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極光軍械廠汙染區警戒線外。
舊廠區到底不比新廠區嶄新漂亮, 但畢竟也是這一帶的第一座軍械廠，當時當地最為傑出的建築團隊接下了廠區設計，單是規模就叫人直呼可觀。
只是如今風光不再, 交錯拉起的黃色警戒線封閉了前方的舊廠區，本來寬闊明亮的廠區街道被一層淡淡的紅霧所籠罩, 導致視野清晰度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礙。
站在周圍的人們似乎對那紅霧很是忌憚, 哪怕擠在一塊，也不往那警戒線前靠攏。
穿著防塵服的工作人員拿著資料分析板來回忙碌, 後方站著幾個人，比起現場勘測人員, 他們的穿著打扮更像是管理局政要官。
這幾人雙手後背, 聽著身邊的管理為他們稟告汙染區內的情況。
“空氣中的感染病毒濃度異常超標，紅霧隱約又有擴散的跡象！”
“汙染區裡磁場出現異常，派出去的12架探測無人機已有8架失去聯絡！”
“主任。”管理繼續彙報說，“廠區內部的偵測器都受到了磁場干擾，轉播顯示器播放不出具體畫面。”
主任：“前幾次紅霧擴散分別是什麼時間？”
他說：“那個方向不是在應聘鼠工？”
管理翻看手中的資料資訊：“最早一次在25天以前，之後分別出現了三次擴散。紅霧擴散頻率越來越快, 要不了多久就會越過舊廠區。”
管理被他猙獰的臉色震懾住，膽寒地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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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門衛始料未及地趕上去攔住了溫辛。
此時的面試廳內部，已經有幾個人透過了面試考核，簽下合同，被成功錄用為軍械廠的變異體馴養師。
“不對勁，那些好像是真的變異體。”某個人看向了自己肩膀上的變異老鼠。
“這次面試還真簡單，軍械廠的人果然是外行，比那什麼科研院和汙染防治中心好糊弄多了。”
管理注意到中年人凝重的臉色，小心詢問道：“原先派進去的二十三名鼠工全都在一天前失去了聯絡，我們是繼續派人深入，還是……？”
可事到如今，後悔也沒用，只能想盡辦法補救。
變異體馴養師是最近剛出現的新興職業，在被人發現變異體能夠用某種手段控制住之前，沒人相信人類可以馴養兇殘的變異體。
“開什麼玩笑，不給變異體的脖子上栓條鏈子，它們會安分守己地站在那？”
特別是在看到那三隻糰子之後，變異老鼠的腦袋都不敢往上抬一下。
能獲取的途徑只有一個，那就是偷。
可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他們彼此對看，露出了怪異的笑。
這些新鮮出爐的變異體馴養師交換視線。
“你們看他腳下，那三隻貓好像是變異體。”
而不管是藥劑還是藥劑配方，在現階段都屬於還沒有正式公開的秘密，只有參與到藥劑研發過程的內部人員才能瞭解到具體資訊。
他們不再懷疑溫辛的身份。
但能夠控制住變異體的藥劑，沒有絕對的資源和研究團隊支撐，是研發不出來的。
溫辛又從門衛的話裡提取到了一個關鍵詞，看來他趕路和滯留在人魚灣的這段時間，錯過了外界的許多資訊。
“鼠工？應聘鼠工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主任動了動嘴，每一個字都帶著說不出來的陰狠：“哪怕是用人來填，也得給我把這坑給填實了。”
原本這裡還不叫汙染區, 只是變異體聚集較多的地帶，但自從他們帶回來了那頭異變的喪屍，一切就都變得不對勁了。
其中，不知道是哪一頭變異體受到了影響，製造出這股詭異的紅色毒霧, 人只要沾上, 就會有異變喪命的風險。
“鼠工？”門衛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您要去應聘鼠工？！”
幾人身邊跟著自己馴服來的變異體，迎著工作人員敬畏豔羨的目光，意氣風發地往外走。
說話的人嬉皮笑臉，拍了拍身邊的同伴：“還好有你從院裡偷出來的藥劑配方，拿它們控制變異體，夠我們在這裡享受好幾年的榮華富貴。”
“繼續派人進去，必須找到異常的源頭，確定了目標就給我拿炮使勁轟！”
他沒有說完的話，是撤離。
顯然，他們也將溫辛當成了同類人。
現在訊息還沒有完全傳開，可已經有一部分勢力接到了訊息，開始著手這方面的研究。
