“來人,將這個欺世盜名的騙子拖入我所說的城堡,將門窗封死,沒抓住惡鬼之前,不准他出來。”

士兵們不敢動。

紛紛看向威廉。

“王后,別忘了我才是蘭斯特的國王。”威廉說道。

“那你來。”

林諾讓開,一副大度的模樣。

“我……”

威廉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周圍,貴族們一派極端仇恨露絲,一派期待著革新。

愚昧的國民們以為是發現了宗教裡的蛀蟲,期待英明的國王將這些蛀蟲全都抓出來,卻不知道天神教裡哪有蛀蟲,全是騙子。

威廉心累的揮揮手,“帶下去吧。”

士兵們抓住阿德路神父,阿德路神父面如死灰,拼命嘶吼求饒。

林諾回到主審位坐下,“大主教,你身為主教,本該是與神最親近的人,卻被宵小之徒所騙,我現在也很懷疑你是否像你宣稱的那樣能與神明通話。”

主審位的座椅後背雕刻著天神聖潔的翅膀。

林諾今天穿得是一身暗紅著的宮廷王后禮服,頭上戴著獨一無二的王后王冠。

那大海一般的藍眼睛在陽光下閃耀著冷冽的光芒。

這光芒如一把審判之刃,鋒芒畢露,無人能與之對視。

大主教驚懼流汗。

林諾卻勾唇一笑,“當然,我和國王還是比較信任大主教的。”

她轉過身,“來,轉場吧。”

羅瑟琳有些害怕的壓低聲音問威廉,“陛下,會不會出事?”

威廉也有些慌,從進入亞德蒂斯廣場開始,不,從他出現在露絲面前開始,露絲的表現就沒有一個地方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難道真的是神明選擇了露絲,才給了她如此強大的底氣嗎?

不不不。

不可能。

神明怎麼可能拋棄蘭斯特真正的國王,而去選擇一個遠嫁過來的女人?

他才是蘭斯特的國王,教堂裡的一切神蹟都是障眼法。

和他們利用天神教做的那些事是一樣的。

對,沒錯,是障眼法。

威廉安慰自己,努力壓下心頭的不安。

新的證人走了進來。

可憐的女人無助的哭著,她的孩子死了。

在街上早產加難產被王后救下的孩子死了。

女人的丈夫也紅著眼睛說,他們的孩子在深夜突然停止了呼吸,而他們也開始上吐下瀉,和那些吃滷料的人出現了同樣的症狀。

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威廉總算找到了一些底氣,“王后,即使阿德路神父是個騙子,但也不能反推出滷料湯裡沒有邪惡之氣。”

“是啊,所以他們沒有吃過滷料也出現了問題,她的孩子跟我接觸過也死了,所以一定是我和惡魔做了交易,拿他們的靈魂祭祀了惡魔,對嗎?威廉,你是想這麼說嗎?”

康普敦公爵是威廉一派,更是天神教利益鏈上最高階的一環之一,天神教被林諾搞了,現在特別仇恨林諾,當即跳出來說道:“王后,所有和你接觸過的人如今都出現了相同的症狀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大主教也趁機說道:“那日在大教堂,神明明明選擇了瑪麗公主,你卻用邪術矇蔽大家。神明的教堂被你邪惡的玫瑰之花所侵害,至今沒有清除乾淨,而負責清除邪惡玫瑰的教堂人員在觸碰你的玫瑰之後,全部出現了同樣的症狀。露絲王后,你還要狡辯嗎?”

羅瑟琳:“王后,認錯吧,只要你說出你是到底怎麼與惡魔做交易,願意結束這邪惡的交易,讓出王儲之位,念在昔日的感情上,陛下不會傷害你的。”

“嗯。我不反駁,不過……”

林諾似笑非笑的看向威廉,“威廉,好像與我接觸最多的人是你,你怎麼沒事?”

