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薔薇城堡（七）
第二百一十六章 薔薇城堡（七）
或許是在察覺京曼等人忽然憑空消失卻沒有聲張的那一刻起, 雅盧丁就在心底悄然做出了選擇。而被科萊南挑破謊言後，他就更加沒有退路了。
雅盧丁感覺死也就是那麼一回事，但在死之前, 他會盡力滿足讓自己好奇的一切。
“我聽到他的分析了。”
對於雅盧丁的提醒, 趙如眉鬆開手後, 站在黑暗裡等待赤扁蛇汲取食物期間平和說。
“忽然消失這點，你們是怎麼辦到的？”雅盧丁背部貼著牆, 用很微弱的氣音問。即便有人在附近，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一種欺騙你們視覺的小把戲。”
趙如眉說：“我以為你會更加好奇我們的目的。”
“我的確好奇這些, 我能知道嗎？”雅盧丁坦然問, 他能感覺出來京曼當前掌握的資訊比他知道的更多，他一定能在京曼這裡有所收穫，前提是京曼願意告知。
在雙方資訊對等，甚至被對方掌握了大半的情況下，耍心機是一種自以為是的愚蠢手段。
“這裡的地面不確定是被薔薇擠破的，還是其它原因碎掉的，有一個很大的洞，不過你應該能猜到結果。”牧童把強光手電筒照向其它地方，交流情報說。
雅盧丁伸著手，邊在前面晃動，邊帶著些許質疑說：“舞會確實是在一樓舉辦的，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黛絲說過，她從小到大就是住在城堡一樓，因為一樓很方便她隨時給薔薇澆水。”
趙如眉對已經抵達目的地的隊友說。
“我們順著樓梯下去過，你也說了薔薇城堡沒有地下室，那下面只能是一樓。”牧童剛才聽到了隊友跟雅盧丁的交流，他陳述事實道。
在雅盧丁發愣期間，已經確定好新路線的趙如眉收起地圖招呼道。
“薔薇城堡有地下室嗎？”趙如眉隨意說。
雅盧丁否認說：“如果薔薇城堡有這些東西，黛絲必然會分享，她是個很樂觀外向的女孩。”
牆壁、天花板，以及地面上的那些枝條，都來自於它們的分支。
但從目前來看，整個房間除了乾枯的薔薇枝條外，什麼都沒有。別說資訊與線索了，連一套傢俱都沒。
“為什麼薔薇會在這裡生長？下面是懸空閣樓嗎？還是肥沃的土壤？”雅盧丁還是把這一層認定為一樓，看著這個茂密的薔薇長勢，有些疑惑。
雅盧丁想到這，忽然反應過來京曼還沒有告知他進入薔薇城堡的目的是什麼。他抬眼看去，只見在一束光的照耀下，跟人體血管似的乾枯薔薇枝條將這個房間的牆壁與天花板覆蓋得密不透風。
“這一次舞會是還沒有下去，但之前的舞會下去了。”牧童也沒問京曼這話能不能說，他能把人帶過來，就說明是可信的，且本來這一週目六人的計劃就是找npc客人弄到更多情報。
“去一樓。”趙如眉示意牧童把強光手電給自己，走在前面說。
[不知道這城堡能不能出去, 要是可以出去找人問問當前時間就好了。就城堡一樓的規模, 感覺沒個三五年根本發展不起來啊。]
[如果真過去了這麼久, 這些客人就算之前是活人，現在也該死了吧？]
[我估計出不去，主播走了這麼多房間，我就沒看見有窗戶，只要是個洞都擠滿了乾枯的薔薇枝條。]
大彈幕：[希望主播能儘快解開舞會迴圈，我真太好奇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大彈幕：[好奇 1！]
在觀眾討論時，趙如眉對雅盧丁這番說辭進行了二次確認：“這些時間你確認自己沒記錯？”
而在房間臨兩面牆的那個直角處，地板破了個很大的洞，像手腕一樣粗壯的、乾枯無水分的薔薇枝條伸出來，把這個洞塞得滿滿的。
