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名字 內容不提要
機會來的還挺快。
這日趙文君前腳剛走, 簾帳外面就嘟嘟囔囔吵鬧了起來。
楚年剛準備出去看一下,後腳一個姑娘掀開簾帳走了進來。
姑娘嘟著嘴,表情忿忿的。
想來剛才在外面嚷嚷的就是她了。
楚年記得這姑娘。不算翠兒嬸的話, 她是面膜攤子起步的第一個客人。
那怪不得會吵鬧了, 這姑娘跟趙文君不對付來著,當日在惠芳橋時就可見一斑。
楚年心裡一動,自己想要的機會這不就來了?
雖然不知道這姑娘為什麼對趙文君有這麼大的敵意,但如果能透過她瞭解一下趙文君這個人就好了。
楚年:“.”
所以被楚年幾下一套, 她就開啟了話匣子,喋喋不休地說起了趙文君的事。
“小販, 你可千萬別被他柔柔弱弱的外表給騙到了,其實他可彪悍了,不僅力大如牛,還窮兇極惡,一個能打五個的!”
“但就算是這樣,一聽到他們家對外招婿,還是好多漢子爭著搶著想上門呢,其中有不少居然還是讀書人.天吶,我真的不理解他們是怎麼想的。”
“那麼窮兇極惡的一個哥兒,比莽夫還能打,怎麼能叫文君?也太奇怪了吧?而且,就算他沒有那麼能打,叫這個名字也很奇怪啊。他們家是開鏢局的,家裡全是凶神惡煞五大三粗的壯漢,他的幾個哥哥不是叫鐵拳就是叫快腿,就他叫文君,你說是不是很奇怪?不僅奇怪,還惺惺作態,真叫讓人噁心。”
“我真是納了悶了,像丁秀才這麼好的男人,提著燈籠都難找,想娶個什麼樣的媳婦娶不著,怎麼就想不開要去給趙家當上門女婿呢?再說他一個秀才,跟鏢局結親,這多奇怪啊!”
這姑娘一看就是個實心人, 沒什麼心眼, 不然也不至於幾乎人人都會謙讓一下趙家鏢局的小公子, 就她偏不,反其道而行, 每每都主動挑事跟趙文君懟起來。
這姑娘看趙文君不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時所有人都勸她剋制,讓她學著別人那樣好好對待趙文君,千萬不要得罪了趙家.等等等等,說的她一個頭頂兩個大,別提有多煩!
“就是趙文君把他們打成那樣的!”
“別人怕他, 我可不怕他,我手裡可捏著他的把柄呢!”
“本小姐才不是這麼下作的人!真的是我親眼所見!真的是大家都被他的表面給騙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似的,見著趙文君就懟,大部分人見到趙文君其實都是避讓著的。
一提到趙文君,面膜都繃不住這姑娘的臉, 她的眉頭豎了起來,臉上表情別提多豐富。
“本小姐最討厭裝的人了, 那個趙文君, 我敢說全豐文鎮找不到第二個跟他一樣愛裝的人!”
姑娘忿忿極了:“我跟別人也說過這事,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我,他們都說一定是我看錯了,說趙文君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可惡!這意思不就是在暗指我編瞎話詆譭他嗎!?”
“更離譜的是最後定下來的上門女婿居然是丁秀才!你不知道,丁秀才一表人才,詩詞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寫的一手好字,聽說自從定下丁秀才後,趙家每年過年連門對子都不買了,全是丁秀才親自寫了後給他們家送過去的。”
“哦,還有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也很有欺騙性!趙、文、君!”
“真的,你別不信,我手裡有他的把柄,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親眼看見他一個人把五個漢子逼進了一條死衚衕,然後只聽‘咻咻咻’‘刷刷刷’‘啊啊啊’,有各種奇怪的聲音從那條死衚衕裡傳了出來,再然後趙文君從衚衕裡走了出來,那五個漢子卻沒有出來了。”
“我讓下人過去衚衕裡看看,你猜怎麼著,下人說,那五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全趴下了,動也不動的,一個個都被打的跟死狗似的!”
“哦?”楚年一聽來勁了,不動聲色地一邊繼續給姑娘塗面膜0一邊從她這裡打聽更多的訊息。
拿定主意, 楚年盤算起來, 在給姑娘敷面膜的時候就把話題往趙文君身上引。
根本沒有人會像楚年這樣,面帶微笑,如春風一般和煦,溫柔地聽她說這些。
所以姑娘直接一口氣說了個爽!
