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立原道造手裡捧著一名研究員遞上來的抹茶, 裝茶的杯子是個實驗用的量杯，他額角沁著細密的汗珠，思考著到底能不能喝。
辰雄聽完了研究所負責人的解釋, 也算是搞明白了：“也就是說，這位五條先生從他的世界裡帶來了一些東西, 而你們的任務就是找到消滅這些東西的辦法對吧？”
負責人一臉凝重的點頭：“這是一種很神奇的物質, 能夠自動收攏空氣中的負面情緒，凝結成只有異能者才能看見的肆意襲擊人類的怪物, 也只有異能者或者五條先生才能夠消滅它們。如果不加以遏制的話, 這種物質擴散到整個世界, 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我們做的是利國利民、利於世界的善事！
——才沒有叛國啊qaq
因為他們想要證據，立原辰雄也給出了能夠代表身份的證物，這些研究員現在非常配合。不過……他們每次說話都得先看向五條悟……是在尋求安全感吧。
辰雄翻了一下這陣子研究室的報告……
嘛, 很難不理解。三年來島上就出現了不下幾十只咒靈，全都是五條悟親手解決的，動作都是一擊必殺, 對受保護的這些人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可靠的人了。
五條悟雖然有些小任性, 但沒有那麼多小心思, 也沒什麼強者包袱，彼此相處起來反而更加合拍。
——思維跳脫童心未泯的五條悟加一堆腦子裡只有研究沒有陰謀詭計的研究員, 就是前者推著後者跑，使這個島成為大型的熊孩子樂園, 可憐的反而應該是那群守衛。
“失敗了吧？”辰雄冷漠的道。
正確來說，只找到了一些支零碎塊。看起來就像是被大型猛獸進食後被捨棄的一些肉塊，而更奇怪的是，在這些殘缺的屍塊上並沒有找到生物的唾液等能用來研究的東西。
負責人捂著胸口，難受的道：“但也不能就這麼放棄吧。你們一個個的——別太小看科學啊！”雖然用科學來研究詛咒有點超綱了，但是……“才區區三年而已，一個實驗專案十年內能有點苗頭都算是很快了，身為年輕人，怎麼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要心急！”
就好像是被空氣‘吞噬’掉的一般。
這些屍塊被交由異能技師研究，很快的異能技師在上面找出了一種特殊的，並非這個世界產出的物質。
五條悟給辰雄看自己手機上的照片：“這是水果園，這是蔬菜園，不是什麼都沒做哦~這些人還挺厲害的，製作出了好多好吃的甜點呢~”
在確定這裡的官方還有兩把刷子之後，才決定現身的。畢竟……專業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專業人士去做。他雖然能對付咒靈，研究這一塊就超綱了。
而他們追查的源頭，就像是在背後觀察估量他們的能耐一般，前腳剛調查出來，後腳他就來自首了。
上層高度關注這些失蹤案，甚至在內部引起了是否讓‘殺人偵探’參與案件的討論。這一方案還沒討論出個結果，失蹤者的屍體被找到了。
自首的過程算不上特別愉快，但就結果而言，五條悟還算滿意。
這個世界有一種名為異能的特殊力量，雖然和咒力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但用異能科技來研究詛咒……
負責人連忙道：“現在不是產出的咒靈變少了嗎？之前在本土的時候可是……”
“產出咒靈變少跟你們研究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因為這裡是四海汪洋的孤島，人又少，能聚集的詛咒量也不多而已。”辰雄非常現實的給予了負責人致命一擊。
五條悟低著頭，頭上頂著陰雲：“徹底失敗。”