黑暗並不適合走動，即便有聲音從前面傳來，雅盧丁的動作依舊很慢速，他大腦正不斷思考京曼的話。
“走吧。”
京曼的詢問讓雅盧丁眼神微變，在腦海裡反覆核驗這些資訊，他堅定說：“沒有錯。”
這些問題讓雅盧丁頓了下，他甚至需要仔細回想一番，才能記起來。這讓他心底有種揮之不去的怪異感，舞會才剛舉辦，為什麼這些記憶像生了鏽？
“舞會邀請函寫下的日期是紅輝聯邦舊曆127年6月6日。”
至於三樓是整個薔薇城堡裡，薔薇枝條密度最低的。
“光有點刺眼。”
“下去過？怎麼可能……”
他之前打掩護等舉動一落入了京曼的眼裡，而科萊南又把他綁在了京曼等人的船上。如果他做到這種程度，京曼還對他有所隱瞞，雅盧丁會重新考慮這個合作關係。
“……去哪？”雅盧丁回過神問。
表層情報可以透過單方面提問獲取，但深層次情報，必須要進行互動才能挖出來。
趙如眉拿出忍者小人之前畫的三張地圖，每一張代表一層樓，其中一樓是薔薇枝條密度最高的。而二樓除了舉辦舞會的城堡大廳與當前這個寬敞卻封閉的房間外，其它地方並沒有纏繞的薔薇大樹樁。
雅盧丁發現這些回答非但沒有解決自己的疑惑，反而隨著深問下去，問題越變越多了，“我可不記得你們在舞會正式開始前，有離開過舞會大廳。”
“下面是一樓。”針對雅盧丁的詢問，拿著手電的牧童回答說，“不過這個大洞被薔薇擠滿了，也有可能下面實際上是位於一樓的室內花圃。”
在兩人交談時，一束刺眼的光忽然從前面射過來，還忽閃了兩下，雅盧丁下意識眯了眯眼。
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會是合作同伴。
雅盧丁：？？？！
京曼等人忽然消失，且行跡變得詭異起來，他也只以為這夥人是有別樣目的，例如盯上了城堡的薔薇？可他沒想到深究下去，居然玩得這麼大，連舞會重複進行這種不可思議的說辭都冒出來了！
“簡單來講，就是在你看來才剛開始的舞會，實際上已經在這座城堡裡進行了很多次。只不過每次結束後，你們都會忘記這些經歷，並開始新的舞會。”牧童說。
他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但腦海卻忽然湧現自己感到怪異與不對勁的眾多細節……
“但這裡並不是一樓，而是城堡二樓。”趙如眉等到赤扁蛇吃飽喝足發出細微噝噝聲時，把它收回物品欄，摸黑招呼雅盧丁說：“跟上。”
“你知道現在的年份跟日期嗎？還有舞會舉辦時間與舉辦樓層。”趙如眉沒有一股腦回答, 而是反問雅盧丁。
雅盧丁心裡想歸想, 嘴上還是告知了自己記起的資訊：“舞會舉辦時間是晚上7點, 地點在薔薇城堡一樓。”
“你們為什麼這麼肯定下面就是一樓？”雅盧丁忍不住問。
雅盧丁沉默地聽著，跟著走在前面的青年來到房間入口位置，目光稍作打量地看了眼一身華麗打扮的柯希。他對這位貴族客人沒什麼印象，甚至沒見京曼與他交流過。
“沒有，我從未聽說過。”
他覺得京曼等人過來探查，肯定是有什麼發現或是這個地方存在價值。
“二樓？”
雅盧丁還以為兩人是為了說服自己才特意去的，他也不想信，但他的感覺卻已經信了七八成。
“你們說的這個舞會重複，如果是真的，那又是誰幹的？你們是為了這個重複而來？”雅盧丁試著以兩人的腦回路思考提出問題。
“我們是被困在了這個迴圈裡，只不過跟其他客人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我們記得每一次迴圈發生的事。”牧童說，“我們正在尋找製造迴圈的幕後黑手。”
