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完】

溶洞到處瀰漫著濃郁的黑煙, 不斷攀升的溫度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兩兄弟: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儘管深感悲痛,溫辛還是艱難地平復了情緒,理智詢問:“既然如此, 為什麼我早年沒有得到這管試劑?”

“不,你得到過它, 只是後來它被剝離了出來。”溫勁風顯然也有些情緒不穩, 按了按太陽穴,“因為哪怕犧牲爸媽, 這股力量還是不能被你吸收,差點你就步了他們的後塵。”

“母親是個極有遠見的人, 即便是如此糟糕的情況, 她也留下了應對措施。”

“她重回第一基地,明面藉口你的身體不好,想要藉助第一基地的醫療科技為你治病,實際上是為了安排可信可用的人手,待到你承受不住力量的時候,將這股力量及時剝離。”

溫勁風扯了扯嘴角, 似是自嘲:“可惜我知道真相的時間太晚了,也就最近幾個月的事情。爸媽當年沒有將真相直接告訴我, 大概知道以我的性格,只會把它佔為己有,別提去拯救勞什子的世界。”

命運就是有那麼無理取鬧。

辛暖暖遞交給溫勁風和溫辛的信件,在種種陰差陽錯之下,愣是晚了十幾年才交付到他們的手上。

溫勁風的心中滿含悲痛, 無時無刻都忍不住在想:如果當初讓他去轉換這股力量, 母親和父親是不是就不會死?

爆炸的一瞬間會抽空溶洞內的所有氧氣,在那之後形成的持續高溫,也會叫他們無法從水下探頭,最後溺亡。

而在道路的最前方,則屹立著一座高大巍峨的神像。

溫勁風咬牙看向湖面。如果現在跳入水中,應該可以躲過爆炸,但之後的供氧又將成為致命的問題。

溫勁風:“……”

偌大的石棺就擺放在神像的下方,只是上面的十幾條鎖鏈被暴力拆開,裡面的東西不見蹤影。

溫辛顧不上安慰他那受傷的心靈,抬眼向前望去。

話音未落,溫辛飛快地從口袋中取出一物,塞進溫勁風張開的嘴裡。

“……”溫勁風瞪大眼睛,“早點你為什麼不拿出來?”

溫辛理所當然地眨了眨眼:“早一點你知道我們能活下去,還會告訴我真相嗎?”

原本這是必死的局面。

“噗咳!”

這條路延伸出去,是另一個洞窟,不同他倆所在的溶洞,眼前的洞窟只能用殿堂來形容!

儘管遭到歲月摧殘,這座遺蹟已經不復當年的恢宏壯闊,卻不難從那錯落有致的建築輪廓中,看出一抹輝煌的舊影。

再下一秒,艙體爆炸,熊熊火焰瞬間將整個溶洞所湮沒。

稍微推測一下便能猜到,這座神廟正是當初封存基因造物的遺蹟,是小黑守護上萬年的墓穴,也是安齊博士將罪惡帶到世間的起點。

選擇憋死還是被炸死?

男人心裡只想將安齊拉出來鞭屍。

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冰涼的流水撫過肌膚,外界的一切噪音都彷彿潮水般從耳邊退去,只留下幽深和靜謐。

他簡直驚呆了:“你給我吃了什麼?!”

溫辛微微地吐了一口氣。那短到連秒都沒有的時間裡,他將所有的情緒掩埋,冷不丁用輕快的語氣笑問:“哥,變成鮫人和活下去,你選哪一個?”

這一幕在兩兄弟的意料之內,然而此時呈現在他們兩人面前的,卻不止有這一幕!

只見原本艙體所在的位置被一條通道所替代——那裡似乎本來就是一條路,只是被艙體給死死擋住了,才叫兩人一時沒能發現。

“什麼?”溫勁風沒適應他的不著調,沒好氣地瞪他,“能活下去誰想死,你……”

不知過了多久。

“想要救大家,是我的願望,不是你的願望。你讓她和爸爸如何做到理所當然地犧牲你?”

溫勁風半天才回過神,卻發現溫辛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溫辛眼角餘光瞥見迸發的火光,來不及回答,一把將他拉進湖裡。

別提什麼未來既定!未來已經被改變了, 多一個辛暖暖, 多一個溫國棟,又有什麼不可以?

