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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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思憫站在他的廚房裡，開啟冰箱看了裡面剩餘不多的食材，有些猶豫地回過頭問道，“您想吃中餐還是西餐？”
維特先生從手裡的刊物裡抬起頭，“如果可以的話，就中餐吧。”
“好的。”夏思憫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雖然她確實更擅長中餐，但電磁爐實在是限制了她的水平，做出來的食物至少要失去一半的靈魂。
不過她現在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一個燃氣灶和炒鍋來，便只好努力根據現有的食物做出儘量好吃的美食。
夏思憫從冰箱裡拿出雞蛋和番茄，一邊心不在焉地將雞蛋打入碗中，一邊回憶起剛才的事情。
她竟然又一次被維特先生看到了自己丟臉的模樣。
在他扶住自己的那個瞬間，夏思憫真的很想向他傾訴，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輕描淡寫地說道，“室友在開派對，我沒法回去罷了。”
維特先生終究還是沒有追根究底，或許他也很清楚，他們之前並沒有到這樣的關係。
她一頓，驚喜地從維特先生的廚房裡找到了筷子，而後熟練地用它將雞蛋液攪拌均勻。
蛋液倒入熱鍋，些微的香氣撲鼻，夏思憫翻炒幾下便將半成型的雞蛋盛出來，而後將切好的番茄入鍋。
卻見維特先生突然拉住了她，“放著吧，明天會有人來清理的。”
她看著面前的維特先生，在不知所措的同時思維卻忍不住地開始發散……哦，原來他還請了阿姨——額，在美國應該叫女僕？
夏思憫低下頭，有些不自在地抽回了手，“好，謝謝您。那我也是時候該走了……”
她思索著自己應該去什麼價位的旅館湊合一晚，同時心中忍不住開始期待最好明天的試鏡就能立刻獲得迴音。
可以看得出來，不僅是夏思憫餓了，維特先生也是真的餓了，他們兩人很快就將兩道家常菜吃光，連不受歡迎的吐司麵包都吃掉了。
終於，他艱難地夾起一塊雞蛋，在掉落前放入了口中。
她看著熱蒸汽緩緩地從下往上飄，最後消失在了吸油煙機裡，一時間有些失神。
維特先生沉默了一會兒，而後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是差不多了。”
維特先生看著冒著熱氣的食物，誘人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讓他的臉龐沾染了些許煙火氣，“這看上去比中餐館的要美味。”
雖然她覺得那叉子吃中餐沒什麼，但看樣子維特先生對此非常有儀式感，一時間覺得自己也有被尊重到。
一時間，整棟房子裡只有餐具敲擊和進食的聲音。
夏思憫連忙端起空碗，想要把碗洗乾淨。
夏思憫把手裡的叉子放到了一邊，也拿起了筷子，想要犒勞她飢腸轆轆的肚子。
見他不太熟練地拿起夏思憫隨手擺在他邊上的筷子，活像是在使用兩根不聽使喚的魔法棒，她努力憋住笑，連忙走進廚房拿了一根叉子出來。
夏思憫心想中餐館當然比不過真正的中華美食，她向來以在中餐館見到左宗棠雞和李鴻章雜碎這兩道菜為恥。
“抱歉，來的時候沒想到帶一些食材過來，便只能先這樣簡單地做一頓了。”
他假裝沒有看到，而是更加專心致志地和這兩根竹筷使上勁。
看到他並不只是試試，夏思憫突然對於自己剛剛在心裡的嘲笑有些不好意思。
夏思憫為了方便幹活，手腕上的袖子稍稍捲起，也因此，他的掌心直接包裹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片刻後，兩道簡單的家常菜出鍋，維特先生家裡沒有米，夏思憫便只好用烤麵包機烤了幾片面包。
看上去挺不倫不類的，但夏思憫在做完之前就餓得不行了。
就見他長腿三兩步走到門口，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外套穿好。
見夏思憫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維特先生也轉過頭對上了她的視線，“我送你回去。”
夏思憫：……？
她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那麼晚就不麻煩您了。派對短時間肯定結束不了，我打算去旅館湊合一晚。”
“快十點了，他們會結束的。”
說完，也不管夏思憫臉上的困惑和為難，又朝她偏了偏腦袋，示意她一起走。
夏思憫不好再拒絕，便不太情願地跟著他走到了別墅前的車庫。
他之前倒是沒說假話，車庫裡確實只有兩輛車。