“說他一頓我舒服多了,小販,你人真好,居然願意聽我說這些,來你這我不僅臉上面板的變好了,連心情都變好了。”姑娘痛快地洗了把臉,高興地走了。
等姑娘走了,張彩花進來告訴楚年說外面沒有客人了,可以歇一歇了。
楚年收拾著簾帳裡的殘局,心裡面邊還在想姑娘說的關於趙文君的那些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倒是張彩花顯得很激動,把簾帳給合攏,跟要密謀似的走到楚年邊上小聲說:“楚年,沒想到那個趙文君居然這麼可怕,一個打五個,也太嚇人了吧.他天天來我們攤子,會不會對我們不利啊?”
楚年抬起頭看她:“咦,你聽到了?”
“嗯外面沒有新的客人,這大小姐看起來潑辣不好惹,我聽你們在裡面一直嗡嗡嗡的,擔心她找你麻煩,就走近過來聽了聽,誰知道聽到這麼多嚇人的事!”
楚年笑了一下,說:“聽那姑娘說的是挺嚇人的,但事實究竟是什麼樣,咱們也不清楚。”
那姑娘的個人情緒太濃烈了,楚年不會以她的說辭來評判趙文君這個人。
不過楚年的目的達到了,透過姑娘說的那些,他知道了一些趙文君的事。
是不是能一個打五個這點存疑不論,關於上門女婿丁秀才,楚年直覺裡面有點事。
畢竟趙文君一開始來這,就是看中了木招牌上的字,想要買下木招牌。
但按照那姑娘說的,趙家的上門女婿是個秀才,寫的一手好字。自己家裡明明就有現成的,他幹什麼還要去買別人的字?
張彩花還是沒有緩過神來,在旁邊瞪大了眼睛驚歎:“我還是很難相信,那個趙文君看起來多可愛啊,誰知道背地裡居然可以一個打五個,依我看,他不應該叫趙文君啊,而應該叫趙武君才對啊,而且他們家居然是開武館的,完全看不出來哎.”
“什麼武館啊,明明是鏢局。”楚年哭笑不得:“還有,彩花姐,可別被那姑娘帶歪了啊,他的名字叫什麼又不是他自己取的,是他父母取的。而且為什麼開鏢局家裡的孩子就不能叫文君了,誰規定的啊,我反正沒覺得奇怪。”
“.你說得對。”張彩花抓了抓頭。
楚年想了想,說:“估計是他父母對他的祝福吧。名字是父母送給孩子的第一件禮物,一般都彰顯了父母對孩子的美好祝福,他們家是開鏢局的,他上面又是七個哥哥,到了他出生,見是個哥兒,所以他的父母就給他取了這麼一個文雅的名字吧。”
雖然這麼說,但楚年的另一個猜想其實是“期待”。
孩子的名字也不總是祝福的,有的孩子的名字一聽就是滿滿的父母對於他們的期待。
比如羅成才,比如陳中舉。
再比如羅英卓!
哎呦喂,要是說到老爺子對羅英卓的期待那何止是體現在名字上,簡直是方方面面!
為此,羅英卓沒少逆反過,父子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想到這,楚年越發覺得是這麼個理。
可能趙家雖然以武服人,在豐文鎮憑藉武力和鏢局站穩了腳跟,做到了讓全鎮的人都高看他們,但趙家人的內心深處卻是充滿了對文化的渴望的?
在楚年看來,豐文鎮可是出了名的文化小鎮啊,一個文化小鎮,文風盛行,憧憬文化和文人並不奇怪。
所以,有沒有可能是趙家人讀書都不行,兒子們都是子承父業,對文化的期待就落到趙文君身上?
可趙文君是個哥兒啊。
在這個時代,哥兒是沒法科考的,有錢人家的哥兒小姐雖然可以學習,也只是自家請夫子上門來教的,而且就算是學,基本上也不會學的太深,一般都是點到為止,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所以,才給趙文君招了個秀才的上門女婿回來?
趙家是想曲線救國,靠招婿來打通文化這條路?
楚年:“.”
楚年覺得自己的思維屬實是有點發散了,想的跟真的似的
再說就算真的是這樣,這跟趙文君總往自己的鋪子跑又有什麼關係。
搖了搖頭,楚年把這些胡思亂想從自己的腦袋裡揮走了。
不過
楚年倒是想到了自己。
他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名字當然不是父母取的。
之所以叫一個“年”字,是因為他是在一個大年夜被孤兒院院長領回去的。
院長說,正好今天是過年,以後就叫你年年吧。
楚年輕輕笑了笑。
別人家的孩子怎麼被取名的他不清楚,但等以後,如果他真的有了自己和江自流的孩子,那他一定會好好地給孩子取一個名字。
他不會給孩子的名字冠以多麼沉重的期待,也不會讓孩子揹負起自己的夢想,只要給孩子祝福就好了。
選擇一份美好的祝福,庇護他,讓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成為他自己就好了。
楚年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楚年:“.”
他還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沒有發芽!
*
(本章完)