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維多·普佐是個暴脾氣, 結城是這麼認為的。
似乎是意識到結城信一是個難以攻克的敵人，維多不需要過多的決斷就進入了現在這個狀態。
他的頭髮如加速的柳枝一般變長，就像是在後背披了一層紅色的野獸皮毛, 髮尾猶如細針一般豎立，閃爍著尖銳的寒光。
白中泛青的膚色被紅色的線形紋理覆蓋, 變紅的雙眸如琉璃一般毫無情緒可言, 他現在看起來可不像個人，而是某種其他維度的存在。
屬於人類該有的情感從維多身上抽離, 褪去了虛擬的人格, 迴歸到最初異能體該有的模樣。
空間裡的紅霧就像是維多的雙手一般, 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
對結城來說這並不是一個美妙的局勢，這裡是維多的領域，結城覺得自己就像是誤入他人體內的外物, 被全方位的排斥。
紅霧就像是無數條手和腿，從結城的上下左右四面八方襲來，衝擊的力度揚起了漫天的沙塵, 但仔細一看那並非是塵土，而是被粉碎的紅霧。凝聚成實體的紅霧, 就像是集中了堅硬的鐵板一般, 反衝擊力讓它凝實的軀體自我毀滅。
這些紅霧根本近不了結城半徑一米範圍。
突兀出現的巨爪，一頭像是從其他維度裡爬出來的龐大怪物，身上對覆蓋著黑色的鱗片，比起之前結城召喚出來的那隻，這一隻更脫離人類理解的動物範疇。
魔物與維多的對峙，是兩隻其他維度的怪物的割據。
並沒有得逞, 維多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紅色的霧體匯聚成一塊盾牌，擋住了這一擊，雙方開始角力。
這種陷入戰鬥外的思考讓維多很有種被輕視的感覺。
但結城很快就厭倦這種遊戲，在心裡數滿一百後, 維多的身後突然冒出了一隻巨大的勾爪, 攤開的手心將他像是拍打蒼蠅一般的往地面上砸。
結城的聲音在充滿破空聲響的空間裡響起。
因為維多躁動的心緒，整個空間都像是晃盪的玻璃瓶一般，紅色的霧體像翻湧的巨浪，鋪天蓋地。
雖然結城沒指望這頭魔物能困住維多，但這份爆發確實讓他不由得驚歎。
“你知道為什麼我能讓變成異能體的超越者復活麼？”他如此說道，“因為異能體就算偽裝得再像人，也不過是從超越者靈魂中提煉出來的存在。是叫靈魂麼？或許叫精神體更為貼切…”
“如果僅是這種程度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比較好。你該不會以為自己能夠戰勝我吧。”他如此說著，“異能終究只是異能，是被異能者利用的工具，沒有戰術只有蠻力的戰鬥，除了落敗沒有第二個結局。”
兩隻不知疲倦的異能造物，不管做什麼都是傾盡全力，沒有思想只剩下本能的宣洩。
相比起之前他遇到過的異能體，維多·普佐的情況不太一樣。
，結城召喚出來的魔怪，被數萬根紅色的觸手撕扯成碎片。
用魔物來形容會更加貼切。
空間溫度的上升就猶如能力者的心境一般，結城的話語顯然對他是有作用的。
他本以為異能者虛擬的人格就如同電腦打入的一串程式碼，只要抹去了就不復存在，但維多此刻的憤怒，讓結城感覺到……他無比傾向人類。
結城似乎開始思索起來應該用哪種稱呼更能具體表達。
維多卻像是沒覺得自己是在做無用功般，不知疲倦的重複襲擊著結城, 十次不夠就十萬次，在這個異能空間裡, 作為異能體的維多是不知疲倦為何物的怪物。
這倒是挺有趣的。
“你很喜歡廢話，竊國者。”維多的聲音聽起來幾分飄渺，“如果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退縮的話……”
結城這麼想著。
擁有屬於人類的七情六慾，所以會被結城挑釁的話語觸怒。
“如果你想要馬里奧·普佐死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結城微笑著說，“他是死是活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只要異能止戰契約還存在即可。如果你真的那麼想活下去，我可以不用復活馬里奧·普佐。”
他以為這麼說，維多·普佐會覺得高興。
本應該如此不是麼？不然結城想不出維多·普佐針對自己的理由。
若不是擔心結城會抹殺掉身為異能者的自己，而復活馬里奧·普佐，那維多·普佐有什麼理由以自己為敵呢？
然而，在他如此說之後，卻感覺到維多·普佐的憤怒更加強烈。
結城：“……？”
“他沒有死！”維多·普佐如此嘶吼著。似乎他生氣的原因，是因為在結城口中，馬里奧·普佐已經是個死人。
結城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眉頭蹙緊。“那看來是我誤會了，所以你其實想讓我救馬里奧·普佐。”
似乎是因為他說對了，維多的情緒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激動。結城可疑的沉默了一下，道：“你想救馬里奧·普佐，同時又不想被抹消，想要兩人一同存活……是這個意思對吧？”
維多用力的點頭。“看來你還沒蠢到一定的地步。”他本意就是如此！不然幹嘛繞那麼大一個圈子來找結城信一。
結城，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是習慣了人類的貪婪沒錯，但作為一個異能體也這麼貪心，可真是造孽。