她猶豫地跟著維特先生坐上了那輛商務車的副駕駛，倒也不是她喜歡坐這裡，而是她怕維特先生覺得自己不尊重他，把他當作司機了。
繫上安全帶，車駛離了這片別墅區。
或許是覺得氣氛尷尬，維特先生開啟了車上的音響，車裡適時響起了coldplay的fix you。
即便是三年前的歌現在聽上去依舊是那麼的好聽，夏思憫不光喜歡在音樂劇中經久不衰的經典唱段，她也很喜歡這個英國搖滾樂隊。
夏思憫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也喜歡。只是，或許是誤會了夏思憫視線的含義，維特先生抬起手換了一首歌。
還是來自coldplay的yello
夏思憫不知為何笑了一聲，她見維特先生又想要換歌，便立刻阻止道，“我不覺得吵，我很喜歡他們的音樂。”
維特先生看了她一眼，而後收回手，任由美妙的音樂傾瀉而出。
“look at the star
look hothey shine for you…”
夏思憫輕輕地跟著主唱克里斯馬汀哼起來，“your skin and bones, tu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you knoi love you so. ”
只是唱到這一句，她很快便若無其事地閉上嘴，失落地將腦袋抵在玻璃上，看向車窗外的景色快速遠去。
車緩緩地停在了夏思憫的樓下，她抬起頭，窗戶旁依舊站著幾個不認識的人，說明夏皓瑜的派對還沒有結束。
她抿起嘴唇，身體因為緊張而微微顫唞，夏思憫不想回去，但她更不想告訴維特先生自己剛剛在這裡究竟遭遇了什麼。
夏思憫決定裝模作樣地進去繞一圈，等維特先生走了之後，她就立刻就去找個旅館x。
然而夏思憫正要下車，就見維特先生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第三大街99號412室深夜辦派對擾民，恐怕還涉及未成年飲酒問題，作為美國公民，我想我有義務告知。”
夏思憫驚訝地朝著他看去，維特先生一邊聽著話筒裡紐約警察局接線員的回覆，一邊朝她比了一個放心的手勢。
掛掉電話，他竟不懷好意地挑眉說，“警察馬上就來，我們可以先在車上等一會兒。”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些什麼，一下子便有些崩不住，捂著氤氳著霧氣的雙眸笑了，就是差點都要把眼淚笑出來了。
夏思憫吸了吸鼻子，再次抬眼時就見維特先生熄了火，音樂驟然停下，車裡也頓時一片漆黑，但她此刻卻好似被黑暗溫柔地包裹其中，只想繼續這麼靜靜地待下去。
突然，她不知怎麼的，好似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夏思憫轉過頭，只是隱約看見他靠在車椅上，嘴裡叼著一根菸，卻不見火星。
夏思憫開口打破了沉默，“維特先生，沒關係的，我不介意煙味。”
“嗯。”維特先生應了一聲，但卻沒有動，依舊只是這麼輕咬著。
見他不打算真的抽菸，夏思憫反倒鬆了口氣，其實她特別討厭煙味，藉助的那段時光裡，她每天都會聞到父親抽菸。
“你的簽證還有多久過期？”他含糊地問道。
“兩個月吧。”夏思憫看向車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或許是感覺話題變得有些沉重，她轉移話題，“還不知道您是做什麼的呢？”
維特先生一愣，而後他低下頭開始在車裡像是在找著什麼，終於他拿出一張名片。
只是夏思憫正要接過，他卻又像是後悔般猶豫地將手裡的名片換成了一支筆。
她想要接名片的手被維特先生再次牢牢地握住，圓珠筆尖細的筆芯剮蹭著她手心的軟肉，癢得她難受。
“我在華爾街工作……下次你要報警之前，我可以先給你一些參考建議。”
夏思憫之前明明見到他在看財經刊物，現在說得他倒像是個很懂法律的律師。
警笛聲響起的時候，維特先生恰好寫完了，夏思憫快速收回手，映襯著外面黯淡得不像話的街燈，隱約辨認出那是一串數字。
她眯起眼睛默默地在心裡讀著手心上數字，顧不上那兩個警察走進夏思憫所在的大樓，也不在意片刻後一大群在夏皓瑜派對上盡情狂歡的人群如過客般掃興而歸。
夏思憫突然想起咖啡店的安吉麗娜當時就想給維特先生留下她的電話號碼，回憶帶來的是一種隱秘卻無處宣洩的快樂，因為她反倒得到了。
想到這裡，她抬起頭，看向他的雙眸裡好像有星光，她再次強烈地祈禱明天的試鏡能立刻得到答覆。
“真的非常謝謝您，那我就先回去了。”
當然，只是說說而已，她肯定不回去。
“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話，我陪你拿行李吧。”
夏思憫停下腳步，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容易被看穿，忍不住又開始為明天的試鏡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