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經檢測, 最近七天空氣的汙染指數在70至85之間上下浮動,空氣質量標準評定為【良】,已脫離危險範疇, 可供人類活動和居住。”

荊棘異能者,代號【荊棘】。

自從被溫辛陰差陽錯地發現自己的異能可以吞噬汙染物質, 又被青年鼓勵和驚喜的笑容差點閃瞎了眼之後, 當事人就在拔除汙染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而今不止工作效率突出,還晉升成為整個行動策劃的小隊長, 帶領全隊讓汙染清理獲得飛一般的進展。

眼下,彙報完畢的荊棘看著g市的青年掌權人, 微不可查地吞嚥了一口唾沫, 將檢測儀器上的記錄報告呈交給了對方。

溫辛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記錄資料,耐心地翻看完每一頁。

眾位工作人員的緊張程度不比隊長少,一個個屏住呼吸,等待檢驗成果。

直至青年抬起腦袋,不吝誇讚地笑著點頭:“大家做的很不錯。”

一瞬間,荊棘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眼中既有高興也有自豪,所有人的臉上都笑開了花, 空氣中充滿快活的氣息。

聽到溫辛與文秘說,要把自己的私產拿出來造福工作人員的時候,荊棘沒忍住推開隊員,朝溫辛三兩步跑了過去。

溫辛停了下來,詢聲回頭,訝異問:“怎麼了?”

末世到來後,原先的政治體制全面崩潰,各大幸存者基地根據內部組織成分和結構的不同,設立出新的管理職位——執行官。

荊棘站定,緩了緩怦怦直跳的心臟,卻被突然的光亮閃了一下,錯眼看向青年的身後。

工作人員們交頭接耳,圍繞著百廢待興的土地,興致勃勃地討論要在哪裡建設自己的新家。

整個g市的問題堆砌如山,要解決的不止一個片區的環境汙染,青年的行程亦是被排得滿滿當當。

“溫……執行官!”

然而溫辛不願獨尊首領之位,哪怕他對g市的統治已成事實,卻依舊固執地往自己的身上施加層層枷鎖。

溫辛啼笑皆非:“什麼私產啊,那些東西的規格都以噸計,我一個人怎麼可能用得完?”

提到私產,荊棘就想起了一件事,那件事發生在溫辛控制g市的後五天,每天都有運輸車隊陸陸續續地往城市裡送各種生活物資。

說完他緊張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面朝溫辛欲言又止:“那個……”

猶如冷水倒入油鍋,現場立時爆出一片激昂的歡呼聲。

異能者的聽力比普通人要強。

但在溫辛身後,整個世界彷彿以曾經慘遭炮轟的焦黑泥土為分割線,展開一副描繪著人間煙火的美麗畫卷。

話還沒出口,溫辛想起什麼來,先一步拍了拍荊棘的肩膀,認真說道:“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這塊汙染地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拔除汙染,參與到本次任務中的所有人都功不可沒。”

保暖衣物、帳篷、照明能源,和挖掘開墾耕種有關的工具、適宜長期儲存的食物……據說那些東西來自於溫辛的朋友,那些位高權重的一方勢力統治者。

作為本次任務中出力最多、貢獻最大的人,荊棘不可避免地被隊員們拉著騷擾個不停,萬一和隊長選到了同一個地方去,那不就空歡喜了嗎!

荊棘表面應和著,實際上目光一直追隨著踱步遠去的青年。

“所以在原來的獎勵基礎上,所有參與到這次任務中的工作人員,將按照貢獻度高低擁有優先挑選住址地的權利,只要不超過規定額度,報銷一切建造費用。”

執行策略,執行命令,本質上還是一位打工人,為基地的最高統治者服務。

但溫辛沒想擁有什麼私產,哪怕拔除汙染的工作人員們都想為自己謀取先行福利,身邊的文秘也覺得擁有私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執行官是近年才有的稱呼。

