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老實男人(7)

他把三個孩子叫到一起,讓顧柳麗和顧小山也寫了檢討,然後帶著三個孩子來到林諾門前叫門。

可惜林諾沒開門。

顧長通就讓三個孩子一個一個的站在林諾門前念檢討書,對林諾說“小姨,對不起,我們知錯了。”

林諾從叫門開始就戴上了耳機,將磁帶插進錄放機裡聽歌。

顧長通他們愛念叨就唸叨吧。

反正林諾這個人脾氣差,得理不饒人,不好惹的印象已經深入人心了。

她不在乎讓這個印象更深入一點。

三個孩子唸了一輪,也道歉了。

大鐵門死死的關著。

這林家的熱鬧啊,一天比一天好看,她就跟看連續劇似的抓心撓肝的追更。

她盤靚條順,賢惠顧家,絕對比林諾對你對三個孩子更好。

顧大磊和顧小山看了看手裡的果子,點頭。

三個孩子一人分了一小把野果子。

後媽難當,沒見過哪個傻子跟李娟似的上趕著當三個孩子的後媽。

在林母看來,顧長通條件不差。

顧長通又讓孩子們再讀一次檢討。

李娟對著顧長通拋媚眼。

隨便顧長通折騰,反正沒戲。

這看人不能太注重外在條件,過日子是一家人在過。

李嬸子又坐出來看熱鬧了。

至於給三個孩子當後媽是辛苦了一點。

李娟看三個孩子有了內部矛盾,於是說道:“我看你們衣服總是髒髒的,每天吃的都是麵條,是不是沒人做飯啊?”

錢再多,條件再好,那男人要是不安分,出軌,打人,有什麼用?

外婆腰病越來越重,這兩天連起床都艱難,自然是什麼活路都做不了了。

絕對不工作。

看看她。

但是顧長通是個老實本分人啊。

顧長通一臉坦蕩。

所以就別看林諾了。

屋子裡傳來顧長通叫顧柳麗去洗衣服的聲音,顧柳麗兇了顧大磊和顧小山一眼,跑回了屋子裡。

顧長通這邊去找林母了,李娟趕緊把野果子捧著送給三個孩子,“唸了那麼久的檢討書,口乾了吧?快,吃點果子,潤潤喉嚨。”

顧大磊和顧小山覺得女孩子做家務是應該的,並不覺得不公平,反而覺得顧柳麗斤斤計較。

林母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怎麼這麼物質,這樣的男人都看不上。

顧大磊和顧小山點頭。

李娟立刻說道:“我給你們當媽好不好?你們回去和爸爸說一說,就說李娟阿姨很賢惠很漂亮,讓李娟阿姨當你們的媽媽。以後啊,李娟阿姨天天給你們做飯洗衣服,給你們摘果子吃。”

無奈,顧長通只能唉聲嘆氣的算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就是沒人願意相看他們家長通。

李娟忍不住感嘆,果然老實人就是沒情趣,木訥,她都表示得這麼明顯了,這人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嬸子煩躁的很,怎麼跟王嬸子勾兌了那麼久,也相看過好幾個男孩子了,也沒幾個有下聞的?

到底什麼時候能把李娟嫁出去?

李娟拿著幾個野果子又眼巴巴的往上湊,“顧大哥,林諾那種人就是個冷血動物,你就是再討好她,她也不會心軟。”

那邊顧長通也和林母在溝通,說他想給孩子找個媽。

要不,求求媽吧?

“賤丫頭。”李嬸子看不下去了,轉身進了屋,眼不見為淨。

顧長通不抽菸不喝酒,每天早早的就去工廠上工,一下班就立刻往家趕,特別老實,而且還節約。

林諾好不容易和林母分了家,有了獨立的下班時間,才不工作呢。

小姨子心狠,不是那麼好講和的。

這種不花錢不不花心不亂搞男女關係的男人多好啊。

林母嘆氣,這事兒她知道啊,她也著急啊。

就算遭了場大火,房子燒了,但是地還在啊,兩個人只要安心過日子,慢慢來,房子肯定會建起來的。

正經國營工廠的工人,一個月一百八。

顧長通低著頭說:“相看的女人少還沒什麼,就怕對方人品不好。我這一天到外的在外面工作,在家的時間也不多,就怕在我看不見的時候,虐待孩子。”

林母點頭。

顧長通:“要是有個確定不會虐待孩子的女人就好了。”

林母繼續點頭。

顧長通見林母不搭話,急了,“媽,你覺得諾兒怎麼樣?”

