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老實男人(9)

林諾就像過去無數次下班回家一樣,從包裡拿出糖散給周邊的孩子。

大家紛紛感嘆林家祖上燒高香,一個女孩子居然賺大錢了。

李娟呵呵一笑:“鬼知道錢是怎麼賺的。”

李嬸子看著李娟就煩,一個死丫頭,一毛錢彩禮沒拿回家,偷了戶口本結婚,連婚禮都沒辦。

特麼的,她都成這十里八鄉的笑話了。

林家院子裡的雪被租住的那家人掃得乾乾淨淨。

院子裡幾個小孩堆了三個大大的雪人。

當初挺著肚子的何花已經生了,又是一個女兒。

這算下來是他們家的第六個女兒了。

三個孩子朝著林母跑了過去。

林母沒撐多久就受不住了,託了趙秋蘭聯絡林諾。

最大的那個伸手將糖果接過,分給四個妹妹。

瞧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

三個孩子尷尬的站在原地。

五個人齊齊的鞠躬對林諾說謝謝。

所以這一頓年夜飯,林諾吃的還算安穩。

自打顧長通搬出去後,一開始林母還隔三差五的跑過去幫忙。

後來顧長通娶了李娟,就不太喜歡見到林母了,林母也就很少再去了。

顧柳麗,顧大磊和顧小山見林諾給五個女孩散了糖果,也巴巴的往前湊。

趙鄉咧嘴一笑,模樣憨厚極了,“林小姐,這麼好的東西,別給她們糟踐了。”

林諾走進來,將糖果發給五個女孩。

但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以前李娟說做生意他害怕賠錢,下定不了決心。

兩個人都穿著舊衣服。

出門沒多久,顧長通攔住林諾。

大年三十,趙鄉是租戶,也不想找主人家的晦氣,見到來人了,臉上擠出了笑容。

這會兒看著林諾日子過得這麼好,是真心動了。

林諾笑了笑,把最大的女孩拉到一邊跟她說:“這紅包呢,是阿姨給你們的,所以你們自己收好,以後肚子餓了,就自己買點吃的,別傻乎乎的全交給爸爸媽媽了,知道嗎?”

大姐眼眶紅紅的點頭,拉著妹妹們跟林諾揮手說再見。

林母一人給抓了一大把糖揣三個孩子兜裡,又把糕餅花生瓜子拿了出來。

顧長通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林諾。

李娟跟在顧長通身後,這一年顧長通不好過,她的日子自然也不好過。

這些日子顧長通被裁員,一直沒找到新工作,過得很不好,人都瘦了。

“就是一些糖果,大過年的,圖個喜慶。”

林諾都這麼說了,趙鄉對著五個女孩點點頭。

至於林母拿了錢之後願意給誰就是林母自己的事了。

還有那大哥大。

剛開始,林母還很硬氣的不聯絡林諾。

林諾在飯桌前坐下,林母將做好的飯菜端出來,招呼林諾過來吃。

林諾直接轉身頭。

林諾摸了摸女孩的頭。

林母看見,又瞪了林諾一眼,“麗麗,大磊,小山到外婆這裡來,你們小姨不給糖,外婆給你們。”

林母為了三個孩子損了林諾一句,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也是個命苦的孩子,投胎到了一個寧死都要追生兒子的家庭。

五個女孩不敢伸手拿,看向趙鄉。

趙鄉愁得蹲在地上抽菸,何花抱著孩子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顯然傷了身子。

然後林諾按時讓趙秋蘭給林母錢。

顧長通搬出去之後就更不可能給林母交伙食費養著林母了。

臨走時,林諾給了院子裡五個女孩一人一個紅包,又給林母一個紅包。

五個女孩收到了紅包,一個勁兒的對林諾說謝謝。

人一瘦,骨頭就暴露了出來,整個人陰沉了不少。

顧長通問:“小姨子,你在外邊賺大錢了?”

林諾警惕的看著他,“一般。”

“是給城裡人做衣服嗎?”

“差不多吧。”看出顧長通的目的,林諾就不緊張了,笑眯眯的看著他,“你也有興趣?”