溫辛看著歡喜不已的大家,莞爾不已。

就算被文秘質疑所做出的的決定,青年掌權人的神情依舊平和,在聽到那幾串天價數字時,自然而然地應聲介面。

可得到救助的人也沒臉堂而皇之地佔據所有,就由文秘牽頭,把剩下的物資歸屬於溫辛的私產,並儲存下來。

看來溫辛對g市囊中羞澀的事實非常有數,文秘張了張嘴,徹底沒話說了,垂頭喪氣之時,又聽到溫辛提起一件事。

溫辛當即把東西都分發了出去,困擾眾人的短期生存問題迎刃而解。

最艱難的拾荒開墾時期,青年執行官和手下的人同吃同住,不準旁人對他厚禮相待,不允許自己有特殊待遇,物資不夠分配,青年絕對是最晚拿到……或許完全拿不到的那一個。

他們在這裡停留不了多長時間,就要繼續前往外交接待中心,爭取從幾名貿易商人的口中拿到生活物資的最低價。

眾人站立的地方,是汙染指數剛剛降下來的荒地,除了身強力壯的異能者,幾乎沒有什麼人。

青年執行官隻身站在這一處熱鬧的景象前,身姿筆挺,側臉輪廓極其深邃。

溫辛將資料交給如釋重負的檢測員,對身邊的秘書助理吩咐道:“稍後通知工程隊,叫他們過來進行實地勘測,抓緊時間投入到居民生活區的建設。”

文秘揉著眉頭,舉例最近在g市各個方面投入的鉅額開銷,對溫辛剛才豪擲千金的行為頗有微詞。

從以上方方面面來看,這種自我束縛的嚴苛感著實令人髮指。

在場的工作人員被這一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得暈頭轉向,定了定神激動地求證:“您的意思是?”

文秘瞬間張大嘴巴,顯得非常驚訝:“可那不是您的私產嗎,您準備拿出來用?”

文秘瞠目結舌,壓低聲音試圖勸止:“閣下,您再考慮考慮,這費用……”

臨時修建的木屋高低錯落,街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人們走在路上,個個臉上都帶著輕鬆,顧客和商販討價還價,大人的肩膀上騎著小孩……歡快熱鬧的氣氛一路綿延,筆直地沒入天際線中一點溫暖和煦的晨光。

聽到這話,部分工作人員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朝著荊棘擠眉弄眼, 做口型無聲催促。

荊棘立馬想起大家都關心的住房問題, 低聲暗罵一句:“知道了別催, 我這就去問。”

青年對他擺了擺手,面向眾人,笑著肯定了這一份驚喜:“你們的房子,我包建了。”

不是早就瞭解過,做不到這樣如數家珍、熟稔應對。

那雙眼睛不再帶有青澀稚嫩,平靜中透著溫和,彷彿蘊藏了山川和月光,與身後初現規模的繁華相輔相成。

說是相輔相成,也沒什麼錯處。因為執行官的大公無私、以身作則,所以手底下的人即使得到權力,也不敢擅作主張、中飽私囊。

如此,才能讓大家快速地安定下來,讓人類岌岌可危的秩序在這一方荒蕪的土地上吐出新綠。

荊棘一時失言,又一時神往,不可自拔,只覺得胸口好像炸起了成片的煙花,流光溢彩。

見人傻愣愣的沒反應,溫辛狐疑了一下:“怎麼了?”

荊棘雙眼炙熱,心理話脫口而出:“執行官,我是否有那個榮幸追……”

話音未落,一道寒意閃電般從他的腦神經直躥脊髓。

荊棘瞳孔劇顫,突然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彷彿有一隻利爪扼住他的咽喉,帶著洶湧殺意從上而下俯視著他。

溫辛看著荊棘逐漸渙散的瞳孔,表情瞬變,抓著人問:“荊棘?荊棘!”