主任揉了揉眉心，眉頭擰緊成了一團。
變異體馴養師。
“噓，小聲一點，不怕說話聲被人聽見嗎？”
主任懷疑異變喪屍身上的病毒經過了二次變異, 從那之後的每一天都無比懊悔, 當初沒有把屍體就地焚燒。
“先生，先生，您等一等，我們不往那邊走，方向錯了，招聘科研人員和變異體馴養師的面試廳在這邊！”
他們從大門口走出來，正巧聽到溫辛和門衛的對話，腳步一頓。
老鼠約莫有巴掌大小，脖子上戴著刺形電擊項圈，神色呆滯，沒有鼠類的靈動，從剛才開始就是怯縮畏懼的狀態。
熟料這句未盡之言就像狠狠地戳中了主任的痛處，他的臉色陡然一沉：“極光軍械廠建立至今已有十三年，這裡是舉世聞名的鋼鐵城邦！末世爆發它抗住了十幾波喪屍潮，管理層接連出事它沒垮，慾望市場出高價收購我咬死了沒鬆口，你讓我這個時候丟了它？”
另外幾人也注意到了身邊變異體的躁動不安，驚詫萬分地看向溫辛腳邊的三隻貓：“能讓它們怕成這樣，那些變異體起碼都有b級了吧？”
兩人所在的位置離面試廳比較接近。
一人壓低聲音說：“我們手裡的配方只能控制c級，他應該有高階貨。”
要不要下手？
幾人毫不遲疑，熱情四溢地來到了溫辛的身邊。
“你也來應聘變異體馴養師？好巧，我們也是，和你同一天，剛剛透過了面試！”
“我剛才聽到你想要去應聘鼠工？這麼想不開幹什麼，誰不知道應聘鼠工的人基本上有去無回。”
溫辛安靜地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
這一眼叫其中一人微微頓住。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他們先前的對話，似乎被這個人給聽到了。
但是可能嗎？他們還是有一定防範心的，說話的聲音根本就不大，涉及到一些隱秘的內容直接比的手勢，眼前的青年沒可能知道他們談話的具體內容。
應該是多想，這個人在心裡說。
幾個馴養師懷揣著另外的心思，連帶著門衛，接連勸了溫辛十幾分鍾。
他們不知道溫辛在聽他們說話彌補缺失的資訊差，口乾舌燥地停下來後，看到青年頷首點頭：“謝謝你們，但我還是想要應聘鼠工。”
聽到這話，他們差點氣得前仰後合。
“算了別理他，這人腦子裡出故障了缺根筋兒，跟我們不是同路人，就讓他去找死好了！”
“對，我們走！”
溫辛想去找死就找死吧，反正死也死在軍械廠內，日後沒準他們能找到安全的法子潛入汙染區，進去撿個屍。
可讓馴養師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居然沒走成。
從應聘鼠工的方向過來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看到幾人腳底下的變異體，突如其來地包圍住了他們。
“汙染區行動任務臨時呼叫，請跟我們走一趟。”
“什麼？等等，你們要幹什麼——”
幾名馴養師反應不及，在驚愕中直接被扭送走了。
溫辛從他們強硬擄人的動作中覺察出了什麼，皺了皺眉頭。
但他本來就要前往汙染區，現在過去也只是順水推舟，抱起三小隻跟在了工作人員的身後，沒有像其他幾個馴養師那樣抵死掙扎。
工作人員見溫辛挺配合，也就沒有對他使用那些強制手段。
一路來到了汙染區外的封鎖線，溫辛看到了之前見到的那些人，還有被紅霧籠罩的廠區。
許久都沒有吭聲的藍團在他懷裡動了動，啟唇輕聲說：“那些霧給了我很不好的感覺。”
小熊貓伸脖子嗅了嗅，小臉緊皺。
甜甜的味道，像花，有點濃，有種又好聞又難聞的割裂感。
讓小熊貓想起了鱗樹蝰曾經在薔薇城給它帶回來的那頭三眼鹿，吃的時候特別香，特別好吃，可吃完後沒多久就讓它一陣反胃，噁心得都吐了出來。
為什麼薔薇城的奇怪變異體，這裡也會有？
應聘鼠工的人被叫到空地上集合，工作人員正在給他們分發防護衣，還有出發前的應急糧。
鼠工們彷彿都知道自己這一去九死一生，當場拆開那些應急糧，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空地廣場前響起此起彼伏的吞嚥聲，還有已經哭不出淚水來的乾嚎和抽泣，多數人都是一手捂著通紅的眼眶，一手吃東西。
管理見狀，向站在旁邊的主任請示道：“要不要催他們快點進去？”
主任看了那些人一眼，臉上沒有多少憐憫的情緒：“叫他們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在裡面走得更遠，吃完了就叫人再拿幾包備用糧過來。”