顧長通一臉愁容,“小姨子,你姐姐死的早,我這工廠又倒閉了,暫時沒有活路。我好歹也是你姐夫,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你就跟姐夫指條路。”

顧長通話音剛落,李娟走了出來。

她一出來就護犢子般挽住了顧長通的手臂,目露兇光的盯著她的“情敵”林諾,“長通,你們兩個說什麼呢?我也聽聽。”

“沒什麼。”

林諾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娟。

她真的很用心的搞壞顧長通的名聲了。

也真的非常用心的把顧長通三個孩子的惡劣行為捅出去。

沒想到還有人上趕著嫁給顧長通。

也不知道這個李娟圖什麼。

林諾不由得想到了她當替身的那個世界。

她也是儘量的把她和肖御司的關係往噁心人的方向說了。

某些人還是偏要往火坑裡跳。

林諾無奈的一笑,說道:“顧長通,我這人會的不多,就會做衣服,別的行當不清楚,做衣服肯定是賺錢的。你不是想找個活路嗎?看看你老婆啊,她當初還來我的鋪子賣過服裝設計圖,對這方面精通得很。”

林諾說完走了。

李娟愣了愣,沒想到自己搶了林諾的男人,林諾還如此聖母。

李娟見顧長通真的心動了,再次遊說顧長通把宅基地賣了,換成錢租個店鋪做服裝。

顧長通沒說話,保持著自己一貫的沉默。

但是到了晚上,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腦海裡全是司機,小汽車,大哥大。

紅燒肘子,大肉餡的包子。

胃裡的饞蟲和對財富的慾望交織在一起,顧長通思慮了好幾天終於在年後下定了決心。

李娟一聽顧長通打算把宅基地賣了,整個人容光煥發。

她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成為富太太,坐著賓利大肆採購奢侈品的那天。

然而,在這個商品房剛開始的年代,在這個城市戶口堪比黃金的年代,大家稍微有錢都往市裡擠,誰買鄉下小鎮的房子?

顧長通貼了賣宅基地房子的訊息,卻無人問津。

但是讓他降價,他又堅決不肯。

趙秋蘭回家探望父母的時候聽到了訊息,告訴了林諾,林諾當即拍板把顧長通的房子買了下來。

畢竟是將來要拆遷的房子,隨隨便便穩賺三四倍,不賺留著給顧長通賺嗎?

辦完了,趙秋蘭將地契和房契交給林諾。

林諾瞧見趙秋蘭又在啃饅頭,忍不住說道:“別總把錢往家裡寄,你是姐姐,不是媽,沒必要養你弟弟。人活一輩子要多為自己著想,有些時候該自私就得自私,該強硬就得強硬。尤其是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分毫都不能讓。你一旦讓了,搭進去的,可能是你一輩子的幸福。”

趙秋蘭低下了頭。

道理她都懂,可是爸媽生了她,養了她。

她總不能不管吧?

趙秋蘭說:“林姐姐,你放心,我心裡有數,我把該還爹媽的還了,以後就不委屈自己了。”

“還個屁!”

“你又不欠他們!他們不想生你這個女兒,你也沒求著他們生。是他們想要兒子才生了你,明明是他們虧欠了你,你還什麼?

“你還個屁,讓他們去死!”

這還是趙秋蘭第一次見到林姐姐失去一向的從容淡定,情緒激動,口不擇言。

“林、林姐姐。”

這個林姐姐好陌生。

但是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切。

原身咬緊了牙關。

其實從顧長通和李娟結婚,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只是她不想面對,也不敢回來。

她怕面對林母,又再一次被這個所謂的母親推進火坑。

害怕自己仍舊和前世一樣懦弱無能,優柔寡斷。

所以她遲遲不敢按下任務完成的按鈕。

直到任務者和趙秋蘭聊起父母的話題。

她滿腔的憤懣終於堵不住了。

她按下任務確認完成按鈕。

她有話和趙秋蘭說。

她不希望眼前的女孩和她一樣,因為對家人一次又一次的妥協將自己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原身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憑什麼要為了家人犧牲,憑什麼要為了別人奉獻,我們也是人啊,我也是人啊。”

原身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趙秋蘭嚇到了。

那個風輕雲淡的林姐姐蹲在地上像個幼小無助的孩子一樣痛哭。

她手足無措的安慰原身。

原身只是哭著,拼命的哭。

前世,聽見顧長通出軌她沒哭。

死在病床上的時候她也沒哭。

那時候她的心就像一片荒原,什麼都沒有。

她的所有熱情,所有對生的渴望,所有的青春都在一次又一次的妥協,退讓,犧牲中磨沒了。

她就像一頭老黃牛,日復一日的犁地,耕種,所收穫的一切都貢獻給了他人。

就連死,血肉都還要被吃。

哭了許久許久,哭夠了。

原身抓住趙秋蘭的手,“她說的對,我們應該為自己而活,人活著就是應該自私,這天下除了我們自己誰會為我們著想?你以後不準把工資全部寄回家,否則……否則……”

