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從前的秘密 我的喜鵲,我的榮幸。

臘月二十九, 要下去大羅村過年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楚年是打算僱一輛舒服點的馬車回去,這樣顛簸能少點, 帶著孩子也少受些罪。

但過去僱馬車的時候, 正好撞見了趙文君的三哥。

這位趙家鏢局的三少當家,聽見楚年要僱馬車,扯著洪亮的嗓子就往他們那邊走:“小楚掌櫃且慢!你們這是要去哪?僱什麼馬車!讓在下派人送你們過去好了!”

“少當家新春吉祥啊。”楚年微笑著跟三少當家拜了個年,然後說:“不用不用,我們就是回村子,也不遠, 不用你費心。”

“原來如此。這有什麼費心的!交給在下安排就是!”三少當家豪氣地比了個手勢。

楚年攔都沒來得及攔, 三少當家身後的鏢人就已經麻溜地回去遣車了。

有些不好意思,楚年說:“少當家太客氣了!”

三少當家豪爽笑道:“這有什麼的, 你們是君君的朋友,就是我們趙家的朋友, 有什麼用得上的事直接來說一聲就好了!就比方說這個出行,我們趙家鏢局可在行了!不是在下吹牛,我們走南闖北多年, 什麼傢伙事都有, 有一種專門的客行轎輦, 無論什麼地形都給你駕的如履平地,方便又舒服, 可比外面的那些個野車好用多了!”

鏢人辦事極快,沒一會兒就駕著馬車過來了。

上了馬車,裡面陳設更加豪華,車廂、車簾、車墊,都是上好極佳的品質,因為車廂寬大,中間還設有固定的暗箱,鑲嵌了一張小桌,小桌上以同樣的方式雕鑿出卡槽,可以用以置放餐盤和壺盞。這輛馬車在給楚年他們駕駛過來前,已經特意備好了茶點,隨時可以供以食用。

楚年原先還擔心路上的顛簸會讓小喜鵲哭鬧,有個這麼舒服的馬車就完全不需要擔心了,小喜鵲自上車後就掛在江自流懷裡安穩的睡覺,幾乎是一路睡過去的,一直到從馬車上下來,還砸著嘴表示沒有睡夠。

楚年眨了下眼,頗有些莫名其妙:“看我?看我幹什麼?”

趙家鏢局的人豪爽熱情,楚年要是過分客氣反而顯得矯情不禮貌了,便也不再推脫,感激地道了謝,準備等下多給些銀錢給為他們駕車的鏢人就是了。

“東家啊,這以前我好幾次對你說話都不怎麼客氣,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哎呀肯定是不記得了,不然哪還會賞我活幹哦,別的不說了,我這先謝過東家大人不記小人過了,我那些以前說過的話,東家你就全忘了吧,全當我是放屁!”

村民說:“誰不知道東家好福運,讓江家三子考上了功名,這年一過了,東家跟秀才爺不得有自己的事要辦?我們哪還找得著機會來叨擾?當然是趁今天能見著東家來咯!”

羅紅梅笑著說:“村裡好多人過來看你呢。”

原本羅英卓在鎮子上有點事要辦,清晨辦完事後就先一步自行回家了,結果卻是後一步走的楚年他們先到的,反而羅英卓慢了兩步才到。

楚年:“太誇張了,又是妖精又是菩薩,哎,這些人算了算了我去前面看看。”

天公也作美,就在楚年他們到了沒多久後,天上緩緩飄起了雪花,給即將到來的大年三十添了一筆純淨的白。

“東家!”

大年三十一早,經過一夜,外面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人們即將在潔淨的銀裝素裹裡迎接到新的一年。

楚年啊了一聲。

楚年:“.”

楚年人都傻了,他哪想到自己回趟村會讓村民們激動成這樣?

好傢伙,這一窩蜂的,門庭若市,之前江自流中榜時沒體會過的被圍毆的感覺這會兒讓楚年在羅德山家體會到了!

“別擠別擠!”

楚年:“.”

很快,速度的問題就得到了解答:超快的!

馬車超快!

“.”

這馬車確實和一般的馬車不大一樣,不僅馬兒膘肥體壯,一看就知道是精心飼養著的,就連車也比尋常的車更大,車轅很高,將整輛馬車都帶得高了。

“怎麼了?”楚年問。

狠狠愛了!