若失蹤的是普通人, 估計沒有那麼容易被關注到。但失蹤的並非普通人……都是當年異能戰爭結束後，安全引退沒有被清算的好戰派。也就是說，這些失蹤案被賦予了另一層的政治意義，於是這些案件從警視廳轉移到了第七機關手上。
辰雄看五條悟的神色並不像是嚇了一跳，而像是找到有趣的事情一般，妥妥的樂子人。
五條悟往嘴裡塞了一顆奶油草莓，這是應他的要求在島上種植的，研究員抽出時間做了改良，甜度要比一般的奶油草莓更高，可惜就是產量太少，也就只有五條悟才吃得上。
五條悟在發現自己的出現引來詛咒之後，就一直在背後觀察著這個異世界官方的處理態度，因為他的瞬移能力跟六眼的探測力，在異能技師研究屍塊的時候他也在實時跟進，沒有被察覺。
五條悟是在三年前突然出現在東京街頭，一開始並沒有引起注意, 他在東京晃悠了幾天後, 東京接連出現了四起失蹤案件。
那個人就是五條悟。
他一顆一顆的往嘴裡塞，一邊吃一邊說：“嘛~這個世界的效率還是挺高的，那麼快就查出來我可是嚇了一跳哦~”
立原兄弟看著這群研究員的目光，充滿了無聲的鄙視。“稅金小偷。”這些經費怎麼來的心裡點數麼？說好的研究詛咒呢？
負責人對著手指：“別這麼說，那個……至少研究出了好幾種新品種的水果蔬菜，不是挺好的嗎？”
也很擅長做甜品了哦，是能去考證的水準了哦。
一位研究員心虛的說：“這個研究所要關閉了麼？也不用這樣吧，改成蔬果研發基地也可以啊。而且五條先生身上的病很嚴重，他也不能去本土啊。”
在這裡更加自由啊！感覺心態都年輕了好多歲！
辰雄：“病？”
五條悟可憐巴巴的說：“對哦，人家只是生病了，不要用有色眼光看待人家啦，真的會哭的啦~”
聯想到這小子有著一力重創第七機關所有警備力量的實力，再看到他現在這副苦巴巴的樣子……辰雄想到了一個人。
——確定了，這小子和檀一雄是同一種人。一樣的氣人！
看著臭不要臉的五條悟，再看看同樣臉皮很厚的一群研究員，辰雄抽著嘴角果斷的聯絡自家主君。
這個任務目標各方面都大有問題！
結城聽完了辰雄的話，就讓他改為視訊通話。
島上自然是有網路的，將手機投影到牆壁上的大熒幕，也算是這群人被‘關’在島上的人第一次見到這位新領袖的面容。
負責人驚歎的嘟噥著：“好年輕。”
五條悟摘下了眼罩，露出一雙蒼藍色的眼瞳，猶如被白霧繚繞的瞳孔裡，印出了結城的身影。
辰雄瞥了他一眼，之前這小子一直戴著眼罩卻行動自如，他還以為是跟條野採菊那樣五感過人的盲人，原來不是。
五條悟抬手，打了聲招呼：“喲~你就是曰本的新領袖，結城信一吧？”
辰雄：？！
這個小子，怎麼會知道和國原來的名字！
‘書’其實並非沒有對異能者起效，是將異能者腦海裡和國的原名抹去，但五條悟卻喊出了原名！
五條悟：“看起來是個腦子比較清醒的人哦~所以呢，如果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的話，還是放棄比較好。”他勾起嘴角，自信而嘲弄的說著，“像我這種人，除了這種地方之外，也不能出現在人群聚集之地吧。”
【你對自己的認知太狹隘了。】
“哦？”
【我可以把你放到異能大國去，光是引發的各種混亂，就值得票價。】
五條悟：“……哦。”一聽就好恐怖的發言。
【開玩笑的。】結城無視五條悟癟嘴不滿的動作，翻開面前的公文，一邊看一邊埋頭簽上自己的大名，隨口說道，【你這三年來都很安分，就算是現在，被注意到了，也沒有提到有關於回去自己世界的話語傾向。】
“能回去？”五條悟重新戴上了眼罩，“莫名其妙跑到異世界來，竟然還能夠回去的麼？就像是漫畫一樣不現實的劇情呢。”
【如果你想回去的話，我倒是能幫你。】結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公文上，沒抬頭看五條悟半眼。【對我來說，只是抬抬手就能辦到的事情。】
五條悟嘴角的笑意凝固。他聽得出來，結城並非是撒謊。不過政客向來很會騙人，也說不準……別是真的能辦到吧？
結城這才抬眼看五條悟，見他神色已經恢復正常，說道：【看來你不想回去。】