大主教立刻表忠心,“陛下自有神明保護。”

“哼!”威廉怒道:“露絲,蘭斯特長年戰爭,人口凋敝,而孩子是蘭斯特的未來,你就算再邪惡也不該拿孩子下手。對蘭斯特而言,殺死孩子就等於毀掉蘭斯特,你簡直罪大惡極。”

“是的。”

威廉期待著林諾的暴跳如雷,瘋狂反駁,然而她只是淡淡的附和道:“孩子是一個民族的未來,是孕婦在用自己的命為整個國家做貢獻。所以,陛下,這些女人如此辛苦的為國家而生育,您身為蘭斯特的王,是否應該給予她們更多的支援和幫助,例如,對生育子女的女性,在懷孕和生產後的三年以內,每個月給予她們固定金額的補貼,不需要太多,一點點就夠了。”

“露絲!你不要轉移話題。”

“看來陛下並不反對,那在懲罰我之前,就這麼定了。”

林諾對國民說道:“大家還不跪謝國王的恩德,以後,每位女性在懷孕的一年,和生產後的三年之內,每個月由蘭斯特的每個地方的國庫給這些女人每人發放二十辛幣。”

蘭斯特的底層人民一個月的生活費,總共也就六十辛幣。

二十,對一個家庭而言,真的太有幫助了。

有那有眼力見的已經立刻跪下,其他人也連忙跟著跪下,“國王仁德。”

康普敦公爵跳了出來,“陛下,國庫沒有那麼多錢。”

“那就從貴族的手裡徵收。”

林諾將康普敦公爵的話堵了回去,“康普敦公爵你一頓飯都不止二十辛幣,少吃幾頓吧。”

“你、你胡說!”

康普敦公爵臉漲紅,“我怎麼可能吃那麼多!”

大主教:“陛下,王后她故意岔開話題。”

威廉頭疼。

“王后,現在討論的是你犯罪的問題。”

“無事,百姓們已經感謝過國王了,我相信,身為蘭斯特的國王,威廉你不會讓他們失望的,對嗎?”

百姓們抬頭,眼神中滿是期待。

剛剛他們可是真心實意感謝了陛下的。

都被架起來了,能怎麼辦?

威廉只能應允。

康普敦公爵仇恨的看著林諾。

他們這個審判才剛剛開始,就被王后擺了兩道了。

這一次必須讓王后死。

不然他忍不下這口氣。

“王后,對方控告你施行邪術,傷害蘭斯特的國民……”

“陛下,我冤枉啊。”

林諾大叫一聲,把威廉駭了一跳。

剛剛還強勢壓倒一切的女人突然就柔弱起來了,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威廉警惕的看著林諾:“你又想幹什麼?”

這時,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懷裡抱著一個孩子。

那孩子正好就是難產孕婦以為死去的孩子。

杜瑟上前一步說道:“陛下,前不久我在路過艾琳達家的時候,突然尿急,躲在草垛中想方便,沒想到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偷偷摸入艾琳達的家中,當場將人拿下,那人服毒自盡,什麼都沒說。因為我和艾琳達以及她的丈夫商議後決定,想看看那名陌生的男人到底是誰派來的,想做些什麼,所以將訊息隱瞞了下來,實際上,孩子並沒有事情。”

當然,尿急什麼的都是藉口,事實上他是王后派去專門保護孕婦一家的。

“我就說我是冤枉的嘛。”

林諾聲音故作矯揉,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威廉咬牙切齒的看著杜瑟,“杜瑟!你可是宮廷侍衛長啊!”

竟然敢背叛我?

後面半句,威廉沒有說出口。

杜瑟跪下,“陛下,不僅如此,我們還在那些上吐下瀉的人的嘔吐物中發現了甘遂。聽城裡的醫生說,甘遂服用後就會出現上吐下瀉的症狀,而那些被下藥謀害的人,大部分在服用簡單的止瀉藥以後已經全部都康復了。”

至於小部分,當然是裝病,沒有陛下的命令就不會好。

“這是汙衊!絕對的汙衊!”

大主教大叫道:“陛下,王后為了脫罪,故意汙衊我們。身為神的信徒,我們又怎麼會故意在其他信徒的食物中新增毒物?”

康普敦公爵說道:“陛下,甘遂此物都是杜瑟一人之言,也有可能是王后發現事蹟敗露,終止了邪惡的魔法,以甘遂為藉口又讓人送上了解毒的湯藥,迷惑大眾。您可千萬不能上當啊。”

林諾點頭,“我覺得康普敦公爵和大主教說的很有道理。”

媽的!