“你們記得之前舞會的記憶，那應該知道誰才是黛絲的摯愛吧？還是說所有人都死了？因為找不到摯愛，舞會才一直迴圈？”雅盧丁用自己的認知思考道。
已知真愛考驗會死人，如果全都不是，那全部被殺死簡直太正常了。
“但這也不對。”
雅盧丁分析說：“黛絲與其他客人不可能具備這種讓舞會迴圈的能力，這或許只有很厲害的魔法師才能辦到，可那些魔法師從來沒有露面過。或許黛絲那位未曾露面的摯愛是魔法師？但他讓舞會迴圈的目的又是什麼？”
跟在雅盧丁身邊的牧童不禁看了他一眼，玩家跟npc除非開局就利益一致，處於同一個陣營。不然對於副本里的npc，大多數玩家都是持保守與警惕態度。
但雅盧丁的分析，讓牧童有了不同觀感，處於副本世界的npc只要把握好，也可以是不小的助力。
就像眼下的雅盧丁，在情報上面，他有著玩家無法替代的優勢。
“你對黛絲的摯愛了解多少？”牧童追問。
“在參加舞會前，我一直在在外遊歷。關於摯愛我只是大致聽人提起過，並沒有親眼見過。但即便是提起這件事的人，同樣也是道聽途說，黛絲的那位摯愛，出現得很突然，消失得更是奇怪。”
雅盧丁認真回憶道。
“你當時在遊歷，黛絲怎麼會認為你有可能是她的摯愛？”牧童擰著眉說。
“這你就要去問黛絲了。”
雅盧丁攤手說：“她給我的邀請函，只說會在舞會里找出一位結婚物件。直到舞會開始，她提及真愛考驗，大家才明白原來她是為了從我們當中找出與她深愛過，但卻遺忘了的摯愛。”
“不過你提醒我了，如果黛絲真有這麼一位摯愛，那麼目前這些客人裡最瞭解這件事的，絕對是科萊南。”
雅盧丁沒有隱藏自己知道的一些錯綜複雜的情報道：“他對黛絲有很強的佔有慾，甚至有段時間還傳出了銀色騎士將會迎娶薔薇城堡主人的訊息。”
“這件事後來雖然證實了是個謠言，可如果沒有科萊南的默許那些專門報道傳播新鮮事的組織，絕不敢冒犯到他的頭上。”雅盧丁說，“所以你們絲摯愛的情報，排除摯愛就是科萊南這個可能性——”
“找科萊南才是最靠譜的。”雅盧丁說。
完全不知道這其中彎彎繞繞，但舞會第一週目科萊南就領了盒飯，可見摯愛不大可能是他。且按原計劃本打算挨個綁架客人拷問的牧童忍不住看向走在前面的隊友背影，這npc的質量有點超標了喂！
[這就是地頭蛇的優勢嗎！？我靠，沒想到第一週目死得那麼快的科萊南，居然還是個重要線索。還好二週目重開他沒有白給，不然估計要等到三週目了！]
[果然npc客人是關鍵啊！]
大彈幕：[我看到了一丁點破局的希望！主播加油沖沖衝！]
大彈幕：[確實慢慢清晰起來了，找完科萊南再找黛絲，希望二週目能把這些情報都蒐集齊全。]
大彈幕：[雅盧丁真是個稱職的npc啊，我又想起了其它解密副本里的那些刁民，他們恨不得把主播坑死。]
大彈幕：[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篩選出來的，雅盧丁要是敢刷心眼子，老公估計把他頭都給擰下來了。這npc啊，首先要能交流，其次才是情報，而且一週目的時候雅盧丁態度可不算好，不過後面還是狠狠爽了一波！]
大彈幕：[主要是npc佔主場優勢啊，尤其是解密這種對npc需求較高的。我覺得主播更適合解密副本，他真的好穩啊，又有智商又有情商，很容易就能跟npc打成一片，完全杜絕被npc氣得腦溢血環節。]
在觀眾感嘆時，趙如眉手裡的強光手電開2s，關5-7s，她記個路就會關掉，不會一直開著當黑暗裡的引蟲燈。
“先去一樓。”對於雅盧丁提供的線索，趙如眉一點都不心急說。
“隨你。”
雅盧丁語氣隨意。
科萊南那邊除了一開始派了兩個客人試圖跟蹤雅盧丁，反而被趙如眉處理後，這些房間與通道再無光線，動靜更是落針可聞。