“啊?不行不行。”

相對於前世林母的極力促成,這一世,林母當即表達了反對,“諾兒這個人,心腸太冷了,不會對孩子好的。”

“心腸再冷,也是孩子的小姨,她也沒打過罵過孩子啊。”

“可是她要拉孩子進局子,心腸太黑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林母寶貝三個孩子寶貝的很,哪裡捨得把三個孩子送到林諾手裡搓磨,“真讓諾兒給三個孩子當後媽,不超過三天,肯定讓她送局子裡去。她巴不得三個孩子去死哩!不行!絕對不行!”

顧長通本來以為這事一說就能成,萬萬沒想到林母的態度和他所預想的截然相反。

他再度沉默了。

顧長通煩躁的從林母房間出來。

新砌的牆隔壁又飄來了肉香。

顧長通眼熱的緊。

一個裁縫鋪當真那麼賺錢嗎?

又是新衣服又是高跟鞋又是金鐲子,還天天燉大肉。

顧長通拿出鐮刀,在牆上掏了個洞看過去。

林諾坐在院子裡,手裡翻看著一本書。

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放著三個菜。

一個炒青菜,一個紅燒肘子,一個炒雞蛋。

亮晶晶的白米飯堆得高高的。

顧長通看著那紅亮的大豬肘子,不住的吞口水,又想起了工友孫進那句“小姨子是姐夫的半個屁股”。

他是個大男人啊。

孩子他媽雖說死了沒一年,但是也快了。

作為一個男人,他忍這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本來以為可以相親,結果自打上次那個麻子臉帶著孩子的離異醜女人之後,一個相看的都沒有。

都是姐妹倆,姐姐能嫁給他,那妹妹怎麼就不能了?

顧長通心裡忍不住對林母帶上了埋怨。

林諾看著脾氣臭,那不還是三個孩子不討喜嗎?

以後當了後媽,讓林諾管孩子不就可以了?

都是一家人,小姨子怎麼就會對三個孩子不好了?

顧長通貪婪的目光透過那一個小洞在林諾身上游走。

突然。

汪!

一隻大黃狗呲牙咧嘴的對著那個洞汪汪大叫。

顧長通被驚了一跳,一屁股做地上。

地上放著剛才他挖洞的鐮刀,直接給屁股紮了個血窟窿。

顧長通忍著痛剛要站起來,一盆髒水從頭頂澆了上來。

媽的。

哪來的垃圾,還敢在她的牆上掏洞。

林諾直接拿水泥給堵了。

狗比顧長通。

林諾把大黃狗叫回來,將剩下的半個肘子給了它,以資獎勵。

顧柳麗,顧大磊,顧小山看著,當場哭了。

狗都能吃大肘子,他們吃不了。

幾日後,寧河生又回來了。

訊息不容樂觀。

寧父不同意林諾的建議。

你一個面料的差距能拉開多少?

就以寧父的工廠為例,生產的不少商品都是抄的國外的牌子貨,面料很多也不一樣啊,有時候版甚至都不一樣。

那又怎麼樣?

只要生產出來了,照樣賣啊。

買的人也不會問你是不是正版。

而且他們廠的衣服更便宜,國外的衣服貴。

他們廠的衣服能在大街小巷賣,國外的衣服只在大商場賣。

那京城,海城的大商場,他們一個小服裝廠也進不去啊。

幹嘛冒著風險幹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重點,林諾就出一張嘴,他們就得給她分錢。

憑什麼?