我們罵的是你,你不要在這裡裝什麼中正。

大主教和康普敦公爵在這一剎那默契的在心裡瘋狂辱罵林諾。

威廉扶額,他的頭又開始疼起來了。

羅瑟琳咳嗽兩聲說道:“既然大家說的都有道理,那就再看看其他證據吧。”

“嗯。”林諾點頭,對羅瑟琳的提議表示贊同,“我也覺得應該再多看看。”

羅瑟琳:“……”

尼瑪。

你贊同個屁啊!

羅瑟琳猜不透林諾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但是她有一種不詳的感覺,彷彿這一場審判不是她和威廉主導的陰謀,而是王后精心設計的攻擊。

威廉也深有同感,他甚至在想要不然就這麼算了?

然後羅瑟琳就插了話,他惱怒的瞪了羅瑟琳一眼。

他都還沒有考慮好,羅瑟琳有什麼資格插話?

威廉問道:“大主教,康普敦公爵,你們還有什麼證據嗎?”

康普敦公爵說道:“陛下,我們在王后的寢宮發現了邪惡巫術的東西。”

“拿上來看看。”

很快,一個身穿白袍的侍女託著一個托盤出來了。

托盤上擺放著染血的山羊角,切下來的鷹爪,牛眼,還有荊棘藤蔓。

林諾別開視線,太噁心了。

這玩意兒送她她都不要。

威廉:“王后,這次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剛好我也想問國王陛下。”

林諾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除了這些,還有更致命的證據嗎?畢竟,我可以否認這些是我的東西,威廉,你如何證明這些東西是我的?又或者,你有人證?”

人證兩個字出來,威廉都震驚了。

露絲怎麼知道他有人證?

康普敦公爵說道:“自然是有人證。”

他冷冷的看向林諾:“還是一個王后無論如何都狡辯不了的人證。”

“哦?是嗎?”

“哼,請王后拭目以待。”

說完,康普敦公爵對著狹窄的過道喊道:“亨利王子,請你出來吧。”

作為見證者的蘭斯特國民們一片驚詫。

兒子作證母親與邪惡做了交易。

弒母之行啊。

亨利低著頭走了出來。

康普敦公爵問道:“王子殿下,請問你是否在王儲大典前的夜晚,親眼看到你的母親在宮內施行巫術,與邪惡做了交易?”

亨利沒有回答,這讓康普敦公爵很是焦慮,生怕亨利當場反悔。

他再度高聲質問:“王子殿下,請問你是否在王儲大典前的夜晚,親眼看到你的母親在宮內施行巫術,與邪惡做了交易?”

康普敦公爵:“亨利王子殿下!請你立刻給予誠實的回答!你的回答關係著蘭斯特未來的國王是誰。”

亨利彷彿被驚醒一般猛然抬頭。

這一抬頭,他一下裝進了林諾藍色的眼睛。

他的母親正看著他。

眼神是那麼的平靜,一如無風時的大海,海面映著天空,碧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

他……要回答嗎?

不行。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回不了頭了。

而且……

亨利看向威廉。

父親答應過不會傷害母親,只是軟禁而已。

不過軟禁罷了。

康普敦公爵:“王子殿下,請回答我的問題!”

“是。”

亨利茫然般的應了一身,隨即身子發抖。

康普敦公爵笑了,大主教也笑了。

威廉,羅瑟琳都笑了。

但普西勒公爵卻笑不出來。

他是老牌公爵。

一直不喜歡天神教,也一直主戰。

對於王后回來後的所有事情,作為大臣,他一直覺得自己無權插手,但是這一刻,他真的坐不住了。

王后輕描淡寫的在這場審判中就讓天神教的一眾利益相關的教父喪失了繼續利用天神教謀財的資格,又為貧苦的孕婦爭取了權益。

而威廉繼位這麼久,卻什麼都沒做,只知道和天神教結合得更加緊密,瘋狂的斂財,維修華麗的宮殿,收集更多的寶石。

現在,作為國王,作為父親,作為人,威廉他居然又逼自己的親生兒子出來作證要將自己的母親投入監獄。

這實在是太喪失人性了。

普西勒公爵開口說道:“亨利,現在你所指控的人是你的母親,是曾經在敵人的監控下,保護你和你父親的母親,你看著她的臉,想清楚,想明白了,再回答康普敦的問題。”

康普敦公爵:“普西勒你什麼意思?王子殿下已經說了,他親眼看見王后與邪惡做了交易,你現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用親情逼迫王子改口供嗎?”