在前往廚房的這個方向，有一個往下的樓梯建造在看似是死路的短通道盡頭。
趙如眉開啟強光手電照著鋪著地毯的臺階，乾枯的薔薇枝條從樓梯牆壁與天花板一路攀爬上來，粗略一掃數量至少在100 根以上。
雅盧丁見到這個毫無人息瞧著有些幽冷的樓梯，沉默了下，主動走在前面往下踏去。
趙如眉與牧童緊隨其後。
當三人下到接壤一樓的這層臺階，在強光手電照耀中，瘋狂纏繞的粗壯樹樁，還有把整個地面都鋪滿了的薔薇主莖，有個別主莖能看見根系，它們已經紮根在了地底下。
雅盧丁繃著神色，由於無處落腳，他只能踩在這些枝條上探查‘城堡一樓’。這片區域的空間很大，即便生長了好幾個要三四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樹樁，依舊還剩大約1/7的空間。
“這是城堡一樓？”
雅盧丁觀察片刻後，回頭看向兩人說：“如果不是你們提前告訴了我，我會以為來到了巨樹的地底之家。”
舉辦舞會的大廳尚且還有一點傢俱跟牆壁，讓人知道它是個建築。但這片地方，雅盧丁實在不敢想象它曾是繁華的城堡一樓。
“我來參加舞會的時候，可以很肯定這些薔薇絕大部分都生長在了外面。城堡裡面是有一點的，但絕對不像現在這樣茂密得……好像來到了它的世界。”
雅盧丁看著這些樹樁，準備觸碰時，忽然又有點猶豫，“或許它們是在一次次的迴圈裡瘋長成了如今的規模，迴圈真的存在的話，那我之前應該也來過這裡，且體驗不怎麼好。”
牧童覺得這簡直在正常不過了，誰會在一觸即炸的‘炸彈’堆裡體驗良好啊。
趙如眉沒有吭聲，而是用手電筒把這個入口的每個角落都記了一遍，這裡跟之前右側那邊一樣，都是走了幾個房間就被樹樁堵死了通道。
也只有忍者小人這種體積，才能輕易從縫隙裡穿過去。
“我們得去一趟那邊吧？在這裡看，看不出來變化。”
同樣在記憶佈局的牧童拿著地圖說，他記性算不上過目不忘，所以需要在地圖上寫點東西輔助記憶。
“要去，三樓也要去一趟。”趙如眉頷首說。
一週目的時候由於當時的重心都在真愛考驗上，對於一樓僅僅只驗證了右邊通道的那個樓梯區域，這就導致啟新的周目一樓薔薇枝條會不會有變化，只能透過觀察一週目探查過的區域得知情報。
如果那個區域有變化，那就是血賺。但要是沒變化，他們也不能斷定一樓真的不受影響，也有可能這枝條它是區域性生長，那個區域湊巧就沒變化，這完全有可能。
所以上一個周目觀察記錄得越仔細，在之後周目能蒐集到情報的機率就越大。
隨著這個樓梯區域掃蕩完畢，三人回到二樓，在地圖的指引下，又找到了通往三樓的樓梯。跟去往一樓的樓梯比，這前往三樓的樓梯枝條要少一些，但也不是特別少。
“你之前有來過薔薇城堡三樓嗎？”牧童問雅盧丁。
“沒有。”
雅盧丁搖頭。
抵達三樓後，大廳裡沒有大樹樁也沒有纏繞得很緊的枝條。這裡的空間很大，卻比二樓還要光禿。什麼傢俱也沒有不提，更別說一些放置在傢俱裡的物件跟線索。
“我有點想去廚房看一看那些食材在不在了。”連著看了三四個房間，什麼也沒發現的牧童說。
如果只是npc們的時間在迴圈，那城堡裡面已經消耗的東西，還會再恢復嗎？還是說整個城堡都在重置，可如果是這樣，那薔薇枝條為什麼又會肆意生長得霸佔整個一樓？
“……窗戶全部被薔薇枝條封死了。”雅盧丁心情凝重說，“如果不想再參加，把這些薔薇處理掉，從窗戶離開能破開你們所說的迴圈嗎？”
“別！”想到那些汙染，牧童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制止站在窗戶邊的雅盧丁。
“嗯？”
