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手試煉場(八)

趙如眉明擺著裝糊塗,野田茗出於信任壓根沒問。直播間又不能回放,觀眾就算想摳細節也沒辦法,只能透過自己認為最有可能的方向去猜測。

有關#天賦#、#電路修復#、#巧合#等幾個重點猜測,承包了彈幕近百分之九十的內容,給直播間增添了一大波熱度,並且還在持續上漲。

趙如眉跟野田茗就著走廊裡的昏暗燈光回到宿舍四樓,推開宿舍房門時,她餘光掃了眼自己的直播間資料。

目前直播間排名第五十九位,距第五十八位還差4000熱度,第六十位還需2580熱度趕超。只要稍作觀察,就不難看出一個普通彈幕等於一點熱度。

這熱度會不斷累積,之前趙如眉七萬熱度還在第五十六位,現在將近十二萬熱度,居然跌到了五十九。可見不光是她,其他主播的直播間熱度也在隨時間推移不斷增加。

還挺有意思。

趙如眉被挑起了一些好奇心。

“遠山君,你們可算回來了。”村上友樹聽到開門聲,看向門口的兩人,有著裂痕的臉上帶著哀怨。

趙如眉第一時間看向宿舍窗戶,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她收回視線望向村上友樹床邊矮凳上擺放的幾團醫用縫合線跟針具。

野田茗看到這些工具,神色微妙地看了眼身邊的趙如眉,他沒想到村上友樹居然真的把東西準備好了。

村上友樹有一瞬間感覺眼前的遠山君比他還可怕,他連忙搖頭。

野田茗自己幫不上忙,心裡不禁為趙如眉捏了把汗。

“現在才說算了,村上不覺得太遲了?”趙如眉臉上浮現意味深長的笑,目光在他身上巡視,似乎在考慮先從哪裡開始縫起。

趙如眉背脊筆直,穿好縫合線後,語氣平靜地招呼。

在他的認知中,如果有傷口只需要躺進治療倉裡等待恢復即可。像這種落後的手工縫合技術,在星際時代已經絕跡,這也就導致星際人對這方面根本一竅不通。

趙如眉神色如常地靠近,把擺在矮凳上的托盤放到床邊,自己順勢坐在凳子上,隨口問了句:“沒酒精?”

雖然他變成了這個鬼樣子,但是他也有痛感啊!

但趙如眉是打定主意要試一試自己的手藝,遺憾說:“既然村上不配合,那我只能採取強制措施了。”

“不不不……”

村上友樹本來想嘲笑兩句,結果目光觸及長針鋒利的針頭,腦子嗡嗡響,整個人下意識往床裡面縮。

村上友樹臉色一僵,遲疑說:“那東西就算了吧,沾著太疼了。”

來自星際的觀眾大部分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治療方式,看見長針的一剎那,他們渾身一抖,連表皮都有種隱隱作痛感。用這玩意穿過面板,得多痛啊。

好端端的一個恐怖npc,硬是被嚇成小可憐。

趙如眉伸手將托盤裡的白色盒子開啟,裡面躺著一根約手指長的細長長針。因針孔在另一端,如果要縫合傷口,那勢必需要整根針穿過皮肉才行。

在趙如眉穿線時,野田茗飄著步子回到自己床鋪,仰面一躺虛著聲說:“不好意思啊,我先歇會,我看見那針就頭暈。”

村上友樹剛還在思考什麼叫做強制措施,結果下一瞬他就被自己的被子矇住,身上還壓著上百斤的重量,別說反抗,他連掙扎都做不到。

“啊——”

尤其是他碎了這麼多塊,真動手縫起來,總感覺會很可怕。

“嗯。”

“過來。”

村上友樹瞥了眼長針,又飛快移開目光,吞著口水猶豫說:“要不,算了吧?”

村上友樹的淒厲慘叫嚎得思緒亂飄的野田茗心臟一顫。

他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心慌!

“怎麼感覺主播比npc還可怕,要是主播變成npc,感覺整個校園都得覆滅啊。”

“我也有這種感覺,尤其是拿著長針的時候,太危險了……”

“這絕對是我見過最慘的npc了。”

野田茗盯著彈幕,終於知道自己那說不上來的心慌是因為什麼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錯覺,以為主播才是npc,他跟另外兩個舍友就像在主播手裡掙扎的玩具,被吃得死死的。

村上友樹慘叫過後,宿舍陷入了詭異的安靜。野田茗心裡一突,試探喊道:“遠山?”

“嗯?”

趙如眉手中長針靈活得出現了殘影,她沒有一針一線地縫,而是用針頭不斷穿過面板,等面板佔據整個長針,她才將整根針抽出來,用縫合線取而代之。

形象點來講,就跟縫衣服似的。

“村上沒事吧。”聽到回應,野田茗鬆了口氣問。

“我沒事。”

村上友樹語氣雀躍,任由趙如眉對著他的臉縫縫補補,高興說:“遠山手藝真好,被縫過的地方感覺就像螞蟻爬過,一點都不疼。”

野田茗:“???”

被針穿過皮肉還能沒事?

野田茗有點不信,但想到那根長針,他又有些猶豫。

相比還能跟兩人交流的野田茗,觀眾們比他還急,趙如眉正好擋住村上友樹的臉,他們根本看不到縫合之後的成果,只能靠彈幕刷存在感。

奈何趙如眉只要專注起來,彈幕就會被直播間自動虛化,壓根影響不到她。

最後還是土豪觀眾打賞無法忽視的大彈幕,才提醒趙如眉,她正好把村上友樹臉上的碎塊全部縫好。

“我換個線。”

趙如眉用醫用小剪刀把縫合線剪斷,又坐回矮凳上。

村上友樹推開被子坐起身,新奇地抬手摸索臉上縫合過的痕跡,頗為期待:“感覺會很酷啊!”

