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114

岸餘長老一怔,他抬起頭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個男修,微微眯了眯眼睛,陳容見狀齜了齜牙,抬起腳便要再向他踢來,“這醜狗還敢瞪我?趕緊把他弄走,髒死了!真晦氣!小心別衝撞了貴人!”也不知道哪來的狗竟然能跑到這裡來!

就在陳容的腳即將踢到他身上之時,岸餘長老的眸底閃過一絲微光,陳容只覺得他被一股無形的靈力驟然掀的向後退去,腳下一滑,當即一屁股狼狽地坐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現場一片寂靜,一個雜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而後又忙收了聲,察覺到周圍的那些雜役投來的目光,陳容當即面色一變,臉色瞬間漲的通紅。

岸餘長老悠悠然地走向了一邊,矜持地坐在一旁,準備看戲。

陳容臉紅脖子粗地爬起了身,氣急敗壞地罵道,“誰笑的?給老子滾出來!”

話落,只聽臺階之下又傳來了幾道充滿嘲諷的笑聲,他當即豎起眉頭,死死地那笑聲傳來的方向,只見一群人正從山下走了上來,為首的女修膚色極白,在陽光下宛若羊脂白玉一般,瀲灩的杏眼中帶著不加掩飾的笑意,紅唇不點而赤,身形纖細,當真是個難得的美人。

陳容眼底閃過一絲驚豔,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顧言音的面上,神色有些愣怔,燕祁妄察覺到他的目光,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眸色涼涼。

隨即,陳容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淚水瞬間便湧了上來。

那陳容這才回過神來,忙收回了目光,而後便聽顧言音笑著道,“不好意思啊,本來我也不想笑地,但是你實在是太好笑了。”

他的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張嘴便要罵,然而現在他的眼睛就像是被火燎了一般刺痛難忍,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滿面,他當即失聲喊道,“我的眼睛……”

“你們對我做了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敢這樣對我?”

顧言音看了岸餘長老一眼,“給他也安排一間房吧。”

……

杜管事嘿嘿笑了兩聲,“諸位請隨我來。”說完,他便領著燕祁妄幾人,走向了其他的院子。

身後那幾個侍女見她又生了怒氣,當即屏住了呼吸,生怕多吸了口氣便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個大小姐平日裡脾氣極差,對他們非打即罵,若非被分到這個院子裡,他們幾乎恨不得繞道走!

陳容無奈地嘆了口氣,“是舅舅無能,給你添麻煩了。”

……

“方才舅舅在外看著那群雜役,結果來了一群人,我不過是看了他們一眼,他們便將我的眼睛弄成了這個模樣!”

隨即,他又看向了一直默默跟在眾人身後的小奶狗,“……這小狗?”

她抿了抿唇,隨即想到陳容眼睛還不停的流著眼淚,看向陳容,對著院外的侍衛吩咐道,“你現在立刻帶我舅舅去找醫修看看眼睛。”

那陳容想要說話,然而眼底的疼卻逼的他說不出話,疼的他直抽氣。

他眼睛中的淚依舊瘋狂地往外湧,眼前一片模糊,他只能對著一旁的雜役罵道,“沒點眼力勁,還不快扶我去找嬌嬌!”

盧玉嬌乃是烈域宗宗主的獨女,她的母親在她年幼時便意外離世,她的父親平日裡極忙,根本沒空陪她,因而,從小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便是陳容,二人感情極好,這也是陳容修為平平,在這烈域宗卻無人敢惹的原因。

那男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知曉他肯定又是在外面惹了事,眸底閃過一絲厭惡,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冷聲道,“裡面。”

他話音未落,便看到床上齊刷刷擺著一床的黑色衣物,那些衣物除了細節有些微的不同,其他的幾乎都一模一樣,燕祁妄正站在那些衣服前,眉頭微蹙。

顧言音抬起頭只見一個面容和善,個頭矮胖的中年男人從宗門內像個肉球似的跑了出來,他看了眼攔在幾人面前淚流滿面的陳容,又疑惑地看向了顧言音,“這是怎麼了你們?”

顧言音繞過他的身旁,而後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原處傳來,“小小姐!”

那雜役撇了撇嘴,上前扶住他,帶著他走向了後院,在進入那個精緻的院子時,陳容流著淚看向院外的侍衛,低聲問道,“老二?嬌嬌在不在?”

只見一個身形高挑的少女從院中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個相貌清秀的侍女,那少女一襲紅衣,相貌嫵媚漂亮,此刻見到陳容的模樣,忙快步走上前來,“舅舅?你這眼睛怎麼了?”