只聽說過異能者，更甚至超越者都不是什麼正常人，連異能體都這麼不正常，也算是開了眼界。
結城：“我就問問，你幾歲？”
維多：“十七歲。”這個身體是十七歲沒錯。
結城：“我的問題是，你誕生到現在有多久了？”
維多不明白結城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老實的回答：“四個月，有什麼問題麼？”
結城頭疼的扶額：“……四個月啊，難怪。”還真的是一個四個月的寶寶能制定出來的計劃，難怪把所有人都拉入誤區。
——各種意義上的亂來啊！
默爾索監獄。
亂步百般無賴的躺在不知道從誰那兒徵用來的辦公椅，一邊啃著新出爐的小餅乾一邊對著熒幕另一端的綾辻行人吐槽。
“我和亞彌尼這邊已經查出來了，可能是因為本體是中了咒靈的術式才陷入昏迷，導致異能和本體兩相剝離，他的異能體維多·普佐對咒靈的敏銳性遠超過其他人，提前找到了各大研究咒能武器的研究所，將他們全部罩起來了。”
綾辻對亂步隨意的總結有些不滿：“以馬里奧·普佐的異能，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些研究所都隱匿起來，確實不難。”
雖然現在使用這份異能的是維多·普佐，也差不離了。
綾辻看了眼另一個電腦上，領袖府邸依舊還沒回來，相對的，結城信一也看不見蹤影。
“難怪，以亞彌尼的本事，還有鐘塔侍從的全面配合，不應該進度這麼緩慢。”
以鐘塔侍從的立場，他們是最希望能讓咒能武器退出歷史舞臺的人，對其他國家來說咒能武器的出現能夠讓他們渾水摸魚，但對於已經站在世界頂端的最強異能國而言，咒能武器就是絆腳石。
正常而言，作為世界上最強的官方異能組織，不至於這麼久了都沒摸到命脈。
但如果有維多·普佐就不一樣。維多·普佐將這些研究所都隱匿起來。
亂步將最後一口小餅乾塞進嘴裡，說道：“不知道維多·普佐將這些研究所隱匿後用來做什麼，但就目前而言，他的目的應該不是為了利用咒能武器來對這個世界做什麼壞事。否則也不會等到結城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才開始有動作。”
綾辻挑眉：“維多·普佐認為結城是他要等的人？”
亂步：“嘛~應該算是誤打誤撞吧。他才誕生了不到四個月，思維能有多成熟？他覺得咒靈是異世界的產物，而馬里奧·普佐昏迷到現在都沒醒，腦花又藏得死緊，他找不到腦花，就想著——既然這是異世界的力量導致馬里奧·普佐昏迷不醒，那就再找多一些異世界的人，說不準能找到讓馬里奧·普佐甦醒的辦法。”
說完這個，亂步撇嘴：“之前異世界大門不是被開啟過一次麼？來自異世界的付喪神，便是他利用這一點召喚來的救兵。但後面結城能夠復活異能體的訊息外露，他知道這條訊息後，應該是覺得比起付喪神，結城是更符合他需求的人，所以就將目標改成結城了。”
“你讓我整理一下思路。”綾辻抿了幾口煙，思索了片刻說道，“也就是說，五條悟的到來讓有心人研究起咒能武器，而腦花是跟著五條悟來我們這個世界，他盯上的是馬里奧·普佐的異能體，所以他故意襲擊了馬里奧·普佐，讓維多·普佐誕生。但維多·普佐的強大又讓腦花找不到攻克的點，所以腦花只能暫時隱藏在暗處……而維多·普佐為了救自己的本體，一邊隱瞞了馬里奧·普佐昏迷不醒之事，一邊在全世界搜尋研究咒能武器的場地，用異能將它們隱匿起來，又再次開啟時空通道，引來了付喪神……在這個時候，結城先生來到了我們這個世界，恰好復活了凡爾納和蘭波，維多·普佐就將希望從付喪神轉移到了結城先生身上，對吧？”
這是多麼想一出是一出的計劃啊。
想到維多·普佐的心理年齡就只有四個月，綾辻覺得自己還不能對維多過於苛刻。
亂步：“維多·普佐應該還藏了幾個付喪神，鶴丸他們不是想找同伴嗎？若不是鶴丸幾個落地點是和國，估計也一早被維多藏起來了。”
“那麼問題來了……”綾辻道，“魔人和一期先生等人之所以被會劫獄……”
亂步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當然是我們這邊的計劃啊！用劫獄吸引走諸多人的視線，讓結城派出戰力，又因為德國將目標放在馬里奧·普佐身上，結城又派了一些戰力放在西班牙上……那維多·普佐會怎麼想呢？會覺得現在是最好的，和結城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時機吧。”
所以在聽到結城信一出事的時候，亂步一點都不覺得吃驚。
綾辻：“……也就是說，這麼一個讓全世界都牽動起來的事件，背後的策劃者是一個誕生不到四個月的異能體。”想到那麼多個異能強國背地裡為了這件事奔波，甚至還不惜給結城信一這個外來者‘入門券’，同意對方的合法地位。
不正是因為咒能武器這件事吊著麼？而之所以咒能武器能吊著他們，是因為除了亞彌尼最開始剿滅的那一個研究所外，至今沒有找到第二個。
維多·普佐可真是誤打誤撞的幫了結城一次。
綾辻：“……我覺得馬里奧·普佐還是別救了，他醒來後，肯定會氣得將自己的異能體大卸八塊。”
——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熊孩子，直接給馬里奧·普佐招惹了這麼多敵人。光是替他擦屁股，能擦十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