神像形似恐龍,尖牙利爪,粗壯的身軀與肢幹,眼珠子用不知道什麼材質的顏料塗抹成了血紅色,至今沒有掉色,隱約透著森寒的兇光。

可誰想到他們居然能夠在水裡呼吸?

不對,是溫辛剛才給他餵了什麼東西!

溫勁風顧不上去觀察被爆炸肆虐過的溶洞,轉頭盯向爬上岸的溫辛。

後者似乎知道他心有疑惑,無辜地聳了聳肩:“藍珍珠,產自南部地區的人魚灣,吃了之後可以在水中呼吸,副作用是會變成鮫人,不過藍藍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我當初也只拿到了兩顆,一顆被我吃了,一顆在剛才餵給了你。”

溫勁風猝不及防,下意識要吐出來,結果那渾圓的珠子到嘴裡瞬間化為一灘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了下去。

如果當初爸媽把真相告訴他就好了,為什麼不告訴他?!

他按住溫勁風的肩膀,對上那雙通紅的眼睛:“難道你忘了媽媽說過的話,她說拯救世界這樣又苦又累的事情,誰做誰傻逼。”

艙體持續升溫,似乎終於到了不堪承受的臨界值,內部爆發出一連串不祥的爆裂聲。

那裡面大得彷彿可以裝下三艘航空母艦,十二根高可攀頂的圓柱矗立在道路兩旁,柱子上用精巧工藝刻著古老神秘的圖紋。地上散亂著許多不規則的器皿,似乎是一種陪葬品。

溫勁風從水面探頭,臉上的震驚還沒來得及散去。

男人捂著胸口,只感覺一陣心肌梗塞。一時間不知道該震驚“他純良天真的弟弟居然學壞了”,還是欣慰“他的傻弟弟可算變聰明瞭,以後沒人能忽悠得了他,也算一件好事”。

“絕對不會是這個原因。”

所以說,他剛才,是被溫辛給耍了?

就當溫勁風兀自鑽入牛角尖的時候,溫辛突然沉下聲,說了一個字:“不。”

聽到這番話的溫勁風愣在當場,顫動的目光裡猶掛著溼意。

艙體爆炸,零件四分五裂,溶洞中到處都是研究室的殘骸,縈繞著寥寥黑煙。

轉念一想,他便明白了關鍵,當場氣笑:“我也是糊塗了,你說那晶石能產生氧氣,我就真的信了你的鬼話。”

“石頭怎麼可能供氧?就算能,無色無味的你也判斷不出來。溶洞內部有祭壇,說明這裡一定有可供工人進出的通道,我們倆都沒找到,只能是這通道不幸被研究室的殘骸給擋住了!”

“你一開始就猜到了這些事,但你什麼都沒說!”

“沒辦法,哥你防備心太重。”溫辛無奈一笑,“不這麼說的話就沒法騙到哥了。”

溫勁風見他再次拿出試劑管,心臟狠狠一顫,慌亂地站了起來:“你想幹什麼?我們現在已經安全了,別做傻事!”

“我們是安全了,但是上面的小黑他們還沒有,這個世界也沒有。”

溫勁風劈頭蓋臉地打斷他:“那也沒辦法,我們已經盡力了!這個時間段的守墓者還活著,它同樣有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為什麼不去讓它平息災害?”

“因為它將治癒的能力轉讓給了我。”

“哥,我問你。”溫辛拿著試劑管,“如果我將這管試劑還給小黑,它還能使用這份力量嗎?”

溫勁風話音一滯。

他沒開口,溫辛笑著幫他回答:“肯定不能了,如果能,當初這管試劑就應該交給小黑,而不是交給我。”

溫勁風艱澀地解釋:“因為它是經由人體轉換之後,才從虛無變化為一種實質性的能量物質,所以……”

“所以只有我來用了,畢竟我的身體曾經接納過它。”

溫辛邁開步子,朝著大殿正中央的神像走去。

彷彿感應到熟悉的力量本源,瑩藍璀璨的光輝從試劑管中透出,迫不及待地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看慣了小黑威猛的模樣,即便神像出於震懾目的而被刻畫得無比兇惡,溫辛心裡也沒有一點害怕。

他站定,凝視神像,然後毫不猶豫地給試劑管裝上了注/射針頭。

溫勁風跟不上他的速度,在後面大吼:“溫辛!那股力量根本不能被人類所掌控!你忘了自己曾經差一點就死掉了嗎?你忘了已經犧牲的爸媽了嗎?!”