殺意突然散開,失去束縛的荊棘俯跪在地上大喘氣,額上冷汗淋漓,像差點溺斃在海水裡。

他倉惶地抬起腦袋,一眼望見遠處盤踞在市政樓上的漆黑巨獸。

漆黑巨獸將尾巴盤在樓體上,幾乎覆蓋住一層樓,四肢粗壯有力,威武不凡的身軀叫人駭然生畏。

那雙黃金瞳泛著冰涼的光,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眼神中帶著抑制不住的陰狠暴戾,宛如傳說中霸佔著公主城堡的惡龍。

“……沒,沒事,我沒事。”

荊棘打了個寒顫,在溫辛的攙扶下,手腳發軟地站起身。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敏銳的執行官側目遠眺,有所察覺地望向市政樓的方向。

漆黑巨獸一秒變臉。

它狀若無事地伸長脖子,環顧城市,彷彿一瞬間也沒有走神,盡職盡責地威懾著膽敢覬覦g市的四方宵小。

突然,漆黑巨獸目光一厲,發出一聲低沉的龍嘯。

無形的風浪掃蕩出去,溫辛一行人的耳力都不算差,幾乎同一時間聽到城南方向傳出的爆炸聲。

異能者組建而成的護衛軍連忙趕過去,不多時,領隊回來,向溫辛稟報情況。

類似的潛入襲擊事件,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但有暴龍坐鎮看守g市,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勢力組織成功突圍過。

溫辛不苟言笑地點點頭,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暗中給暴龍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隔著幾公里的長街,暴龍卻一眼看到了青年執行官藏在身後的手勢,眉眼含笑。

那股令人不寒而粟的威壓,彷彿也在此刻化為烏有。

荊棘渾身一鬆,心有餘悸地摸了摸喉嚨,還沒鬧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惹火那頭可怕的恐龍,就聽見溫辛關切地問他:“你剛才是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一瞬間,從荊棘身上消失的壓迫感又回來了,且比剛才來得還要洶湧,宛若泰山壓頂,差點讓他撲通趴在地上。

荊棘艱難地抵抗著,遙遙對上暴龍那雙涼颼颼的黃金瞳,急中生智般,猛然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難道這頭怪物對溫辛懷揣著佔有的慾望?

一隻變異體居然對人……簡直是荒謬!

荊棘顧不上害怕,很想轉頭詢問青年,有沒有察覺到那頭怪物對他懷揣著這樣陰暗齷齪的心思。

可濃郁的恐懼壓迫著他,讓他連張口都感到困難。

好半天后,荊棘艱難地擺了擺手:“沒,我就是,心臟不舒服,可能這段時間累狠了。”

溫辛直覺他的狀態有點不對勁,可轉向暴龍那邊,一切如常,沒有異能者潛入襲擊。

他便叫來幾個人,讓他們帶荊棘回去休息,並叮囑對方接下來的兩天給他放假,在家裡好好躺著。

荊棘在隊員的手中掙扎著,還想說什麼,無形的力量卻適時封了他的嘴。

文秘在旁邊目睹這一切,欲言又止。

庭小樹,南部地區軍械廠貨物運輸員刀疤臉的表弟,原來學的是市場管理,末世到來後猝然下崗。

後來在刀疤臉表哥的幫助下,自學大學生化,本以為自己會在軍械廠的生化研究部門累死累活,沒想到峰迴路轉,天降餡餅,居然讓他成為溫辛麾下一員,且被委以重任,在文職秘書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只是光還沒發出來多久,就讓文秘發現了上司合夥龍對自家上司那驚世駭俗的情感。

文秘不敢置信,文秘也以為自己腦子出了問題。

但關鍵在於,暴龍只有在面對溫辛的時候會顯得拘謹無害,除此以外的一切生物都不值得它掩飾自己的兇戾。

這麼一對比,就顯而易見了啊啊啊!

文秘偷看一眼遠處的漆黑巨獸,又看了看在這一方面異常遲鈍的上司,基於自己也無法形容的操蛋心理,第不知道多少次試探道:“閣下,你有沒有覺得原巖中閣下看向您的眼神,稍微熱切了一點?”