雅盧丁抬眸看著柯希，臉上浮現淡笑：“不行嗎？為什麼？”
之前還很好交流的雅盧丁有那麼一瞬間讓牧童察覺到了危險，就好像不給個完整解釋，他一定會動手毀掉這些枝條似的。
但薔薇枝條當中蘊含著汙染這種事一旦說出來，對玩家是有害無利的。雅盧丁要是理解還好，但他要是反水，告訴其他客人四處破壞。他們可能死得痛快，但牧童等人會非常難受。
“明明是黛絲在尋找摯愛，但判斷客人究竟是不是她摯愛的卻是薔薇，你覺得它很好欺負？”在兩人僵持時，趙如眉語氣平淡說，“你想試試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現在。”
“好吧。”
雅盧丁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唇角噙著笑遠離擠滿乾枯薔薇枝條的窗戶。
整個城堡三樓相當於建築蓋頂的存在，不光樓梯只有一處，房間也不是很多，但每一間都很大。曾經裝潢著漂亮玻璃窗的窗戶，全都擠滿了薔薇枝條，不留一絲間隙。
本來還想著弄點物件之類的線索，結果這地方空得能餓死老鼠。
想透過特殊物品獲取線索的渠道被堵死，眼下玩家最主要的情報來源只剩下npc客人。牧童墜在隊伍最後面，時不時掃一眼雅盧丁的背影，心中警惕拔高不少。
在三樓繞了一圈又沿原路返回的趙如眉站在與二樓相連的臺階處時，抬手示意身後兩人別動。
強光手電被關掉，黑暗籠罩了每個人，周圍透著一股死寂。
科萊南特意把趙如眉等人打成心懷不軌的危險人物，並攛掇著其他客人搜查幾人。在三樓觀察的近一個小時裡，保不準大廳左邊又有客人組隊排查。
趙如眉靜等了大約兩分鐘，確認周圍沒有違和的細微動靜，她才重新招呼兩人跟上。
去右邊之前，三人先抵達了廚房。
上個周目來這裡製作糕點的客人離開後，廚房說是一片狼藉也毫不為過。但隨著新的舞會開始，廚房桌面上的各種麵粉與調料，卻被收拾得很乾淨。
“會不會是與真愛考驗相關的東西都會迴圈？”牧童說著拉開櫥櫃，找到了這些食材以及配料。
“上一場舞會你們來過這裡？”
雅盧丁好奇問：“當時的真愛考驗是什麼？”
“製作糕點。”趙如眉說著，將手電掃向廚房外，“還有咖啡間。”
既然要驗證，那就都逛一遍看看，反正眼下技能cd沒轉好，牧童對此自然沒意見。
咖啡間離大廳不遠，只有四五個房間的距離，就是有點繞。趙如眉負責警戒，牧童搜查，而雅盧丁目前是個會自動跟隨的掛件，三人小組在配合與效率上沒得說。
“咖啡粉跟豆子都在。”
牧童翻找了一遍，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隊友說，“去右邊吧？”
趙如眉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聽力上，她忽然抬手示意牧童別出聲，並關掉了手裡的手電。
牧童果斷噤聲。
“你聽到了什麼？不會是科萊南跟其他人打起來了吧？”雅盧丁等了大約半分鐘，發現京曼一直沒說話，他不負責地猜測說。
“有可能。”
趙如眉隨口說，她這個位置只能聽到隱隱約約的細微動靜。具體究竟是科萊南跟其他客人打起來，還是跟隊友打起來，還有待分辨。
“過去看看。”趙如眉招呼道。
“科萊南的實力不錯，但如果是被圍攻，估計也有點懸。你想弄情報的話，最好……哦不，我差點忘了，既然舞會可以迴圈。這一次就算他被弄死了，下一次再控制他就好了。”雅盧丁輕鬆道。
“柯希，你說呢？”雅盧丁主動問。
能察覺出來雅盧丁是在隱晦試探的牧童沒有吭聲，他寧願把關係搞僵，也不想再露破綻了。