也是這個時候，那幾名被強制帶來的馴養師鬧開了，吱哇亂叫。
“我們是來應聘馴養師的，不是來當鼠工！你們帶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剛才在面試廳裡，他們享受了面試官和工作人員眾星捧月般的待遇，以為受人尊敬的好日子就在眼前，怎麼可能接受現在的落差。
直至周邊的幾名大漢將槍口對準了他們的腦袋，幾個人才終於臉色難看地偃旗息鼓，找回了久違的理智。
“我們只在是個什麼情況，為什麼這樣對我們，總該給個理由吧？”
管理走了過來，面上和和氣氣：“不好意思，叫你們剛一入職就遇到這種事，實在是情況緊急，沒有辦法。”
他伸手一指前方被紅霧籠罩的舊廠區：“我們懷疑裡面盤踞著一隻強大的變異體，等級不明，是整個舊廠區汙染擴散的源頭。”
“但裡面所有的偵查電子裝置被紅霧侵蝕已久，全都失靈了，現在，只能依靠變異體的等級感知確定那頭變異體的方位。”
其中一名馴養師臉色白了一瞬：“所以你的意思是，叫我們進去？”
管理帶著客套用的假面微笑：“如果你們能夠在警戒線外控制變異體深入廠區內部，那或許可以不用進去。”
聽到這話，馴養師們的臉色青白交錯。
溫辛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防護衣，將它套在自己的身上，垂眸聽著管理和馴養師們的對話。
資訊還是太碎了，拼湊起來有點費勁。
但可以確定的是，馴養師有控制變異體的手段，似乎會受到距離的限制，所以那幾個人也必須進入汙染區。
現在這個軍械廠的人需要馴養師從旁協助，找到被稱為汙染源的變異體。
溫辛決定再觀察觀察。
他看著紅霧瀰漫的方向，更紫到底在不在裡面。
軍械廠的人沒有留給鼠工太多吃飽喝足的時間，十分鐘一到，就把他們拉了起來。
管事叫人拿來了老式照相機。
電子儀器失靈的時候，反而是這些早已被淘汰掉的東西，成為了保留資訊的極佳手段。
“你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儘可能的多拍攝一些廠區裡的情況，然後把膠捲帶回來。”
“除此之外，你們可以在舊廠區裡多搜刮一些裝備儀器，搬出來後我們會鑑定它們的價值，只要破損度不高，通通都可以換成物資和錢。”
聽到這話，鼠工們死氣沉沉的眼裡，多少煥發了一點希望的光彩。
馴養師那邊，不知道管理用了什麼威脅的手段，那些人從一開始的抵抗不從，到現在彷彿是認了命，隱忍地穿上了防護服。
管理對溫辛他們說：“你們的任務不一樣，記住，最先找到變異體的位置，然後朝天空發射訊號彈，只要能夠解決掉紅霧，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溫辛發言詢問：“我聽說汙染區裡面不止有一頭變異體，怎麼確定我們要找的是哪一頭？”
管理也抓瞎，他們要知道是什麼變異體，早就想辦法解決了。
只能含糊其辭地說：“朝著紅霧散開的最中心走，你們會找到它的。”
溫辛卻不準備被這麼糊弄過去：“軍械廠招了這麼久的鼠工，難道還沒能探查清楚汙染區裡到底有些什麼變異體嗎？”
正盯著資料分析板的主任，將視線落在了溫辛的身上。
溫辛面色不改：“在找到那頭變異體之前，難保我們不會撞見更危險的變異體，從而死掉。”
主任走過來：“放心，你們不是單獨去，這些保衛人員會保護你們的安全，他們之中有人進入過汙染區，經驗豐富。”
溫辛卻吐出兩個字：“不夠。”
“只是他們知道，不夠，我們才是能夠找到變異體的人。萬一這些保衛人員都出了事，難道我們到時候就坐在地上等死？”
管理似乎是第一次被人提出這個要求，拿不下主意，看向廠裡最有發言權的人：“主任……”
主任凝視著溫辛。
包括鼠工在內，他只想透過這些人找到導致紅霧出現的汙染源，從未指望過他們大殺特殺，或者解決些什麼。
但確實，這些人能在裡面活得越長越好，這樣找到目標的可能性就越大。
“給他們。”
溫辛如願以償地得到了資料，紙質手寫的，不算厚。
眾目睽睽下，他不好表現得太有針對性，便認真地翻閱那些或詳細或簡略的記載，每一頁都看得仔仔細細。
c級變異楊樹，c級變異麻雀，b級變異狼犬……
翻到下一頁的時候，溫辛的目光停了一瞬。
【a級變異紫松鼠，來歷不明，能力不明，陣營友好，可接觸交談。】
但這一句文字，被人用顫唞的筆記瘋狂塗抹掉了，緊跟著在下面補充了一句。
【危險！極度危險！不可馴服，不可觸怒，遇到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