普西勒公爵冷冷的說道:“他剛才的‘是’只是答應是否回應你的問題。真正的答案還在亨利王子的心中,他還沒有公之於眾。”

“都閉嘴。”

威廉開口叫停兩位公爵之間的嘴仗,他溫和的看向亨利,“亨利,你是我的兒子,無論如何,父親都是支援你的。”

這話十分的中立,怎麼解讀都行。

善良的人以為威廉的意思是不管亨利說什麼威廉都愛他。

而亨利卻聽明白了威廉的潛在意思。

威廉的意思是,他在檢舉自己的母親後,威廉將不惜一切代價支援他當新的王儲。

亨利握緊了拳頭,“是,我在王儲典禮前一天,親眼看見母親拿著鷹爪,牛眼等東西作法,她以靈魂為祭,請求邪惡之神幫助她當上蘭斯特的女王之位。”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

威廉:“露絲,我對你太失望了。”

大主教趕緊跟上,想要一錘定音,“王后,現在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如果你沒有做過,難道你的兒子,亨利王子,會汙衊他的母親嗎?”

“是啊。”

大主教的情緒很激動,林諾的語氣仍舊如風一般輕柔,“親生兒子怎麼會汙衊自己的母親呢?這是何等喪盡天良,狼心狗肺的行為。”

這是……認罪了?

所有人愕然看向林諾。

威廉突然湧上一股悲傷。

他和露絲。

他們夫妻,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亨利也湧上了一股後悔。

母親她,好像真的被他打敗了。

不是因為他的證詞,而是因為他是她的兒子。

普西勒公爵:“王后,如果你沒有做過……”

“普西勒,亨利王子用盡了所有的勇氣才能站出來指證自己的親生母親,你現在是想毀滅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嗎?你是不是也和邪惡做了交易,所以一直刻意打擊亨利王子的勇氣?”康普敦公爵對著普西勒公爵怒目而視。

“哼!”

普西勒公爵哼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一切似乎就這麼塵埃落定了。

突然,林諾站了起來。

她摘下自己頭頂的王后皇冠,“威廉,這個王后王冠是你親手給我戴上的。它戴上我頭頂的那天,代表著我正式成為你的妻子,你的愛人,蘭斯特的王后。”

所以呢?

威廉心底深處突然湧上一股心慌。

“今日,我將它還給你。”

說完,林諾以用標準扔棒球的姿勢將王冠砸向了威廉。

砰!

王冠砸在了威廉的嘴上,砸了威廉一嘴的血,那顆假門牙又掉了。

很好。

林諾拍拍手,現在他們可以繼續審理了。

林諾來到大主教面前,“你說王儲典禮上,我的力量是邪惡的?”

大主教渾身一抖,連忙後退兩步。

尼瑪。

這個悍婦連國王都敢打啊。

大主教點頭。

“你的意思是,天神教的神明連自己的場子都看不住?”

林諾挑眉一笑,“你這樣,我很難相信他能保護蘭斯特啊。”

“你!你怎敢褻瀆神明!”

“褻瀆神明的是你!”

林諾一腳踹過去,將大主教直接從臺階上踹了下來,“你將神明賜予我的祝福汙衊為邪惡,你還敢妄稱能與神明交流,舔居大主教之位。”

“王后,你怎麼能對大主教不敬!”

康普敦公爵大叫。

普西勒公爵冷笑一聲,“王后不是說了嗎?她是在替神明清理門戶。”

“一個邪惡的女巫,有什麼資格……”

突然,康普敦公爵的聲音卡住了。

“你說這樣的力量是邪惡的力量?”

綠色的麥苗!

眾人瞪大了眼睛。

林諾的掌心長出了綠色的麥苗。

綠色的麥苗怎麼會是邪惡的呢?

林諾來到狼狽的大主教面前,“你不是說,你能和神明對話,詢問神明誰應該成為蘭斯特的國王嗎?那行,咱們一起向神明祈禱,讓神明完成這最後的審判。”

大主教爬了起來,抬了抬下巴,“王后,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可收不回來。”

大主教根本不信任何神蹟。

他堅信。

林諾的一切表現,包括教堂裡的玫瑰都是一些和他們一樣的手段。

林諾淡淡一笑,“那就讓所有人見證吧。”

“諸位臣民。”

林諾對所有人說道:“是非公道,複雜難辨。既然今日大主教與威廉想以背叛神明來判我有罪,那就讓神明來判定誰是誰非吧。今天,我和大主教就坐在亞德蒂斯廣場的受審臺,明日,當太陽抬起火紅的頭顱,鳥兒發出第一聲啼叫後,我相信經過神明的審判,會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覆。”

“好。”

大主教自信滿滿,整個亞德蒂斯的神明守護著都是他的人,他就不信王后還能在裡面使詐。

明明得到了一個不錯的結果,但是威廉的臉色很難看。

他想罵人,特別想罵人。

媽的!