林諾無奈,在這個遍地黃金的年代,沒有原始的資本積累,想撿錢也難。

註冊的商標,也要十年後才能敲詐國外品牌一大筆錢。

就算買房,沒錢也買不了。

原身當年也是在老家房子拆遷後拿到錢才建立了自己的服裝品牌的。

林諾只能安慰自己時代特性,時代特性。

慢慢來,不急。

寧河生也很沮喪。

他堂堂一個留過洋的大學生連自己親爹都說服不了。

他深深的懷疑自己的能力。

寧河生在林諾的小店鋪裡坐著,不想回家。

林諾也不管他,由著他,和趙秋蘭一起做衣服。

一針一線,一寸一厘。

細緻妥帖。

中間偶來來幾個客人,林諾帶著他們挑衣服。

林諾淺淺的笑著,一件一件的向客人介紹衣服,面料,特點。

寧河生就那麼看著,看著。

腦海中靈光一閃。

風雅頌。

好名字。

寧河生等客人離開,興致勃勃的來到林諾面前,“林小姐,你需要合夥人嗎?”

林諾輕輕的嗯了一聲,“你想當我的合夥人?”

“嗯。”寧河生點頭,“我們一起把風雅頌這個牌子打出去,我要向我爸證明,我的堅持是沒有錯的。”

林諾:“……”

這傢伙不會是一時上頭吧?

林諾說道:“你出國留過學,如果你回去幫你父親,利益最大化的方式是發動你在國外的人脈,拿到第一手的時尚資源,然後組織你父親的工廠開模生產。”

“我知道。”

寧河生:“但是我不願意。”

林諾歪頭,這人真有意思。

其實寧父工廠的對手,歐潮麗人走的就是這條路。

只要市面上出現的,能流行起來的設計,全抄,然後瘋狂生產,低價銷貨。

在原身的記憶中,歐潮麗人抄了十多年,生產經營不斷擴大,慢慢發展為國內數一數二的龍頭工廠。

之所以說是工廠,那是因為歐潮麗人這個牌子沒打出去。

後來,市場慢慢規範化。

歐潮麗人一邊給國外一線大牌做代工,一邊請明星代言,打廣告升級自己的品牌。

為了擺脫人們心中對歐潮麗人的固有偏見,歐潮麗人更名為國潮佳人。

就這樣,歐潮麗人成功洗白上岸,成為國內前十的大服裝品牌。

可以說很多在這個時代洪流中沉浮的工廠都是走的這一條路。

所以排除掉所有的道德底線和要求,林諾覺得寧父選擇的路才是最符合如今這個現實環境的。

而寧河生過於迂腐和天真。

但是,當全世界都是黑暗的時候,難道光就錯了嗎?

未來,歐潮麗人是成為了數一數二的大品牌,也打出了名聲。

但是更多的品牌他們是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結結實實的走出來的。

林諾對寧河生伸出手,“合作愉快。”

赤子之心永遠是最珍貴的。

就像原身,不也不偷不搶,靠自己打出了自己的品牌嗎?

雖然她的品牌並沒有很大,但是是實實在在的屬於她的,乾乾淨淨的屬於他們自己的品牌。

林諾的手伸在半空中,寧河生也沒想到林諾這麼容易答應。

他受寵若驚的問:“你不問問我有什麼資本和你合作嗎?”

“寧河生就是你最大的資本。”

寧河生伸出手,“我以為你會說寧家就是我最大的資本。”

兩個人的手在半空中握住。

林諾堅定的說道:“寧河生只是寧河生。”

寧河生抓著林諾的手微微用力,“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我們一起創造一個全華國最好的服裝品牌。”

確定了合作就要解決目前最大的問題——資本。

林諾目前不缺設計,不缺想法,最缺的就是資本,所以她一開始才穩紮穩打的擴建裁縫鋪。

但是現在有寧河生了。

即便是拉不到寧家的投資,寧河生的人脈也是一大助力。

寧河生負責拉投資,林諾負責制定具體的經營計劃。

寧河生雖然性格上有著少年人天真的一部分,但是原則性強,心地善良,樂於助人,性格開朗,這讓他在讀書時交了很多好朋友。

寧河生聯絡這些人借錢。

他下定決心脫離寧家,就不會再用寧家的錢。

寧父聽聞後,冷哼一聲,放言等著寧河生吃夠苦頭回家求他。

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寧河生用借到的錢租了一間廠房,又去同樣是做服裝工廠的好友叔叔那裡借了幾個熟手女工。