原身賭氣說道:“否則,我不會發你一分錢的工資。”

雖然原身的話特別像無良老闆,但是在趙秋蘭聽來卻是滿腔滿心的感動。

趙秋蘭嗯了一聲,重重地點頭。

既然是看著任務者如何完成的任務,但是回到自己的身體,周圍的一切還是那麼陌生。

原身讓司機開車送她回到了小鎮。

其實,自從拆遷後,這個小鎮就不復存在了。

原身看著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想起當年在林家,每天忙完裁縫鋪的工作,回到家還要給顧長通和三個孩子做飯洗衣服。

甚至到後來,還要監督三個孩子的學業。

她想做一個好小姨,所以監督三個孩子學習的時候格外嚴厲,沒想到反而招致了三個孩子的怨恨。

原身手下意識的撫摸肚子。

前世的那個孩子。

被顧柳麗他們搞沒的那個孩子。

幸好當年沒生下。

林家炊煙冒了出來。

原身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從今以後,她只為自己而活。

司機開車經過菜市場,原身下車見了房東,將裁縫鋪退租了。

時代在前進,裁縫鋪終將會被成衣代替。

裁縫鋪退租後沒多久,李娟和顧長通給租了下來。

李娟指望著顧長通發揮他經商的潛力,帶飛她成為富太太。

顧長通指望著李娟發揮她量體裁衣設計服裝的天賦,帶領全家脫貧致富。

兩個人都在默契的指望著對方。

裁縫鋪就這麼開了起來。

李娟畫了後世很流行的設計圖紙,拿出了自己當年給芭比娃娃做衣服的經驗,奮鬥在縫紉機前。

然而,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幹。

給娃娃做衣服和給真人做衣服完全不是一個難度。

李娟犯了難。

她問一直沉默不語搬著布料的顧長通,“老公,你會做衣服嗎?”

顧長通悶聲悶氣的說:“不會。”

李娟嘆了一口氣,算了。

顧長通一個大男人,不會針線活也很正常。

前世估計是林諾會做衣服,所以顧長通就順勢經營起了服裝品牌,憑藉著自己的經商天賦把品牌做大做強了。

李娟繼續拿著縫紉機和做衣服磨。

磨了快半個月,好不容易,李娟磨出來了三套裙子。

森女系,亞麻和棉布材質的長裙。

雖然針腳什麼的很粗糙,還經常有線頭。

但李娟很滿意。

哼,她的裙子比林諾的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有質感,有品位多了。

李娟將裙子掛了上去。

隔壁麵館的王阿姨見裁縫店關了又開張了,特意過來瞅了一眼。

這一看,心裡就十分不高興了。

觸誰黴頭呢?

拿著發喪時才穿的布料做裙子掛在她麵館前面,這不是咒她嗎?

三條裙子,一條灰濛濛的。

一條舊兮兮的。

一條白得不通透,跟發喪一樣。

王阿姨走過去提醒李娟,“娟啊,這裙子是哪家發喪定的?你掛在大門口對著別人麵館不好吧?”

李娟臉沉了。

發喪?

發尼瑪的喪呢。

不懂欣賞的鄉巴佬。

李娟哼了一聲,沒理王阿姨,轉身進了屋。

她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何況,她還有一個商業奇才的老公幫他。

就算這些鄉巴佬都不懂得欣賞,她的老公也一定會幫她把品牌打出去。

然而,並沒有。

顧長通也特別不喜歡這三條裙子。

尤其是亞麻材質的那條。

小鎮裡發喪披麻戴孝就是穿的這個。

顧長通也跟李娟提醒,李娟臉更黑了。

衣服掛出去不到三天,菜市場跟房東投訴的就八家。

畢竟誰家樂意你把喪服掛出來啊。

觸黴頭就算了,還影響生意。

無奈,李娟只能一邊吐槽這些鄉巴佬,一邊把衣服撤了下來。

出師不利,李娟開始轉變思路,選擇亮色暖色的布料,又做了三套出來。

無袖短裙,露肩露腰。

在李娟換了三件裙子掛出來了,王阿姨又過來看了一眼。

什麼玩意兒,傷風敗俗!