“他不太擅長這方面的分析，以後你有什麼疑惑可以直接問我。”趙如眉頭也不回地隨意說。
“好。”
雅盧丁透光單片眼鏡看著前方時隱時現的光，輕笑著答應，聽著格外乖巧。
三人穿過五道房門，看到通往舞會大廳的通道時，趙如眉關掉了手裡的手電。
武器碰撞的聲音從通道里傳過來，不需要仔細聽都能聽見。
牧童悄然抽了抽鼻子，確認空氣裡沒有腐臭味才放下心來，只要是單純械鬥就問題不大。
“我有個飛行小監控，最遠距離50米，可以先操控它觀察一下。”牧童走到隊友身邊低聲說，“要不要用？”
“用吧。”趙如眉乾脆道。
雖然大廳在明通道在暗，但以科萊南的戰鬥感知，在沒有隱身效果下貿然靠近，還是有被發現的機率。他們要是在搞內訌，她這一波貼近，就是給他創造轉移仇恨的絕佳機會。
“嗯。”
牧童應了聲，拿出自己這個有點雞肋的藍色道具。經歷了跳房子那一遭，他還留存的道具要麼超強，要麼就是之前拿不出手的。
不過這些小道具在這種時候還是能派上用場，牧童放出迷你機型的飛行監控器，手裡五寸大小的螢幕既是操控器又是畫面接收器。
雅盧丁見到這亮著微弱光芒的小玩意，主動湊近圍觀。
飛行監控器貼著薔薇枝條飛到通道口，隨著微型攝像頭的角度調整，很快就拍到了1/3的大廳面積。一身銀色盔甲的科萊南正被五位客人圍攻，而地面上已經躺了一些屍體。
“真打起來了啊。”
看著畫面裡的場景，雅盧丁小聲驚歎：“不過人數有點對不上，好像還少了4-5個人。”
五打一，其中有戰士伯希翰與小奶狗路朗德，外加另外一位騎士跟兩位懂得戰鬥技巧的客人，可即便如此，五個人還是沒佔到上風。
“你覺得科萊南還能贏嗎？”
雅盧丁在戰鬥上沒什麼天賦，他扭頭問旁邊的黑色長髮青年。
“能贏。”
趙如眉看了兩眼就摸透了戰局情況。
“科萊南要是活著，你們就不用等下一次迴圈了。”雅盧丁輕鬆說罷，收回了目光抬頭打量漆黑的通道牆壁，這裡光線還是太暗，根本不足以看清貼附在牆壁上的薔薇枝條。
“黛絲的狀態有點不對……”牧童微調著攝像頭角度，連他們都聽到了刺耳的武器碰撞聲。可就在戰局中心的黛絲卻靜坐在地上，宛如一座雕塑。
“期待的客人不是摯愛，太傷心了吧。”雅盧丁隨口說。
牧童想到第一週目同樣是摯愛牌處決，但那時候的黛絲，從來沒像第二週目這般深度沉浸。不過這話也不好當著雅盧丁的面說，不然他大機率又要東問西問了。
牧童發現對於這種猜不透心思的npc，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她休息也挺好，不然看到科萊南大開殺戒，只怕會更加受打擊。”趙如眉平和說。
“嗯。”
牧童應了聲，在三人交談期間，科萊南又殺了一個。
五個人不是對手，剩下四個更加不是。不過他們打上頭也顧不上情敵關係，都在想盡辦法反殺科萊南。奈何實力與裝備上的碾壓差距，靠人數還是難以抹平。
當5個死得只剩2個，趙如眉才有所動作說：“過去吧，該收尾了。”
“你最好小心點，別被科萊南一換一。”雅盧丁輕鬆提醒道。
牧童本來在操控道具回來，聽到這話不由得看了眼雅盧丁一眼。不過正主被質疑實力都沒說什麼，他更加不會去多嘴透露情報。
收起道具，趙如眉走在前頭，雅盧丁跟牧童緊隨其後。
此刻燃燒著蠟燭的大廳裡，伴隨著長劍入肉的沉悶聲音，又有一個之前還鮮活的生命化為了屍體。
“你以為殺光了我們，黛絲小姐就會愛上你嗎？！你做夢！”強撐到最後的路朗德既無力又氣憤，他身上已經有不少流血的傷口，“黛絲小姐絕不會愛上一個屠——”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路朗德又一次死在了科萊南的劍下。