溫辛卻快他一秒,毅然決然地將藥劑推入體內。

瑰麗的瑩藍色液體在試劑管中來回激盪,最後一點點地消失,溫勁風僵在原地,目眥欲裂:“溫辛!!”

溫辛將針頭拔出,抬頭露出一抹輕笑,那笑容極淺,卻宛如春來江畔的第一抹微風,溫暖明亮。

“哥,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爸媽是因為什麼才離開了我們。”

溫勁風:“那你怎麼能——”

“正因為裡面蘊藏著爸媽的生命,蘊藏著他們的決心,我才不能放棄。”溫辛用堅定的聲音回答他。

聽到這話,溫勁風滿臉怒容驟然一空,似乎平地鑽出好幾條名為宿命的枷鎖,將他的手腳牢牢捆住。

只因他知道溫辛這番話裡,承載著怎樣的重量。

半晌溫勁風抬起頭,高傲的臉上竟充斥著哀求:“……活下來。”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必須要活下來!”

“聽到沒有,溫辛!!”

當然。

當年的我還太幼小,但如今的我已經大不相同,未必不能承受這股力量。所以請放心,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溫辛想這樣寬慰自家悲痛欲絕的兄長,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

力量在身體裡流竄,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

脈搏加快,鼓譟如雷鳴,多年停滯生長的骨骼咔嚓作響,血液不斷地升溫、升溫,再升溫,直至像岩漿一樣滾燙沸騰。這種變化同時帶來了劇烈的疼痛,痛到他的靈魂似乎與身體分離,化作一葉孤舟被捲入洶湧的浪潮。

溫辛近乎被溺斃在那海水裡。

他不斷喘熄,揮動手臂拍打海面,發出無聲的吶喊,哪怕撕裂靈魂也不願屈服在這兇險至極的困境。

這段抗爭的過程是那樣痛苦和漫長,漫長到時間彷彿已經過了幾百上千年,血肉遭到海水的侵蝕,一點點地腐爛脫離,只剩單薄殘破的骸骨在苦苦支撐。

體力即將耗盡,但海水仍在沖刷。一道巨浪劈天蓋地地打來,淹沒了溫辛的身軀。

就在溫辛即將沉入幽暗無光的海底時,他終於拼盡最後一絲力量,從無情的流水中抓到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是個人,長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溫辛曾花費了很大功夫,去練習怎麼記憶人臉,只是此時的他痛得有些神志不清。

許久之後,他才一點點地想起來,眼前的人正是和他一起出過任務的同伴。家中妻女尚在,養了三隻老母雞。

正當溫辛陷入回憶時,更多似曾相識的面孔出現在海底。

人群中有昔日推心置腹的戰友、臨時合作的朋友、共同抗敵的同盟,一面之緣的路人。

他們一人伸出一隻手,拉住溫辛,無聲地往上游。

也會有人在中途脫力放手,但緊跟著又有新的面孔出現,代替前者繼續。

過去和原本未來的影像混雜在一起,如同走馬燈般從溫辛的眼前接連閃過。

他彷彿看見了小黑獨自守墓的那段歲月。彷彿看見父親坐在母親的病床前,悲愴卻也堅決地接住試劑管。彷彿聽到災害爆發時,無數人聲嘶力竭的悲泣。

恍惚中,溫辛又聽見那一聲詢問,自耳邊迴響。

【如果你有改變未來的機會,你是否會竭盡全力去把握它?】

不能放棄。

溫辛想。

這份力量不再是他一個人的願望,它也承載著爸媽的生命和決意,承載著小黑的萬年堅守,承載著大家共同期待的那個未來。

隨著溫辛堅定自己的決心,那些拉他浮上海面的手越發用力,眼前的面孔也變得越來越熟悉。

唐啟、溫勁風、阿綠、三三、阿九、阿紫、小七、藍藍、小黑、父親……

最後的最後,一位美麗幹練的女人來到溫辛面前。

她對溫辛欣慰一笑,捧住兒子的臉,在額頭落下一記飽含愛意的輕吻。

去吧。

母親無聲張口,雙手往溫辛的後背用力一推。在那不遠的前方,就有著將他拉出海面的救生繩。

溫辛再一次找到靈魂的錨點。

他用力拽住那繩索,竭盡全力,再無顧忌,一點點地往光亮處爬去。

此時的第一基地,不亞於人間煉獄。

s級喪屍變異體的戰鬥力,完全不是之前那群雜兵能比擬的。它們兇殘且毫無理性,無差別攻擊周圍的一切活物,自身還攜帶著詭異的變異病毒,有好多人都在戰鬥中不知不覺地變成了喪屍,轉過頭來咬破同伴的咽喉。