王阿姨捂著眼睛走了。

又沒人買,又浪費了三條裙子。

顧長通心疼布料錢,甚至懷疑李娟是不是故意的。

畢竟這做出來的裙子,除了李娟喜歡,沒人喜歡。

顧長通悶不作聲的任由不滿在心底瘋長。

李娟又做了三條漢服。

哼,現代的這些鄉巴佬欣賞不來,民族的總可以了吧?

這次王阿姨倒是能欣賞了,王阿姨笑呵呵的問:“這戲服,是要送到哪家唱戲的穿啊?”

戲服?

李娟炸了,“你才戲服,你全家都穿戲服。”

王阿姨納悶了,她說錯什麼話了?

她這不是想著大家都是鄰居,別把關係搞僵了,所以過來討個好嗎?

不領情就算了,以後別想再借她麵館的熱水。

哼。

李娟坐在椅子上生氣。

現在的人怎麼都不理解呢?

這可是咱們民族的東西,是好東西。

好東西是好東西。

後世漢服也確實火。

但是即便是在思想極度開明,大家非常尊重個性的後世,許多人面皮也薄,不敢穿著漢服出門,怕引來別人關注的目光,即便選擇漢服也會選擇低調的日常改良款。

而九零年代的人,即便是追求時髦的大都市,保守的人仍舊佔多數。

更沒有後世那樣的漢服文化。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漢服和戲服很像,他們分不清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對他們而言,像古時候的東西就是唱戲時才穿的,那就是戲服。

李娟是穿越的,一直有一種我是未來人比你們所有人都有品味,有遠見的優越感,不肯正視市場,不肯尊重時代,那麼市場自然會教她做人。

李娟的漢服掛了許久,好不容易有一個人感興趣,一檢查那針腳那線頭那粗劣的做工,人家搖搖頭就走了。

顧長通的裁縫鋪從開張到結業,總共只堅持了半年不到。

一單買賣都沒成。

錢倒是花了個乾乾淨淨。

顧長通鐵青著臉。

李娟還在喋喋不休,“這不能賴我,是他們不懂欣賞,我拿出來的設計全都是最好的。”

顧長通一巴掌抽李娟臉上,抽得李娟原地轉了三圈,左臉肉眼可見的迅速腫了起來。

李娟臉腫得老大,話都說不清楚,聲音含混,“你、你憑什麼打我?”

“你把家都敗光了,我不打死你!”

“顧長通!”

李娟拿起一旁的掃把撮箕往顧長通身上砸,“我們倆一起做生意,能全賴我嗎?你不是商業奇才嗎?你不是有經商天賦嗎?你怎麼不幫我推廣品牌,你怎麼不動動腦子?你憑什麼把責任都往我身上推?你一天到晚的在店裡,悶聲不作響的跟監視賊一樣的監視我,你什麼都不做,現在生意垮了,你賴我?”

“要不是你說你會做衣服,你會設計衣服,攛掇我把宅基地賣了,我現在還好好的。”

顧長通說著,對著李娟的臉又是一巴掌,直接把李娟打癱在地上。

“喪門星,你媽說的沒錯,你簡直就是個喪門星!”

李娟兩邊臉都腫了,跟豬頭一樣,說話更說不清楚了。

顧長通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對著李娟的肚子又踹了兩腳,發洩夠了,出門在田埂上蹲著,開始思考以後怎麼辦。

家裡還有三個孩子,加上他四張嘴。

除了裁縫店倒閉剩下的一些布料,什麼都沒有。

顧長通只覺得眼前一黑,未來渺茫,真想眼睛一閉,跳河裡死了算了。

可是,真站河邊上,他兩條腿直哆嗦,根本不敢跳。

李娟坐在地上哭,一邊在心裡大罵顧長通廢物,一邊埋怨自己的命太苦了。

怎麼前世林諾嫁給顧長通就能當富太太,她嫁給顧長通就只能吃糠咽菜?

李娟傷心極了。

偏這時,放暑假在外面玩的三個孩子回來了。

顧柳麗看了李娟一眼,一言不發的回了屋子。

顧大磊和顧小山見李娟被打了,特別開心。

該。

以前想當他們的媽媽,天天拿吃的哄他們,說什麼嫁給爸爸後給他們天天做好吃的。

結果呢?