聽到動靜的野田茗立馬翻身望向兩人,經過縫合的村上友樹這張臉看起來詭異又獨特,白色縫合線的交叉紋路非常規律,給人一種特殊美感。

“……效果還,挺不錯。”野田茗憋了下,如實評價。

“是吧!”

村上友樹咧嘴一笑,臉上就差寫上滿意兩個字。如果不是眼下的死狀提醒著野田茗,他很難想象陽光又健氣的村上友樹會跟一起失蹤案有關。

“說起來。”

趙如眉換好縫合線後,示意村上友樹抬起左臂,對著傷口邊縫邊說:“我跟野田下午去找木下的時候,遇上中田知子了,她應該死了才對。”

野田茗精神瞬間緊繃,雖然中田知子的死跟四人有很大關聯,但他還是不相信系統會發布相悖的任務。木下真那邊已經挖不出資訊,眼下極有可能透露出有價值的情報,就只剩下村上友樹了。

“知子?”

村上友樹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後臉上浮現一個陽光笑容,輕鬆說:“她會回來找我們也很正常嘛,畢竟當時可是我們四個人一起把她的屍體掩埋的啊。”

“啊啊,對了,我想起來了。”

村上友樹笑容燦爛地看著趙如眉,整個人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亢奮,“當時知子一直在求遠山你救救她,放過她,可是遠山你一句話都沒有說誒。”

“還有野田,你偷偷喜歡知子很久了吧,看著她被木下真欺負的感覺怎麼樣?你明明都沒有碰過她,卻控制不住身體反應,啊,知子好像說了你噁心?”

“知子好可憐啊,她現在回來,一定是要報復大家吧。”村上友樹滿臉輕鬆。

野田茗大腦轟然一炸,僵在原地。

他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學校裡的傳聞是真的,甚至真正的經過比傳聞還要更加讓人憤怒心痛。

他之前很害怕中田知子,但當時有多害怕,現在就有多麼憎惡犯下如此惡劣行徑的四人。連帶著暫時佔據這個身軀的他,都控制不住地產生一種對這具身體的厭棄。

“你呢,你當時又在做什麼?”趙如眉神色平靜地看著村上友樹的眼睛。

她這話雖然是疑問,可放在眼下情景,卻像是在質問與反駁村上友樹:你光說我們,那你呢?你瞧瞧你自己又幹出了什麼事。

“我說讓知子再忍耐一下,我會報警,我會救她。”村上友樹情緒急轉直下,變得格外低落,他抬手捂住嘴,卻擋不住彎起的眉眼,語氣充滿惡劣與不可思議,“可是我沒想到,她居然相信我了!”

“知子好可憐啊。”

村上友樹滿臉憐憫,宛如知曉真相後的路人。

野田茗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態度轉變能如此誇張且徹底,他甚至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事。無辜的少女慘遭折磨而死,但惡魔卻好好地活在人間,還惺惺作態可憐少女。

可少女的下場,不正是這些人造成的嗎?

真是虛偽噁心得讓人想吐。

野田茗越想臉色越難看,他豁然起身衝進廁所。不一會,廁所裡傳出了陣陣嘔吐聲。

“嘖,野田真虛偽。”

村上友樹彎起眉眼對趙如眉說。

本來就在彈幕問候村上友樹祖宗十八代的觀眾聽到這話,齊齊呸了好久。

“這垃圾以為誰都跟他一樣變態?”

“副本到底能不能眾籌殺npc啊,我控制不住想把他刀了!”

“理論上只要沒有限制,是可以殺npc的,不過被殺的一般都是主播。”

“啊!我好氣!!”

就在觀眾無能狂怒時的時候,趙如眉縫完一圈傷口。聽到廁所裡持續將近十幾息的嘔吐聲還沒停歇,她忽然扔下手裡的針衝向廁所。

廁所的門沒有關,野田茗整個腦袋沉在不斷放水的洗漱盆裡,一張校卡被平穩放在臺子上。

明明只是一張校卡,但校卡照片裡的野田茗臉上卻帶著得意的笑。

趙如眉抬手掐住野田茗後頸將人從洗漱盆拽出來,他滿臉是水,呼吸已經停了,唯獨胸膛還剩一點點微不可察的起伏。

趙如眉掐開野田茗的下頜讓他身軀微佝著,兩根手指摁在他背部穴道,將他喝進去的水推了不少出來。

在此期間,趙如眉目光落在校卡上語氣平靜:“你以為把他弄死了,你就能重獲自由嗎?”

校卡照片裡的野田茗笑意有所收斂。

“只要他死了,他怎麼死的,我會讓你再體驗一遍。”趙如眉用平靜的語氣說著讓人膽寒的話:“如果你不會死就最好了,那樣的話,你可以完完整整體驗很多遍。”

校卡里的野田茗臉色大變,又驚又怕,眼底還帶著不敢顯露的怨恨。

宿舍裡的村上友樹聽到這話,打了個寒顫,磕磕絆絆問:“遠山君……你,你在跟誰說話啊?”

“咳,咳咳咳——”

只剩一口氣的野田茗忽然發出劇烈咳嗽,趙如眉略顯肅殺的眉眼柔和下來,對村上友樹敷衍道:“你聽錯了,我沒說話。”

村上友樹臉一垮,委屈巴巴:“遠山君,我沒聾。”

“我累了,今天不想縫了。”

村上友樹:“……嚶,我明天就去看耳科,你別不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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