“愛可以培養，只要所有障礙都被徹底拔除。”科萊南宣判著，手掌拂過長劍上的血跡，胸膛有所起伏。他不是鐵人，被連續圍攻一個多小時，也消耗了不少氣力。
“你可能在尋找我們。”趙如眉從昏暗通道里走出來，看著科萊南輕鬆說。
“嗯，還有我們。”
右側通道里，春日櫻跟木西山也拿著武器出現在大廳裡，直接把科萊南的兩個後路給堵死了。
[我忽然覺得以科萊南這個兇狠勁，有沒有可能迴圈是他製造的？不過又感覺說不通，借用雅盧丁的話，他要是有這個本事，為什麼不直接讓黛絲愛上自己？非要用真愛考驗來折騰大家？]
[科萊南應該不是，不過他應該是個重要情報npc啊！希望主播順利拿下他！]
大彈幕：[（該內容涉及輕微劇透不予展示）][我就知道這個不能說，唉，加油吧，主播！]
大彈幕：[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好歹這個也是三星煉獄的解密副本，難度擺在這，只能讓主播加油了。]
大彈幕：[一看你們就是主播id登出的受害者，還是看主播推進度吧，不要觸線。]
‘薔薇城堡’作為三星煉獄解密副本，很顯然不止趙如眉等一支隊伍參與過。不過在直播間極端智慧的遮蔽下，這些觀眾除了隱晦暗示這個副本有其他主播闖過外，再也透露不出更多的資訊。
而此刻的大廳裡，面對自己兩面夾擊的處境。科萊南一言不發握緊自己手中長劍，猛地砍向站在左側通道氣質溫潤的長髮青年。
領袖氣質是一種有點玄乎的說辭，但它確實存在。在戰爭當中，斬殺敵方的首領或是主將能帶來奇效，科萊南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他的選擇沒有錯，但讓科萊南唯一沒預料到的，就是看起來溫潤的青年拿出一柄鮮紅短匕首後，身形騰挪間，其靈活度與體術甚至反應力，完全不弱於他。
長劍砍在匕首上，武器體積懸差如此巨大，青年不光扛住了還能快他一步動用腿下功夫。預判青年準備趁勝追擊，科萊南想先賣個破綻以傷換傷。
可他這破綻一賣，青年忽然折身一個迴旋猛踹力道大得穿透了他的盔甲，讓他整個手腕骨被震得發麻。意識到武器要掉，科萊南就要用身體撞擊一波，用左手接住。
但這把青年分明沒有碰到，卻詭異地被甩到了大廳角落裡，沒了武器只能比拼格鬥術。
科萊南剛調整好狀態，誰料京曼手中匕首鋒利地連他盔甲都能割開，以胸膛多了兩道傷口的代價，科萊南退出了京曼的方圓1米高危範圍。
“有沒有興趣幫個忙？”趙如眉收起匕首，看向科萊南說，“作為報酬，黛絲小姐下次宣佈的真愛考驗，我可以把冠軍讓給你。”
雅盧丁聽到這個報酬，嘴角一抽。
京曼這是怕科萊南死得還不夠快嗎？
對於這個交易，科萊南的回答是隨地撿起一把武器，又衝過來廝殺，明擺著寧死不屈。
“硬骨頭啊……”
旁觀的春日櫻小聲跟同伴說。
“先看看吧，實在不行也只能放棄了。”木西山說，npc也各有性格，像這種硬骨頭，他見過不少。如果沒有相關技能，啃不下就是啃不下，除了放棄別無他法。
對於科萊南的反應趙如眉也不意外，她的匕首再度憑空出現。
這隨地撿的武器脆得厲害，才碰撞不到十下就被斬斷。紅色匕首刺穿科萊南脖頸處的盔甲時，別說觀眾，就連隊友都覺得她是準備給科萊南一個痛快了。
但趙如眉卻在要割斷他喉嚨時，又把武器收回，慢條斯理說：“我畢竟是找你做個交易，不是強買強賣。你如果實在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但還是提醒你一句，我們跟你沒有利益衝突。”趙如眉心平氣和說。