嫁給爸爸後,拿他們當奴隸使喚。

不是讓他們除草,砍柴,燒火,就是讓他們自己洗衣服。

哪有孩子洗衣服的,這些事不都應該媽媽幹嗎?

顧大磊對著李娟比劃了個鬼臉,“略略略,活該,賤婆娘活該。”

媽的!

李娟急怒攻心,徹底喪失了理智。

以前是顧念著顧長通,她對這三個小兔崽子手下留情。

現在顧長通都打了她了,她憑什麼放過這三個小兔崽子?

李娟拿起一旁的掃帚,去抓顧大磊和顧小山。

顧大磊年齡打跑得快,李娟只抓住了顧小三,她掐著顧小山的脖子,掃帚死命的往顧小山身上招呼。

那模樣簡直恨不得顧小山去死。

打著打著,李娟心底裡升起一陣暢快。

好啊,顧長通,你家暴,你打我,我就打你的種。

以後你打我一次,我要你的種半條命。

看看咱們誰比誰狠!

顧小山被揍的很慘,甚至因為李娟掐著他的脖子,他連叫都叫不大聲。

顧大磊跑過來救弟弟,李娟一腳踹他身上,扔下顧小山,對著地上的顧大磊就踢。

一腳。

兩腳。

三腳。

直到她把對穿越到這個窮鄉僻壤,對窩囊廢顧長通的所有怨氣,仇恨,憤怒都發洩夠了,才停下。

顧大磊和顧小山躺在地上,抱在一起哭。

李娟一個眼神瞪過去,兩個人不敢再哭,只能不住的抽泣。

顧柳麗躲在屋子裡,聽見外面從鬼哭狼後到小聲嗚咽,心裡是又害怕又舒爽。

害怕,當然是怕李娟。

舒爽,那就是看到平日裡被爸爸偏愛的弟弟,看到一出生就命比她好的弟弟被打,她感覺終於平衡了。

現在,她和兩個弟弟一樣慘了。

這個世界,終於公平了。

等顧長通回來的時候,家裡的東西全被砸了。

兩個兒子鼻青臉腫,身上烏一塊紫一塊,還得給李娟捏腰捶腿,而顧柳麗在灶臺前燒火做飯。

“你做了什麼?”顧長通質問。

“你瞎啊,我做了什麼你不會自己看嗎?”

李娟這會兒臉消腫了一些,口齒也清晰了一些,“顧長通,我告訴你,我李娟不是好欺負的。以後你敢打我一次,我就弄你龜兒子一次,死之前,我也要讓你顧家斷子絕孫!”

“你——”

顧長通舉起了手。

李娟直接把給她捶腿的顧小山拉過來,掐住脖子,那兇惡的模樣彷彿恨不得立刻掐死手裡的顧小山。

“你——你放開!”

顧長通說。

李娟哼了一聲,“顧長通,有本事你現在就弄死我,否則只要我有一口氣,你敢動我,我就敢跟你拼命!我李娟說到做到!”

“媽的!”

顧長通衝過來,對著李娟又是一巴掌。

兒子就是他的命,李娟居然敢動他的命。

他跟她拼了。

李娟完全沒想過顧長通居然沒被她嚇住。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要夠豁得出去就沒人能讓她怎麼樣。

就像當年在收容所,她和裡面的人打架,一開始她怕,但是她開始拼命了,別人就會怕。

後來回到李家也是一樣。

可是顧長通沒被嚇住。

顧長通抽她一巴掌,她腦子嗡嗡作響。

緊接著,顧長通一腳踹她心窩上,騎在她身上,對著她的臉左右來回的抽。

顧長通抓住李娟的頭髮,把她關進了屋子裡,然後沉默著開始打掃房間。

顧大磊和顧小山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爸爸,嚇壞了。

顧長通將兩個人趕回了房間。

兩個弟弟和顧柳麗這個姐姐是一個屋子。

兩個人看到毫髮無傷的顧柳麗,心態扭曲了。

壞人。

壞姐姐。

顧大磊和顧小山開始恨起了顧柳麗。

第二天,顧長通出去找工作。

李娟搞壞了本就不穩固的窗戶,出來拿出灶臺扒灰的鐵釺子,對著三個孩子猛抽。

她受了多少,就要在三個孩子身上討回來多少。

“哭啊,繼續哭啊。”

李娟像個惡魔一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三個孩子,“你們三不是很喜歡罵我賤女人嗎?不是很喜歡在我的麵粉裡摻石灰嗎?不是特別喜歡在你們爸爸面前告狀嗎?現在怎麼不神氣了?現在怎麼不牛逼了?”