託趙家鏢局資助的超豪華馬車一輛,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無痛出行的舒爽。

因為趙文君的緣故, 趙家鏢局早把楚年歸為了自己人,更何況他們家向來崇文, 江自流出凡優秀, 他們對江自流更是欽慕不已, 所以在這豐文鎮上,楚年家就像被趙家鏢局上了層保護罩似的,一直以來備受趙家鏢局照顧著。

楚年看的瞠目結舌,心想電視劇也不全是騙人的,原來古代真的有這麼豪華的交通工具啊

不過如果技能點都點在了豪華上,那速度怎麼樣呢?

“東家.”

羅紅梅提醒他:“小楚掌櫃你這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在鎮上的生意那麼好,僱了一堆大羅村裡的人給你幫工做各種各樣的雜活,這大過年的,他們知道東家回村了,不得來噓寒問暖一番?”

差點被人堆包圍成點心餡兒,楚年清清嗓子,揚聲招呼大傢伙安靜下來:“今天大年三十,你們一個個的不自己在家忙著年夜飯貼對聯,來看我幹什麼呀!”

“東家,這是咱家自家的一點心意,你給收下吧!”

“東家,你真是個好人啊!是財神爺啊!是活菩薩啊!”

楚年去到前院,就見一堆村民扎著堆的在前院候著,這也就是羅德山家大院大,能裝得下這麼多人,不然估計還得在門外排隊!

看見楚年出來了,這些扎著堆嘮嗑的村民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紛紛拿起放在地上腳邊的從自家帶來的土特產,潮水漣漪一樣地湧向楚年。

快平穩!

簡直是超一流的馬車!

“江解元,楚掌櫃,請。”鏢人恭敬掀開厚厚的擋風車簾,將人請了進去。

從此再也不用擔心含笑半步顛了!

“那當然是要先來看看東家咯!”

這也大大便利了年幼的小喜鵲。

羅紅梅好笑地搖搖頭:“也是有趣,想當初剛看見你的時候,村裡人沒一個說你好的,自從你那美容鋪子開起來了,帶著大羅村裡的大傢伙一起幹,我每每走在村裡,聽到的全都成了誇你是活菩薩的。”

“.”

楚年梳洗完,從後院廂房裡出來,就聽到早早過來了的羅紅梅對他說:“你起來啦?趕緊去前院看看吧。”

“哎呦東家你可算願意從鎮子上回家看看了,一年多沒見了,可把我惦記壞了,沒事就想得慌呢。”

事實上他覺得自己也沒幹什麼,只是做生意需要人手,就想著就近取勞動力,帶著大羅村的人一起幹唄,只是互惠互利的行為而已,但被他們一吹,好像自己是下凡來渡他們的福星菩薩似的

真是!迷信思想太蒂固了!

“對了東家,自從你跟文曲星秀才爺搬去鎮子上之後,沒過多久啊,那江家的惡毒唔唔唔!!!”

有個村民正跟楚年說著事,忽然被邊上的兩個人捂了嘴。

楚年:“???”

捂住村民嘴的兩個村民討好地對楚年笑:“沒事沒事,他嘴大話多,不懂事,大過年的想跟你說些不重要的廢話,我們給他堵住,免得糟了你的心情。”

事實上這些村民從一開始就在嘈嘈雜雜的說個不休,楚年被他們吵得鬧哄哄的,也沒什麼心情多聽生意以外的事。

“你們的心意我差不多都知道了,放心吧,以前的事我早忘了,你們也沒必要再記掛著了,也不用喊我東家,就有活幹活,有錢掙錢,能把日子過好就行了,至於你們今天帶來的東西呢,也都帶回去吧,一來是太多了,我實在用不完也帶不走,二來這些東西你們都用得著,要是多了拿去鎮上賣錢自己家用也好,不用拿來送給我,我知道你們有這份心意就行了。”楚年對大傢伙說。

村民們聽到楚年的一番話,又是各個感動不已,看菩薩看神明一樣的看著楚年。

楚年笑笑:“好啦,都回去自己家吧,這大過年的,真是把我嚇了一跳.”

好說歹說,一通說,才算把這些村民們說走了,楚年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過去廚房,楚年問在忙活的羅紅梅:“老爺子和馬叔呢,怎麼一大早就沒看到他們?”

“去問診了,村裡有個老人,估計就這麼幾天了,大過年的上吐下瀉,師父看不下去,就過去再給他看看去了。”羅紅梅說。

楚年點了點頭,又說:“怪不得這麼多人進來了呢.”

羅紅梅看楚年一眼,笑著說:“你想什麼呢,師父不發話,他們敢自己進來?他們都是有師父同意了才進來等你的。”

楚年驚訝:“啊?這是老爺子的意思啊?”