林諾將裁縫鋪交給趙秋蘭自己就很少過去了,一直和寧河生在忙工廠的事情。

寧家好歹是紡織起家,寧河生在本地的紡織廠,布廠如數家珍,對底價也是一清二楚,這就讓林諾少走了很多坑。

不過林諾前期要的量少,大廠不願意浪費時間按照她要求的工藝紡織。

寧河生走訪了附近幾個城市,大大小小五十多家工廠,才與一家十多個人的小生產廠家談好條件合作。

第一批生產出來的布料,林諾親自一匹一匹的檢查,確定無誤之後這才交由工人按照她的設計打板進行製作。

為了儘快上市,林諾暫時關了裁縫鋪,將趙秋蘭也調了過來。

來年春天的時候,第一批新春女裝出貨了。

不過出貨歸出貨,往哪裡銷才是問題。

林諾將裁縫鋪改成了成品服裝出售商店,送了一批過來售賣,不過因為定價高,銷量並沒有多少。

剩下的就是商場。

現如今的商場,沒有門路,那是完完全全進不去的。

寧河生試著拿著衣服去找商場經理,人家一聽是個沒聽說過的小牌子,隨口敷衍了兩句就算了。

寧河生一家一家的跑,鞋底都磨破了,愣是一家都沒談下來。

這貨生產出來,賣不出去那就等於純虧。

寧河生沒轍了,垂頭喪氣的坐在馬路牙子上。

林諾走過來,將傘遮在他的頭頂,笑道:“在這看風景?”

春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沒。”寧河生悶聲悶氣的應著。

少年一腔熱血,不怕苦不怕累,結果被現實狠狠的敲了一棒槌。

林諾遞給他一杯自己熬的奶茶,“進不了商場就進不了唄,好東西在哪兒賣不是賣?”

說得輕巧。

寧河生還是很頹廢。

他們的布料是定製的,定製成本就比一般布料貴。

再加上品控和前期各種成本,現在的定價本身就不高。

如果不是開足馬力的生產,工人就閒在那裡,工人閒下來,工資就發的少,工資少肯定要另尋出路。

工人一走,工廠就等於垮了,那前期的投資就等於打了水漂。

“別在這坐著了,走吧,去咱們的攤位看看。”

林諾伸出手。

寧河生嘆了口氣,抓住,借了林諾的力起來。

去了寧河生更無語了。

什麼咱們的攤位。

那就街邊隨便擺的一個攤位。

周圍各種賣吃的賣生活用品的賣狗皮膏藥的,一點檔次都沒有。

林諾隨意的在路邊鋪了張白布,把裙子擺上去,再在裙子上貼上了價格,拿起小喇叭開始喊,“來一來,看一看嘍,新出廠的裙子,廠家直銷,全場最低價,京城海城最潮流前線的款,全是剛進回來的貨,本地還沒商場上架呢。”

寧河生:“……”這不是虛假廣告嗎?

而且就這麼一塊佈擺個攤,太草率了吧?

太有失咱們風雅頌的逼格了吧?

說好的做全華國最好的服裝品牌呢?

這時,一個踩著高跟鞋的美女本來是要去商場的,聽見“京城海城最潮流前線的款”猶豫了一下,拐了個彎過來,“什麼最潮流的款?”

林諾掃了一眼美女,高腰翹臀,前凸後翹,紅色高跟鞋,亮晶晶的耳環。

一看就是個都市麗人。

林諾立刻挑了一套大紅色的直角寬肩大衣給美女,“美女,你看看這套,您這身段穿上,絕對美呆了。”

林諾拿出鏡子,讓美女在身上比劃。

美女脫下外套,將大衣套在身上。

直角寬肩顯得臉特別小。

這臉一小,整個人看著就精緻了許多。

再看這大衣的版型,特別挺闊,不易變形,材質摸起來也很舒服。

美女問:“多少錢?”

“六十,給你打個八折,四十八,四十八不好聽,四十六,一路順。”

“嘖。”

美女不樂意了。

四十六,這麼貴。

還不如去商場買牌子貨,穿出去倍兒有面。

美女脫下來,拿著自己的衣服,轉身就進了商場。

寧河生看美女走了,問林諾:“要不咱們降點價?”