原巖中他們可以抵抗喪屍變異體的攻擊,卻抵抗不住病毒的擴散,能夠殲滅無數的敵人,卻無法讓同伴的慘叫消弭。

屍橫遍野,滿目瘡痍。

就在眾人逐漸陷入絕望之時,一道耀眼無比的光芒破開層層陰霾,自高空而下,鋪灑在這片飽受風霜的土地上。

被光芒籠罩的眾人,由衷感覺到一股如沐春風般的舒適。

同時大家驚訝地發現,怪物們淒厲的吼叫停止了。

它們似乎被那溫暖的光芒所吸引,顧不上繼續攻擊周圍的生物,踉踉蹌蹌地朝那光芒靠攏。

在這行走的過程中,怪物們的臉上再看不見瘋狂之色。

渙散無神的眼睛重新煥發光彩,腐爛發黑的血肉像是被衝開的墨水,唰啦啦掉落在地,直至乾淨的血肉再次流淌,自畸形扭曲的肢體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原狀。

直至它們來到光芒的就近處,緩緩蹲下,盤踞趴臥,彷彿回到母親身邊的孩童,終於找回了一絲久違的寧靜,又在這寧靜中逐漸停止呼吸。

這一幕的一幕,宛若神明降下神蹟。

活下來的倖存者們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

喪屍……死了?那些怪物和變異體,也死了?

為什麼它們會恢復原貌,難道說……喪屍病毒被消滅了?!

“溫辛!”

一聲大喊,終於喚回無數被震撼得無以復加的倖存者,他們順著喊聲抬頭,差點又一次驚掉了下巴。

那帶來神蹟的光里居然還有一個大活人!

倖存者們面面相覷,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大寫的懵逼,紛紛伸長了脖子,想要將那人看得更清楚一些,卻見那光芒在淨化完在場的怪物之後驟然熄滅,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往下墜落。

糰子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它們完全沒料到溫辛會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剛才那股爆發的力量很強大,強大到它們清楚地明白,那絕對不是人類可以承受的力量。

眼見溫辛生死不知地往下掉,糰子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當即就要飛躥出去。

一道龐大的黑影卻快過在場所有團,從昏暗的高空中一掠而過,化作人形將溫辛牢牢接在懷中。

“溫辛!”“溫辛怎麼樣了?他有沒有事?”“為什麼溫辛體內會有那股力量,他不是個普通人嗎?”……

糰子們嘰嘰喳喳地趕過來,卻發現原巖中一動不動,也沒有回應它們的話。

鱗樹蝰縮小體型,瞄見男人那恐怖的臉色,心臟好像被刀一下扎爆,痛得鮮血淋漓。

它不敢相信,顫顫巍巍地伸出尾巴尖尖,探向溫辛的鼻前。

良久之後,鱗樹蝰抬頭,茫然至極地說:“為什麼溫辛沒有呼吸?”

它彷彿無法理解這種情況,繼續固執地探著溫辛的鼻息。然而不管它試探多少次,都只有一個結果。

——溫辛停止了呼吸。

“你在開什麼玩笑?溫辛怎麼可能沒有呼吸!”

小狐狸激動地將鱗樹蝰扒拉到一邊,努力去聽溫辛的心跳。

沒有。

為什麼會沒有?

怎麼可能會沒有?!

恐慌如潮水一般在糰子們的心中蔓延,小狐狸瞬間就急了,瘋狂地搖晃溫辛的肩膀:“不可能,溫辛怎麼可能會死?!他不可能會死的!”

“溫辛,你醒一醒,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從今以後我都聽你的話,你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快醒過來好不好?溫辛!”

小狐狸急得被逼出了泣音。

金絲雀的胸口劇烈起伏,轉頭抓住小熊貓,雙目赤紅地問道:“在你離開之後,溫辛他去了哪裡?又見過了哪些人?”