羅紅梅笑:“怎麼說都是以前在背後嘴碎過你的人,你是個實心眼的心腸好,願意帶著他們一塊兒掙錢,可師父想讓他們過來正兒八經好好地給你道個歉,再道聲謝嘛。”

楚年一聽,心情很是有些複雜:“.”

羅紅梅搖搖頭:“我知道你不在意這些,但師父多少是有些為你打抱不平的,他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你就受著唄。”

“嗯,我明白。”楚年怎麼會不知道老爺子待自己好,唇角勾笑,心懷暖意地應下了。

這邊楚年和羅紅梅在廚房裡說著話,那邊離開了羅家的村民們也在路上說著話。

說話的是剛才想跟楚年說話,被捂了嘴的漢子,他很是不爽地質問捂自己嘴的兩個人:“你們剛才為啥不讓我跟東家把江家惡婦的事情給說了?!”

“你傻啊?大過年的說這種晦氣事,是生怕不給東家添點堵嗎?”其中一個白了他一眼。

另一個也附和道:“就是就是,長點腦子好不好,昨天知道東家回村了之後,江家那惡婦還想過來找東家呢,就是被我們幾個提前給看住了,攔下了他們不準過來的。”

他納悶道:“江家的大兒子死了,大兒媳跑了,四兒子丟了,江家現在破敗成這個樣子,我說出來告訴東家,東家不應該高興嗎?”

“傻子!大過年的說這種話!換誰誰會高興啊!也就你這個傻子會覺得東家聽了能高興呢!”

“就是就是!而且東家人那麼好!心那麼善!萬一聽到江家現在慘成這樣,心裡不忍了,又起了善心了,想像幫助我們一樣去幫助江家怎麼辦?你這不是存心給東家找事嗎!”

“那惡婦,對東家一家那麼惡毒,我們可不能讓她來找東家麻煩!”

“嗯嗯沒錯!江家有今天都是他們家活該!是報應!誰叫他們家從來不幹好事,連自己的親生兒子病了都不捨得給治,還是東家嫁過來才治好的,現在東家和兒子飛黃騰達了,他們才想起來抱大腿,這不純屬是做夢嗎!我可去他的吧!”

“就是就是,我看這就是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對他們的懲罰呢!”

被兩個人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說,這人扣了扣頭,逐漸地從稀裡糊塗變得明白點了:“好像有點道理.不對對.不對哦你們說的對!還好你們攔住了我!沒讓我把這麼糟心的事告訴東家!”

按照羅家一貫以來的傳統,中午要吃送灶粑粑和喝雞米湯,簡單地墊吧墊吧肚子,等到了晚上,再一大家子團圓坐在一起,享用隆重又豐盛的年夜飯。

所以羅家的老孩兒和小孩兒根本就不配合中午的簡餐。

在“為老不尊”的羅英卓的帶頭叛逆下,阿妞抓了塊送灶粑粑叼進嘴裡,就拉著弟弟去後院玩雪去了。

這可把羅紅梅氣的呀,要不是看在大年三十的份上,真想把他們拽過來一人打兩巴掌屁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阿妞和阿壯的影響,一直乖乖的小喜鵲今天也格外的鬧騰雀躍,活潑地念叨著各種新學會的簡單詞語,活脫脫一隻口齒不清的小話癆。

羅紅梅見她那麼興奮,哪裡還肯讓楚年幫著一起忙晚上年夜飯的飯菜,硬是把他推回後院陪江自流帶孩子去了。

但小喜鵲畢竟太小,幾個月大的崽子,再鬧騰,到了午睡的時間,也還是向周公低頭,偃旗息鼓,打起瞌睡要睡覺了。

楚年把小喜鵲放進暖和的被窩睡下後,忙活了半天歇下來的羅紅梅也氣勢洶洶地殺進後院,揪住了她那不省心的調皮兒女,小的夾進腋下,大的拖在手裡,帶走去到廚房狠狠灌雞湯喝去了。

阿妞邊被拖著,邊還嗷嗷慘叫:“我不要喝湯!我要雪人!我的雪人——我的雪人的頭要掉啦!”

楚年看她拼死掙扎的樣子,活脫脫是一個憤怒的尖叫雞,頓時被逗得感覺自己的頭也要笑掉了。

江自流也笑了笑:“今年這場雪下的比往常都大,孩子們少有見過,會這麼興奮也是情有可原。”

楚年拉著江自流走到院子裡,彎腰在走廊的廊簷上挖起一抔雪,用手掌心捏了捏,捏成了一個圓球,安在了旁邊阿妞沒製作完成的只有半個頭的雪人腦袋上。

江自流看楚年童真童趣地捏著雪人,眸底一片溫柔,問他:“冷不冷?”