哪怕賠點,先把廠子運轉著走起來。

林諾:“……”

小少爺有原則有底線,不怕苦不怕累,能一家工廠一家工廠的談,也能拉下臉去求同學的叔叔借人。

但是做起生意來真的是讓人一言難盡。

林諾只能說道:“做生意沒有你這麼做的,耐心點。”

寧河生不說話了。

很快又來了一位短髮美女,美女穿著白襯衫黑褲子,一看就是職業女性。

林諾拿出了一條紫色連衣裙,再配一條白色腰帶。

短髮美女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心動了。

真的好看。

就是不上身,光看款式都能看得出好看。

就是價格太貴了。

她一個月工資也才二百三,這麼一套下來要三十八了,太貴了。

短髮美女也走了。

前前後後來了又走,一單都沒成。

但是寧河生漸漸坐不住了。

林諾要拿著大喇叭吸引客人,要根據客人的穿搭找出最適合客人的衣服,還要跟客人磨嘴皮子講價。

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就坐在邊上看著,成何體統?

丟人的很。

寧河生立刻站起來,給自己打氣,跑出去招攬客人。

然而一下午,除了兩個人的嗓子快冒煙了,一無所獲。

下班準備收攤了。

寧河生主動包攬了所有收攤的工作。

林諾在一旁坐著休息,小口小口的喝著熱水。

前不久的第一位看紅色大衣外套的美女又來了。

她沒到攤位上來,只是在附近轉悠,目光卻不住的往這邊瞥。

喜歡。

那大衣是真好看。

可是就是太貴了。

商場她也逛半天了,可是看了看去,還是沒那件紅色的直角肩大衣好看。

林諾笑眯眯的招呼美女,“美女,要是實在喜歡,給你再便宜一點,四十,一口價。”

美女顯然動搖了。

林諾再接再厲,“實在不行,你拿回去試試,明天我還在這擺攤,如果你要是不喜歡,明兒拿過來退,包退。”

美女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真的可以退?”

她明天早上要陪老公見客,大不了見了客拿過來退了。

林諾點頭,“可以退。”

林諾將衣服拿起來,“你看,這是吊牌,只要吊牌在,衣服沒有弄髒,沒有汙漬,不影響二次售賣,三天之內,都能退。”

“你明天不會跑了吧?”

“哪兒能啊。”

美女想了想,還是咬咬牙買了下來。

就算不能退,不是還得件衣服嗎?

寧河生感嘆道:“也算是開張了。”

“第一天就開張了,以後會越來越好。”

寧河生低頭看著林諾,她的眼神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模一樣。

就像此刻夕陽給人的感覺。

沉靜,寧靜。

彷彿不管遇到什麼樣的艱難險阻,與她而言,不過歲月長河中的滄海一粟,不足掛齒。

寧河生突然覺得他有些過於沉溺在鬱悶的情緒中了。

是啊,做事要戒驕戒躁。

慢慢來,人生很長,不急。

第二天美女果然來了,不過不是來退貨,而是又買了一件。

原來這位美女叫呂可人,早上要陪丈夫去拜訪領導謀求升職。

本來她是想穿那件外套的。

哪裡能想到,家裡熊孩把給領導妻子準備的高檔化妝品打壞了。

那可是專門託人從海城帶回來了。

這下怎麼辦?

這次的拜訪可關係到丈夫能不能升職的問題。

呂可人急中生智,乾脆把那條紅色直角闊肩外套包了起來,作為禮物送了過去。

本來她還在擔心,這幾百塊的化妝品給打碎了,這一件幾十塊錢的衣服領導夫人會不會不滿意。

哪裡想得到。

領導夫人太滿意了,穿上身就不肯脫下來,甚至還開玩笑的說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幾歲。