“……就算你試探我，我也不會為你們工作的。”五條悟非常光棍的說道，“你們殺不了我，也使喚不動我。”
【你確定麼？】結城道，【那個島上雖然有網路，但一些關鍵的資訊也會被遮蔽。你還沒有真正睜眼看過這個世界吧？】
“你是說異能力麼？哦，跟超能力一樣神奇哦。”五條悟道，“可那又怎麼樣呢？我可是最強，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沒有在意的東西，哦，聽話是我的優點，只要待遇不變，我也不會失控……”
【失控？有意思的評價。】結城看到五條悟的表情有瞬息的難看，道，【和國是個鄉下小國。這個小國指的就是……對於有實力的大國而言，一瞬間就能夠將這個小國灰飛煙滅。你來的時間正好，如果不是有異能協議的束約，一旦你的存在被大國發現，他們輕而易舉就能夠將你連同這個島國泯滅。】
五條悟看上去並不相信。
【十四年前，英國的鐘塔侍從製造出了一個異能武器，名為‘相機’。只要被它拍攝到的場景，不管人事物都會被摧毀，化為飛煙。現在這個武器由超越者儒勒·凡爾納看守。】
五條悟：“……”那可真是可怕呢。冷漠.jpg
【你的防禦力確實很驚人。但不是沒有弱點……你能防禦毒氣麼？又或者，抽走你周圍所有的空氣，你能確保自己活下來麼？】
五條悟：“我的行動速度很快。”
【有一名法國超越者的能力是製造一個亞空間，空間之大能夠覆蓋住你所處的小島，空間能夠無限延伸，不管你速度多快，你都跑不掉。不管你在裡面做什麼，都無法逃離禁錮。】
五條悟打斷了他的話：“你到底想說什麼？如果只是想說，我這個異世界的最強在這個世界其實沒有地頭蛇厲害，沒這個必要。你提到的是其他國家，也就是說，你是在跟我賣慘麼？”
他攤開雙手說道：“跟你說話真無聊。不管是霓虹還是和國，就算毀滅了也跟我沒有關係吧？想要讓我這個異世界的人為你們世界的和國強大而努力麼？”
他切了一聲：“前面那個政府都勸不動的事情，你以為自己能辦到？”
【原來如此。】結城放下了筆，雙手合十抵著下頜，輕笑著說，【那問題的根源找到了。看來你也不是對自己真實處境一無所知。你因為某種原因而主動離開了原來的世界，你不能回去，如果回去的話，你所在意的原生世界的一切會因為你的迴歸步入毀滅。但在這個世界，處境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說什麼研究解決你帶來的那種物質的方式，實際上前政府只是想研究怎麼利用這種物質壯大自己的力量……你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你一直在幫倒忙，阻礙這些研究者的計劃。】
搞出什麼蔬果樂園，將這些人的方向拉偏。又控制了這座島嶼，牽著別人的鼻子走。
【我確實有辦法送你回去原來的世界。】
在這句話落定後，可以明顯感覺到五條悟身上散發出來的濃厚殺氣。即便是隔著熒幕，都能夠感受到。
【但我不喜歡做勉強他人之事。所以，要做一個賭約麼？只要你能贏過我的坐騎……】
“坐騎？”五條悟看向了立原兄弟。這兩個人類直接被開除人籍了？
【不是指他們。異能力——天命·龍之吐息。】
日光被吞噬，伸手不見五指。
某種龐然大物飛躍過海面，從和國而至。
強大的壓迫感猶如從上而下的氣壓一般，建築物出現了裂縫，灰塵夾雜著碎塊如雨一般的落下。
天花板被開出了一個大洞，一隻紅色幽暗的瞳孔，透過這個縫隙注視著底下的人。
五條悟，摘下了眼罩，眨了眨眼。
在他的視野裡，一頭黑色的巨龍將這個小島包圍，蜿蜒龐大的身軀，襯托得被盤在中央的小島猶如剛出生的蛇蛋一般渺小。
隨著龍身的翻轉，水流帶動起來的巨浪讓狂風大作，吹亂了五條悟的頭髮。
五條悟：“……”不帶這樣搞突襲的啊！賭約是跟這種能量猶如光團一般刺眼的黑龍作戰嗎？！
——這個世界的異能者是不是有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