小熊貓嘴唇緊閉,它回答不了金絲雀的問題。

越來越多的淚水盈滿它的眼眶,瞳孔是與金絲雀別無二致的血紅,那是即將狂暴的徵兆。

我那時候根本不該離開溫辛,小熊貓想。

“說啊!”金絲雀怒吼。

眼看著它們之間即將爆發一場大戰,紫松鼠突然開口,一字一頓地說道:“是那股能量。”

“那股能量極其強烈,它不該出現在一個人類的身上。找出溫辛從哪兒獲得的能量,就能知道是什麼東西害死的他!”

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紫松鼠的語氣裡已經染上了揮之不去的血腥氣,它的毛髮急速膨脹,如同尖刺一般根根豎立。

“……是我。”

殺意十足的糰子們聞言一僵,齊刷刷看向忽然開口的原巖中。

再然後,它們愣住了。

一滴滾燙的液體劃過男人的臉頰,啪的一聲,滴在青年緊閉的眼瞼上。原巖中的嗓音極其沙啞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擠出來的一樣。

“那力量是我給他的。”

就在剛才,被那道光芒照耀到的瞬間,他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原本的未來是如何慘烈,想起來自己和青年執行官定下的契約。

想起來自己直接交付出去的力量,會給人類的身體帶來何其巨大的負擔!

“所以,是我害死的他。”

驚天霹靂!

糰子們怔在當場,看著原巖中伸手環抱溫辛的上半身。他的臂膀在顫唞,嘴唇在哆嗦,捏緊的拳頭嘎吱作響,用力之大,彷彿要將青年揉入自己的骨血裡。

大家都因溫辛的狀態陷入絕望,誰也沒注意藍海象一直將雙鰭搭在青年滑落身側的胳膊上。

末了,它長鬆一口氣,收回治癒的能力,顧不上擦掉頭上的冷汗,溫柔地推了推溫辛的後腦勺:“快醒來了,溫辛。”

這一聲呼喚如注靈藥,溫辛突然嗆咳起來。

“咳!咳咳……”

糰子們再度瞪大了眼睛。

金絲雀和小熊貓顧不上爭執,飛速轉身。

小狐狸和鱗樹蝰身子前傾,緊盯著溫辛顫唞的眼皮。

紫松鼠一邊用爪子攔住這群激動的糰子,防止它們擠到溫辛,一邊看著“死而復生”的青年,大氣不敢出一口。

在這樣的萬眾矚目之下,溫辛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忍不住用力地揉了一下脹痛的額頭,全身骨頭跟散架了一樣,痛苦不堪的同時還使不上一點勁兒。

那感覺就好像有人把他掄在地上,反覆摔打幾十下,然後掛在架子上對著烈日一陣暴曬,滋味別提有多酸爽。

溫辛痛吟好幾秒,突然疑惑周圍似乎安靜得過了頭,抬眸的一剎那,視線徑直撞入原巖中赤紅的眼睛裡。

登時他也愣住了,顧不上身體的不適,伸手去觸碰男人還沒幹涸的眼眶:“你怎麼……”

哭了?

豈料這動作直接驚醒了眼前的黑龍。短短十幾分鍾,黑龍的心情大起大落,對青年的情感彷彿即將噴發的火山般壓抑到極致,最後全面爆發。

當著其他糰子的面,他低頭,狠狠地咬上了溫辛的嘴唇!

溫辛:“……!!”

糰子們目瞪口呆,一時間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青年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瞳孔急劇凝縮,回神後羞憤無比,伸手用力去推原巖中的腦袋:“小黑你幹什麼?你——”

卻沾來了一手的眼淚。

男人眼眶通紅,固執地凝視著他的眸眼。那目光中透露出來的情感何其熱烈,竟惹得溫辛一時失言。

良久,他伸出手臂,擁上原巖中的脖頸,拍打兩下男人緊繃的脊背:“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說完,溫辛偏過腦袋,在男人的嘴角淺淺落下一吻。

因為幾位s級散發的強大氣場,導致眾人遲遲不敢靠近事件中心。看到溫辛醒來,倖存者們終於安心,長鬆了一口氣。

此時的搜救隊,也在遺蹟出口找到了生命體徵平穩的溫勁風。

戰場上,受傷的人們相互攙扶,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一些被怪物咬傷的人發現自己沒有被感染的跡象,當場喜極而泣。

隨著那些背影蹣跚而起,三兩成群,走出硝煙瀰漫的廢墟,清晨的第一抹陽光也終於劃破漫漫長夜,自天邊的地平線上升起。

黑夜終將過去,而黎明終會來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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