還有那掛牌。

風雅頌三個字,文雅,掛牌上的精緻荷花古風古韻,看起來十分有檔次。

領導夫人甚至還問她,這衣服要兩百多塊吧。

呂可人只能模糊的說沒有那麼貴,能討得您喜歡就是這件衣服的福氣了。

從領導家出來,呂可人對風雅頌可太滿意了,吃完飯,立刻就過來再買一件。

當然,不能跟領導夫人撞了,買件別的。

呂可人挑了一件其他款的黑白千鳥格大衣走了。

本來她不喜歡黑白千鳥格,總覺得太沉悶了,不適合她這種年輕時髦女孩。

不過林諾極力推薦,她相信林諾的眼光就買了。

擺攤擺了半個多月,成績顯著。

持續虧損。

寧河生現在的心態好多了,看到虧損還笑了,“咱們再擺攤三個月,可以另起爐灶。”

兩人相視一笑,低頭乾飯。

林諾果斷從寧河生筷子下搶走最後一個排骨。

心裡也在打鼓。

不會等原身回來的時候,她以為負債累累了吧?

那她的滿意度不是又要跌了?

要是跌到合格線以下。

特麼的又要去坑爹的魔鬼世界。

996上線:“宿主,這邊建議您收買個人趁著月黑風高夜把顧長通宰了,任務完成會更快一些哦。”

林諾:“……”就這,你還敢說你家主神大人是個好人。

996:“……”

林諾正和996互損,寧河生的大哥大響了。

寧河生走到一旁接通電話,“喂,請問哪位?”

“您好,請問是風雅頌公司的負責人嗎?我這邊是黃河商場,想邀請你們的品牌入駐我們的售賣廳。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詳談。”

大驚喜啊!

寧河生:“現在就有空,黃河商場是吧?我知道,我去過,我現在就去。”

寧河生連飯都不吃了,跟林諾說了一聲,飛快的叫來司機開車送他去黃河商場。

林諾笑,走了好,走了雞腿是她一個人的。

寧河生以前去過黃河商場,當時負責人只給了他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到點趕人。

而這次是黃河商場的經理親自給他打電話。

見到經理了,寧河生才知道,因為最近擺攤賣了不少衣服。

雖然絕對數量不多,但是能買得起他們衣服的都是喜歡逛商場的主。

經理是個男人不懂女生的穿搭,有一次他老婆來給他送飯,看見了,追著一位年輕的女性問衣服哪裡買的。

經理就問老婆,這衣服這麼好嗎?

經理老婆給予了高度讚美和表揚。

於是,順理成章的,經理讓老婆也買了一件,回家研究了一番,就給寧河生打了電話。

首家入駐商場啊。

寧河生高興壞了,飛速的談定了條件和每個月承諾的銷售量,並簽訂了合同。

他對他們的風雅頌有信心,百分百適合商場時髦年輕女性的審美。

一週後,風雅頌正式入駐黃河商場。

年輕時髦的美女們逛街的時候自然而然會看到風雅頌的牌子。

“新牌子?”

“我想起來,這家的衣服我買過,聽說還是什麼海城的牌子,前不久有小商販偷偷從海城運了一批過來賣,我表姐買了一件,質量好,又漂亮,就是貴。”

“高階品牌,貴一點是應該的。”

“咱們去看看。”

風雅頌海城品牌的謠言就這麼流傳開了。

但是甭管怎麼樣,一個月後銷量拉出來一看,一個字棒,三個字非常棒。

林諾總算鬆一口氣了。

前世原身靠自己就能創造出一年淨收入四五十萬的小品牌,她真怕現在有了她摻一腳,原身獨立品牌還沒建立,就負債累累,前途堪憂,經濟崩潰。

寧河生組織工人加大生產,黃河商場賣的好,其他商場談合作就輕鬆起來了。

不過問題也隨之而來。

就是和寧父當時遇到的問題一樣,盜版抄襲層出不窮。

不過好在這一次,盜版雖然形似,但是做不到神似。

買盜版的,不會買正版。

買得起正版的也不會去買盜版。

風雅頌算是在這個每天都有新廠開工,每天都有舊廠倒閉的時代暫時穩住了腳跟。

等林諾回到林家的時候,已經是又一年的冬天。

林母在這一年裡纏著王嬸子要給顧長通相親,奈何沒有人家是傻的,顧長通一個相親都沒有。

唯有李娟把自己相親的物件全嚇跑了,就纏著顧長通。

關於林諾的風言風語徹底絕跡了。

現在的風言風語都是關於顧長通和李娟的。

王嬸子被林母纏煩了,直接跟她把話挑明瞭,“顧長通要啥沒啥,還帶著三個慣偷拖油瓶,人家姑娘不樂意。”

林母愣了,“她們咋這麼物質?”