一行人各自回了房間,紅龍本就是閒不下的人,杜管事剛走,他便立刻偷偷溜出了房間,四處晃盪。

顧言音扯了扯燕祁妄的袖子,“是他的家人。”

在他身後,是一堆堆的像小山那般高的寶物,其中不乏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極為珍貴的靈寶,寶石與靈草。

陳容面色緊繃,他方要說話,而後便聽杜管事輕飄飄道,“陳管事若是不舒服,便先去看看醫修吧,小心眼睛真出了事,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你說是不是?”

燕祁妄木著臉看了顧言音一眼,卻見顧言音只顧著低頭從袖中將龍崽抱了出來,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黑崽則拖著金崽爬進了柔軟的被子中,而後便懶洋洋地將小腦袋埋入了枕頭中,只露出了一雙金色的大眼睛,圓溜溜的眼睛隨著顧言音走來走去的身影滴溜溜地轉著。

顧言音從儲物袋中取出今日他們要吃的果子,放到了桌上,而後又取出了那枚銀鈴,心中有些急切,然而,最終她只是輕輕地摸著那銀鈴,抿了抿唇,小聲道,“馬上,您就可以醒了。”

燕祁妄眉頭微蹙,跟在杜管事身後,離開了顧言音的院子。

陳容見狀,還未進門,便連聲喊道,“嬌嬌,嬌嬌……”

陳容咬了咬牙,方要告狀,而後便見杜管事直接移開了目光,笑著對顧言音幾人道,“一路趕來諸位也累了吧,快隨我來。”

杜管事露出了個笑容,“原來如此,幾位裡面請,若是有事隨時都可以叫我!”杜管事笑咪咪地將幾人帶到了顧言音先前的院子中。

“是舅舅沒用……”

顧言音抱著龍崽和胖蘿蔔走進了房間中,她拿出打溼的帕子,給龍崽和胖蘿蔔都擦了身子,方才將他們放在床上,胖蘿蔔有些好奇地看著似雲又似霧一般輕薄的雲紗,她從小便在森林中長大,還未曾見過這般好看的布。

察覺到那些投來的視線,立刻拉下了臉,厲聲喝道,“看什麼看?!再看今晚飯都別吃了!”

她將小腦袋埋在雲紗中,嘴中發出了低低的嗚嗚聲。

塗三則是揹著藥箱,哐哐哐砸著燕祁妄的門,而後不待燕祁妄開門,他便直接推開門探進來了一個腦袋,“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給你準備的那個藥你還沒給你……”

陳容深深地嘆了口氣,一改先前的囂張作態,他捂著眼睛低聲道,“嬌嬌,這事舅舅可冤啊!你可得給舅舅做主啊!”

“成!”杜管事對著小狗嘖嘖了兩聲,他也極少見到如此之醜的小狗,卻見那小狗面無表情地抬起了頭,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危險。

陳容猶豫了片刻,他擦去臉上不停流出的眼淚,方才遲疑道,“好像是大長老那裡的人……”

幾人跟在杜管事的身回了蘇御的那座山峰,杜管事的看著大長老幾人,好奇地問道,“這幾位是?”

盧玉嬌聞言皺起了眉頭,“何人敢如此放肆?!竟敢在烈域宗對你動手?”

顧言音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這人都一大把年紀了,依舊是築基期的修為,她摸了摸下巴,“你是誰啊?”

盧玉嬌聞言眸色暗了暗,她猛地捏緊了拳頭,“又是大長老?這些人……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陳容面色瞬間沉了下來,直到杜管事帶著顧言音幾人離開,他方才抹了把臉,嘴裡嘟嘟囔囔地罵了幾句,這他孃的裝什麼裝,那胖子很明顯早就來了,卻一直躲在暗處看他熱鬧!

該死!

塗三一怔,他忙從門外擠了進來,將藥箱解下來放在了一旁,目光火熱地看著那堆在一旁的靈寶,“你這是幹嘛呢?”

塗三看著那被扔的滿地都是的寶石,隨便一看待看清那些靈寶後,幾乎被閃瞎了眼,“你哪來的這個靈草,我靠,這個給我吧?”

他翻著那批靈草,忍不住倒吸了口氣,神情誇張道,“你哪來的這些?”這其中的許多靈寶,隨便拿出來一個都能令無數人瘋狂,現在卻像是破爛一樣被堆在此處,他好心疼!