原巖中是小黑的新名字。

那天冥思苦想半宿的溫辛,終於在無奈中再一次認清楚自己取名廢的事實,於是通宵翻看各種古詩雜文,陡然翻看到了這一句話。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熱切?”溫辛回過頭來,再度和暴龍對上眼。

巨大的恐龍傲然屹立於天地之間,察覺到青年的注視後,倏而對他柔和了目光。

那一眼,似乎叫遲鈍的青年執行官,也感覺到一股未曾付諸於口的情感。

溫辛頓了頓,笑話自己想太多,平靜地解釋道:“我曾經遭遇過幾次意外,現在又變成了眾矢之的,巖中可能是怕我出事,所以格外關注我的安危。”

文秘:“……”他有點想揭破事實,又怕暴龍在那虎視眈眈,自己小命要沒。

前往對外接待室的路上,助理手上提著公文包,文秘抽出重要檔案,遞交給溫辛。

一行人從天亮至天黑,不是在奔波見人的路上,就是在會議室內規劃g市的部署,處理公文要件。

路巷建設、水暖電氣、難民的安置、農田耕種、交通安全衛生……

這些東西,只有親自上手的時候才知道細節有多麼繁瑣,要推行起來遇到的一系列問題有多麼炸裂。

很多涉及到專業領域的問題,溫辛無法從書籍中得到參考,更無法向遠在西北的溫勁風求助,只能委託到陸續前來投奔的專業人士。

但這些人雖然具備豐富的知識和嫻熟的專業技能,心裡的小九九卻不見得少,於是溫辛又要警惕他們拉幫結派,弄出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

溫辛忙得腳不沾地,時間幾乎都被這些事情擠沒了影,三天三夜不合眼是常有的事。

得虧他的體質異於常人,不然早晚得累出一身毛病。

外人眼中,青年執行官無疑是堅韌與強大的代表,他好像從來都感覺不到累,也打不垮。

連跟隨在側的b級異能者都叫著吃不消,溫辛卻還能邊嚼著咖啡豆子提神,邊精準地指出專案中存在的問題和缺漏。

直到這一天,溫辛在家裡也沒停下翻看公文,似乎繃緊的弦終於鬆弛,叫他困到了極點,一手翻著書頁,一手撐著額角,眼皮子顫顫巍巍地往下墜。

燈光打在他慘白的臉上,睫毛微顫,映出一小片扇形陰影,眼眶下的一圈青黑叫人觸目驚心。

原本在旁邊默不作聲看書的暴龍終於忍無可忍,將青年從書桌上“撕”了下來,難得嚴厲地凝視對方。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責問,青年執行官突然反手環抱他的身體。

生產洗髮水的商家早已停產,現在人們洗澡,要麼用的存貨香皂,要麼用的粗製肥皂,甚至有人在廢棄的庭院中找到了皂角樹,除此之外還有杏樹、梨樹,似乎是前主人的興趣愛好。

照理來說,原巖中應該嗅不到青草香了。

但當溫辛主動撲到他身上的時候,那抹令他魂牽夢繞的氣味再一次泛上腦海,叫他下意識感到侷促,慌亂地抱住青年。

“小黑……”溫辛還是習慣叫暴龍的小名。

那張薄唇一啟一合,原巖中白天才見識過它的厲害——眾目睽睽之下,就是這張看似柔軟的嘴唇,連珠炮一樣言辭犀利,將怠惰的管理層批評得無地自容。

如今,它卻只吐露出軟到像撒嬌的話語:“我好開心啊!”

溫辛眉眼彎彎。

“他們活下來了,就在這片土地上,似乎還很開心,打算長久地居住下去。”

青年執行官困到極致,似乎在男人身上嗅到安心的味道,眼皮小雞啄米般耷拉下去,說出的話細弱蚊蠅:“太好了,我一定,一定會保護好他們的……”

原巖中抱住不知不覺又瘦了快小半圈的溫辛,一邊惱恨青年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一邊又不忍心責備那話中如星光跳躍的歡快。

半晌,他似乎無可奈何般,在青年身後反手輕拍一記。

“好。”

都依你。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等溫辛回過神來的時候,氣溫又下降了一度,鱗樹蝰從東部地區來了又去,紫松鼠的圍巾也快要織好。

而收到邀請函的客人們,也帶著它們的禮物,迫不及待地趕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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