[驚了，主播這都不殺？這脾氣跟耐心可真好啊，我覺得科萊南大機率還是會撿起武器戰鬥。]
[他還真去撿了……]
[要不還是殺了吧？這來來回回好幾次，誰頂得住啊。我就不信除了他，其他客人就沒有知道摯愛情報的。]
[科萊南有點像那種‘頭可斷，血可流，自尊不可丟’的型別，就死倔死倔的。]
[作為領導有這種下屬我很欣慰，但作為對手還是給他個痛快吧，再打下去我血壓要上來了。]
在觀眾議論時，重新撿起自己佩劍的科萊南走到了青年面前，戰敗的羞辱在他內心熊熊燃燒，幾乎要焚斷他的理智，尤其是在認知到他連跟眼前的敵人玉石俱焚的資格都沒有。
對於驕傲的科萊南而言，這種精神上的打擊足以讓他瘋狂。
“再跟我打一場。”
說出這句話的科萊南險些咬碎後槽牙，他握緊長劍立在身前，強烈憤怒之下，是極端的冷靜與理智。
“可以。”
趙如眉答應得乾脆，兩人都避著黛絲所在的區域，在大廳另一側交手。
雅盧丁實在好奇這科萊南能不能放下自己的尊嚴接受戰敗這一事實，他從通道走出來，小聲跟身邊人說：“在騎士的字典裡只有戰死，沒有戰敗，京曼的算盤只怕要落空了。”
“真的嗎？”牧童看著不斷挪動步伐，想要離大廳近一點的雅盧丁。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雅盧丁目光落在渾身縈繞著悲傷的黛絲身上，同時用餘光瞧了眼正門的薔薇枝條樹樁，他嘆了聲說：“我去安慰下她，黛絲要是能清醒過來，科萊南估計捨不得死了，你去不去？”
牧童視線在雅盧丁與黛絲的側顏上來回移動，頓了兩秒才平靜說：“不去。”
“那我去了。”雅盧丁說著，剛朝黛絲的位置走兩步，猝不及防地就被人從後面用臂膀扼住脖頸，與此同時一把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的額頭。
“別急，等那邊出了結果再去也不遲啊。”牧童是不太會說話，但在危險嗅覺上，他可一點都不弱。他覺得雅盧丁要搞事，雖然他沒有證據，但先把人控制住百利無一害。
而隨著雅盧丁被擒，趙如眉這邊在長達百次激烈碰撞後，科萊南的長劍出現了一個明顯豁口。
看著氣力消耗超九成的科萊南，趙如眉撤出他的攻擊範圍語氣平靜道：“再繼續下去，只是毫無意義的消耗，對你的實力不會帶來任何長進。你如果想借我當磨刀石，最好等狀態休整到全盛後再戰一場。”
科萊南忽然抬手，用蠻力把頭盔扯下丟棄至一旁，呈現一張白皙俊朗的臉龐。他神情與目光無比冰冷，對手越平和，則越發讓他覺得不理智的自己像個傻子。
兀自承受自己單方面的憤怒，科萊南的理智並未崩斷，他低沉聲線緩慢開口問：“什麼交易？”
“我好像有點小看你了。”
發現科萊南居然繳械投降了，雅盧丁想拱火的念頭在心底轉了一圈，又覺得一句話沒說完，身後的人恐怕就把自己處理了，他帶著些許感嘆說。
除了京曼讓雅盧丁正經對待外，他其他隊友，雅盧丁其實都沒怎麼看在眼裡。但心眼上的欠缺並不代表腦子不行，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卻被自己瞧不上的人扼殺在搖籃裡。
雅盧丁是真的狠狠鬱悶了一把。
對於雅盧丁的感嘆，牧童完全沒有要接茬的意思。他看向對面的隊友，冷酷無情道：“有繩子嗎？來兩根。”
雅盧丁：“……我好歹也為你們提供了不少幫助，你們這樣對我，讓科萊南怎麼想。”
得知京曼只是絲摯愛訊息的科萊南聽到這話，瞥了眼被擒的雅盧丁，冷冷道：“我很高興。”
雅盧丁：“……”
情敵的小船果然到處漏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