這些寶貝不該受這委屈!

燕祁妄只蹙著眉頭看著床上的衣物,並未搭理他。

塗三也不在意,他隻眼巴巴地看著那些靈草,越看便越眼紅,這老龍平日裡不聲不響看不出來有多少寶貝,然而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曾經的龍君,他又是孤身一龍,平日裡又用不出去,這麼多年來攢下的寶物自是多的令人咋舌。

只見燕祁妄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堆精緻錦盒,將那寶石整整齊齊地放了進去,塗三將那些靈草給分到了一邊,“你這擺出來做什麼?還裝盒呢這麼鄭重。”

燕祁妄面無表情地挑選出幾塊最為漂亮的寶石,“見面禮。”

等會蘇御便會帶著萬峭靈芝回來,蘇沐遼也會從沉睡中甦醒,按照人類修士的規矩,他見到顧言音的長輩,必須要送上見面禮。

塗三聽得一愣,“什麼見面禮?這又是什麼?”

燕祁妄手中動作一頓,他看著手中的寶石,面上難得的有了絲其他的神情,“提親。”

“聘禮。”

塗三沉默了片刻,他看向了燕祁妄,只見他面上沒什麼表情,耳根卻是不知何時,爬上了一層血色,正笨手笨腳地整理著那些靈寶。

看著像是待嫁小媳婦似的燕祁妄,塗三忽的有些沉默。

在他們龍族並沒有這些虛禮,甚至,龍族都極少成親,但這並不妨礙他覺得奇怪,“我咋感覺你不像提親來的。”

燕祁妄掀了掀眼皮,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你這不像是要娶老婆,更像是要嫁進顧家,當上門女婿。”

燕祁妄,“。”

他沉默了片刻,隨即冷聲道,“他們若是想,上門女婿也可以。”

塗三,“……”

這一刻,他恨不得提著燕祁妄的領子搖醒他,醒醒啊!你可是龍族的龍君!!你可是條大金龍!!你怎麼能倒插門給人當上門女婿!!!

燕祁妄眉頭微蹙,他看著那滿地的寶石,“哪個合適?”

塗三眯了眯眼睛,“這差不多夠了吧?你這以後還要養崽呢,你全送人了,這崽以後要喝西北風啊!”

眼見燕祁妄眼睛也不眨地直接將那些靈寶全部裝入了盒中,塗三都有些替他肉疼,“你這好歹給自己留點私房錢啊。”

“男人沒私房錢,說話都沒底氣,你這樣以後和顧言音離家出走了連客棧都住不起,哎哎這個給我吧!”

燕祁妄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他為何要離家出走。

眼見燕祁妄就要將他看中的那顆靈草給裝進盒中,他忙大喊了一聲,“求你了哥!”

“看在咋倆認識這麼多年,我給你出謀劃策,又追老婆又帶崽的份兒上,這棵草就賞給兄弟我吧!!!”

燕祁妄被他吵得頭疼,隨手將那顆靈草扔給了他,塗三忙撲過去,寶貝似地將那靈草撿了回來。

他一轉頭,便見燕祁妄指尖上冒出了一絲黑炎,黑炎那端傳來了二長老他們的聲音,塗三張了張嘴,小聲問道,“你又在幹嘛?”

燕祁妄赤色的眸子落在了暗處,冷聲道,“抓兩隻鳳凰和天馬來。”

他知曉,人類成親時都講究十里紅妝,排場盛大,他想抓兩隻天馬和鳳凰來給顧言音拉馬車。

別人有的,顧言音自然也要有。

塗三,“……”

不是,別人還沒答應求親呢?你就開始操心十里紅妝了??!

……

一道紅色身影坐在酒葫蘆上,飛快地想要遠處飛,一眼望去,那人幾乎只能看道一抹殘影。

蘇御坐在酒葫蘆之上,他的頭髮上還帶著寒霜,唇色蒼白,眼底卻是晶亮,他已經摘到了萬魈靈芝,阿遼有救了!

就在他路過一片山脈之時,只見一道劍光驟然閃爍於他的面前,蘇御眉頭一皺,便見一個熟悉的身形自山林中飛身而出,停在了他的面前,蘇御挑了挑眉,有些納悶,“老七?你怎麼在這裡?”

“我這不是出去抓那馬夜獸嗎?這剛好路過這裡,察覺到你的氣息,便過來看看,果然是你!”七長老輕輕搖著手中的扇子,一派的風流倜儻。

他合起了手中的扇子,“你這怎麼會在這?”