又是完全沒經過他這個一國之王的同意就私自定下了約定。

大主教這個白痴。

就那麼容易聽從了王后的命令。

“既然你們雙方都願意,那你們就等著神明審判吧。”

威廉尷尬的捂著缺了的牙齒,怒氣衝衝的說道:“但是,露絲,如果第二天,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的清白,你將必須認罪,並放棄王儲的位置,永久囚禁在王后宮殿之中,不得踏出半步。”

“行吧。”

軟禁也不虧。

有吃有喝有玩有樂的。

林諾走到受刑臺坐下,脊背停止,高貴逼人。

唉。

這就是王后的偶像包袱啊。

大主教也走了過去,士兵端來了另一把椅子,兩個人就這麼坐著。

審了大半天了,威廉累了,也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豁牙子的樣子,讓人將杜瑟請出了大廣場,帶著羅瑟琳走了。

而蘭斯特的國民們卻並沒有全部離開。

一部分們默默的為林諾祈福。

一部分人去而復返拿了一些吃的和保暖的東西給林諾。

蘭斯特的冬天可冷了。

他們不是沒有良心的人。

即便王后是和邪惡做了交易,是女巫,但是她為他們切切實實的謀取了福利。

神明啊。

大家在心裡祈禱。

如果王后是冤枉的,請你還她清白吧。

如果王后真的與邪惡做了交易,也請您以教育為主,饒恕她的一時的行差踏錯吧。

林諾有吃有喝有人伺候。

對,莉娜也沒有離開。

作為堅定的王后派,她寧肯凍死也要守護善良冤屈的王后。

林諾雙手藏在蘭斯特淳樸的國民送來的厚棉襖內,從裡面拿出了隱形槍,對著大主教開了一槍。

大主教一無所覺。過了會兒,林諾讓莉娜拿出了藏著的牛肉乾,慢慢吃了起來。

又過了會兒,林諾讓莉娜從懷裡拿出了乳酪球吃了起來。

又又過了會兒,林諾讓莉娜從袖子裡拿出了桂花糕。

尼瑪。

大主教實在是忍無可忍的瞪著林諾。

身為王后。

堂堂王后!

就知道吃!

關鍵是怎麼就有那麼多吃的?

他也餓好嗎?

林諾白了大主教一眼,轉了個身,一個陷害她的壞人還想吃她的寶貝糕點,想的美。

哼!

這時,莉娜拿出了一包炸饅頭片。

林諾和莉娜一起分食。

嗯,炸饅頭片,嘎嘣脆。

咔嚓咔嚓。

兩個人像小倉鼠一樣慢慢的吃。

大主教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著,他怨念的看著那些守護這裡的天神教的信徒。

沒看見他這個大主教在捱餓嗎?

這些人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還不如那些送水送果子送糕點的賤民。

根本不需要等到第二天。

這天深夜,威廉和羅瑟琳剛剛一起喝酒慶祝,擁抱親吻,折騰到了床上,還沒開始夫妻運動,侍衛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陛下,出事了!”

威廉不捨的放開羅瑟琳,“最好是真的出大事了。”

“陛下,亞德蒂斯廣場,出事了!”

羅瑟琳呵呵輕笑,“是不會王后受不住嚴寒,認輸了?”

“不是,是大主教。”

“大主教怎麼了?”威廉連忙追問。

“大主教他,他……”

侍衛哎呀一聲說道:“陛下,您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康普頓公爵,普西勒公爵,所有的大臣都聽到訊息正在往那裡趕,憤怒的國民們衝到了受刑臺要用石頭砸死大主教!”

威廉聽完,連鞋都沒穿,就匆忙下床往亞德蒂斯廣場趕。

羅瑟琳也只披了一件衣服,就抱著威廉的鞋追過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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