“物質?”王嬸子無語,“這年頭誰不想過好日子?要相親可以啊,你好歹讓顧長通把房子修了吧?都一年了,他打算在你們家住多久?”

“修了房子就能有姑娘給麗麗他們當後媽?”

“反正你先修房子。”

“行吧,不就是房子嗎?”

林母去找顧長通說,顧長通再度沉默了。

鞋廠的效益越來越不好,工資已經拖欠半年了。

然後林母加他們一家五張嘴都要吃飯,還有孩子的學費費補課費。

修房子?

哪來的錢?

林母張了張嘴,難以置信的看著顧長通,“你就一分錢沒存下來?”

顧長通算了算,往低了報,“存了四百多。”

四百不夠啊。

這麗麗馬上要小升初考試了,兩個弟弟也要進入高年級了,沒媽照顧怎麼行?

林母一咬牙,見林諾回來了,來找了林諾,要把自己的那一半房子賣給她。

啥?

林諾驚呆了,原身的母親還真是為了三個外孫甘願付出一切啊。

這種老黃牛似的無私奉獻精神,她實在是理解不了。

這就是老一輩的想法嗎?

林諾問:“你賣給我了,以後你養老怎麼辦?”

“不用你管。”林母犟嘴道:“你個鐵石心腸的還知道關心我?老了怎麼辦?餓死算了。”

林諾:“……”行吧,這可是你說的。

好歹是將來要拆遷的房子,只賺不賠。

不買白不買。

林諾花錢買下了林母那半邊的房子。

林母和林諾去做了登記過戶。

林諾從挎包裡拿出新取的一疊紙幣,看向一直默默無言站在林母身後的顧長通,“顧長通,媽為了你連自己的老房子都賣了,你此刻可心安?”

顧長通沉默著。

林母急了,“你咋那麼多話呢?我說了,我就是餓死也不用你管。”

林諾只看著顧長通。

顧長通低著頭,沉默著。

整個人就跟個木頭一樣杵著。

“錢給你。”林諾開口。

聽見這話,顧長通立刻抬頭,伸手要去拿錢。

“不對。”

林諾又將錢收了回來,“你還欠我錢呢。金手鐲金耳環,加起來買這半邊房子綽綽有餘了。”

林諾將錢重新裝回包裡。

林母和顧長通萬萬沒想到林諾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茬。

“你個死女子,你——”

“我怎麼了?”

林諾打斷林母的話,拿出欠條,扔給顧長通,“我大度一點,就算咱們兩清了,欠條你收好。”

欠條輕飄飄的打在顧長通的臉上,就像打在了他的自尊心上。

“你耍我?”顧長通目眥欲裂,憨厚老實的面具頃刻碎裂,變成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你這個毒婦!”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林諾好笑的看著顧長通,“你不會覺得這欠條是你這個姐夫寫給我這個小姨子的,都是自家人,所以就不用還了吧?”

顧長通咬緊了牙根。

林諾笑,“你還真是這麼想的啊,難怪一年多了,提都沒提一句還。”

“顧長通,你可真噁心。”

林諾冷冷的說。

顧長通握緊了拳頭,“林諾!”

他連小姨子都不叫了。

“你現在立刻把錢還給岳母,否則——”

顧長通兇相畢露。

“否則你想怎麼樣?”

林諾雙手交叉在胸`前,“這可是政府大樓門口,你想在政府大樓動手?”

顧長通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如果……

如果林母的那一半房子也給了林諾。

他又沒有錢修自己的房子。

以林諾如今的惡毒,絕對會把林母和他還有三個孩子趕出去。

到時候他無家可歸,就成了一隻徹頭徹尾的喪家之犬了。

不行。

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顧長通看著林諾的眼神明顯動了殺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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