“不冷呀。”楚年把阿妞的小雪人拯救好了之後,玩心上來了,自己也捏起雪人來了。

他沒像阿妞那樣,是在走廊裡面利用簷廊的雪捏,而是直接踩到院子裡,蹲下`身子,在地上滾起雪球來。

說是滾,其實也沒有滾成大雪球,還是小小的,只是這麼滾比那邊快一點而已。

楚年把滾出來的一大一小兩個雪球架在一起,摁在地上,讓它站直,然後再在雪地裡掏出兩塊小碎石子,安在上面的小球中間,充當雪人臉上的眼睛,然後指著它對江自流說:“吶,這個就是你。”

“.”江自流哭笑不得,問:“那你呢?”

楚年笑:“急什麼,我還要繼續捏呢。”

楚年說話間已經又滾起雪來了。

他玩心一起,可就連凍手也不在乎了,飛快地滾著雪球,很快就又捏了個差不多的,摁在雪人“江自流”旁邊,如法炮製,又摸出碎石頭充當眼睛。

“我這不就出來了。”

江自流看著兩個差不多高的雪人,說:“你有這麼大?”

這是被藐視了?

楚年瞪向江自流,語氣不善:“你嫌我矮?”

被投以不大妙的眼神,江自流立刻改口:“沒有的事,你本來就是這麼大,不僅有這麼大,在我心上的分量比這還要大。”

這還差不多。

楚年重新彎起了眉眼。

不過

有點惆悵,楚年說:“我本來還以為生下小喜鵲之後能長高點的,之前聽人說懷孕生孩子後骨骼得到了拉伸,能長一點點身高,可是我後來比了比,好像一點也沒拉伸?”

江自流好笑:“你這些奇奇怪怪的聽聞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楚年撇嘴:“反正就是聽說過。”

看楚年好像真的有點因為身高的事情介懷上了,江自流頓時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無心之失了。

把楚年因為捏雪球而凍得發紅的手指搓揉進自己掌心,放在心口的位置慢慢焐熱,江自流溫聲說:“多吃一點,長胖一點就能長高了。”

比起長高,江自流更希望楚年能多長點肉。

也不知道為什麼,楚年無論怎麼吃,就算長了一點肉,沒個多久就會瘦的沒了蹤跡。

他明明是已經生過一個孩子的人了,這才大幾個月的時間,腰身就又細窄的跟沒生育過時一樣了。江自流每每握在手心,或者扣在懷裡,都會疼惜不已。

楚年聳了一下鼻尖,把雙手從江自流溫暖的手掌心裡抽出來,又繼續去地上團雪球堆雪人了。

這次他捏了個小小小小的雪人,上面的球和下面的球都只有之前兩個的三分之一。捏好後,將其摁在雪人“江自流”和雪人“楚年”的中間,笑著說:“這是小喜鵲。”

江自流也笑了:“這個還挺像。”

楚年突然問:“說起來,到底為什麼要叫小喜鵲啊?”

這個問題,楚年以前也問過幾次,但江自流一直沒有給過正面回答過,搞得楚年心裡癢癢的,還蠻好奇的。

又聽楚年問起來了。

江自流注視著楚年,淺笑了一下,這次沒再避開了。

他輕聲說:“以前,還沒有分家,還在江家的時候,你第一次攙我出門的那天,我看到了對面的高樹上,棲息著一隻喜鵲。”

楚年一愣。

這.

這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第一次攙江自流出門?

那是哪一天??

楚年:“.”

楚年其實都不大記得了,卻沒想到,江自流對此的記憶卻如此深刻,甚至因此來給他們的女兒命名。

“那隻喜鵲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楚年不解地問。

江自流眸光熠熠,漂亮的眼睛裡閃爍出璀璨的亮意,點頭道:“重要。”

楚年陷入沉思:“.”

靠,可是我真的不記得了啊喂!