蘇御隨口道,“無事,去外面採個靈草。”

七長老跟在他的身旁,像是不經意般地問道,“蘇老哥,你可是有個孫女?”

“你看到她了?”蘇御挑了挑眉。

“貌美如花。”

蘇御聞言輕笑了一聲,他面上閃過一絲得意,“你小子。”

“那丫頭像我!”

七長老挑了挑細長的眉眼,他看著大長老面上的得意,眸色暗了暗,“蘇老哥……”

蘇御微微側首,“咋?”話音未落,他便聽到一道刺耳的破空聲驟然從身後傳來,蘇御身形一轉,只見那酒葫蘆上浮現出一道微光,徑直擋下了那道攻擊。

七長老手執長劍,臨空而立,他看著面色沉下來的蘇御,有些無奈地挑了挑長髮,“呀,沒得手,可惜了……”

說完,他眸色一變,提劍再度向蘇御襲來,蘇御看著他眼底的殺意,一掌逼退了他,“為何?”

七長老輕笑了一聲,“哪有那麼多的為何,看你不爽罷了!”

“動手!”話落,只見一道強壯的身形驟然從山林中竄了出來,徑直轟向了蘇御,一直圍在他頸間的白毛亦是動了動,卻是忽的宛若一道白色的箭矢,徑直襲向了蘇御的心口。

蘇御周身的衣袍瞬間被風捲起,漫天的火焰驟然自他周身爆發,那狐狸低低地叫了一聲,差點被那火焰捲入其中,他身形一轉,靈活地向後退去。

只見滔天的烈焰驟然從他的身後爆發開來,武影宗主被那其中的靈力逼地後退了一步,他眯了眯眼睛,神色危險地看著蘇御。

“不愧是大長老,果真厲害。”

“你這般的修為,就算是烈域宗的宗主也做的。”

蘇御看清來人的模樣,眯了眯眼睛,而後便聽武影宗主繼續道,“你莫非就甘願屈居那窩囊廢之下,一輩子矮他一頭?”

“你若是想,我們便可助你殺了他。”

蘇御冷笑了一聲,“願意又如何,不願又如何?”

“關你屁事。”

七長老面色也冷了下來,“既然你這麼說,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還不動手?”說完,二人再度衝向了蘇御,周身靈力瞬間暴漲,蘇御身後的酒葫蘆驟然放大,紅色的靈力瞬間爆發開來,與那二人碰撞在一起。

一瞬間,就連虛空都被撕裂開來,武影宗主與七長老二人後退了數步,方才停下了腳步,他面色微變,眼底閃過一絲驚駭,垂在袖中的手微微顫唞。七長老更是臉上瞬間便失去了血色,嘴角溢位了絲血跡。

這蘇御,比他們想象的更為厲害,難怪他能以一己之力,讓烈域宗主穩坐那個位置。

不能再拖下去了……

武影宗主面色變了又變,他忽的對著身後低聲喝道,“諸位還不動手?!”

話落,只見一道巨大靈陣驟然出現在山間,宛若龜殼一般,將幾人困於其中。

蘇御目光在周圍掃過,這幾人還是有備而來。

數道身影自山林中奔騰而出,蘇御放眼望去,卻發現,除了武影宗主與七長老他們二人,那群人中竟還有築玉山莊的莊主,以及萬劍山脈的四位守劍人。

蘇御眸色暗了暗,他竟不知,這七長老究竟是何時與他們勾結在一起,尤其是築玉山莊與武影宗,這兩個宗門同為八大派,早已積怨數百年,關係卻極為惡劣,平日裡弟子偶然相聚都會幹架的程度。

他們的宗主卻在背後勾搭到了一起,著實有些可笑。

至於他們如何得知他的行蹤,他亦不知,他的行蹤,只有那麼幾人知道……

武影宗主見他沒有說話,咧了咧嘴,露出了森白的牙齒,“你若是現在反悔,我們還能留你一命,否則,可別怪我們手下無情!”哪怕他蘇御再厲害,也不可能是他們這麼多人的對手。

蘇御身後那滔天的火焰似乎能將天地都吞噬一般,他身著一襲紅衣,立於那火海之中,衣訣烈烈作響,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他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過,嘴角露出了個輕蔑的笑容,雙手驟然結印,“想要我的命,也不看你們配不配!”

他這一輩子,除了蘇沐遼,還沒人敢這麼威脅他。

或許,以後還會多一個顧言音。

但是那些人中,絕不包涵眼前這幾個雜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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