李娟的臉上也是青紫交加,她將大門鎖住,拿著鐵釺子去灶臺點火,把鐵釺子燒紅,然後開啟門,走進來。

呲~

鐵釺子朝著三個孩子過去。

顧大磊害怕的把顧小山推了出去,顧小山臉上被燙壞了一大片肉。

顧柳麗和顧大磊小臉蒼白,拼命的往後退。

可身後是牆,已經退無可退。

“麗麗,大磊,小山,你們關著門在幹什麼?”

顧長通的聲音響了起來。

顧柳麗和顧大磊大喊,“爸爸,娟娟阿姨瘋了,她要殺了我們。”

顧長通推開門。

屋內慘烈的狀況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顧長通瘋了一樣的打李娟。

這一次李娟手裡有燒紅的鐵釺子,顧長通手臂也被燙壞了好幾塊肉。

兩個人打架,一屋子五個傷員。

最終五個人一起去診所看醫生。

“這這這……是怎麼了?”

醫生嚇壞了,又去報了警。

報警了,李娟和顧長通卻異常團結了起來。

顧長通是深知自己現在的條件有多差,和李娟離了婚,他就找不到老婆了。

不行,絕對不行。

李娟是還幻想著顧長通未來會有發財的那一天,她要當貴太太。

不離婚,絕對不離婚。

兩個人死不離婚,咬死只是夫妻間的家庭糾紛。

警察也不能說什麼,只能由著他們。

兩個大人和三個孩子又回去了,大家各懷鬼胎的過日子。

只不過這次顧長通不敢再動手了。

他怕李娟真發瘋,真的殺了三個孩子。

僅此一役,李娟徹底開始擺爛了,每天啥也不幹,躺床上玩,等著顧長通發財的那一天。

她等啊等啊等,顧長通還是跟一灘爛泥一樣。

隨著時代的發展,經濟大爆發,工廠越來越多,失業的人越來越少,顧長通終於找到了工作,繼續在鞋廠上班。

而原身的風雅頌更名為雅頌華國,成為全國斷層一線高奢品牌,甚至走上了國際舞臺。

她帶著自己的服裝設計,在國外舉辦服裝展t臺秀,獲得巨大成功。

終於,李娟在電視上看到了原身。

原身和寧河生一起接受cctv的採訪,採訪的標題叫《新時代女性,新時代時尚》。

原身在鏡頭前侃侃而談自己創業的經過,她談到她最感謝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某個幫她逆轉人生的人,她如風般自由,又如泉水般溫柔。

回到自己的身體,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才發現任務者是一個多麼溫柔的人。

那個人感受到了她心中的苦悶與吶喊。

所以那個人特意在所有人面前營造了一種她十分不好惹的形象。

她用這種形象在回答她對命運的控訴和質問。

她剛回到身體時那麼害怕,性格還是和前世一樣優柔。

但是,每當她與別人產生衝突,當她還在思索怎麼委婉的說服對方時,對方已經先一步道歉,說會努力改善。

就連林母,但凡她短暫的沉默一下,都會馬上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吵你了。

她的形象是那麼的不好惹,冷血無情,以至於,大家真的都對她敬而遠之。

這個形象,讓她活得比前世輕鬆太多了。

記者問原身,你說兩個,還有一個是誰。

原身看向寧河生,“是他,我的合夥人。在一個很亂的時代堅守原則和本心,堅持原創這條路,在我們被歐潮麗人挖走工廠,員工,走投無路的時候依舊不放棄不拋棄。沒有他,雅頌華國走不到現在。”

寧河生微微一笑。

小少爺褪去了青澀,如今已是一名成熟的儒商。

李娟看著電視裡的原身,看著那熟悉的品牌名,她的所有妄想,她的貴婦人夢,她的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顧長通,什麼都不是。

她什麼都沒有了。

李娟尖叫,發了瘋一樣的尖叫,她追到顧長通的工廠對著他捶打,辱罵,喪心病狂的攻擊。

大家都只當她是瘋了。

顧長通將李娟綁回了家,偏偏這時,拆遷的訊息下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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