江自流笑了笑,說:“感覺.可能在那個時候,喜鵲就已經飛進我心裡了。”

江自流說的這個喜鵲,不是樹上的那隻喜鵲,而是現在他身邊的這隻——

他那個時候就覺得,楚年就像是上天突然送給他的一隻喜鵲鳥。

是一隻,羽翼還沒有完全展開,便被強行塞進他生命裡來的倒黴喜鵲。

那時他的生命已經日漸衰微,而楚年的命運也岌岌可危。

楚年明明驚慌失措,明明憤懣不安,卻硬生生張開小小的翅膀,替他把絕望撕開了一個豁口。

然後,他看到新的生命在向他招手了。

江自流的眼眸裡光影浮蕩。他輕笑了一聲,把懵懵然望著自己的楚年摟進了懷裡。

“喜鵲飛進我心裡以後,我此後的願望,便全部變成了希望他不會飛走,變成了.希望他能夠永遠棲落在我的心上。”

楚年怔然。

他能領會到江自流在意有所指。

但.他依然未曾在那段時間的記憶裡翻找出什麼有價值的資訊。

事實上,那段時間的記憶對楚年來說,也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

楚年怔怔地望著江自流出神。

江自流摸了摸他的頭,說:“只是對我來說很重要而已,你要是實在喜歡小紅薯,也可以兩個小名一起叫。”

“.”楚年一個沒繃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不是在說以前嗎,怎麼又扯到江玉韞身上了?”

為了方便區分,他都直接說女兒的閨名了。

江自流笑道:“以前沒有現在和以後重要。”

楚年聽了也笑了。

但是笑著笑著,楚年忽然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想起來,有一件關於以前的事情,他一直以來都沒有告訴過江自流。

本來沒打算再告訴江自流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今天江自流跟他說了這些之後,楚年覺得,如果不告訴他,心裡就好像會永遠蒙著一層塵。

抿了下唇,楚年從江自流的懷裡爬起來,自己的兩隻手抓著江自流的兩隻手,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阿流,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江自流同樣認真而專注的注視著楚年:“好。”

面對這雙漂亮而深黝的眼眸,楚年的眼睫顫唞了一下。

他抓緊了江自流的手,小聲卻清晰地對他坦白:“其實.我最開始對你那麼好,並不是因為真心想對你好的,而是想利用你,然後找機會一個人逃走的。”

聽到楚年的話,江自流毫無波動,一點也沒覺得驚訝,甚至唇角的弧度還微微往上揚了一些。

他說:“恩,我知道。”

“你知道?”楚年聞言瞳孔輕縮,看向江自流的眼神變得驚愕。

楚年:“.”

“你知道”楚年悶悶地重複了一遍。

沉悶的不僅是楚年的語氣,還有楚年心中泛起來的奇怪滋味。

江自流知道?

楚年忍不住在想,如果阿流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那,那個時候他每一天的心情都是怎樣的?

江自流輕柔地撫摸著楚年的後背,溫聲道:“可你沒有這麼做。”

楚年的心臟顫動了一下。

他在這一刻,忽然想起了剛分家時,他們剛搬進老爺子家裡的那時,江自流對他說過的話。

那彷彿發誓一樣的鄭重的話。

江自流那時說:“只有夫郎負我,不會有我負他。”

楚年倏然睜大了眼睛。

原來

江自流真的是早就知道的!

並且江自流一直在暗示自己,告訴自己,隨時都可以撇下他離開。

楚年:“.”

是啊,他家阿流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呢?

瞬間想通了一切,楚年使勁吸了一口氣。

霎時,刺骨的寒氣彷彿順著喉管竄進了他的肺裡,好像頃刻間把他的心肺紮成了尖銳的渣子。

楚年被嗆得喘不過氣來,猛地低下頭,抬起手指抹向了眼角。

江自流重新抱住楚年,在他低下來的額心親了親:“你可以這麼做的。”

其實楚年完全可以不管他的。

那時候,楚年其實完全可以不說分家,而是乾乾淨淨完完整整地把自己一個人從江家摘出去就行的。

可是楚年沒有。

後來楚年也沒有。

江自流珍視地親吻著楚年的眉心,親著親著,從眉心湊到眼角,將他掛在眼角的寒氣也盡數給親吻掉。

楚年在江自流懷裡難過了好久,難過著難過著,突然就有些生氣了。

他在想.

既然江自流早就知道了?

為什麼一直不跟自己說?

是不是如果今天沒有問的話,他以後也沒打算說?

還什麼不世出的才俊呢!

分明就是個大傻蛋!

氣悶地抬起頭,楚年用溼漉漉的手指去戳江自流的手背,沒好氣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沒這麼做嗎?”

江自流拿起楚年的手指,在指尖吻過,然後配合地問:“為什麼?”

“因為,後來,比起逃跑,想睡你的想法更多一點!”

聽到這個回答,江自流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他被這彷彿是發脾氣,又彷彿是洩憤,真假參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言語攻擊給逗樂了。

耳根浮上一點點燙意,江自流抱緊楚年,儘量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是這樣嗎?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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